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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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手腕上一路蔓延生長的那根薜荔,剎那之間,忽開出一朵朵白色花朵,枝葉一展,在九辰面上極輕柔的拂過最后一下,便隨著那抹紅影,一起消失在了日光之中。 巫王終是沒等到那屬于他的顧盼,五臟六腑,酸脹的幾乎炸裂,徒勞的往半空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終究是沒抓住,“哇”得吐出一口淤血。 幽蘭眼眶一紅,恍然明白了這一切,轉頭一看,那黑衣少年空洞茫然的雙目中,已緩緩流出水澤,他整個身體都微微戰栗著,垂在身側的兩只拳頭,亦被他攥得鮮血滴流。 越女關上,照汐站在城樓上,望著極遠處那片云霞般絢爛的紅色,渾身劇烈一震,慢慢跪倒下去。 他身后,一排排護靈軍將士,亦向北無聲跪落。 巫國昌平十五年,初春,南方諸國遇水患,盡成澤國,巫軍伐楚不利,被困漢水,風、淮埋伏兵于上游,欲一舉殲之。巫軍垂敗之際,漢水忽生異,白浪斷江,九州公主芳魂顯于上,以神女之威,化薜荔止干戈,巫國幸存。 —————————————————— 半月后,九辰的眼睛終于重見光明。 幽蘭告訴他,那日,一切平靜之后,被截斷的江面上,緩緩走出一個周身披著黑袍的女子,把一雙鮮活的眼睛交給了離恨天。 那女子只留下一句:這是公主最后的心愿。便復消失在江水深處。 離恨天看到那雙眼睛時,竟如一個孩子般,大哭起來。 他稱那女子為“瀧歌” “她曾是九州公主手下最出色的殺手?!庇奶m解釋道。 講完這些,幽蘭望著對面的少年,滿是眷戀不舍,道:“我須回趟風國?!?/br> 薛衡連吃了兩次敗仗,在風國威名大損,風王又突然病重,巫紫曦母子只怕要趁機下手,她需得回去幫助阿弟贏回這一局,讓他為王之路上再無障礙,才能放心離開。 九辰自然明白其中關節,想也不想,道:“我陪你一道去?!?/br> 幽蘭笑著搖頭,道:“你剛換了眼睛,正需休養,萬不可功虧一簣,辜負了離俠和九州公主?!?/br> 見九辰臉色略沉,她輕笑道:“殿下若真想幫我,其實,只消寫封信而已?!?/br> 九辰默了默,果然提起紙筆,速寫了一封簡明扼要的短信,裝入竹筒,封了漆后,又在筒上寫了四字“阿劍親啟?!?/br> 剛擱下筆,一股少女獨有的幽香之氣,襲入鼻尖。幽蘭已從后面緊緊抱住他,臉緊貼在他單薄卻有力的背脊上,道:“最多兩年,等我回來……我們再也不分開?!?/br> 九辰緊握住她的手,許久,嘴角一挑,道:“好?!?/br> —————————— 幽蘭離開后,九辰除了悶在帳中看書,便是到漢水邊獨坐。有時,一坐就是一整日。 他眼睛還在恢復之中,并不能長時間的盯著書,每天看看日出日落,倒成了消遣的好辦法。 伐楚數月,垂文殿中的奏簡已堆積成了小山。 又在漢水駐扎月余,巫王不得不拔營回滄溟。 兩月來,除了對著幽蘭,九辰沒有對其余的任何人說過一句話,包括他和離恨天。 巫王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到了拔營的前一日,竟是生生病倒了。 入夜,子彥依舊準時來侍奉巫王服用湯藥,待碗中藥盡,他沒有同往常般告退,跪在榻前,平靜問:“父王可知,殿下為何化名九辰?” 巫王不料他突發此語,一時倒怔住了。 子彥抬起頭,緩緩道:“日月星辰,春秋代序。沒有星,焉會有辰?” 巫王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瞬間如白紙般慘白。 子彥笑道:“殿下最難解開的心結,就是阿星?!?/br> 說完,眼眶卻是徹底紅了。 次日一早,大軍開始拔營。巫王又去帳中探望九辰,沒有找到人,心中一動,徑自往漢水尋去。 到時,正值日出時分。 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而出,那少年通身都融在耀目的金色之中,讓人無端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巫王陡然憶起那日漸漸消失在這片絢爛之中的紅色身影,心中大慟,脫口喚道:“辰兒!” 那少年背脊僵了片刻,大約是巫王從未這樣喚過他的名字。 半晌,才轉過頭,沉默的望著巫王。 過去的十八載歲月,在眼前飛掠而過。 腦中浮現的,一時是東苑大營中,那個提著把笨重的青銅劍、跌跌撞撞朝他走來的少年,一時是鰣魚宴上,那個躲在角落里默默吃完宴,便拉著其余王族子弟一起搶彩頭的張揚少年,一時又是輾轉在刑杖下、冷汗淋漓的直視著他的倔強少年。一轉眼,卻又變作了站在威虎軍大營中,對著一副沙盤指點江山、雙眸灼亮的少年。 而他腦中始終揮之不去的畫面,竟是那個清晨,在威虎軍的大營中,他說“孤讓你死士營的主帥。前提是——平安歸來?!?,那少年雙眸中乍然騰起的亮色與希望。 —————————— 三月后,巫王托南雋從滄溟捎來禮物。 那是一根磨制極精巧的骨笛,以冰絲穿著,與死士令很相似,只是,笛身沒有繁復的圖騰與花紋,只在尾部刻著“平安”二字。 九辰不解。 隨笛而來的,還有一封巫王親筆書信。 信中別無贅語,只寫著一行字:幸得阿星骸骨,制為骨笛,佑吾兒平安。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