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崇正帝感慨一聲:“周卿倒是寬和的很??丛谀闱笄?,又念在張廷興少不更事,死罪便免了吧,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周卿,你說說除了死罪外還能如何處置張廷興?” 周頤看了一眼張國公,悄悄給他打了一個眼色。 張國公不知是什么意思,正猜疑間,便聽周頤說道:“皇上,您為了我大越百姓日夜cao勞,但國庫還是空虛,好在上次尉遲侯捐了許多的地,解決了京郊很多百姓的土地問題,今年的稅收又可以多一些了……” 尉遲侯,土地……,張國公腦子里噼啪一陣作響,原來是這么回事,他就說廷興這件事本就可大可小,皇帝為什么擺明了一副要追究的模樣,原來是打算薅羊毛來了! 但沒辦法,現在被抓住了把柄,又有周頤這么一個小人在旁邊鼓動,看來這次是要大放血了。 張國公一想到大半的財富就要這么不翼而飛,頓覺老了十歲,他悲愴道:“為皇上分憂是為臣的本分,微臣,微臣自愿捐獻良田三千傾?!闭f完后,張國公忐忑不安的伏在地上等著崇正帝的回應。 但崇正帝并沒有說話。 倒是周頤輕笑一聲;“張國公,既然要為皇上分憂,何不分的徹底一點!” 賊子,張國公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但崇正帝沒有反應,說明他也是不滿意的。 張國公咬咬牙:“微臣自愿捐獻良田五千傾,白銀五十萬兩?!?/br> “嗯,起來吧,回去以后好好教孩子,如此不成器,以后如何承襲爵位!”崇正帝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張國公打落牙齒往肚里咽,恭敬的應了聲是。然后拖著昏迷的張廷興走了。 一直到馬車上,張國公才啪的一聲打在了張廷興的身上。 “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爹,救我啊……”張廷興一醒來,便抱著張國公鬼吼鬼叫。 “糟心的玩意兒,知不知道為了救你,老子出了多大的血!” 張國公的一聲吼讓張廷興回過神來,他可憐的腦容量分析出了張國公話里的意思,立刻驚喜道:“爹,您把我救了,我不用死了?” “滾蛋?。?!”回應他的又是張國公的一巴掌。 御書房里,皇帝得了大筆的銀子,心里美滋滋的,溫和的看著周頤,罕見的問了他一句:“不久之后,各國的使者就要來了,你說要與他們談判開放邊貿的事,準備的怎么樣了?” 周頤忙道:“皇上,微臣這些日子就是在準備談判。契約文本已經快完成了?!辈痪弥缶褪浅缯鄣膲壅Q,周頤之前就建議發給各國國書,讓各國來給崇正帝賀壽之時,談關于開放邊貿的事情和具體的合約。 崇正帝點點頭。 “皇上,等過幾日,微臣就將做好的契約拿給您過目,當然因為大越周邊的各國情況不同,到時候具體的條款還要具體擬定,但大框架是可以確定下來的?!敝茴U說。 崇正帝想到要看那什么合約就有些頭疼,但這畢竟是大事,聞言便點點頭,“那你過幾日就拿來吧?!?/br> 周頤擬定的合約雖然是一個大框架,但做出來后卻整整有好幾十頁,崇正帝一見竟然有這么多,便疑惑道:“不就是一個邊貿契約嗎,你怎么做出這么多來?” 多嗎?像這樣的與多個國家談邊貿的事情,要是放在現代,怎么著也夠得上什么多邊經貿洽談吧,光扯皮就是幾年起步,各個國家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都會反復使勁的斟酌要簽署的條約。 雖然大越有了大事簽訂契約的意識,比如什么買房子買地,做大生意之類的,但對契約的重視肯定是比不上現代的。更別提周邊那些和大越比起來根本就是沒開化的小國了,可能在他們的印象中,開放邊貿就像到集市上賣東西一樣吧,你把東西拿來,擺在攤子一賣不就行了! 崇正帝攤開周頤弄的這本厚厚的契約看起來,看了一會兒就皺起了眉頭,“周卿,這是什么意思?” 周頤便忙給崇正帝解惑。 “原來是這么回事。不過你是怎么想出來的?”崇正帝弄懂了后,為這樣刁鉆的條款驚訝不已。 “皇上,既然我們是做生意,當然要奔著賺錢去,這個擬定的合約都是有利于我大越的,簽的時候大家肯定會再談的?!敝茴U摸了摸鼻子。 崇正帝哈哈大笑,笑過后搖了搖頭:“我敢肯定,那些家伙肯定不會重視這什么條約,約摸是囫圇吞棗看過后就會簽了” 周頤笑的露出上板牙:“那就不怪我了,誰叫他們簽的時候不仔細?!?/br> “你呀,還是太年輕,就算他們簽了這條約又如何,若覺得吃了虧,一旦不想做了隨時可以撂挑子?!背缯凵钪苓呥@些鄰居的底細。 周頤靦腆的笑笑:“皇上請放心,微臣會讓我大越占了便宜還讓他們察覺不出來?!?/br> “哈哈哈……好,”崇正帝哈哈大笑,笑過后又突然板正了臉色,咳了一聲后說道:“怎可如此,我大越是天朝上國,庇護這周邊諸多國家,怎會占他們的便宜?” 周頤看著崇正帝做戲,也是心累的很,立刻配合道:“是,微臣失言了?!?/br> 接下去,崇正帝似乎想看周頤到底在這本合約里挖了多少個坑,看起來倒是興致勃勃,有些條款看起來正常無比,但經周頤掰碎了給崇正帝解釋后,崇正帝才會恍然大悟,而有些,即便有周頤解釋,崇正帝還是理解不了。 周頤上午入宮,一直到掌燈時分才從御書房出來。 而在外面值班的張公公在這期間,已經聽見了崇正帝數次大笑。 現在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就算崇正帝心情再不好,只要周頤一入宮,總有法子讓崇正帝開懷。 這么一想,張公公有些憂傷,逗皇上開心明明是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太監才最拿手啊,現在竟然被一個文臣比了下去。 周頤走的時候,又得了崇正帝隨手賞給他的一個玉件。 張公公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對周頤態度越發謹慎。 出了皇宮,夜幕已降臨,這時街上卻是張燈結彩起來,周頤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大越朝的祈求節啊。 祈求節又稱祈秋節,是大越祈求秋收滿倉的節日,當然,節日漸漸演變過來,已經不止這一層意思了,反正就是一個特別熱鬧的日子就對了。 周頤一拍腦袋,今天的傳統是全家一起出門慶祝這個節日,但他這些天忙得團團轉,家里人看他這么忙,也沒跟他說祈求節的事。 周頤忙趕回家。 聽說周頤要帶他們出門,周嘉最先跳起來,周老二倒是有些擔心:“六郎,你忙完了嗎,若是差事很緊,我們也可以自己出去?!?/br> 周頤笑笑,“爹,差不多忙完了,再說也不在乎這么一會兒時間,本就是全家出游的日子,難道您不想和我一起出去?” 周老二聞言呵呵笑:“還是這么貧,你能空出時間來,爹巴不得呢!” 于是全家人便換了衣裳,帶上幾個下人,一起去游夜市。 今晚確實很熱鬧,到處張燈結彩的,好些孩子在街上跑著玩兒,后面的家長追著喚。 “嘉嘉,你得緊跟著我們,不要走丟了,小心拍花子的?!敝茴U看著這些小孩兒到處亂竄卻有些擔心,忍不住囑咐周嘉。 周嘉聽了,炯炯有神:“哥,你擔心的太過了吧,我都十歲了,誰家拍花子的會拍我這樣的??!” 周頤聽了,一陣啞然,摸了摸周嘉的頭:“是啊,一轉眼我們嘉嘉都十歲了,時間真是快??!” “哥,我覺得時間過的太慢了呢,要是我再長快一點兒,就可以幫你的忙了?!敝芗螀s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 周頤被他這話逗笑,“你還是慢點兒長吧,長大了就沒小時候好玩兒了?!遍L大要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周嘉撅了撅罪:“哥,我又不是給你玩兒的!” 周老二和王艷在后面聽著兩兄弟的對話,都笑開了臉,兩個孩子關系好,以后就可以守望相助,他們做父母的自然欣慰。 周頤聽了,笑著又摸了摸周嘉的頭。 說冤家路窄真是一點兒都不假,周頤帶著一家人逛了幾條街正準備回去的時候,迎面卻碰到了張廷興。 看他身邊的幾人好像也是他們那一個圈子的。 張廷興一看見周頤就仿佛見了鬼一樣。那天回去后,他爹把他綁在大廳整整抽了好幾十鞭,現在身上的傷痕都沒有消退的跡象。 現在一見到周頤,張廷興就覺得自己身上的傷疤在隱隱做疼。 周頤見著張廷興,像沒事人一樣,笑瞇瞇的給張廷興打了招呼:“張小公爺?!?/br> 但張廷興實在被周頤搞怕了,現在一見周頤就覺得背后直冒涼氣,他生怕又著了周頤的道,只謹慎的看著周頤,嘴巴閉的像蚌殼。 周頤見張廷興一臉的防備,不禁失笑,算了,說起來這家伙確實有些倒霉,腦子不好使,未婚妻又莫名其妙對別人(也就是他)表白,想找他一點兒麻煩吧,反倒被糊弄著跳進了一個大坑。 仔細一想,人家確實有不待見他的理由。 周頤對張廷興笑笑,帶著家人從他們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張廷興呼吸都屏住了,總覺得周頤隨時會伸出長長的舌頭,將他卷吧卷吧給吃了。 直到周頤的身影走出老遠,張廷興才重重的呼了口氣,覺得總算活過來了。 他旁邊的人見張廷興這樣子,一臉的疑惑:“你不是吧,張兄,那人是誰啊,我怎么看你好像很怕他的樣子?” 張廷興還未說話,旁邊就有人道:“那人是不是叫周頤啊,我聽我爹說,他這陣子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呢,才十七歲就做到了三品官,我爹經常拿他和我做對比,說我是廢物!”說起這個,這人就是一肚子的氣。 “周……周頤,那不就是潘家小姐當中表白的那一個,張兄,這事你都忍得了?必須給他一個教訓??!”有人馬上叫囂道。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張廷興便覺身上又隱隱作痛了,那天在御前,周頤三言兩語就決定了他的生死,讓他對周頤這個人已生出了恐懼,巴不得離得遠遠的。 有人見張廷興的臉色不好,以為是不該提潘思的事,忙打了一個眼神,又生硬的岔開了話題,嘻嘻哈哈之后,這群人這才走了。 祈求節夜,周頤放開心懷帶著家人好好游玩了一番。第二天又投入到了商業部的事情中。 現在大越時報已經劃歸到了商業部的下面,經過這兩個月周頤有意識的鋪開,大越時報已在大半個大越都開了分社,特別是哪些經濟發達的地區,周頤更是下了大力氣。 周頤也是為即將到來商業調整做準備。 除了這個,他還要掰開了揉碎了調教下屬,畢竟他們之前對商業的事都不大通。 并不排除這里面有別人的探子,周頤也不可能全部和盤托出,只要這些人能做好他吩咐的事,不拖他后腿就行了。 一個月后,崇正帝的壽誕來臨,不說與國同樂,但京城確實是要熱鬧一番的。 各國的使者也進了京。 可能是大越朝說了有意開放邊貿的事,這次周邊國家竟然只有少數幾個沒來。 使者進京的這天,倒真有點萬邦來朝的意思。 崇正帝很高興,畢竟過個生日,有這么多人來,他也很有面子啊。 禮部忙的暈頭轉向,不過發愁的并不只他一個 這次來的人空前的多,戶部尚書卻很為難,因為按照以往的慣例,為了顯示大越的富有四海,但凡是拿了賀禮來的,大越就要成倍的贈送回去。咬緊了牙接濟窮親戚,反正就是要打腫臉充胖子。 大辦這個壽誕本就花了不少,現在還要愁回禮的事情,戶部尚書差點把一把胡子給揪禿嚕了。 不知怎的,他竟找到周頤說了這個煩惱,周頤回道:“不用回禮了?!闭f的斬釘截鐵。 戶部尚書陶狄華吃驚地看著他:“這不行啊,與禮不合??!” “哦,哪里就于禮不合了?難道我們大越的禮制還規定了必須要成倍的給別人回禮?”周頤反問。 “這……這倒是沒有,不過以前都是這慣例??!”陶狄華說道。 “陶大人,現在我們大越已比不得以往,特殊時期特別對待嘛,要是咱們自己富有,給他們三瓜倆棗的倒也無妨,但現在,咱們不是沒有余糧嘛。這為了面子勒緊褲腰帶的事 何必去做呢!” “可萬一這些人鬧起來怎么辦呢,他們都是野蠻人,壓根就不懂什么禮儀!”周頤說的話有些糙,但不可否認,陶狄華還認同的,只是他另有擔心。又 “呵呵,不會的,我們不是要和他們開邊貿了嗎,回禮再多,有哪兒比得上邊貿的事情大。放心吧,陶大人,您可以去請示皇上,畢竟咱們做臣子的,萬事都要以皇上為先?!?/br> 陶狄華只得點了點頭。第二天早朝的時候,陶狄華果然向崇正帝稟報了這個困難。 朝廷上又是好一番爭論,雙方人數在五五開,各占一半,而且雙反都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