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身份一個比一個尊貴,倒不知吹了什么東風。 “幼旋,本公主來看你了?!闭讶使髯罱墒侨朔晗彩戮袼?。 幼旋微微一笑,回答,“原來是嫂嫂來了,快快請進?!?/br> 昭仁邁出的腳踏也不是不踏也不是,就這么僵在了原地,這蕭幼旋是不是在臊她? 昭仁看了她幾眼,可幼旋臉上溫婉的笑容實在是無懈可擊,于是只當她是無心的。 幼旋看她變來變去的臉色很是逗趣,心中偷樂,她這個嫂嫂是個好玩的人。 “嫂嫂快進來吧?!庇仔执叽倭藘删?。 昭仁這才高高興興的踏進了門。 “母親走不開也放心不下你的胎,本公主又無聊,就自動請纓來看看你?!闭讶拭嫔桌锿讣t,一雙黑瞳水光漆亮,唇色不點而朱。 幼旋也是第一次見她梳婦人發髻的樣子。 看得出來,她過的很好,那自然與二哥也相處的很好。 幼旋因安樂之事沉悶的情緒也緩解了稍許。 “真是時光如梭,沒想到你如今都要為人母了?!闭讶视靡环N驚嘆的眼神看向幼旋已經稍稍顯懷的肚子。 “我可能摸一摸嗎?” 幼旋對她點了點頭。 “皇宮內只有七弟弟最小,可現下也快十歲了,已經很久沒有小孩子出生了?!闭讶蕦χ仔锌?。 “有的時候,蓉娘娘也說好歹有幾個小孩子出生,讓她們這些妃嬪們逗逗孩子,做個虎頭衣裳,好歹熱鬧熱鬧?!比貗迥锬镂环萏?,是當不起昭仁一句母妃的。 當今圣上于男歡女愛很不上心,所以今朝后宮是難得的和諧清凈。 歲數大的娘娘們更是棋友和茶友,有幾個好的,已經成手帕交了。 所以昭仁的性子養的單純,也不是不可理解。 “等到時候,公主嫂嫂也可給二哥生一個,二哥必定歡喜壞了?!庇仔侏M道。 昭仁板著臉卻不失甜蜜道:“他那個老學究,蔫壞蔫壞的,還歡喜呢?” 幼旋捂著嘴笑出聲來,沒過多久,昭仁板不住臉,跟幼旋對座樂了起來。 剛成婚沒多久,昭仁公主已深知蕭瑾瑜的本性了,兩人甫一見面,蕭二給她的軟釘子 ,至今讓她記憶猶新。 陳驍站在門口,沒打擾她們姑嫂談話,看著幼旋笑的臉上飛霞,擒著抹笑轉身離去,決定從此解了將軍府對昭仁公主的門禁。 第62章 人心 “將軍, 我們的探子查到通州一地時, 終于查到那婆子一家人的蹤跡?!标愹斅勓曰仡^看去, 下屬立刻低下頭, 不敢直視陳驍的臉。 “說!” “按照王府的消息, 婆子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只有兄弟們撐門戶, 探子裝作行走的商人與婆子的兄弟相熟,后來才知道那一家人,婆子一年也回不去一次, ……將軍,從他們嘴里婆子還在王府里享清福呢,現下, 我們該怎么辦?” 這名將士面露慚愧, 動用軍中探子,還是這個結果, 幾乎一無所獲, 也是他們無能。 陳驍沉吟片刻后問道:“那家人為何突然背井離鄉?” 將士一下怔愣住, 這一點他們居然沒有想到。 “查!”陳驍斬釘截鐵。 將士趕忙應承后退下。 將士退下后, 陳驍用手指輕敲案桌, 有節奏的聲音響在靜謐帳篷中, 陳驍輕聲自語,“這么久了,一切也該有個結果了?!?/br> “將軍, 屬下有事要稟?!?/br> 陳驍正正身子, 而后喊了門口的人進來,進來的人是與陳驍經過數場戰役,有著過命交情的劉騎尉。 前不久,他剛剛迎娶了安素。 “將軍,新招的兵里……” 兩人就著軍中事商談了起來。 等到聊完了軍中事務,陳驍關心下屬:“說起來。本將軍還未賀你新婚之喜?!?/br> 劉騎尉急忙鞠躬行禮,口中推脫,“將軍為安素準備了嫁妝,下屬與賤內都很是感激,甘愿為將軍肝腦涂地,哪還能要將軍的賀?” 而且,作為男人,私心里,他是一點也不想讓將軍出現在安素面前。 安素當初的心思又怎么能瞞得過他呢? 不過他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有的時候,糊涂點對誰都好。 他也不是沒有胸襟的人,更何況他隨將軍出生入死,自認情誼深厚。 只要安素與他好好過日子,兩人扶持著,也是一對神仙眷侶,糊涂些又有什么關系? 元親王與恭親王兩人共同把持了瀛州的水患問題,因為控制的及時,并未引發sao亂,流民安置妥當無誤,善后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 有了功夫,兩位親王便對瀛州暗中之事展開了調查。 剛剛斥巨資加固的堤壩,抵不過洪水一擊之力,貪墨之人膽子未免太大,半點不將皇室與黎民百姓放在眼里。 元親王與恭親王見過百姓疾苦,心里也憋著火,一心要查個水落石出。 于是便有人狗急跳墻。 恭親王遇刺重傷,現昏迷不醒。 帝大怒,大梁建朝以來最大的貪腐案就此擺在世人眼前。 瀛州官員官官相護,自成一派,對調查造成了極大困難,恭親王其人陰晴不定,做事果決狠辣,不留情面,得罪了一大票的老狐貍,使得他們惱羞成怒。 瀛州地處偏南,天高皇帝遠,又是每一年的撥款重地,官員們年年一個鼻孔出氣,對于怎么貪墨形成了一套流程下來,按照步驟走,涉事金額之大,所涉范圍之廣,讓人難以想象。 而此事,未必不牽扯京中。 否則,為何多年來,瀛州幾個重要職位的官員,每年上京述職竟從不變動…… 圣上狠下心來命大理寺與刑部嚴查京中與瀛州來往。 事情查來查去,最后查到了三皇子忠郡王的身上。 之所以能查到,卻是一件妙事。 非?!疁惽伞?,因為在最敏感的時期,刺史送上來今年秋收的孝敬,被刑部中人截獲。 追其去向,上有忠郡王印章,千真萬確,不可抵賴。 忠郡王怎樣也沒想到,自己早在水患發生伊始就傳了消息,告訴過瀛州中人今年秋收的孝敬延后,更對往年之事進行了掃尾…… 為何他們還會如此?怎么還在這個節骨眼上上京? 那人為刺史身邊最重要的人,往年也的確是由他來護送孝敬,不過這次,他奉的不是刺史吩咐。 可忠郡王和刺史都不知道。 這么多年來,不是從未出現過問題嗎? 過去也不是沒出過事情,可最后只要自己稍稍走動,事情就會被壓下去,大理寺與刑部的人為何這次毫不講顏面! 以往稱兄道弟都是假的嗎? 忠郡王怎樣也想不明白…… 為何多年的謀算一夕之間分崩離析,他連反應都來不及。 忠郡王如無頭蒼蠅在京中到處亂轉,卻已陷入絕地,元親王拿著文家密信,不由得感嘆文青山老謀深算,一擊即中,于謀劃人心一事上,當真無人能及。 這一切都是文家給元親王的獻禮。 元親王也是在事情查探過一半的時候,才收到了文家密信,所以后續才如此順利,一開始案件調查困難,取證之艱是真的,所有人都看在看眼里。 后來,案件勢如破竹的開展也是真的,真真假假之間,最是迷惑人眼。 那時候,恭親王已經昏迷不醒了。 忠郡王太過愚蠢了。 他自認大梁皇子稀少,自己也是個香餑餑,將他人特意三捧兩捧的話當了真。 憑他那膽小無擔當的樣子,有傲骨的文人官員們又怎么會把他這個皇子看在眼里,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 當初瀛州一派的人到京中來走門路,文青山心生毒計,干脆坐陣后方,順水推舟,促成了此事。 又在暗中偷偷觀察,幫著做事不周全的忠郡王描補,使此事一直在可控范圍內,等到此次瀛州百年難遇的水災爆發,就到了收獲的時候。 文家早有從龍之心,而后千挑萬選,選中了元親王。 在最關鍵的時候,元親王還少一件大功。 忠郡王不過是個棋子罷了,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棋子。 在一開始時,忠郡王膽子小,害怕的睡不著覺,只告訴自己做一年就好,等到秋收之際,忠郡王看著堆滿房間的銀票金子,價值連城的古玩珍奇,赤紅眼睛坐了一夜,又開始了第二年。 第二年、第三年、等到后來,天高皇帝遠的瀛州,胃口越來越大的瀛州官員……這一切,已經不是忠郡王說停就能停的了。 所有曾到瀛州任職過的官員,除了少數幾人,剩下的都不干凈了。 忠郡王見事態的發展超出了掌控,赤腳脫帽嚎哭,跪在帝居紫宸宮的門口,皇帝一出現,忠郡王就往龍體上撲,爹呀爹的,叫得慘兮兮的。 鼻涕全糊在了宣成帝的龍袍上了…… 皇帝當天就沒上成早朝,因為人厥過去了。 醒了之后,禁衛軍就圍了忠郡王府。 將軍府離忠郡王府不到兩條街的距離,陳驍提前打探好消息,提前回到幼旋身邊,他怕禁衛軍聲勢浩大經過,驚了還在孕中的幼旋。 瀛州貪墨大案在京中鬧得沸反盈天,現下又大批禁衛軍浩浩蕩蕩的上了大街,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 現在世道不穩,他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為妙。 經歷過宣成一朝的老人們咂么咂么嘴兒,口中道:“這天是要大變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