第20節
到底是年輕人,不一時便好了。幾人廝見過,便往里頭走去。 “今兒可是有客,竟拿了這個出來?”要動用這樣一艘花船需要的人力可不小,平日里沒事,誰拿這個來玩,又不是那些個鹽商,錢多的燒得慌。 茅紋便嘆一聲,道:“瑜哥兒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上頭那一位說久居大安宮無趣,便要下江南來。這不,里頭就有一個金陵來的甄公子,并帶來了兩位葉公子,大家心里都知道,不過既他們只說自己是葉氏兄弟,便留著一層窗戶紙沒捅破?!彼咀×四_,拉著林瑜低聲道,“我原就沒想著叫你,誰成想竟這般不湊巧,你這萬年不出門的居然出門來游玩,更有眼尖的把你這畫舫給認出來了?!闭f起來,就叫他牙癢癢,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人多口雜的,他也沒多說,林瑜也只是一點頭,道一聲知道便罷了。 那久居大安宮的,正是如今的太上皇。他在位期間就三下江南過,如今便是再來一次,林瑜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林如海也與他說過這件事,不過也只是停留在聽說的層面,正式的旨意都還沒有下來?,F在看來,應該是有八分準了。 只是,兩個皇子突然出現在這里實在是蹊蹺,身邊還有一個甄家的人,須知甄家一向是太上皇的嫡系,還和原太子脫不開關系,和當今圣上可不怎么搭邊。如今這般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是為了什么?林瑜一邊走一邊想,卻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 果然層次不到的話,收集來的信息就不足以得出結論,現階段還是盡快科考上去的好。 一行四人往著船艙樓上走去,這種花船頂樓都是給客人暫宿的廂房,真正的作用也就不問可知了。真正待客的地方都在第一、第二層,樓層越高,自然客人的身份更重。 林瑜他們自邊上的樓梯拾階而上,有那眼尖的看見了,就訝道:“竟是他,他不是出了名的不愛來這樣的場合嗎?” “你說哪個……哦,他啊,再這么不愛交際,今天場面這般大少不得還是要走一走的吧?”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押了一口茶,把臉藏在茶杯后道,“不過,這張臉可真是……” 他同伴忙踹他一腳,道:“還沒喝酒呢,滿嘴胡吣什么,叫人聽見有你好果子吃?!?/br> 那書生不以為然道:“怕什么,他也就面子上看著好看了,也不過是林鹽政的堂侄,又不是什么正經嫡親的?!?/br> “誰不知道他是堂侄呢,只是架不住林鹽政一直帶著他,顯見地愛重?!彼檎f著,心道,就算不是這般,人家也是一屆案首,哪里是他們這群整日斗雞走狗的商戶子弟可以得罪的?真是讀了兩天書就抖起來了,想著以后須得離這個沒眼色那遠些。 這樣的對話自林瑜出現之后就沒有少過,見他經過,大堂里少不得響起各色議論的聲音。林瑜早就慣了的,身邊一個榮國府的嫡子嫡孫,一個當地揚州知府之子,一個學政嫡孫,對這些背后的議論更是泰然處之。 剛上了樓,還沒走到門前呢,就已經聽得到門后嬉笑的聲音。守在門外的兩個未留頭的小廝見了他們,忙矮身推開門。 里頭每人面前設一長條案幾,并無座,地上鋪著織金繡緞的綿軟坐墊,眾人便盤坐其上。另有服侍的美姬,軟軟地靠在案幾邊,與公子斟酒笑談。 林瑜一眼看過去,大多都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揚州本地的公子哥,那么上首三個便是茅紋口中的葉公子并甄公子了。 亦幀即化名葉三的葉赫那拉氏·亦幀在看見對面款步走來的四人時,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攬著美姬的手,坐直了身子。 茅紋笑道:“這便是京城來的葉三公子,這位葉四公子?!彼疽馊~三公子邊上的冷面青年,又指著一個錦繡公子道,“這人你沒見過,乃是金陵甄家二公子?!?/br> 那葉三便笑道:“你不必說,我知道他?!闭f著上下打量了一眼林瑜,對著葉四說,“果真是江南林郎,皎皎如朗月,可把這一屋子的人都給比下去了?!?/br> 又問林瑜可有字,聽林瑜笑言無字,便道:“也是,你還小呢,我大一些,便叫你一聲瑜哥兒吧?”說著,叫張羅著叫他坐在自己身邊。 茅紋最怕這個,若單純欣賞倒罷了,可誰知道這些皇族中人是個什么心思呢!忙道都已經備好了,再挪動也不方便,實在驚擾云云。 葉三公子便遺憾地道一聲也罷了。茅紋這才松一口氣,拉著林瑜在自己身邊坐下。 另一邊,賈璉不意竟遇上了兩個皇子,還有賈家的老親甄家的公子,招呼過之后,便在甄二公子的下首坐了。他們雖不認識,卻也算得上互相聞名已久,彼此問候一番倒也有話可聊。 林瑜瞅一眼地上,在美姬的服侍下脫了靴,扶案正坐,另有一身段容貌皆不俗的娘子上前來服侍。只是她見這個小公子雖嘴角帶笑,但是一舉一動皆嚴謹自持的樣子,便不敢如別人一般靠上去,也端正地跪坐好,照顧吃酒挾菜罷了。 一邊的茅紋見了,不由得渾身一僵,少不得悄悄地將自己盤得舒舒服服的腿塞到屁股下面去。陪侍的歌姬見了,悄悄抬了袖子,遮住了翹起的嘴角。 林瑜端了酒杯,只拿在手里看杯子上的花紋,側頭悄悄地問茅紋:“什么江南林郎,我怎么不知道?!?/br> “弟弟喲,你真是讀書讀傻了?!币娏骤げ[起眼睛大有威脅之意,他忙擺手道,“這不是一干好事者傳出來的么,一開始還只是在揚州之內說著,看樣子現在外頭也都知道了?!?/br> 見林瑜容色淡淡,不怎么高興的樣子,茅紋笑道:“你又是院試案首,信不信等你中了秋闈,名聲能傳到京城去?!鳖D了一下,他偷眼看了看上首倆兄弟,壓低了聲音道,“只怕都不用等秋闈了?!?/br> 林瑜睨他一眼,道:“什么好事不成?” 他前一段時間真是忙昏了頭,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外界傳些什么,辰子那邊也沒有稟報,看來應該還只在上層以及讀書人的圈子里流傳,暫時還沒傳得人盡皆知。 “也不是什么壞事?!泵┘y小聲笑道,“你又不是衛玠,且看不死?!?/br> 上首的葉三公子見了,便笑道:“你們兩個說什么小話呢,只管把我們都給拋在一邊?!?/br> 茅紋如此這般地說了,那葉三公子打趣道:“瑜哥兒這便羞了,等日后金榜題名跨馬游街之時可怎么辦呢?怕是香帕子都能把你淹了去?!?/br> 林瑜謝道:“借三公子吉言?!毕肓讼?,他認真道,“若有幸有那一天,小生便秉明圣上,求一塊帕子遮羞吧!” 聽著這一席話,在座的掌不住都笑了,連那叫人親近不起來的四公子也略略地勾了勾唇角,三公子更是開懷大笑道:“真真是個妙人?!庇值?,“我見你小小年紀就這般自持還當是四弟一般,是個冷面書生呢,誰知竟不是?!?/br> 那四公子對著打趣自己的三哥無奈地搖搖頭:“三哥!” 花船漸漸地調整好了角度,正對著湖邊臨時搭建起來的戲臺。便有小廝一層層地將戲本子遞上前來,有請貴客們點了,再叫小戲子們扮將起來。 戲本子到了楊于庭手里,他父親是揚州知府,原也是他做東,只是茅紋一向與他好,又更長于這些事,他就不大顯出來。 楊于庭捧了,奉與上頭三公子,三公子轉頭遞給四公子:“四弟?” 四公子也不推脫,拿了來點了一出長生殿、一出玉簪記,就叫身側美姬重新奉與三公子。三公子不接,道:“請瑜哥兒?!?/br> 那美姬忙矮身下來,遞與林瑜。 林瑜正要接過來,就聽一人出聲道:“這么說,林鹽政的夫人竟是有喜了?!甭曇糁蠼性谧亩悸犃巳?,那人笑著探身問林瑜道,“這般大喜事,怎么不聽瑜哥兒說起?” 第38章 “就是這個孫子一眼看見了你的畫舫,還嚷嚷了出來, 攔都攔不住?!泵┘y咬著牙壓低聲音提醒了林瑜一句, 然后揚聲道, “怎么, 程公子連別人家的后宅都一并關心起來了,可真是事無巨細??!” 那程公子叫茅紋一句話擠兌地漲紅了臉,他冷笑一聲,道:“你急什么,怎么不叫瑜哥兒來說?!辈贿^一個鹽政的堂侄, 臉略長得好看了些,竟壓了他們這些人一頭,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地端起來了。到時候人家正經嫡子一生,哪里還有他站得地! 林瑜神色不變地從美姬手里接過戲本子, 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對面神色微變的賈璉,知道自己看住了這半年的秘密算是叫他給漏出去了。 不過, 也無妨,橫豎別院已經修葺好, 這些日子就可以搬過去住。原本也沒想能瞞住這么久, 賈璉來之后他就與林如海商量過,借著賈敏娘家來人把消息放出去。只是還沒來得及動作,正巧今晚就給撞上了, 也好。如今一屋子的都是揚州府最頂尖的官宦人家公子, 那人這么一嗓子, 只怕明兒整個揚州府都知道了。效果可比他刻意去放消息要更加來的自然。 只還沒來得及出聲, 就聽上頭葉三公子沉聲道:“瑜哥兒這三個字也是你叫的?”揚州府還是太小了一些,一個小小的同知之子就敢這般猖狂,“可是本、公子的廟太小,容不得你這一尊大佛!” 那程公子臉色刷得一下就慘白到底,忙道:“是小可放肆,攪了三公子的雅興?!闭f著,狠狠瞪一眼林瑜,縮回案幾后不出聲了。 三公子冷冷地盯著那人一會子,沉默了片刻,直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噤了聲。 “三哥?!彼墓由裆靥嵝岩宦暤?。 三公子回頭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心里記起這一回是微服,實在不必為了一個小小的口角鬧大了,這才出聲道:“也罷了?!庇挚粗骤さ?,“瑜哥兒怎么說?” 林瑜點了一出思凡就叫美姬奉與葉三公子,然后笑道:“三公子抬愛,只是我一向不大看戲,隨便點一出,您看呢?” 三公子楞了一下看到呈上來的戲本子才恍然,這是說剛才請他點戲的事呢,因嘆道:“果然是謙謙君子,瑜哥兒也太心軟了些?!辈贿^,這樣也好。 這一頁揭過,花船內復又響起談笑之聲。 一夜盡興,臨散之時,三公子還拉著林瑜的手百般的不舍道:“今日得見瑜哥兒如見天人,此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還望好生用功,早日蟾宮折桂?!币笠笄星械貒诟懒?,又囑咐了茅紋定要好生送回鹽政府上,這才算放手。 目送著人走遠了,四公子這才轉頭看向自己的三哥道:“一個小孩子罷了,三哥這是何意?”還是一個鹽政家的侄子,這身份對他們皇子來說著實敏感了一些。 三公子伸著脖子,見再見不到人影了,這才對自己這個不解風情的弟弟道:“日后朝堂上也有這樣一個佳人在眼前不必看那些老頭子好?”見他板著臉,雙眉微蹙的樣子,不由得搖頭道,“你可真真是個木頭!”他怎會不知道這里頭的文章,只是他對那位子又沒什么興趣,自然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再說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四公子聽了,不置可否。橫豎他們這一回就是來好好游覽一回的,三哥想怎樣就怎么樣吧! 等人都走盡了,兩人也都回了林府,賈璉這才不安地出口問道:“瑜哥兒,這外頭竟都不知道姑太太有孕不成,可是有什么妨礙?” 林瑜眨眨眼,心道這個花花公子倒是不傻,便安慰道:“無妨的,今日這般倒可以說是正巧了?!鳖D了一下,又道,“平日里該玩就玩著,回頭我叫人領著你?!?/br> 賈璉轉念一想,姑父年過半百方得這么一胎,小心一些也是有的,便不再放在心上了。之前他和甄家二公子說話時,問怎么來了揚州,他沒多想,直接就說是奉命來瞧瞧有孕的姑太太。沒成想叫人聽去了不說,還以此為名向林瑜發難,想到這里他不悅道:“那什么程公子,是個什么人物?!?/br> 林瑜聽到這里便笑道:“他父親是新上任的都轉運鹽使司同知,想是才來,沒鬧清楚情況吧!”前頭一個姓岳的叫林如海給算計了一把,已經奪官去職了,沒想到這新來的也這般不識趣。 不過也難怪,林如??ㄗ×怂麄兪帐茺}商賄賂的手,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可不就將他視作眼中釘rou中刺。連帶著他這個做堂侄的也受了牽連,或者說,因為只是堂侄,所以更加肆無忌憚。原本還有一個可能被過繼為嗣子的傳言,現在賈敏懷孕的事情被報出去之后,只怕來找麻煩的會更多。 這還只是個開始。 賈璉看不出林如海的具體境況如何,卻知道瑜哥兒肯定是要受影響的。雖說,姑太太自己也說了,他自己就不曾愿意過繼做嗣子。但是在賈璉樸素的觀念里,三品大員之子和三品大員不知哪里的堂侄,差別豈止一個天一個地。他為自家姑太太松一口氣的同時,看著眼前的少年,難免就為他惋惜地嘆了口氣。 一聽只是一個從四品的官,出身榮國府的賈璉便看不上地哼了一聲,道:“何不與姑父說,他必為你出氣?!?/br> 林瑜心道,不過是個出頭的椽子罷了,真要計較,有一個算一個,鹽政上下沒幾個脫得開關系的。便笑道:“不過是個傻子罷了,今日丟了這么大的臉,且得老實一段時間,何苦來拿這個勞煩堂叔?!?/br> 賈璉一聽,憐惜之意更甚,忙轉過話頭道:“不過,瑜哥兒今兒得了三公子的青眼,也是意外之喜?!?/br> 果然是個眼瞎的,真不知他哪里看出來自己得了那個三公子的青眼,林瑜心道,面上則換了一副好奇地樣子問道:“璉二哥與那甄二公子可是舊識?” 說起甄家來,賈璉就笑道:“雖未見過,但做舊識亦無妨,更親近些了?!闭f著,便滔滔不絕的說起了賈家與甄家原是老親,這甄家接駕了三回怎么怎么有體面等語,說著又說起了自家在金陵時也接駕過一回,真真是金銀如水、珍珠如泥,什么天上有的地上沒的都用盡了。真是難為他絞盡腦汁地想了那么多的話出來,說得跟真的一樣。 林瑜細心聽著,間或問兩句,得知適才甄二公子雖看似與賈璉相談甚歡,但是一句多的話都沒有透露,心里便清楚了。 等要分開時,賈璉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了嘴,請林瑜留步后自己回了客院??粗Z璉走遠了,他便腳步一拐往林如海的外書房走去。 外書房的燈火果然還亮著,想是之前林如海聽了他叫京墨傳回來的消息,是以便等在這里。 推門進去,果見林如海還在兒臂粗的蠟燭下執著筆在一本奏折上寫寫畫畫著什么,見他來了,丟了筆先道:“夜深露重,怎么不加一件氅衣?!?/br> 林瑜掩了門,道:“堂叔你知道我的,身子最好,不怕這些?!?/br> 林如海不大贊同地搖搖頭,道:“也該當心一些?!?/br> 兩人坐定,等管家上茶來,各捧了茶盞,林瑜方道:“兩個皇子并甄家的公子突然出現在揚州城,堂叔竟一點消息都沒有提前得到?” 林如??嘈χ鴵u頭,道:“若不是你叫京墨傳了消息回來,只怕我還在夢里呢!” 頓了一下,林瑜將今日的誤打誤撞給說了,他輕聲道:“那茅紋雖顯得能干些,卻是個沒多少心思的,他說不愿意打攪我,該是一句真話?!敝皇?,那個楊于庭看著羞羞澀澀的,倒是不可小覷。一邊想著,一邊接著道,“要不是今日伴著賈璉游湖,又叫人給認了出來,只怕我們還真是整個揚州城最晚知道這件事的?!?/br> 這件事看上去沒什么,細細想來,卻是林如海這個鹽政叫整個揚州府的上層給糊弄了。這是一個很糟糕的信號,想必林如海心中也明白這一點。 林如海嘆道:“要不是這一場巧合,只怕堂叔日后在鹽政之上想有些作為就更加艱難了?!辈贿^,也因為這一場巧合,他的位置尷尬都叫人給知道了,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怕是兩個皇子授意楊于庭不叫咱們府上?!绷骤ぽp聲道。 林如?;厣韺⒆约旱恼趯懙淖嗾勰迷谑掷锟戳丝?,沉默一會兒后道:“必是如此,我與楊知府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何必如此作態?!笨戳丝磳憹M了自己心血的奏折,他抖著手當著林瑜的面,湊到蠟燭的火上點著了。 他一松手,那奏折就吧嗒一下掉到鋪著青石板的地上,不一時就燒了個干凈。 當今圣上如此做派,不是顯見的找到了接替他的人嗎?只是盡心盡力大半年,人都得罪了個干凈,他卻迫不及待地遣自己的心腹過來摘桃子,由不得林如海不心寒。 林瑜冷眼看著,然后道:“鹽政這個位置是好,只是與您不大適宜,有可能離開的話還是離了的比較好?!痹谒难劾?,對林如海來說,這還真不是一件特別糟糕的事。 原本接受這個鹽政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今有機會脫身,抓著機會離開便是了。 林如??嘈χL長地嘆了口氣道:“這個我知?!彼叩酱扒?,看那一輪明月,道,“只是鹽政三年一任,如今才大半年,便是當今也不能隨便換人,除非……” “構陷?!绷骤け”〉拇街型鲁鰞蓚€字。 本朝再讓人詬病,官場上最基本的規則上上下下還是要遵守的。便是做皇帝的也不能隨意的撤換一個正三品的大員。 這在過去的時候是好處,在本朝就很糟糕了。 本朝的皇帝可沒有前朝的有節cao,好歹還念著君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便是把人給撤職了,好歹也能落得個全須全尾,也不會動不動就牽連家人。 像林如海這般,占著緊要的位置,偏偏不是自己的心腹,又急著把人給撤換下來怎么辦? 構陷唄!當皇帝的一個眼神,下面心領神會的不知凡幾,總能把事情漂漂亮亮地給辦了。 只是,覆巢之下無完卵,無論如何,林瑜在林府一天,就一天不會叫這里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