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她匆匆拎了外套,跟上去,等進了電梯,提醒她:“燕副總下午投標,再過一會該跟你電話連線了……” 燕綏還沒作什么回應,郎其琛先哼了一聲:“姑,這個人怎么還在你公司上班???” 燕綏瞥了眼身側低頭撓耳朵當做沒聽見的辛芽,瞪他:“怎么說話的?” “我還說錯了?”話落,正好電梯到達一層,他摟著燕綏帶她往外走,和辛芽錯開幾步:“你是不長記性還是怎么著,當年姑爺爺剛出國,燕沉就指使他媽來公司跟你爭權爭公司……” “到此為止??!”燕綏立刻打斷,沒再讓郎其琛說下去。 有些事,還不到攤牌的時候,就提也別提。 —— 燕綏先替辛芽攔了車,送她回公司。 五分鐘后攔到第二輛,送郎其琛回部隊。后者還因為剛才燕綏讓他閉嘴的事,滿腹情緒,扭頭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郎家大爺的獨子和兒媳在戰場上為國捐軀,他一白發人獨自撫養孫兒長大,送出國搞科研。后來郎其琛出生,夫妻兩忙于工作,只能把孩子寄養在郎大爺那。 可惜郎大爺去世的早,臨走前把郎其琛托付給了郎譽林。 朗譽林軍中事務繁忙,有心無力。所以,照顧郎其琛更多的反而是燕綏的小舅媽和郎晴。也因燕綏看著他長大,兩人雖是表姑侄的關系,卻比一般的親姑侄還要親。 郎其琛以前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你也就占了輩分的便宜?!?/br> 當然,這種話通常是開玩笑的時候才敢說,對著燕綏,郎其琛有一百個膽子也只能乖乖聽話。因為燕綏急眼的時候,罵是真罵,揍也是真揍。和朗譽林不一樣,朗譽林被他惹急了頂多關個禁閉,罰個檢討,扣個零花錢,幾乎沒怎么和他動過真格。 整個郎家,真正能鎮得住這小狼崽的,除了調任去北部軍區的舅公,就是燕綏。 沒讓郎其琛的悶氣生太久,燕綏軟了語氣,哄道:“燕氏最艱難的時候我都扛下來了,現在誰還敢惹我不痛快?” 郎其琛悶哼一聲:“每年過年借著走親戚,來給你添堵的人是誰?” 燕綏被噎得差點回不上話,她也不想和郎其琛說太多公司的事,轉了話題,說:“傅征回來了?!?/br> 年輕人是真的好糊弄,郎其琛瞬間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偏頭看她,興致勃勃問:“有想法了?” 燕綏故意蹙眉:“沒有?!?/br> “是真的沒有。傅征就一悶葫蘆,他對你沒興趣的時候,你絞盡腦汁也撬不動他的嘴。聊天增進感情?不存在的?!?/br> 郎其琛掰過她的腦袋,使勁地往她跟前湊:“看我,快看我?!?/br> 燕綏嫌棄地一把推開他,嗤了聲:“看膩了,不想看?!?/br> 郎其琛原本是想暗示她多發現發現他充實的內在,迎頭接了這么一句,差點內傷,郁悶了一會才道:“我是讓你看你旁邊就坐了一個現成的軍師……” 沉默了幾秒,燕綏說:“算了吧,我覺得我自己瞎琢磨都比你出餿主意強?!?/br> 郎其琛想,這個姑姑他可以選擇不要嗎? —— 把郎其琛送到部隊門口,燕綏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走進去,不由失笑。二十好幾的人,卻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她站了片刻,轉身去對面。 海軍部隊駐扎在南辰市近郊,離市中心較遠,附近有一家小學,還有個農家樂式的農場。餐館就開在小學對面,除了餐館,還有幾家超市和文具店,不算太荒涼。 燕綏過了馬路又走了一段路,才看見停在餐館門口大g,引擎蓋連著擋風玻璃大半露在漸漸偏西的陽光下,車漆锃亮。 燕綏昨晚沒休息好,腸胃不適,中午和辛芽叫的外賣也不合胃口。這會看到餐館,才覺出幾分餓,又抱著萬一能碰見傅征的僥幸念頭,進餐館點了碗面。 下午茶的時間,餐館里沒什么人,站前臺的女孩正坐在椅子上歇腳,燕綏加點了一份酸蘿卜和芥末章魚,女孩猶豫了下,問:“我們餐館來的大多是部隊里的,所以給的分量比較大……小份也很大?!?/br> 她戳著筆帽,打著商量:“不然我給你量放少點?價格就按量收費?!?/br> 還真是實誠的生意人。 燕綏一口湯咽下去,點頭道:“好?!?/br> 女孩掀開簾子去了后廚,交代完再出來直接坐在了燕綏隔壁那桌,問:“你是軍人家屬嗎?” 燕綏微微挑眉,覺得有趣:“怎么看出來的?” “我剛看見你從部隊那方向走過來?!迸⑿α诵?,有些好奇,又不敢直盯著她打量,就含蓄地看著她。 燕綏見著這種純良無害的姑娘就忍不住打趣,順口忽悠道:“我來看朋友的,很久沒見了,也沒個聯系方式?!彼袅艘豢诿?,繼續道:“也不知道進部隊要提前申報審批,被攔在門口,進不去,也找不著人?!?/br> 女孩驚訝地嘴微張,有些同情。正想說什么,后廚喊了聲,許是叫女孩的名字,她轉頭飛快地應了,起身去端菜。 離燕綏最近的包廂,人員滿座。 傅征大半年在海上,錯過了去年十一月末的老兵退伍,也錯過了年關前后戰友的婚禮。昨天戰艦歸港,不少收到消息的退伍老兵一大早趕回了南辰市,說要補上那杯酒。 軍人的情誼,不是一起扛過槍不是一起訓過練不是一起流過血受過傷,外人是真的不懂。 這些男人,都曾一身軍裝,出海遠征?;蚴潜Pl邊疆國界,或是替商船保駕護航,不論事情大小,全是真刀真槍豁出命去保衛國家安全,守護國家邊境,保護祖國子民。 同樣,都曾以星辰大海為征途。 傅征一夜沒睡,一大早就高鐵站飛機場客運中心,一個一個的去接了,直到所有人到齊,回到了這家餐館。 剛坐下,還能互相打趣。 這個說老班長妻管嚴,這趟出來提前跪了榴蓮,嫂子才點的頭。 那個說李海洋金槍不倒,結婚沒兩月,媳婦就懷上了。還維持著當年一靶十環,十靶也十環的傲人成績。 說著說著,又開了葷話,一堆大老爺們回到這里,就跟還在部隊時一樣,只有那一身脫下的軍裝,是真的脫下了。 傅征喝了不少,門被推開時,他回頭看了眼,餐館老板的女兒又抱了一箱啤酒進來。酒太沉,她使勁憋得整張臉通紅,放下啤酒后看了眼醉得歪七扭八的大老爺們,轉身就要出去。 屋里酒氣太重,空氣滯悶。 傅征交代她:“門先開著透透氣?!?/br> 悶了許久才說話,他的嗓音低沉,有種說不出的惑人。 女孩答應了聲,又急匆匆跑到廚房給燕綏端了涼菜,重新坐下來,熱心地問:“你找的人是誰???”話落,又覺得自己太唐突,解釋道:“我家在這開了十幾年了,軍區首長都在這里吃過飯,你告訴我名字我也許有辦法幫你聯系上?!?/br> 燕綏一口章魚沒夾住,她抬起眼,一雙眼亮得驚人:“真的?” 女孩重重地點頭,點完又有些猶豫,說:“不過你得跟我講清楚講詳細了,我先幫你問問?!?/br> 燕綏樂了,從筷筒里掰了雙筷子遞給她:“不然再上點花生米,飲料,我這事有的說?!?/br> 女孩忙擺手:“不不不用了?!?/br> 燕綏長得好看,還不是一般的,是那種放在紅毯盛典滿座明星里都能脫穎而出的好看。這會笑容明艷,那雙眼睛看著人時像會勾人一樣,讓你想去看又不敢直視,被她掃一眼,仿佛就能融化在她的笑容里。 她的笑,就像是有光,明明什么也沒做,就已經讓人心甘情愿把最好的都拱手相讓。 女孩忍不住避開燕綏的視線,紅著臉,支吾:“你快說?!?/br> “半年前吧,公司的船在亞丁灣海域被劫了,海盜索要贖金。我們公司三個人去了索馬里,結果雇傭兵跟索馬里當地的武裝勢力勾結,險些就死在半路上……” 燕綏說得投入,壓根沒注意鬧哄哄的包廂里已經安靜了下來。 傅征本來只是覺得說話的人聲音耳熟,這會聽著故事……也挺熟的? 他往后,搬了搬椅子,繼續聽。 燕綏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說書的,整個故事跌宕起伏,情節飽滿,情感豐富,繪聲繪色,業務很純熟啊。 她夾起最后一口章魚沾上芥末,總結道:“我起初還以為是救命之恩,可都過去半年了,我對他還念念不忘……所以聽到他回來了,就想來碰碰運氣?!?/br> 筷子湊到唇邊,燕綏張嘴咬住,還沒嘗到芥末的味道,忽聽背后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對我念念不忘,我怎么不知道,嗯?” 燕綏嚇得一個趔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她轉頭,看見傅征的剎那,嘴里的芥末味“轟”的一下,直沖腦門,辣嗆得她靈魂差點出竅。 她掩唇想,還不如真的靈魂出竅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追我文的最佳打開方式應該是隔日再看…… 日更是沒跑了,但更新時間越來越晚真是不可控…… 隨機100個紅包么么噠~希望今晚的故事讓你有愉悅一天的好心情~ 謝謝姑娘們投雷,么么噠~ ☆、第25章 他與愛同罪25 第二十五章 偌大的餐館里就傅征這一桌, 還有燕綏這個散客。 有好事的,看熱鬧的, 一個兩個從包廂里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出來干什么的,每個出門跟喊口號似的,欲蓋彌彰的強調:“酒喝多了有點暈啊,我去后廚討碗醒酒湯?!?/br> “我也喝多了, 皮帶緊, 去松松……” “我再點兩個菜吧, 這一桌大老爺們一個個胃口大得跟懷了胎一樣?!?/br> 燕綏聽著都替他們尷尬。 —— 緩過芥末那陣辣嗆, 燕綏壓了壓眼角,不動聲色地整理好情緒, 再轉身時面色平靜, 一臉意外,好像看到傅征是件多么千年難遇的奇事。 “傅長官,好巧啊?!?/br> 表情沒跟上有些浮夸的語氣, 燕綏立刻截住話頭。 “不巧?!备嫡鞑鹋_:“部隊外就這一家像樣的餐館,在這見到我有什么可奇怪的?”話落, 他的目光落到燕綏桌前剩著的半碗面,半碟酸蘿卜……只有和他掌心大小的碟子被掃空了。 她的車還停在外面,傅征猜她是過來取車的,沒多說什么,也沒有抓著剛才那句話打趣她的意思,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轉身就要回包廂。 “小妹?!辈恢朗裁磿r候從后廚回來的李海洋,叫了聲還愣在那的女孩:“趕緊添把椅子,再加副碗筷。人千里迢迢過來,怎么也得招待下啊,是吧,傅隊?!?/br> 燕綏挺想說,一點也不千里迢迢,她打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來回都不用一小時。 不過話還沒來得及說,意外的,傅征拎開擋在兩人之間的椅子,示意她進來:“不趕時間的話,再坐坐吧?!?/br> 燕綏被傅征和昨晚完全不同的詭異態度驚著了,腦子空白了一瞬,有邏輯思維后第一時間想的是——她趕不趕時間? 不趕。 燕沉出差,除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打來的電話,她所有的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 那就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