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夏毅凡在風中凌亂成狗:“你你你親手縫衣服?” “沒見過?明天縫你嘴信不信?!奔倦S蹬著自行車拐出去。 ?。。。。?! 夏毅凡消化信息中,一個糙老爺們拿著繡花針縫衣服的畫面實在是……太他媽sao了。 夏毅凡吃過飯后還在恍惚,他從雜物攤里扒拉出一瓶紅花油和電蚊香蟑螂藥,又找了一床蚊帳,裝在一個兜里去了老房子,見著倪萊,把袋子遞給她:“季爺給你的?!?/br> “季邪?”倪萊抱臂倚在門上,沒有接,“季邪是誰?” 夏毅凡:“給你縫衣服的那位?!?/br> 原來他就是昨天在海里沖浪的那個男人,也是昨晚在小酒館的那個頭兒。昨天裝窗戶的那倆人說不出三天她就能認識季邪,看來還挺準。 倪萊接過袋子抖落開看了看:“季邪是這里的什么人?你們這個島的……島主?” 夏毅凡樂半天,存著心逗她:“算是吧?!?/br> * 季隨嘴里叼著一根煙,“呲啦”一聲劃著一根火柴,攏手點著煙吸了口。他把火柴甩滅彈進垃圾桶里,手抄進褲兜走到甲板上。 毛線跟過來:“季隊,你今天抽煙有點兒兇?!?/br> 季隨手肘支在欄桿上,面對著大海,臉頰因為吸煙過猛凹陷著。 毛線瞧瞧他,又嘀咕了聲:“今天的話也少?!?/br> 季隨吐出一個長煙圈,眼睛依舊看著遠處黑黝黝的海面:“你家在湖城吧?” 毛線嗯了聲。 “多久沒回去了?” “半年吧?!泵€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臥槽,是十個月,這孩子都該出生了?!?/br> 季隨咬煙笑著,掄拳往他肚子上砸了下:“生屁生?!?/br> “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嘛?!泵€蹦跶著往一邊躲,“你還說我,自咱們救援隊成立以來,兩年了吧,你一次都沒回過家。哎,季隊,你是不是想家了?” 季隨笑意漸淺:“老子在哪,家就在哪?!?/br> 毛線歪著腦袋看著他研判了一會兒:“總感覺你今天情緒不太對,該不會是因為阿凡家的那個美女房客吧?!?/br> 毛線一直惦記著夏毅凡在電話里說季隨今早扯破倪萊衣服的事情,不敢直接問,抓肝撓肺地想知道。 季隨沉默抽著煙沒搭腔。 “真因為她?這才認識了一天?!泵€嘀咕,“程惜知道了能開飛機炸了她,馮安安估計得哭上三天?!?/br> 隊里私下討論說,季隨是頁沙島所有未婚女性的夢中情人,其中人氣最高,也是他們覺得最和季隨登對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救援機的副機長程惜,一個是基地的急救醫生馮安安。畢竟近水樓臺先得月,平日里和季隨接觸最多,方便眉來眼去。 救援隊幾乎全員男性,女性就那么幾個,程惜是唯一一個工作在救援一線的女人,剩下的幾個都是基地的醫護人員。 身為救援機副機長,程惜cao作技術不錯,執行救援任務時經常和季隨合作,兩人配合默契,兩年來救援零失誤,是隊里的楷模。程惜長相英氣,性格也直爽,她喜歡季隨隊里人都知道,當然,季隨對她沒有那方面意思大家也都知道。 馮安安是基地的急救醫生,有時會跟著救援機或者救援船出任務,接觸久了,對各方面都出類拔萃的季隨心生情愫。她性格溫和,人也比較軟,和英姿颯爽的程惜正好相反。 大家覺得既然季隨不喜歡程惜這一款,與她相反的馮安安總是可以的,但是季隨還是不感冒。 就在毛線覺得他們老大志在當和尚時,蹦跶出來一個倪萊,這才一天! 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天下所有的一見鐘情鐘的都他媽是那張臉! 倪萊那張臉,那張臉…… “季隊,你原來喜歡冷美人這款的?!?/br> “……可是,她這個冷美人,冷的有點兒怪?!?/br> 毛線嘀嘀咕咕說半天,季隨一直沒搭理他。毛線撓著后脖頸,太他媽反常了。要擱以往,他嘴這么碎,早被踹到海里了。 “季隊?老大?季爺?季隨?”毛線一副賤兮兮討打的樣子,“心里裝著事兒?” 季隨眼睛看著海面,始終沒反應。 毛線這次確定,季隨這是把他屏蔽了,壓根沒在聽他說的是什么。 直到一根煙燃盡,季隨說了句:“我好多年沒見過下雪了?!?/br> “這還不到夏天,下雪要等到冬天,再說了,這個島一年四季都沒有冬天,哪來的雪?”毛線伸手向季隨討煙, “我也想要試試你的洋火,據我分析,你就是靠著用火柴點煙來吸引的女孩,現在這年頭誰還見過火柴?還有那輛二八自行車,不是我夸張,我爸小時候都不騎那疙瘩了?,F在的女孩真他媽神奇,都喜歡復古的玩意兒?我這樣掐指一算,你今早準是拿著火柴騎著那輛二八自行車撞上了阿凡家的那個女房客,總不能夠是車把挑著她的衣服拖拽了二里地吧……” 季隨看著他笑了笑,毛線跟著也笑了笑,笑意尚未達眼底,季隨長腿一抬,直接把他踹進海里:“下去吧你?!?/br> 第5章 野啊 夏毅凡走后,倪萊收拾妥當沖過澡裹著浴巾上床。 臨睡前看了眼手機,章小憐發過來十多條消息,都是問她島上的情況。 倪萊滑過去:【就那樣】 章小憐幾乎秒回:【你昨天說的猛男,今天又見著沒?】 倪萊:【嗯】 【島上處處是猛男??。?!】 【2333】 【說一說,那里的猛男怎么樣】 【……】 倪萊發過去一串省略號,放下手機,背向后直挺挺倒回床上。 這日子一天天的,真他媽沒意思。 蚊帳頂上有只蟑螂沿著邊緣線在爬。 倪萊瞪眼盯著這只蟑螂,想起很久以前,久到她忘了具體哪一年,王輝偷偷在她飯碗里埋了一只蟑螂。 活的蟑螂。 當時那只蟑螂殼上粘著米粒,沿著碗沿兒爬了一圈,掉到了飯桌上。 那是她第一次見著蟑螂,在那天以前,她一直以為蟑螂就是屎殼郎。 倪萊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蟑螂爬到蚊帳的一角,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地方,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這是第一次見到會飛的蟑螂,要擱以前,她定會認錯成蟬。 島上的東西真是……野啊。 島主季邪的各種cao作也都相當野,身材野,長得也挺野,捏著繡花針給她縫衣服的樣子最最野。 野啊。 睡不著。 倪萊爬起來,借著手機手電筒的光亮,趿拉著拖鞋走到窗前的桌子前,拎起那件外套又折返回床上。 白天他縫好外套離開后,她無聊數過,不多不少整整五十針。 五厘米的長度,用不了五十針。他為了兌現許下的五十針,愣是縫了兩排。 倪萊回憶著他的動作,比照著用大拇指指肚摩挲了一遍密實的針腳,在心底笑了笑。 她把外套搭到床頭,關手機手電筒時,點進微信聊天窗口,自她發了那串省略號后,章小憐沒再回復。 就剩這么一個愿意搭理自己的人了,倪萊對著屏幕嘆氣。 她想了想,接著章小憐問她猛男的話題,敲了三個字:【還挺sao】 章小憐很快回:【比小慶慶還sao嗎?】 小慶慶是以前負責倪萊畫展的一個外聯,娘sao娘sao。 對比島主,不是一個級別。 倪萊:【嗯,比他sao】 章小憐:【啊哈哈哈哈哈你就受著吧】 倪萊:【我開始覺得這個島有點兒意思了】 章小憐:【?。?!我就知道?。?!】 倪萊:【睡了】 章小憐:【晚安,等我放假了找你玩么么噠】 倪萊鎖屏手機,閉上眼睛,兩天一夜沒睡,這會兒睡意襲來,很快進入睡眠。但是她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做了無數個夢。 她一會兒夢見王輝變成了蟑螂找她索命,一會兒夢見畫展被人潑狗血,一會兒夢見她被人用麻袋蒙著腦袋拳打腳踢…… 最后一個夢,一個萬籟俱寂的雪夜,她坐在馬路沿,雙腿沒進積雪里凍到沒有知覺時,被樹杈上的雪團砸中腦袋,蓋了她一臉雪。 她抬頭,看見旁邊坐了一個“雪人”,看樣子比她在這個地方坐的時間還要長。 “雪人”摸了把臉上的雪,對上她的眼睛。然后他抬起手,拇指指肚沿著她的骨頭縫一寸寸摩挲,沾著凍雪,滲進她血液里。 倪萊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床頭搭著的外套不知何時掉落下來,蓋著她的腦袋,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悶在外套里的呼吸聲。 窗戶被海風吹開,吹倒了蚊帳,撐桿砸在了腿上,僵麻疼。 倪萊拿開臉上的外套,在黑夜里睜眼躺了一會兒,從床上坐起來。 身上裹著的浴巾早已脫落掉,她光著身子扯掉腿上的蚊帳和撐桿,赤腳下床。 畫架被風吹得嘩啦啦地響,走近看,因扎了根繡花針,那張裸男畫奇跡般地固定在畫架上沒有被風吹走。 倪萊把畫架挪到墻角,折返回去關嚴窗戶,這時天呈黛青色,遠處的大海平靜無波。 她陷在窗簾里靜了半刻,翻開行李箱找了干凈的內衣褲和連衣裙穿上,蹬上一雙球鞋,從床頭撈了外套和手機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