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這是個蒼白虛弱的女人,說話的聲音極為細弱,是真正意義上的聲若蚊吟。王汀雖然是學的是現代醫學也就是所謂的西醫,卻也贊同中醫上的精氣神的概念。中氣不足的人,說話往往聲線細弱,根本發不了洪亮的聲音。 陪同著她的護工正在幫她梳頭發,夸獎她福氣好,家庭幸福美滿,丈夫跟兒子只要一有空就會過來看她。她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然后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模樣,怯生生的,神態竟然像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一般。還不到躍躍欲試的時候,對外面的世界更多的是畏懼。 這間病房布置得頗為少女風,床上跟柜子上都擺放了不少洋娃娃,一眼看上去跟病房主人的年齡極為不搭??墒钱斶@位已經四十多歲的女人用一種怯生生的眼神小心翼翼看著人的時候,被注視者卻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憐意。她的怯懦跟無助,并不少于小女孩。只有面對自己的兒子時,她的神色才多了幾分母性,提醒著別人,她也是一位母親。 郭宇伸手擁抱了一下母親,笑嘻嘻地介紹王汀姐妹:“媽,這是我的老師,她們過來看你了?!?/br> 郭母小心翼翼地將目光移到了王汀姐妹臉上,當她發現這兩人都在看著她的時候,她立刻膽怯地縮了一下,面上的笑容簡直就跟哭一樣。 王汀察覺到郭母的反應非常遲鈍,郭宇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常常是處于茫然的狀態。因為血氣嚴重不足,即使她在這里生活無憂且營養全面,她的頭上還是早早出現了銀絲,整個發色簡直可以用花白來形容了。 母子倆的對話基本上是單方面進行的,郭宇說著,他的母親聽著。王汀沒聽到郭母插一句話。 王函悄悄拽了下王汀的袖子,壓低了聲音跟jiejie耳語:“她好可憐?!?/br> 王汀拍了拍meimei的手背,沒有吭聲。在外人看來,這個女人丈夫事業有成,兒子聰明懂事,她完全沒有任何需要煩惱的地方。她得了抑郁癥還精神分裂,簡直就是世間本無事,庸人自相擾??墒?,生病這種事,誰能攔得住呢。 王汀靜靜地看著郭宇跟他母親聊天。郭母不吃水果,王汀買的水果在樓下就送給了療養院的醫生護士。此刻,郭宇正拿著一張彩紙,陪母親一塊兒折紙。他的動作極快,手指上下翻飛,一個簡單的紙娃娃就呈現在手邊。紙張有大有小,他從面積小的折疊到面積大的,最后呈現出來的娃娃就跟俄羅斯套娃一般。 郭宇得意洋洋地沖母親顯擺著,驕傲得小虎牙都露了出來:“媽,你看,我把大娃娃也帶來了。娃娃長大了,現在很好,一直都很好?!?/br> 他一面說,一面將娃娃一溜兒攤開,指給自己的母親看:“這是小學生,這是上中學了,這是大學生,這是大學要畢業找工作了,娃娃一直都很好?!?/br> 這些紙娃娃都是簡單的折紙,要說栩栩如生,那可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誰家娃娃長成這樣,還不得抱著大樹哭死。只是郭宇的手藝不錯,娃娃看上去頗為精致。他還用水彩筆給每個娃娃都畫出了小裙子的圖案,點了眼睛、鼻子跟嘴巴,個個都笑容燦爛的圓臉小美女,看上去美好極了。 郭宇沖母親笑:“媽,你看,娃娃長大了是不是也很好?!?/br> 這種近乎于過家家一樣的游戲,在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跟她已經人高馬大的兒子之間進行著,總讓人覺得怪異。王汀看了眼郭宇,郭宇轉過頭來沖王函笑:“王老師,你也過來疊紙吧。你的手總該比我巧吧?!?/br> 王函警告性地瞪了郭宇一眼,相當無所謂地走了過去,拿起一張彩紙疊了起來,然后瞪郭宇:“你怎么把娃娃畫成我的卡通造型???” 郭宇立刻矢口否認:“王老師,自信過頭就是自負,您還是別多想比較好?!?/br> 王函翻了個白眼,手指頭翻飛,沒疊娃娃,而是疊了一只千紙鶴遞到郭母面前:“大姐,你放心,你家郭宇在學校挺好的。只要別混玩,高考肯定能拿個不錯的成績。嗯,你就甭擔心了。嘿嘿,我也挺好的。能碰到我這樣的老師,是郭宇的福氣。這個送給你,祝你以后平平安安的。郭宇都跟我說了,你特別好特別善良。好人有好報,你幫過的每個人都會為你祈福的?!?/br> 姐妹倆結伴出了房間,往公共衛生間走去。王小敏大聲招呼著病房中的床要隨時往外頭匯報郭宇跟他母親單獨談話的內容。剛才它跟小函函輪番轟炸,都沒從郭宇的手機嘴巴里頭撬出任何郭宇的秘密。因為郭宇的手機是個十足的中二期少年,認定了它是男孩子,不要跟女孩子一塊兒玩。 王小敏恨恨地丟下一句:“那是因為你什么都不知道!哼!裝什么大尾巴狼?!?/br> 王函上廁所也哼著小曲兒,看上去一派無憂無慮的模樣。王汀看了眼meimei,心中反復思量了一回,最終還是拍了拍王小敏的腦袋,示意它好好問一下郭母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從病房的床跟柜子口中,她知道了郭母非常安靜。郭母每天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房間中靜靜地發著呆。除非護工每天定點帶著她去樓下的廣場上轉兩圈以外,她根本就不踏出房門半步。 很多病人都這樣,實在沒什么特別的。 那么郭宇帶王函來看望她的母親,到底是什么用意呢?王汀的腦袋中似乎天生缺少浪漫細胞,大概是年紀大了,她更加傾向于目的。人類做絕大部分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們會從方方面面進行努力,看似毫無關聯,卻最終能夠兩點連成一線。 病房中,郭宇握著mama的手,將腦袋輕輕地靠在了母親的肩上:“mama,那個圓臉的姑娘你喜歡嗎?我很喜歡她,她非常非常好?!?/br> 郭母沉默著沒說話,半晌才像是遲鈍地反應了過來:“嗯,是個好姑娘?!?/br> 她的氣息分外微弱,病床不得不集中了全部精力,跟她邊上的柜子一塊兒討論才確定她說的是什么,再盡職盡責地傳遞到外面去。嗯,這個病人非常好,從來沒有拍過桌子摜過板凳。嗯,要是能幫到她,它們也很開心。 王小敏簡直要尖叫了:“要命了,小函函,你還說你主人跟他沒jian.情呢!這就是見家長啊,你知不知道?” 小函函委屈得想要哭:“那主人天生麗質難自棄,聰明可愛宇宙無敵,有人追她關她什么事情呢?!?/br> 王汀任由著王小敏跟小函函爭吵師生戀問題,繼續豎著耳朵傾聽病房中動靜。 郭宇細細地向自己的母親描述了meimei的履歷,包括是哪里人,家庭基本情況以及上的學校等等,一直反復地強調王函非常好。他很喜歡王函。 “mama,你會懂我的對不對?因為當年你也是不顧一切嫁給了愛情,嫁給了爸爸。我想我肯定是遺傳了你的浪漫細胞,我將來也只會忠于我的愛情?!?/br> 病床憂心忡忡:“那個,王汀啊。你meimei可是郭宇的老師啊,這樣真的可以嗎?” 王汀敲了敲王小敏的腦袋,后者才趕緊傳話:“哎呀,你別關心這個了。你要仔細看,到底他們想要做什么。哼!我跟小函函商量好了,我們才不要把王函給這個小子呢。他太狡猾了,太腹黑,我們王函會被欺負的?!?/br> 病床忍不住想替郭宇辯解兩句,最后還是沒能說過牙尖齒利的王小敏,只能唉聲嘆氣地繼續傳遞病房中的消息。嗯,他們一直在說王函的好話。嗯,郭母笑了,很開心的樣子。嗯,郭宇說以后他會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家,這樣mama就能有人常伴左右了。 一直到他們離開病房的時候,王汀也沒能發現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郭宇的父親的確有點兒rou麻,每次到療養院看望妻子,都要給她念詩集。不過考慮到最初身為官小姐的郭母能夠看上郭父,就是因為后者在文藝匯演上念了一首普希金的詩,迷倒了她。郭父這樣做,也談不上有多奇怪。 妻子長期臥病在床,不能正常履行妻子的義務,丈夫卻始終不離不棄。感情好自然是可能存在的原因,但大部分情況,也跟妻子娘家的勢力相關。郭父最早是靠岳父路線起來的,他的仕途發展少不了岳父的助益。人是社會性動物,這種家庭關系的助力,在各行各業都普遍存在。否則所謂行業世家的形成,就沒了存在的基礎。 第136章 雪人(二十三) 郭宇沖王函露出了標準的小奶狗笑容, 連眼睛都濕漉漉的, 模樣兒乖巧極了:“王老師,謝謝你。我媽是不是特好特面善啊?!?/br> 王函瞅了眼自己的學生, 疑惑道:“按道理說, 你跟你母親長的挺像的, 怎么給人的感覺就大不一樣呢?!?/br> “荷爾蒙?!鄙倌昀赏ζ鹦靥艦樽约赫?,“荷爾蒙的氣息不一樣, 當然氣場就不一樣了?!?/br> 王函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嗤之以鼻:“少年, 年紀輕輕就這么油膩,絕對是你自己的鍋。你也不怕這么多油會起火!” 她的話音剛落下, 后面就響起了驚叫聲:“著火了,快來人啊, 快來救火!” 三人循聲看過去,只見他們剛離開的病房樓梯口,濃煙滾滾而出。郭宇眼睛立刻紅了,口中大聲喊著“媽!”,慌慌張張地沖了過去。他們是從另一個樓梯下來的, 剛才根本沒有察覺有任何不妥。 王汀立刻打了119報警。療養院的病房都經過了特別裝修, 為了怕病人掉下樓,所有的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網, 而且幾乎所有窗戶都是關著的。這些療養的病人大多精神不濟或者身體衰落, 一旦發生火災, 他們的情況會非常危險。 救火車到來的十分迅速, 然而卻幾乎沒有派上任何用處。樓上的所有病人已經被疏散到樓前的花圃旁,醫護人員也找到了滅火器,將燃燒物給撲滅了。那是幾只玩具小熊跟洋娃娃,放火的女人精神極不穩定,一直強調說這些東西都成精了,會害死她的。醫生與護士勸著她,企圖想讓她安靜下來。 消防員跳下了車,見狀也上去做安全教育??v火犯是個精神病患者,除了讓她以后別放火以外,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郭宇抱著瑟瑟發抖的母親安慰道:“媽,別怕,這不算什么。過年放煙花爆竹架勢都比這個大?!?/br> 郭母靠在兒子的肩膀上,像個孩子一樣看著消防車,慢慢地念著車牌號:“ mj**x*119?!?/br> 在一旁照應著她的護工笑了:“哎喲,我的夫人噢,那是w,不是m?!?/br> 郭母的身子瑟縮了一下,露出了極為靦腆的笑容,看上去不好意思極了:“對,我錯了,不是w,是m,你說的對?!?/br> “沒事沒事,媽,你別害怕?!惫钶p輕拍著母親的脊背,安慰道,“w反過來不就是m嘛?!?/br> 郭母輕輕地笑了,一下子從母親的身份轉換為了孩子,成了那個需要被保護被支持的對象:“反過來才對?!?/br> 王函在邊上插了句嘴巴:“你一準高考生不能沒關系,千萬不許搞錯了。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知道不?” 王小敏大聲問著樓梯口的監控器:“她為什么要放火???是不是有人指使了她?療養院怎么可以給病人拿到火柴打火機呢?這實在太危險了?!?/br> 監控器的聲音聽上去簡直快要哭了。它剛才也被突然躥起來的火給嚇到了,它差點兒毀容??! “我哪兒知道她為什么要放火?!北O控器又氣又委屈,“她根本就沒有用打火機跟火柴啊,她用的是小孩子玩的打火石,摩.擦兩下就起煙起火了?!?/br> 王汀伸手摸了摸王小敏的腦袋,示意它詢問這人點火之前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結果監控器說不知道。這里的病人不發病的時候還好,一發病就會歇斯底里。如果他們都正常了,也不會待在這個療養院當中了。 王小敏沒有放棄,王汀還在摸它的腦袋呢,肯定有地方不對勁。 它繼續朝著大樓喊,詢問縱火者的房間中的固定資產們,這個人到底為什么突然放火呢?床鋪十分茫然,它也不知道到底哪兒出問題了啊。它的病人趁護工去衛生間的時候,突然抱著洋娃娃跟毛絨玩具出去了,要不是大樓喊失火了,它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王小敏疑惑地問:“她想燒了整座大樓嗎?她很討厭這里的人嗎?放火對她有什么好處???” 大樓發出了一聲悶響,插了句話:“大概,起火了,她就能逃跑了吧?!?/br> 王小敏十分驚訝:“她為什么要逃跑?????!我知道了,因為這里有壞人,壞人欺負她。你快點說誰是壞人,我們報警去抓壞人!” 大樓嗤之以鼻:“哪里有什么壞人啊。她不愿意一直被關著而已,誰喜歡一直待在精神病院啊?!?/br> 王汀的目光向右移動,落在了那個縱火的女人身上。這個頭發花白的女人正在情緒激動地打著電話,要求家人接她回家:“這里著火了,這里不安全!你們快點兒來接我回去?!?/br> 王小敏小心翼翼地告訴王?。骸八依锶瞬豢辖铀甙?,她兒子還讓她不要再給她添麻煩了。他們一家早就吃不消了?!?/br> 遭受了拒絕的女人情緒十分激動,大聲嚷嚷著:“你們就是嫌棄我累贅!你們根本沒有心。人家愛自己mama的孩子一定會帶走自己的mama的?!闭f著,她的眼神突然變了,直勾勾地看向了郭母的臉,語氣狂熱而急切,“213,你跟我兒子說,是不是這樣子。你兒子一定會接走你的是不是。??!這是你兒子媳婦嗎?他們來接你了對不對?” 她忽然抬起腿,大步朝王汀等人的方向走去,眼睛始終盯著郭宇不放:“你跟你愛人來接你mama了,對不對?” 醫務人員趕緊伸手攔住她,照顧她的護工哭笑不得:“哎呀,213的太太孩子還在上高中呢。你們不是經常一塊兒聊天嘛,你怎么連她的事情都不記得了?!?/br> “太好了?!币粋€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朝花圃走來,停在了郭母的身旁,沖她露出了極為溫柔的笑,“你愿意跟人說話就好,我總是擔心你老不愛講話?!?/br> 男人的身后跟著個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旁邊不少病人稱呼他為胡院長。這位院長對著自己的跟隨對象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還是我們的工作不夠到位,有疏忽,影響了大家的正常休養。真是太抱歉了,吳廳長,真是讓你看笑話了?!?/br> “哎,不能這么說?!眳菑d長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先是笑了一下,柔聲細語地說著妻子,“手怎么這么冷,你該多穿點兒衣服的?!?/br> 護工阿姨在邊上訕訕地笑:“太太怕是嚇到了,原本手上很暖和的。郭宇,你說是不是???” 她目光求助地落在了郭宇的身上,后者點點頭,握住了母親的另一只手,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爸,你不是今天有會嗎,怎么特地跑過來了?!?/br> “上午開完了?!眳菑d長對著兒子也是和顏悅色,還用空著的一只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夸了一句,“又長高了啊,真是幾天不見就是個新樣子?!?/br> 郭宇沖著父親露出個有點兒靦腆又有點兒羞澀的笑容,像大部分不經常和父親朝夕相處的孩子一樣,在父親面前,格外拘謹。 比起母子倆對家庭男主人到來時有點兒拘謹的反應,那位縱火犯就激動多了,她拼命掙扎著,朝吳廳長高喊:“你來帶你老婆回家了,對不對?你們絕對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的!你看,這里都著火了,這里多不安全,根本不能繼續待人了??禳c把她帶走吧,快點兒帶走。你們帶走了她,我兒子才會過來接我?!?/br> 吳廳長轉過頭,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嘉陽,你要不要跟我們回家?” 郭母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立刻搖頭,甚至躲到了護工的身后。郭宇趕緊追過去安慰自己的母親,勉強朝父親露出個笑容:“爸,你工作這么忙,我又快要上大學了,實在都沒空陪著媽,還是讓媽待在療養院吧。媽挺喜歡這里的,院長他們對媽都非常照顧?!?/br> 一直在邊上插不上話的院長趕緊主動請纓:“吳廳長你就放心吧,我們一直秉承著人文關懷為主的原則,誓要讓所有的人都賓至如歸,不,就是自己的家?!?/br> 王汀垂了一下眼睫毛。這位院長的確非常會說話,從頭到尾,他都不曾稱呼這兒的病人為病人。包括那位歇斯底里,明顯已經情緒失控的縱火犯,在他的描述中也不過是心情有點兒波動。 心情澎湃起伏的女人情緒激動地沖著郭母喊:“你不想離開這兒嗎?這是監獄,這里是囚籠,它禁錮著我們的rou體,卻沒有辦法禁錮我們的靈魂。我們渴望自由,我們需要自由??禳c兒,不要做叛徒,趕緊奔向自由?!?/br> 她斗志昂揚的演講沒能持續下去,被護士伺機推了一針鎮定藥劑,昏睡了過去。 旁邊看熱鬧的人群這才慢慢散開。 吳廳長這時候才注意到妻兒身邊的這兩位年輕女性,他沖兩人點了點頭,露出了歉疚的笑容:“真抱歉,剛才沒留神,不知二位是?” 王汀搶在了meimei之前開了口:“你好,郭宇爸爸,我們是郭宇班上的老師。郭宇快要高考了,情緒有點兒波動,我們聽說他想來看望他mama,就陪著孩子一塊兒過來了?!?/br> 吳廳長的目光在王家姐妹臉上轉了一下,笑容愈發親切了:“那真是麻煩兩位老師了。今晚還請二位賞臉,一塊兒吃頓便飯吧?!?/br> 王汀笑著搖頭:“郭宇爸爸,您太客氣了。既然您來了,那么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郭宇,別忘了你答應老師的,后面要靜下心來好好學習?!?/br> 姐妹倆朝外走的時候,王函出奇的沉默。王汀不得不揉了揉王函的腦袋,安慰了meimei一句:“以后的路還長著呢,會有很多風景很多人,會經歷很多事?!?/br> 王函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朝門口走。在經過小廣場的時候,她忍不住追問了一句jiejie:“姐,鄭妍的案子怎么樣了?我打電話給媽的時候,聽說她和那個吳蕓都死了,好像還是前后腳死的?!?/br> 大概是說到了死亡,王函的表情十分畏葸,她甚至不由自主抱住了jiejie的胳膊,似乎這樣能夠讓她汲取到熱量。 王汀就勢摟住了meimei的肩膀,安慰道:“警察在查著呢,別擔心。吳蕓好像受了家庭變故的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當著警察的面自殺的。至于鄭妍,她一個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橫穿鐵軌,結果出事了?!?/br>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王函卻小聲嘟囔了一句:“吳蕓多精明的人啊。老媽都說她只差成精了?,F在天這么冷,大晚上的,鄭妍會跑出去橫穿鐵軌?反正我覺得不像?!?/br> 王汀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問meimei:“你覺得像什么呀?” 王函一下子就來勁了:“謀殺??!說不定是謀財害命呢!她們死了對誰利益最大,那兇手肯定就是誰!” 王汀撲哧笑出了聲:“那么阿加莎·王同學,請問誰獲利最大呢?” 王函開始朝著天空各種翻白眼了:“那難說啊。要么為了錢,要么為了色,要么就是母女倆身上都背負著重大的秘密。對了,姐,鄭妍到底是誰的女兒啊。如果既不是鄭東升也不是陶鑫的,那她的生父就嫌疑最大啊。好多偵探小說都寫了為了掩蓋子女的身世,父母動手殺人的?!?/br> 王汀嘆了口氣:“真抱歉啊,阿加莎·王同學,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已經明確了,就是陶鑫。對了,你現在不怕陶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