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是么?!甭勓?,厲騰看了阮念初一眼,語氣不冷不熱,“你們還挺大度的?!?/br> 阮念初被嗆了下,干笑。 徐曉娜則絲毫不受影響,笑盈盈地又問,“厲先生,方不方便告訴我們你在哪兒高就?” 厲騰冷淡:“當兵的?!?/br> “那……”徐曉娜還想說什么,然而話沒出口,便被阮念初給打斷。 “對了,”她笑盈盈地看向厲騰,道,“你不是說一會兒還有事情么?先走吧?!庇洃浿?,他性格寡言少語生人勿近,徐曉娜那么聒噪,她可不能恩將仇報拖他下水。 厲騰盯著她淺笑生輝的眼,片刻,勾了勾嘴角,“那邊的事兒不急?!?/br> “……”阮念初眸光跳了跳。給臺階都不下,這是什么cao作? “這么熱的天,不急就多坐一會兒?!毙鞎阅群芸毂憬釉?,“真巧,我一個表哥也是軍人,我從小就特別崇拜你們。厲先生是什么兵種???” 戴杰聽得皺眉,不滿道:“初次見面,你問人家這些做什么?!?/br> “問問有什么關系?!毙鞎阅饶歉毙」鞯拇虬?,很適合撒嬌的表情。她繼續看著厲騰,“難道你不方便透露?”這姿態語氣,熟稔得就像她們兩人才是朋友。 精英臉黑了一半。 阮念初拿起一塊牛角頌,目光若有似無地在厲騰和徐曉娜之間打轉。那人依舊是副冷漠的表情,只眉心偶爾微擰,暴露出他此刻的不耐煩。 “咔擦”。 她咬下牛角頌的一角,猜測他是否會起身走人。然后轉頭,用一副八卦的語氣低聲問精英,“欸,你媳婦平時也這么健談?” 精英剩下的半張臉也黑了。 然而,厲騰既沒有走人也沒有發火,他只是很平靜地回答:“空降兵?!?/br> 徐曉娜很夸張地哇了一聲,“你應該不是普通士兵吧?士官?” “我軍校畢業?!?/br> “那你是軍官?”徐曉娜興致更高昂,“我表哥三十四歲,去年剛升少校,你應該也是上尉或者少校吧?” 厲騰沒有答話。他端起咖啡,看了眼又放回去,拿起旁邊的透明玻璃杯,喝白水。 阮念初見徐曉娜那么執著,便很好心地幫她解惑,“厲先生是空軍上校,副旅職軍銜?!?/br> 話音落地,徐曉娜和精英都愣住了。 之后,好半晌兩人才回過神。徐曉娜臉上的崇拜差點兒溢出來,“這么年輕就是副旅職,太厲害了!”眨眨眼,半帶試探地接了句,“你太太可真幸福?!?/br> 厲騰放下玻璃杯,“我沒結婚?!?/br> 短短幾秒,徐曉娜眼底有流光一閃即逝,輕聲問:“那你有女朋友么?” “沒有?!?/br> 他側目,視線筆直落在啃牛角頌的人臉上,續道,“我在追阮念初?!?/br> 短短六個字,全場氣氛陡變。 精英和火烈鳥驚了。而阮念初手一抖,還剩三分之一的牛角頌掉在了桌上,啪。 * 這個下午茶,一如阮念初預料的精彩。只是她猜中了那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局,最后,四個人不歡而散。 其實準確的說,“不歡”的只有精英和火烈鳥。 精英氣不滿火烈鳥對厲騰的東問西問,火烈鳥則是氣憤厲騰的最后那句話——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為什么會看上她的手下敗將?于是,她在臨走之前,特意強調了一遍精英和阮念初的前任關系。 厲騰冷著臉充耳不聞,壓根沒理她。阮念初震驚于厲騰那句話,也沒理她。 火烈鳥討了個沒趣,憤憤,扭頭就離開了西餐廳。那腳下生風健步如飛的樣子,半點不像個身懷六甲的人。 他們走后,剩下的兩人也隨之離去。 時值黃昏,夕陽遙遙掛在遠方。 厲騰走在前面,阮念初跟在他身后,一個面無表情,一個若有所思。驀地,阮念初步子頓住,道:“厲騰?!?/br> 他轉身,兩只手都插在褲兜里,漫不經心,掀起眼皮看她。 她笑,“謝謝你?!?/br> 厲騰瞧著她,“你除了這句就不會別的了?” “……”重逢以來,她對他說的最多的貌似就是“謝謝”。阮念初微滯,頓了頓才又道, “我知道你剛才是在幫我。你其實沒必要那么做。我和我那位前男友,也是相親認識的,我和他沒什么感情。所以徐曉娜說的話做的事,我無感?!?/br> 厲騰目光依然在她臉上,不過再下一刻就移開了。然后他冷淡道:“你們分手是對的?!?/br> 她一怔,“什么?” “那男的不適合你?!?/br> “……”阮念初默了默,“嗯,我自己也這么覺得?!?/br> 片刻,厲騰從煙盒里摸出一根塞嘴里,點燃,“我一會兒有事,送不了你,自己打車回家?!闭f完他撣了彈煙灰,徑直走向路邊的黑色吉普。 剛走出幾步,突的,背后又叫住他:“厲騰?!?/br> 他再次站定。面朝她的只是背影。 “要不……“阮念初深吸一口氣吐出,幾秒后,竟說出一句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話來:“我們試試吧?!?/br> 周圍有一瞬的安靜。 須臾,厲騰聞聲轉過頭,夕陽不烈,卻晃得他瞇了下眼睛。 那姑娘嘴角的笑,淺淡中夾雜了一絲忐忑。她語調如常:“老實說,我相過很多次親,沒一個能成。我們之間算革命友誼,相處起來,應該比其他人容易。而且我沒有喜歡的人,你也沒有吧?” 話音落地。 厲騰笑了下,動身朝她走近幾步,低著眸,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你怎么就覺得我沒有?!?/br> 她神色明顯僵了瞬,道,“不好意思。剛才的話當我沒說過?!?/br> 他卻一嗤,忽然彎腰貼近她,五官放大,強烈的男性氣息侵襲她感官。她眸光閃動,心尖莫名顫了下,緊接著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說,“相了那么多次親,想讓我幫你應付家里人。對么?” 阮念初愣住。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原來,是這樣一個意思? 厲騰看了她須臾,道:“幫你也可以?!?/br> “那,我們就試試?” “你準備怎么謝我?” 阮念初微皺眉,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回話。然而下一秒,對面卻嗤了聲,“又信?” “……” “讓你謝是逗你的?!眳栻v轉身只留一個背影,語氣很冷淡,“走了。自個兒注意安全?!?/br> 第17章 說來慚愧,阮念初細數自己前二十五年人生, 她向男性提交往的次數, 為零。 倒不是因為她高冷, 女神, 拉不下臉,而是因為她在感情方面遲鈍。以致在精英劈腿事件發生后,喬雨霏曾一邊開導她一邊調侃她, 說她是西施的臉東施的命, 下半輩子想告別處女,只怕都得借用工具。 如今這個魔咒卻瀕臨打破的邊緣。 阮念初脫單了。 這個消息, 她第一個告訴了阮母, 第二個便告訴了喬雨霏。 雖是閨蜜加死黨, 但這位好友的感情生活卻和她天差地別。拿其它友人的話來說, 就是喬雨霏交過的男友如果齊聚一堂,其場面之壯觀, 絕不會亞于云城任何一間頂級牛郎店。交際花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 得知阮念初有新男友后,喬雨霏先是一驚,再是一嘆, 然后才秉承著一顆八卦之心打聽,“怎么認識的???” “相親?!比钅畛踹@么回答。 一聽這話, 喬雨霏雀躍的情緒便蔫大半,嘆氣道, “看來, 注定又要花開無果無疾而終?!?/br> 阮念初覺得很奇怪, “為什么?” 好友站在過來人的角度,跟她說教:“愛情這玩意兒,是荷爾蒙激烈碰撞之后產生的火花,可不是隨便相個親吃頓飯就能有的。劈腿男的例子還不夠鮮活么?” 阮念初皺眉,“說人話?!?/br> 喬雨菲被噎了下,思考片刻才道:“好吧,我換個通俗易懂的方式問你。你男朋友叫什么?” “厲騰?!?/br> “你想睡厲騰么?” “……”阮念初挑起一側眉毛,認真想想,搖頭。 “厲騰想睡你么?” “……”阮念初挑起的眉毛差點兒飛天上去,一陣驚悚,搖頭。 “這不就對咯?!眴逃攴茞澣欢鴩@,“你們互相都不來電,證明你們對彼此沒感覺,談了也是白談?!痹趩逃牿母星橛^里,靈與欲很同步,第一印象催生出好感,好感催生出情感,情感催生出情欲,再自然不過。 阮念初經驗匱乏。對于好友的這套理論,她持保留態度,只是有點好奇,“照你這么說,喜歡他就等于想睡了他?” 喬雨霏沖她搖擺手指,道:“不全是。準確的說,是喜歡一個人,你肯定就想睡了他,但是想睡一個人,卻不代表你肯定喜歡他?!闭f完又老氣橫秋地補充,“行了,先別管這些了。談戀愛嘛,誰說一定要互相喜歡,既然對方人帥有背景,談一談也不吃虧,正好你媽那邊也能消停消停?!?/br> “嗯?!辈辉囋囋趺粗?。 比起好友喬雨霏,阮念初在阮母那兒得到的回應就積極多了。 阮母很高興,而令她高興的原因很簡單,女兒當了這么多年木頭,總算鐵樹開花,讓人給勾開竅了。雖說對方不是本地人,剛被調來云城還沒買房,但這些都沒什么,只要人靠譜,女兒喜歡就好。 阮念初對此卻有點尷尬。 那天她和厲騰提交往,純粹是頭腦發熱鬼使神差,事后回想,實在是傻。他說了有喜歡的人,其實同意交往,只算幫她一個忙。 那她喜歡他么?這個問題,她自己也答不上來。當年在柬埔寨叢林,他護她度過人生中最痛苦難熬的二十一天,人在少女時代都有英雄情結,說對他半點沒動心,那不現實。只是事后,她脫險回國,他繼續執行任務,他們便天各一方再無瓜葛。 誰又能想到,七年后的現在,會有這場未知的重逢。 天意實在難測。 大概,他們之間是真的有緣分吧。 之后只過了三天,她的這個想法就得到了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