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而信使們走的路,都是帶有保密性質的,不然的話,朝廷有什么緊急的密報,還不輕易被賊人給劫走了。 燕秦看著底下的默不作聲的文武百官們,手指輕輕地敲擊著龍椅:除了他,攝政王,還有獨孤柳,底下的每個人,都有嫌疑。 第119章 燕秦的眼神落到朝臣們的臉上, 在能夠接觸到驛站事務的官員臉上多做停留, 凡位高權重者, 即便是權職同驛站無關的, 他也會在這些人的身上逗留的時間久一些, 在他心中懷疑對象名單上的那些大臣, 受他“青睞”的時間就更長久。 那些大臣便是與這信使被刺殺之事無關,也被小皇帝看得冷汗涔涔,心里揣摩著自己是不是哪件事沒抹平, 被小皇帝得了證據,要尋著機會治自己的罪。 一時之間, 朝堂上無比安靜, 每個人仿佛都能夠聽到自己有如擂鼓的心跳聲。 他似笑非笑地問:“諸位愛卿對此事,可有何看法?” 先前被小皇帝特別關照的朝臣相繼站出來:“臣認為,此事應當是同……” 他們前頭的開端相同,后頭指摘的對象則各不相同,一個個的,俱是把自己從這種事情當中摘出去,把責任全推到別人身上, 這些人平日里慣是會推諉責任的, 聽著他們把責任推來推去, 燕秦也不說什么,只坐在龍椅上看著這些朝臣。 似是過去許久, 小皇帝才把那種審視的視線從群臣的身上收回來:“既然諸位愛卿說了這么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便將此事涉及的官員押入刑部大牢, 待查清了真相再放出來吧。 立馬有言官進諫說:“此事并無證據,罪當從無。這信使一案牽涉眾多,陛下此舉,著實不妥?!?/br> “本王覺得沒什么不妥的?!币恢睕]有出聲的攝政王總算是開了口,但說的話卻是站在小皇帝這一邊的。 雖然他從一開始到現在就不喜歡那個什么獨孤柳,但誰讓燕秦看重對方呢,而且驛站信使被殺確實不算是小事。這事情若是不處置好,這次截下來的是封不算太重要的密信,那下次搞不好被截的就是前線八百里加急的密信。 言官還想說什么,小皇帝的態度卻變得十分強硬:“既然你們都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來,半點線索都不給孤提供一個,那便一起關起來,做了這種事情的人,自然會露出蛛絲馬跡?!?/br> 興許是自己的態度太溫和了些,以至于親政之后,這些朝臣不是很拿他當回事,燕秦沉下身來,動用作為君主的權力:“孤心意已決,有忤逆者,斬立決!” 他先前該說的都說了,該給的機會也都給了,是這些朝臣不把重要的事情當回事,竟把他當央求他們辦事的平民百姓一般敷衍糊弄。 燕秦這道圣旨一下,太和殿便空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迫于壓力,愣是一聲不吭,沒有一個敢像先前那言官一樣,勇敢地站出來為自己的同僚說話。 畢竟知人知不知心,他們也不知道被小皇帝壓下來的這批人有沒有真的做什么不該做的。萬一查出來這些人有罪,他們不就是白替他們在小皇帝的面前美言了。 能在這官場上混得如魚得水的,各個都是人精,深諳人走茶涼冷暖自知的道理,平日里面上關系再好,真出了事,往日深厚的情誼都化為了一片虛無。 看著底下戴著假面具的群臣,燕秦內心十分的失望,不過這失望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畢竟對他來說,要是這些朝臣哪日不搞這虛假兄弟情,反倒團結在一起,他才要真正地擔心這幫人是不是在謀劃著謀朝篡位的事情了。 一下子關起一大波人,六部的正常運作也多少受到一些影響,好在燕秦在這之前就做了兩手準備,弄了多少人入牢,他就弄了多少人來上朝。 那些借故成病不來的不要緊,他們不坐那位置,自然有的是人愿意頂上他們的位置。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新手自然有幾個做的不那么好,犯了些新人十有八九都會犯的小毛病,做了些不痛不癢的錯事。 有人便逮著他們的這些毛病向皇帝告狀,想著讓小皇帝把關在牢里的人放出來,但燕秦根本沒有搭理,除了幾個當真做的不那么好的,其他的他都留了下來,讓這批他親手提拔的臣子繼續在那里發光發熱。 那些個老頭子還真以為大燕沒了他們便會轟然倒塌,既然這些人這么不想當他燕秦的肱骨之臣,那他也就順了他們的意,干脆就讓他們在家中“好生養病”養好之后,再也不要回來便是。 小皇帝的態度顯得十分堅決,像是完全不在意他們這些朝臣,那些個試圖要挾小皇帝的大臣們只在家中待了不到十日,便灰溜溜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暫時不敢再鬧什么幺蛾子。 燕秦見他們一個個都不告病假了,倒也沒有戳穿,繼續讓回來的這批人在原來的位置上發光發熱。 新手到底不如這些老jian巨猾的朝臣,為了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也只暫時忍耐下來,燕秦會同意讓這些人回來,還有一點原因,就是現在并不是他清洗整個朝堂的最佳時機。 這朝臣的事情,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論怎么處置,都不可能有處置完的那一日。 燕于歌本來想著,小皇帝應允了,他本來是可以不那么著急的??墒菦]有進行那個儀式,他就總覺得,好像缺了那么點東西。 再說了,當初小皇帝同他說婚事,那是有先決條件的,便是等到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時,燕秦便同他拜天地拜父母入洞房。 可后來回過神來,燕于歌的心里便有點不是滋味。表面上,那些朝臣似乎是是對小皇帝恭敬了不少,可暗地里的黑手還沒有查出來,那待到大燕海晏河清的那一日,他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想著這一點,攝政王心中便有幾分迫不及待,他十分迫切的想要同小皇帝定下來,為此他旁敲側擊了好幾回,可惜每一次,都被小皇帝裝傻充愣避了過去。 一次他還可以當做燕秦沒領悟他的意思,兩次借口說燕秦忙,第三次的時候,攝政王終于是發了脾氣,表示小皇帝再忙,也得抽出那點空閑來配合他唱完這一場大戲。 燕秦想了想,橫豎他都已經答應了攝政王,就缺個儀式。 “既然王叔覺得不放心,那早些做便是?!彼钦f過要給攝政王名分的事情,只是近期并不是什么公開的好日子,他們真要成婚,怕是還得借助攝政王meimei的身份。 攝政王表示并不在意那么多,大過年的,只要能在一起,他要求沒那么高。 燕秦這邊才松了口,坊間便立馬起了傳聞,說是當今攝政王在外養著的親meimei被接回府了,而且這位攝政王的親meimei,即將成為小皇帝的新皇后。 第120章 燕秦才應允的攝政王, 第二日攝政王的“親meimei”便被接到府上,而且陣仗之大, 一看就不是臨時鬧來充數的, 若不是有三世的記憶, 他還真要以為燕于歌有這么一個親meimei了。 帝后大婚, 還有冊封大典都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籌備好的事,得虧新晉的“皇商”貢獻了不少銀兩,如今國庫尚有盈余, 能辦的起這場大婚。 既然打定了主意,再拖日子顯然也沒有什么意思, 燕秦喚了禮部和欽天監的人來, 算了個良辰吉日,差不多就要開始籌備此次的婚事。 冊封皇后這種大事,除了禮部要出大力氣,宮中也少不了忙碌。如今宮中的事務燕秦是交由德妃經手的,德妃是個溫良恭儉的性子,至少表面上看著不是個野心重的。 但手握鳳印也有好幾個月了,她逐漸嘗到了權力帶來的好處, 一想到皇后之位不是自己的, 還要把手上的權力交出去, 心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這日皇帝休沐,她便打探了小皇帝的行蹤, 掐好了點, 在御花園里同小皇帝來了個巧遇。 燕秦又不傻, 這宮里頭,哪有什么真正的巧合,但他也不戳破,面對恭恭敬敬朝他行禮,眼露驚喜的德妃,他只點了點頭,便和對方錯開來,繼續往前行。 德妃花了那么多心思,掐準了這巧遇,可不是為了只是讓小皇帝看她一眼就馬上走的,她尖尖的指甲掐進掌心,鼓起勇氣喊住了皇帝:“陛下?!?/br> 燕秦停下腳步:“德妃還有何事?” 德妃為難地看了跟在小皇帝身后的宮人一眼,柔聲細語地道:“陛下,可容臣妾同陛下前去涼亭詳談?” 橫豎自己也沒有什么要緊事,燕秦點了點頭,和眼睛陡然亮起來的德妃坐到了不遠處的涼亭。 燕秦是皇帝,自然是先落的座,德妃也坐了下來,緊緊地挨著小皇帝。 燕秦皺了皺眉,這亭子這么大,挨著他這么近做什么,他出聲說:“你擠著孤了,坐那邊去?!?/br> 德妃臉上本來是帶著那種歡喜的笑意,聽燕秦這句話,嬌美的面孔上笑意一下子僵硬下來,她心里十分的不情愿,但還是遵從了燕秦的話,規規矩矩地坐到了皇帝的對面。 等德妃坐過去了,燕秦便說:“你不是有事情想同孤談么,現在就說吧?!本退悻F在不怎么忙,也不代表他就樂意花很多時間在德妃身上。 他不耐煩同德妃說什么彎彎道道的話,也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早說完早完事。 德妃的眉眼微皺,神色好似一池春水,她咬著唇,黛眉間透著幾率愁緒,聲音帶著三分怯意:“陛下,您這些時日以來,未曾寵幸過一個宮妃。臣妾伺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為陛下開枝散葉,是姐妹們的本分,可是陛下不來,臣妾同姊妹們也無法盡自己的本分?!?/br> 德妃深知自己并不算得寵,也不敢在小皇帝面前妄言,每說一句話,都是再三斟酌,生怕招惹了燕秦不高興。 她也不想主動找皇帝求歡,都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正經女子,若不是被小皇帝逼得沒辦法,她哪能做出這種事。 燕秦不欲把話說得太絕,只隨意找了個借口;“孤忙于政務?!?/br> “那陛下今日休沐,可是有空閑?”德妃當然知道這個是借口,怕小皇帝多想,她又在后頭添了一句,“臣妾是聽說,這宮里,很快會多個臣妾的jiejie。臣妾和其他姐妹也就算了,皇后到底是一宮之主……” 她這話不僅僅是在規勸小皇帝多往后宮里這些嬌花施些雨露,同時還展現了自己大方的一面——她可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是為了后宮其他的那些宮妃著想,除此之外,她還在試探,想要從小皇帝的口中驗明有關未來皇后的流言是否屬實。 后宮里的女人,便是模樣再單純可愛,那心都長得和塞子一樣,心眼特別多。 燕秦完全沒有去想德妃這話里的彎彎繞繞,實際上他也沒有必要想:“皇后的身體不大好,就不要每日一大早就去叨擾皇后了。這宮中政務,怕是以后還得勞德妃你多擔待。但他畢竟是孤的皇后,該給皇后的東西,一點都不能少?!?/br> 攝政王說了要同他大婚,又不肯讓別人替,那大婚那日,鐵定是要換成女子服侍的,但兩個人成了婚,不代表攝政王就拘在后宮里,整日面對那些鶯鶯燕燕。 燕秦也沒想著用這些瑣事耽擱攝政王的時間,宮里的事務,德妃處置的不是挺好的,攝政王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幫他多解決一些政事。 雖然這樣說攝政王不大好,但自從知道對方有隱疾之后,燕秦的一顆心反倒落了下來。男人嘛,有了子嗣,難免就會想著為子孫后代多謀劃一些,燕于歌有那隱疾,也就不會對他這個皇位動歪念頭。 知道攝政王有那隱疾之后,他現在對對方比以前放心許多。 德妃從小皇帝的話中解讀出了幾個信息:第一:確實有皇后,皇后不是這宮中的任何一個人。第二:皇后可能暫時不會掌管宮中的事務,權力暫時還把握在她的手上。第三:皇后的身體不大好,她們不需要天天去向皇后行禮,但她們不能輕慢皇后。 德妃還想同小皇帝確認皇后的人選是否就是那位攝政王的親meimei,但小皇帝卻不打算在她這浪費時間了。 “行了,德妃若是沒有其他要緊事,便自行回宮吧?!?/br> 難得的一個休沐日,他就想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在德妃這里,只會讓他精神更加緊繃。 不過德妃倒也是提醒他了,封后的折子他忘了寫,趕緊寫一張送到攝政王府去,免得燕于歌又說自己不盡心,推三阻四不想娶他。 小皇帝都這么說了,德妃再不情愿,也得把人送走。她露出十分依依不舍的面孔,一直目送小皇帝離開自己的視線,等到燕秦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的臉上才露出幾分陰郁之色。 這陰郁之色不是對著小皇帝,而是對著未來那個皇后的。 皇帝說皇后身體不好,不能太過勞心,想來是個久居深閨的,最好這皇后一直身體不好,不然的話,也別怪她到時候心狠。 難得的休沐日,攝政王府里,大燕未來的皇后處理完了手上的瑣事,心思便又飄到不久后的婚事上。 他和燕秦之間,會有兩場婚事,一場是明面上的,也就是攝政王的親meimei,燕如歌,嫁給當今圣上,作為皇后,這個是為了小皇帝著想,史書上寫起來好看,對外的交代會少很多麻煩。 燕于歌自己不是個拘泥于禮法的人,也不怕公開之后,后世的筆會怎么寫他,但小皇帝和他不一樣,小皇帝是個愛惜名聲的,顧念著燕秦,他就退了一步,提出這么個法子。 另外一場,是攝政王和燕秦的,這個只能私下里辦。比起明面上的這一場,燕于歌其實更期待是暗處的這場,但目前這種情況,能夠大cao大辦的也只是“燕如歌”和皇帝的婚事了。 燕于歌想著要大cao大辦,他沒有什么經驗,便又讓管家去他的外祖母家,請幾個女性長輩來處理此次的婚嫁之事,最好的話,是能把外祖母她老人家給請來,那位可是真正的一品誥命夫人,有品有德,做起這種事情來,肯定叫外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而且“燕如歌”是這位老夫人的名義上的外孫女兒,在沒有其他女性長輩的情況下,叫她來cao持是再合適不過。 為了表示對此次婚事的重視,小皇帝求娶的圣旨剛到府上,攝政王便差了管家去。 下午的時候,他處理完手上的事情,管家也回來了,卻給他帶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 管家低垂著眉目,不大敢直視攝政王的容顏:“王爺,老太太說,她年老體弱,有心無力。怕是做不來這種事情?!?/br> “那其他人呢?” “倒是有幾位夫人想來幫忙,但老夫人不準。還有幾個實在不合適,我也不敢讓她來?!崩罡怯袔讉€不怎么把老夫人放在眼里的,但那種性子,來安排攝政王的婚事,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她們有那個膽子,攝政王府還丟不起那臉。 去年的時候燕于歌去看過自家祖母,老太太身體健碩得很,爬香山的數百個臺階都健步如飛,根本不需要人攙扶,試圖給他安排姻緣的勁頭也是好的很,完全看不出來和年老體弱有什么關系。 很明顯,這只是老太太的借口。這還是頭一回,李家人不上趕著扒著他,反倒拒了他。 燕于歌覺得稀奇,仔細一琢磨,便悟了。外人是不清楚,老太太卻是很清楚,自己的女兒除了燕于歌這個兒子外,根本就沒有懷別的孩子。 既然不是自己的女兒生的,那燕如歌又是燕家的血脈,那肯定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野種。 這么個野種,自家外孫還想讓她去當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就算是這是外孫更好cao控小皇帝的手段,她也咽不下這口氣來。自己不來,也不讓府上其他的女眷來。 燕于歌和外祖母一家并不算太親近,自然不可能對祖母把事情全部解釋清楚:“也罷,既然她不來的話,那本王親自cao辦便好,你替本王找些通曉這方習俗的人來……不,還是不用了?!?/br> 帝后大婚有什么忌諱,天底下沒有人比禮部那些官員更清楚了,只是這會禮部那些人替小皇帝忙碌著,他想要找人,還得問小皇帝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