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想到小皇帝,燕于歌的眉眼舒展幾分:“我先前讓你備好的東西,添在此次的陪嫁之中,你備好沒有?” “備好是備好了,只是這里頭有些東西,都用作如歌小姐的陪嫁,是不是不大合適?” 管家不知道這燕如歌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當家的說她是自己的meimei,還要做母儀天下的皇后,他也就告訴自己,如歌小姐就是攝政王的親meimei,是這家的主子。 他是燕家的家生子,不像李家老夫人會覺得糟心,但攝政王添的幾件嫁妝,實在是有些不大合適。 “有什么是不合適的?” 燕于歌并不敬畏鬼神這種東西,但這畢竟是自己同小皇帝的婚事,他還是十分看重,反倒在意起種種風俗忌諱來。 “就比如說那把玄鐵打造的匕首?!蹦秦笆资菙z政王以前用的護身之物,不過因為某個意外,那匕首損壞了一部分,后來攝政王就讓工匠修補了一番,在上頭點綴了一顆偌大的藍寶石,存放了起來。 看著是漂亮,可這到底是鋒利之物,拿了去陪嫁,實在是不大合適。 “那是要送給陛下的東西,沒什么不合適的?!?/br> “不只是這個,您不是說,庫房里那個棕木的箱子,也是陪嫁的物件??尚〉拇蜷_了,卻發現里頭都是舊物?!?/br> “新嫁娘不是可以帶自己的東西去夫家的?”燕于歌雖然沒有成過婚,但也知道一點皮毛。除了新婚該有的嶄新的胭脂水粉新首飾新物件外,新娘子是可以帶很多自己慣用的東西到夫家的,比方說從小伺候自己長大的侍女,一些舊時的心愛之物。 管家一著急,聲音都大了幾分:“可以是可以,但是那是新嫁娘的心愛之物,不是新嫁娘兄長的呀,您讓如歌小姐把這些東西帶到宮里去,陛下要是發現了,豈不是以為如歌小姐同您有什么茍且!” 燕于歌沉默片刻:“他不會胡思亂想的?!?/br> 管家不知道攝政王哪里來的自信:“您三思啊?!?/br> “對了,嫁衣呢,在準備了沒有?” 管家道:“已經安排了最好的繡娘,一定在一個月內替小姐繡出來?!睂m中把皇帝的婚旨送來的同時還送來了皇帝喜服的圖樣。 “她們能多繡一身嗎?” 管家茫然道:“應當可以,但是多繡一身做什么?” “繡一身和那鳳冠霞帔差不多樣式的,但是要是男子喜服?!?/br> 管家突然感到了害怕:“老奴斗膽一問,這喜服,是誰穿?” “當然是……,你管這么多做什么?本王給你一個月,兩身喜服,別想太多?!惫芗夷昙o大了,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管家領了命出去,心里直打鼓,攝政王不會真的同那如歌小姐……真是這樣的話,那世界太瘋狂了,管家咬了咬牙,等皇帝大婚那日,他會一定想辦法,攔住攝政王的! 第121章 下了婚旨之后, 燕秦就趁著休沐日,在自己的寢殿,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 在心里算了筆國庫的賬, 他對自己現在的財政狀況進行了歸納與總結:一個字, 窮,兩個字, 很窮, 三個字, 非常窮。 差不多娶了皇后,就要掏空他一半的家底,娶皇后的錢, 還可以從國庫出, 娶攝政王的錢, 只能走他私人的小金庫, 本來就沒有多少錢, 辦完這兩次婚事,他就真的窮得連買張記蛋黃酥的錢都沒有了。 燕秦是皇帝,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宮里隨隨便便一個花瓶, 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如果他要拿出去變賣, 肯定能換不少錢。 但有一點, 他的寢宮里的東西, 絕大大多數都刻上了皇家的印記,帶有這種印記的東西,基本上是出不掉的,而且一個皇帝,淪落到販賣自己的家具發家致富,未免太慘了一些。 燕秦想著自己小金庫的那些東西,不自覺地嘆了口氣。他雖然也是個皇帝,現在也成功親政,但攢小金庫的能力還是不如先皇。 不是說他手段不行,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攝政王。有攝政王在,他想要攢小金庫本來就不容易,等攝政王成了他的皇后,小金庫就變成了私房錢,想要瞞著對方攢下來肯定比先前更難了。 燕秦撥弄著眼前的金算盤,心情十分的糟糕,但是婚旨都已經送出去了,又不能不娶。 他猶豫了一下,把聘禮單子上的幾樣物品劃掉,劃完了之后,他又覺得這單子十分的寒酸,實在是配不上攝政王的身份,算了,窮點就窮吧,窮自己不能窮老婆,只盼著自己以化名在外置辦的幾處鋪子能把錢給掙回來。 他咬了咬牙,還是把自己的家當全給攝政王添上了。 看著那單子上的東西好一會,燕秦怕自己又后悔,把單子疊好了,小心翼翼地鎖緊盒子里,等到待會去替他去取東西的常笑來了,他就讓對方把東西拿走,這樣的話,即便是他心生悔意,也肯定不好意思再反悔把東西拿回來。 把單子放進盒子,給盒子上鎖,把盒子放在大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推到床底下去,燕秦的動作一氣呵成。 怕自己等不到常笑回來就后悔,燕秦還特地把箱子推到里頭去。 不行,還是很想把單子拿出來改一改怎么辦,燕秦糾結地看著那單子,然后又把它往里推了幾寸,推到他平日里從來不會推進的深處。 一直推到箱子不能再退的時候,燕秦才松手,這個時候,他大半個身子都已經進到龍床下了,慢慢退出來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某個地方。 在那一瞬間,他聽到了一個類似齒輪轉動的聲音。只是很輕微的一聲,如果不是這個地方足夠安靜的話,他壓根是不可能聽到這聲音的。 他愣了一下,又看向周圍,床底下實在是太過昏暗,即便眼睛已經適應了現在的黑暗,也還是不能夠完全看清楚里頭的每一處細節。 燕秦快速地爬了出來,又取了龍帳頂端一顆碩大的南海夜明珠下來,重新鉆到床底下。 因為擔心有手腳不干凈的宮人亂碰自己的東西,燕秦的寢宮一向是由常笑或者是燕秦自己親自打掃的。 他自己愛藏東西在床底下,所以屏風之后的地方,他連常笑都不讓碰。床底下因為幾日沒有打掃過,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燕秦也不嫌臟,一手撐著身體,盡量讓身上的龍袍離地面遠一些,另一只手,他托舉著從帳子上摘下來的那顆夜明珠,盡可能地照亮周邊的環境。 檢查完了床底下所有的地磚,他還是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而且因為慢慢在床底下移動的緣故,明黃色的龍袍已經變得灰撲撲的,他的頭發肯定也變得臟兮兮了。 真的是累死了,還白費功夫,燕秦有點喪氣地趴了一會,打算歇口氣便鉆出來。 他剛趴沒多久,常笑的聲音便從屏風后傳過來了,燕秦下意識地便要鉆出來,腦袋一抬,又是咚得一聲。 “哎喲?!彼乱庾R地去揉自己的腦袋,手里的夜明珠咕嚕嚕地滾了出去,也不知道滾到了哪里,燕秦再一次聽到了最開始的那個齒輪轉動的聲音,他看到床底下的一塊磚石發生了變化,露出了很淺的一個角來。 燕秦趴在那里沒動,只吩咐常笑:“讓其他人出去,常笑你進來吧?!?/br> 常笑得了吩咐,繞到屏風后頭龍床前頭,他一看,沒瞧見皇帝身影,又喊了句:“陛下,您在哪?” 床底下傳來小皇帝的聲音:“我在這呢,你再取盞燈來,有罩子那種。對了,還要火折子跟蠟燭?!?/br> 小皇帝怎么突然鉆床底下去了,常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皇帝既然出聲吩咐了,他立馬應了聲,把火折子和沒用過的蠟燭揣在兜里,又從桌上取了一盞燈,也鉆床底下來。 燕秦這會已經把開了一個角的磚石推開一部分了,他看了眼常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來給孤搭把手?!?/br> 常笑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湊到小皇帝跟前,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搓了搓手,擼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勁一推。 在主仆兩個同心協力之下,床底下多了一個可容下燕秦那個大箱子的缺口。床是固定的,但是床底下有夠高,他嘗試了一下,能爬下去。 因為先皇死得太急太早,每次重生都是在先皇的靈堂上,燕秦對這個皇宮還是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他做了三世的皇帝,在這個寢殿也睡了十多年,擺設都改了許多,這是頭一次發現這床底下還有這樣的玄秘。 他也沒有貿然下去,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摸出一顆圓滾滾的金豆子,順著那黑黢黢的洞口往底下一扔,又豎起耳朵細細傾聽。 金豆子嘰里咕嚕地滾了下去,然后發出很清脆的落地聲。他在心中估算了下,這洞口下頭,應該有一段不算長也不算短的臺階。 他喊了常笑,又示意自己的影衛跟上,自己拿了燈和蠟燭,和常笑一起下去。 常笑點了火折子和蠟燭走在前頭,蠟燭一直沒有熄滅,他也沒有覺著呼吸困難,往下一直走,還能感覺到有風,甚至能夠聽到流水的聲音,只是聲音很小很遠,石板隔音的效果又夠好,所以他睡在床上,愣是一直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響動。 臺階的最上端黑,中間更黑,越往下走,反而越明亮,等到完全走下去,燕秦便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這底下,建了個大概御書房三分之一大小的密室,密室里有窗子,風和水聲就是從小小的窗子傳來的,應當是同這皇宮了某些密道一樣,都是打通了一些和地面相連的地方。 燕秦也無心去管這密室的構造,他細細打量著密室里的東西,然后發現,密室之所以如此明亮,是因為四個角落里都鑲嵌了夜明珠。 從夜明珠的大小和圓潤程度來看,應當是皇帝才能夠擁有的東西。除了充當照明之物的十二顆夜明珠,密室里還擺了不少的寶貝和幾個封起來的大箱子。 燕秦試著拖了下大箱子,太沉了,竟然沒有能夠拖動。 他看了密室東西的擺設習慣,琢磨著這大概就是先皇的小金庫,也不打算繼續在底下久待了,又和常笑出來,換了身衣服,叫了幾個小廝,把小金庫里的大箱子一起給弄出來。 箱子上還上了鎖,燕秦沒有找到鑰匙,命人找了巧匠,把鎖給弄開了,一打開箱子,里頭全是些先皇藏的好東西。 金燦燦明晃晃的,簡直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這些東西落到在場人眼中的時候,燕秦甚至聽到了有人吞咽口水的聲音。 不過再怎么吞咽口水也沒有用,這個既然是先皇的東西,那現在自然就是他的東西,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最多看在這些宮人幫他把東西弄出來的份上,賞他們點銀子。 因為太過興奮的緣故,燕秦甚至都沒有換掉一身臟兮兮的衣服,親自點起他發的這一筆橫財。 他一邊哼著歌,一邊把手里的金算盤珠子撥得嘩啦啦作響。 算完了之后,燕秦臉上露出喜色,當真是一大筆橫財。 不得不說他和先皇是親父子,總愛往床底下藏東西,只是他還僅僅是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而先皇直接在床底下挖了一個大密室。 密室到底是先皇安排的,總感覺被人發現了就好像暴露了什么大秘密一樣。主要是燕秦爬到床底下拿東西很不方便,他打算清點完了銀錢珠寶,便換個地方藏東西。 突然一下子變成有錢人,燕秦還有點不大適應,他花了一個多時辰,才接受了這個驟然暴富的事實。 等東西藏好之后,他又把自己的箱子拖了出來,然后取出了攝政王那張單子。 這些子他不覺得心疼了,倒覺得給攝政王的聘禮實在是太過寒酸,一提筆,又在上頭添了好些東西,把先皇藏的小金庫送出去三成。 反正是從天而降的東西,得到的太容易,燕秦花出去也不怎么心疼。 皇帝添給未來皇后的聘禮,要安排出去,也需要如今執掌鳳印的人過目。德妃是沒有那個權力更改小皇帝的決定的,但是一看小皇帝給未來皇后的嫁妝單子,她差點沒有嫉妒得昏過去。 人比人氣死人,說的就是德妃現在的這種情況。自從白牡丹白貴妃被皇帝厭棄,她就是這個宮里最尊貴的女人,現在空降一個皇后,一來就要壓在她頭上,自然讓他很不舒服。 而且看皇帝給皇后添的這嫁妝單子,肯定是掏空了小皇帝的金庫。本來她還想著,攝政王和皇帝不和,攝政王的meimei肯定不受小皇帝重視,可一看這單子,她心里頓時拔涼拔涼的。 真要不看重皇后,聘禮大可按照禮部的規矩,按照最低檔次的來,何必額外添上這么多好東西。 德妃感覺自己嫉妒的發狂,她知道自己不見得多愛小皇帝,畢竟入宮的時候,她就看到很清楚,這宮里,最不能貪圖就是帝王的感情,但小皇帝的寵愛,就意味著財富和權力,她實在是喜歡這東西,可她膽子沒那么大,還不敢和攝政王作對,咬了咬牙,赤紅著一雙妙目,也沒有敢額外做什么手腳。 敲定了聘禮的單子之后,禮部戶部就按照皇帝的旨意,為未來的皇后準備聘禮。 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朝廷動蕩,現在的朝臣們急需一件大事來穩定他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這一次禮部和戶部沒有讓燕秦失望,休沐日剛過去沒兩天,底下人的人便告訴他:“陛下,您要的聘禮,已經按照您的單子備好了?!?/br> 這么一大筆錢,送出去還是很可惜的。燕秦親自檢查了一遍聘禮,讓人悉數送到攝政王府去。 燕秦面皮薄,沒有親自去送,只在宮里待著,暗搓搓等著送東西的宮人回來匯報攝政王當時的表情。 燕秦的聘禮送到,攝政王這邊也在準備“燕如歌”的嫁妝?!把嗳绺琛笔菙z政王一手捏造出來的人,她模樣出眾,性格和攝政王十分的相似,雖然一直被養在外頭,但是該有的東西半點都不能少。 不僅僅是不少而已,攝政王在這個便宜meimei的嫁妝上頭顯得非常的大方,更準確的說,幾乎是掏空了大半個攝政王府去籌備這一樁婚事。 京城中,許多只有一個獨女,或者是愛女如命的父母,會為了自己唯一的子嗣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攝政王府呢,攝政王根本就沒有女兒,這燕如歌只是他的meimei而已。有哪個當家的會把大半個家產給不是一母同胞的meimei呢。 沒錯,并非一母同胞。雖然外界的傳聞是這位燕如歌大小姐是一直養在外頭,可就京城里誰不知曉,燕于歌的母親根本就只有燕于歌這么一個兒子,這突然冒出人,十有八九是燕秦父親的風流債。 這天底下,沒有哪個女子是真的能夠忍受心愛之人身邊有其他人,更不用說忍受自己的心上人同其他人有了孩子,即便這孩子也是女子,她們也不可能看這些人順眼。 燕于歌母親只有他這么一個孩子,在外人看來,無論如何他都要站在自家母親的這一邊,可攝政王的心卻歪了,歪到那突然冒出來的“野種”身上。 誰能料到這“燕如歌”只是攝政王用來蒙蔽世人的障眼法呢。攝政王的行為太過反常,也難怪管家禁不住多想。 三媒六聘到位,皇帝的婚服和皇后的鳳冠霞帔也備好,對有些人來說是過了很久對另一些人來說,則是轉瞬就到了帝后大婚的這一日。 不過德妃等人甘心不甘心,管家害怕不害怕,攝政王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