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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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宇文家的管事過來了, 他在門外站定,還來不及通報,跟在管事身后的一行人便已躍過了他,闖入了廂房內。 “來人,將此二人捉??!”現任的京兆尹劉夏一身官袍,極具威嚴地指揮著身后的捕頭。他有心想在陸無雙面前好好表現,見約定的時辰到了便心急火燎地過來?!氨竟偈盏酵▓?,說相府小妾與人私通,罔顧禮義廉恥,被主家當場捉jian,如今證據確鑿,快將兩人都拿下!”說罷討好地看了陸無雙一眼。 六名捕快領命往床榻那邊過去。 謝璃怒叱道:“放肆!這兒是相府,你未經準許便帶一眾捕頭入府抓人,將相爺的威嚴擺在哪?” “這......” “再者,誰通報了?這事宇文家都還沒弄清,哪輪得到你過來!”謝璃拿出氣勢道:“便是通報了,相府是閑雜人等能隨意進出的么?今日若有個不好的傳聞流了出去,相爺追究起來,你便自求多福罷!” “老夫人,這、這當中怕是有誤會......”這情形怎與約定好的不同?劉夏吃了個鱉,滿腹疑惑地看了面色鐵青的陸無雙一眼,當機立斷道:“全都停下不得無禮!” “大人?!碧K珩抽回了被捕頭抓疼的手,譏諷道:“衙門離相府數百尺之遙,便是有人去通報,這一來一往的尋常人少說都要大半個時辰,您要召集人手,填寫捕單,還能來的如此迅速,怕是汗血寶馬都沒您腳程快啊?!?/br> 劉夏內心暗叫糟糕,朝一言不發的陸無雙投去一眼。 “夫人,您看這......” 陸無雙看著謝璃擺出的態度,咬牙道:“沒聽見老夫人的話么?還不快帶人撤走,誰去通報你都信,也不知查證消息真假,當初是如何當上京兆尹的?” 如此一言,劉夏的面色也不好了,“聽見沒有?都隨本官離去!”說罷也懶得朝陸無雙與謝璃告辭,一團混亂中逕自帶人撤走。 * 皇室后山圍場。 “爺,您醒了?!比~九喜道。 宇文玨急坐起身,腦中一片劇烈的暈眩,他急喘著氣,拇指用力地壓著額角試圖紓緩疼痛。他在護國寺昏迷了? “相爺,快請躺下?!币慌缘睦嫌t連忙將他按回床榻,“您跌落時不慎磕了頭,不能如此倉促坐起?!?/br> 宇文玨依言躺了回去,卻又立刻驚坐起身。 “相爺?”他急忙環顧四周,發現此處是皇帳,這里頭眼熟的擺設,分明是秋獵時正雍帝御賜給他的奢華大帳。 “是?!崩嫌t拉過他的手把脈,一邊道:“您早晨上馬時摔傷了,磕到頭暈了過去,您不記得了?” 葉九補充道:“爺,那馬的前蹄馬蹄鐵被人換過,馬蹄下被人插入三寸有馀的錐釘,您乘坐上馬,馬兒負重前蹄疼痛難忍,這才將您甩了下來?!?/br> 宇文玨匆匆抓住葉九問道:“今日是何時?” “十月初一,現在午時了?!?/br> 什么? 十月初一,不正是如玉與蘇珩出事的日子么? “葉九,立即隨我回府!” 宇文玨一陣驚寒,慌忙翻身下床,外衣隨意一披便朝外拔腿狂奔。 “爺!”葉九驚詫地與老御醫對視一眼,動身朝外追去?!盃?,秋獵祭天時不得擅離圍場--” “到時我自會請罪!” 宇文玨頭也不回地朝馬車備候區疾跑。 他現在一片紊亂,顧不得理清思緒,腦中只馀一個強烈的念頭:趕緊回府!一定要趕在悲劇再度上演之前回去! 七七四十九年終于滿了,無道國師所說的從頭來過,難道其實是指回到事情發生之前?他一直以為,是下一世兩人能從頭來過,誰知卻重生到兩人相識之初,彼時他們尚未婚嫁,原抱著竊喜與僥幸期望兩人真能從頭來過了,可,現在竟又回來了! 蒼天哪。 這一回,一定要來得及! * 啪啦! 陸無障一過來,便見陸無雙將桌上的茶碗全掃下桌去,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瓷片,房內的擺設都凈空了大半,也不知摔了多少東西。 “你怎來得這樣遲?都傍晚了!”陸無雙看見陸無障的笑臉,更加來氣:“你還笑得出來?沒收到我遞的消息么,你看上的小妾都要飛了!” 陸無障安撫道:“快別氣了,我這不是來給你拿主意了么?”他心下哼道,若非這兩年陸家勢力逐漸衰弱,他還得巴著陸無雙倚靠宇文玨,否則在朝中難以行事,他早八百年前給她顏色看了?!澳侵x璃強勢,你就比她更強勢,強行讓京兆尹把人帶回去不就得了?難道你還怕了謝璃?” “自是不怕的,可老婆子畢竟是我婆母......” “婆母又如何?你平日都沒顧忌過,今日怎么就溫馴了,我要是你,當下就直接逮人了,反正謝璃絕對沒膽同你撕破臉,這次這么好下手的機會,過村沒店了!你再遲疑,到時有得你哭?!?/br> “那老婆子態度急轉,似乎是擔憂什么的模樣,我懷疑,那該死的家伙不會也知道了那件事......” 陸無障嗤笑一聲?!八缰?,還會是今天的局面?何況你都把人鎖了好些年,她從哪打探的消息?事以至此,你便快點了結此事以免夜長夢多?!?/br> “你是說,明日便將他們捉下?” 陸無障道:“不,就今晚!記著,趁謝璃反應不過先下手為強,但捉jian一事對外必須說是宇文老夫人做的?!彼粗憻o雙那不滿的神色心下微笑。 這事正是他暗中煽動的。陸無雙蠻橫歸蠻橫,腦子不大拐彎,他不好動她,卻能藉宇文玨的手給她一點教訓。并且他也已經在獄中布置好了一切,此事真成了,蘇珩一旦被捕入獄、亡于牢獄之中,江南蘇家少不得跟宇文玨反目成仇。 他要斬去宇文玨臂膀,一點一滴把宇文玨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可那京兆尹上午才給我罵了回去?!标憻o雙道:“現在又要我去叫人?” 陸無障拍給她一樣東西?!敖o你一道萬用符,保證他涎著臉都要來抓人?!?/br> 陸無雙一看,是張五百兩的銀票。 “陸忠,替我再去京兆尹一趟?!?/br> 與此同時,藏鋒如前一世一般,悄然摸入內院,出現在如玉面前。 不同的是,前世如玉被幽禁在陰暗濕冷的宗祠內,而現在則在妾室的小房間內烤著火吃著菜粥。而蘇珩則被請到了客居,謝璃發了話,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先以客待之。 “顏姑娘?!辈劁h不需要大費周闖入宗祠,比前世還早了幾刻出現?!皩傧旅懊亮??!?/br> 來了。 如玉正等著他,前世事情發生時,他也曾來找她,只是那時蘇珩已被京兆尹關押,她對藏鋒存疑,心里抑郁,全然失了求生的意志,更不愿狼狽難堪地回去顏家尋求父兄庇護,她過不去心理的檻,憂懼丟了顏家的臉,寧可死都不愿跟藏鋒走,只托了他往顏家帶口信,求父親他們救出蘇珩。 可蘇珩才入獄一下午,便已死在獄中刑求,顏家人趕到時他已經斷了氣。 如玉打定主意這回要跟藏鋒走,無論如何與蘇珩二人都先逃離了宇文家再談,只要顏家能頂過這半個月,待到宇文玨回來,陸無雙就莫可奈何了。 只是面上仍做出訝異的表情,驚呼道:“你為何在此?” 藏鋒快速道:“顏姑娘,屬下是威遠侯的人,宇文夫人恐會再來找您麻煩,還請顏姑娘跟著屬下離開!” “什么?”如玉雙手掩嘴,兩眼瞪大,不可置信地驚呼道:“你是父親的人?”她驚呆地看著藏鋒,卻見對方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演過頭了,趕忙將手放下?!澳钦媸翘昧??!?/br> 藏鋒的眉頭微不可見地抖動了下,他似乎數次言明過自己身分了?!皯┱堫伖媚锉M速同屬下離去!”謝璃雖說了先查清楚情形,但情形如何還不是任由他們扯掰?情勢仍舊相當不妙,小娘子待在這,便是任人宰割的魚rou,尤其相爺不在,恐隨時會有危險。以往的這個月,小娘子都受到加倍的刁難。 如玉點頭?!昂?,我同你離開。還有蘇大哥?!?/br> “那兒也已打點好,只等顏姑娘點頭?!?/br> “那好,我們如何走,何時走?” 藏鋒道:“待會兒請顏姑娘偽裝成你的婢女,送吃食回小灶房那,那兒有我們的人,會喬裝成換水肥的,運送水肥車出去,從西北側雜役進出的耳門走,水肥一般盤查得松,就是顏姑娘得忍忍了?!?/br> 如玉擔憂道:“那晚畫......”晚畫如今與葉九有了孩子,一般無事時她都讓她回去歇著照看孩子,現在也是,端來晚膳她便讓她回去了。 “屬下會點安魂香,讓她人事不知?!辈劁h道:“她既是葉九之妻,又渾然不知此事,不會有問題的?!?/br> 如玉這才安心地換了衣服,將自己梳洗打扮成晚畫的模樣,端著托盤朝小灶房過去。 突然,相府后院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一群人聲勢浩大地進了后院。 “報告捕頭,人不在!” “那小妾人不在房里,快搜!” “左隊搜茅房,右隊搜中庭,其馀人隨我搜院子!” 從她小院那傳來的聲音! 如玉心頭噗通狂跳,力作鎮定地走到小灶房,一進去看見藏鋒幾人已換上灰色粗衣等在那,才稍微安下心來。 “顏姑娘,有變故,快?!辈劁h拿出一件寬大的灰衣,如玉無暇多換,直接將它罩了上身,將自己包了個仔細,遮去女子的身段。 “走?!?/br> 幾人從小灶房后側的小徑穿過下人居住的院子,很快來到了西北側,耳門就在眼前。 噗通。 如玉心口瘋狂跳動,有幾分緊張與將要擺脫一切的刺激與期待。 水肥車已經準備好在耳門邊等著了,就等著他們一桶一桶地運出去。 “顏姑娘,那里五桶,中間的是空桶的,交由你運送,你們先出去,我壓后?!?/br> 如玉點頭,隨著另外兩人來到水肥桶旁邊,耳門外有個盤查的小門房正靠著墻打盹,如玉學著其他人的模樣盡量讓自己的行動顯得自然不笨拙。 唔,好臭。 即使是空桶,仍舊散發著無可忍的味兒。 她見前面的護衛運送滿桶的水肥眉頭都不皺一下,心下大感佩服,盡量讓自己表情鎮定,低下頭走路。 她滾著水肥桶,經過耳門時突然門房喊了一聲。 “等等?!?/br> 如玉一驚。 “小兄弟,你這桶滾太斜了?!蹦情T房吼道:“可別漏了??!” 如玉不敢應聲,趕緊擺正桶子往外走。 “前方停下!” “那兒!等等!” 突然一大隊捕快朝他們這兒過來,為首的三人極為迅速地沖上前來,攔截住如玉幾人。 隨后七八名捕快趕至,將他們包抄了起來。 捕頭下令道:“檢查。方才茅房那兒水肥還不到清理的時候,為何會有水肥需要運送?這幾個人都詳加盤查?!?/br> 最后頭的捕快朝旁邊的同伴低語道:“頭兒居然連人家的茅坑水肥滿度都看得如此仔細?!?/br> “......所以他才是頭兒?!?/br> 幾名捕快一一掀開了水肥桶,四個半桶一個空桶便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