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這種相信是深入骨髓的。 不是因和王茹沁有著同一條血脈基因上傾向與她,恰恰相反,她感受到的是季隨的情緒。 至于王茹沁,愛怎怎。 倪萊清楚,季隨不是因她才去“殺”王茹沁,他有自己的理由,那個在她認出禾子后,他避而不談柳市的理由。 季隨以前就認識王茹沁?可是他們在小酒館第一次見面那晚都很……正常。而且季隨這樣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他那晚就會和王茹沁當面剛,而不是無事人一般過了幾天后趁著帆船事故偷偷摸摸在海底做這種事。 季隨不是這樣的人。 他就是……和自己一樣,體內埋著萬千情緒出不來。 想要沖破一切,撕裂一切。 他們都迫切需要發泄。 倪萊一口氣跑到救援隊基地大院,被攔在外面進不去,指導員認出她,領她進去:“你在這里等著,季隨應該很快就會回來?!?/br> “謝謝?!?/br> 指導員嘆了口氣,囑托了她幾句后離開。 倪萊站在岸邊眺望著波瀾壯闊的大海,深埋在腦海里的記憶隨著海浪翻滾一一涌現出來:當年在派出所相遇,他的表現實在是不像第一次見她的陌生人,所以她才會“賴”上他,當時沒想那么多,她以為是他們有“感情共鳴——都不想回家”……數的清的幾次相處中,他的態度總是莫名其妙忽冷忽熱……還有他那次送她回家,她并沒有說門牌號,他卻準確無誤地把她送回到家門口…… 她看著季隨跳下帆船走過來。 不想等了,不想憋了,不想再悶在一團漿糊里了。 只想發泄。 一定要問個清楚,就算他把自己扔進海里,也要問個清楚。 然而,季隨淌著水走上岸,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眼睛問了一句話,她就突然什么都不想問了。 季隨問:“你喜歡我嗎?” 倪萊仰臉望著他,沒有回答。 不需要回答,季隨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季隨一把抱起她,親上她,瘋狂、用力、激烈。 第40章 要求我 是夜,月光灑在海面上,像是給往事鋪上一層冷幽的霜。 萬籟俱寂,唯有劃水聲。 倪萊赤身躺在獨木舟上,看著同樣果著體的季隨,背對著她,正坐在船頭撐著胳膊劃槳。 借著月光,她用眼睛描繪著他肩背上的那道刀疤。這個夜里,她吻過太多次這里。指甲掐進去,嘴唇吻過,牙齒咬過…… 今夜太過激烈瘋狂,獨木舟更是翻沉了兩回,衣服全都泡在了海里……完事后季隨潛進水里找了幾件衣服回來,即使擰干后再穿,貼著身體只會更冷,索性一直光著,反正海里除了他們沒有別人。 說起來沒人會信,她居然會跟一個男人跑到外海打了一夜的炮。 倪萊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結實寬闊的后背,神思還沒有完全回來。 貪戀他給的一切。 遠處隱約可見有燈光。 季隨回頭:“就到了?!?/br> 倪萊下意識伸手去捂,遮擋了上面,下面就坦誠在外。整個人羞到不行,身體快扭成了一根麻花。 季隨好笑地看著她來回扭了幾下,拿下搭在船槳上的濕衣服,爬過來,胳膊撐在她身體兩側,原本是想給她穿衣服,但是看著她,兩人赤誠相待肌膚相貼,身體再次被點燃。 “天快亮了?!蹦呷R微喘。 他越往后越持久,再來一次真有可能天會亮。 季隨在她身上靜靜趴了一會兒歇好,坐起來,抖落開衣服往她身上裹:“會冷,你先受著點,回去泡熱水澡?!?/br> 安全回到9號院,浴缸里的熱水還沒放滿,季隨就用身體把她給暖熱了。 這次,不同以往,他動作輕緩溫柔,不知道是不是在忍,或者是什么原因,他一直沉默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她也不好意思發出聲音。畢竟這次在室內,密閉空間,任何細微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燈光大亮,身體的各種狀況都清晰無比地被呈現出來。 倪萊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叫我?!奔倦S粗喘。 “季隨?!蹦呷R閉上眼睛,想起在海上時,他“命令”她叫他之后,還說了好些粗野葷話,當時兩人瘋了般宣泄著,怎么野怎么來,現在猛地完全暴露在燈光下,倪萊萬般羞恥,只哼唧了兩聲就不好再叫。 季隨架著她的腿,把她抵到浴室墻上,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脖子,使她正面看著他。倪萊眼神渙散,對上他染了情.欲的深邃雙眸。他腰部猛撞了下,說:“看著我的眼睛叫?!彼麑嵲谑翘珪呷R忍也忍不住,空白來臨的一瞬,她大腦處于本能,讀出她此時鋪天蓋地的感受:“季隨,我好舒服?!?/br> 躺在床上瞇瞪了一會兒,已是早上七點。 室內很安靜,窗簾拉開一層,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室內,可以看見飛舞的細塵顆粒。 倪萊眼睛適應了室內光線后才慢慢起床。季隨不在二樓,他回救援隊了? 所以,他們昨晚算什么?彼此需要的泄欲工具? 倪萊走下樓梯,餐桌上放著豆汁油條煎蛋花卷咸菜蘿卜干,可能是怕她吃不習慣,旁邊還放著一份西餐:一個面包三明治,一杯牛奶,一碗水果沙拉。牛奶杯下壓著一張紙條,她拿起來。 【我晚上回來,想好吃什么,帶你去吃?!?/br> 牛奶杯是熱的,倪萊喝了口,胃里暖烘烘。 【晚上回來】 倪萊琢磨著這句話,耳朵發燙。 豆汁冒著熱氣,油條上撒著白芝麻,看起來是她喜歡的咸脆味。倪萊攥著紙條,直接伸手抓起一根油條嚼了一口,脆咸,是她很早以前常吃的味道。 院子里有響動,她捏著油條走到門口。 季隨一手拿著皮水管正在澆花,另一只手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看了下,塞回去,把水管直接扔在木棉樹下,走到水龍頭處洗了把手,擰上開關,抬頭,看見門口的倪萊。 “吵到你了?正好起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回去睡?!奔倦S往院門口走,“我去趟隊里,中午應該回不來,爭取回來吃晚飯。你有事電話聯系我?!?/br> 倪萊依在門上,低低“哦”了聲。 季隨大步走到院門口,身形頓了兩秒,擼了把寸頭,回頭看倪萊,笑道:“從現在開始,島上隨便你橫著走,你也可以去惹任何一個人,包括我?!?/br> 倪萊:“……”不知道說什么,就是很感動。 季隨發表了這番中二宣講后,走路去了基地。 自行車在基地放著,只能走著。雖然cao勞了一夜沒睡,但是精神卻非常好,走在路上,好幾次都想跳起來。 基地有株花團錦簇的三角梅伸到院墻外,季隨走到跟前,一個跳躍抓下來一枝,枝頭沒有一片綠葉,全是紅色的花朵,一朵疊著一朵,密集鮮艷,指甲一掐,指甲蓋里都是紅色的汁液,順著指肚流了一手。 季隨伸手舔了下,不知怎的就想起昨夜的輾轉,瞇眼笑了起來。 基地大門的保安跟他打招呼:“季隊,早?!?/br> “早?!奔倦S把三角梅扔給保安。 保安一臉懵地拿著三角梅,還沒來得及放在鼻子下去嗅,又被季隨劈手奪走。 季隨:“這個我得留著?!?/br> 保安:“……”莫名其妙。 你留就留唄,別以為我沒看見這是你動手折下來的。 季隨往辦公室走,剛上樓就碰見了正在下樓的指導員。 指導員的視線從三角梅上緩緩移到他臉上,沉聲道:“你跟我來一趟?!?/br> 指導員折返上樓,季隨跟在后面,進了指導員辦公室后,見桌上有半瓶礦泉水,他拿起來擰開瓶蓋,把三角梅丟了進去。 “養花?”指導員燒水泡茶,隨口問。 “折花?!奔倦S走到窗邊,半靠在窗臺上。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等無花空折枝。 感情這回事,不論愛情親情,都一個理:經不起半點折騰浪費。 到頭來,浪費的都是自己的人生。 不值當。 水很快燒開,指導員泡了壺碧螺春,倒了兩杯:“明天走?” 季隨笑了下,反問:“能走得了嗎?” 指導員坐下來:“說說吧,昨天在海底怎么回事?” 季隨收起笑,抬手捏了捏眉心:“說實話嗎?” 指導員:“廢話!” 季隨:“實話是,我當時想讓她死?!?/br> 指導員:“你好好說,別在我跟前犯渾?!?/br> 季隨:“這就是實話?!?/br> 指導員:“為什么?” 季隨:“沒為什么,就是當時突然想殺人?!?/br> “季隨!”指導員瞪眼看他,“你——” “我這次走,是回家。我離開十多年……”季隨頓了下,“我想家了?!?/br> 指導員招手:“趁熱,來喝茶吧?!?/br> 喝完茶,抽了根煙,季隨也沒有提王茹沁半個字,只是說了句:“我媽去的早,我小時候不懂事,總是和我爸對著干……現在想來覺得自己挺不是東西的……回去看看我爸?!?/br> 指導員連著抽完兩根煙,沉吟道:“這是不是就是你當初執意留下毛線時,不想說的那個理由?和你爸媽有關?” 季隨又點上一根煙:“算是吧?!?/br> 指導員:“你放心回家,這里的事我來處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