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衛善賞過,如意便把承佑招到身邊,她雖不比承佑大幾歲,卻也是承佑的長輩,理當賞他,給他一個荷包袋兒,里頭是四色筆錠如意的金錁子。 秦晏太初保兒都去了含元殿,只有承佑分明是男孩還留在甘露殿中,如意心中憐惜他,讓他坐到自己身邊,兩人悄聲說話,說起舊年在云臺上的中秋宴來。 衛善聽了幾句,軟言道:“如今外敵未除,宮中豈能大擺宴席,不僅如此,還要削減后宮用度,待天下升平,再云臺辦宴?!?/br> 如意并不知道后宮減了用度,她的那一份確實還比著舊日的例來,這些日子關在殿里生悶氣,到此時才知后宮衣食減去一半,連太初的那份都減薄了,為的便是在群臣面前擺出姿態來,上下一心,征戰魏寬。 衛善一提議削減后宮用度,徐喬兩位太皇太妃便上表稱頌,徐太皇太妃因是先帝的妃嬪,又有還未成年的親王在身邊,并不減薄她的,是她自個兒提出一并削減,連碧微也是一樣。 是衛善吩咐不叫人到如意跟前說這些,不過是衣食俸祿,少了誰的也不會少了她的,如意這會兒聽說了,扁了嘴巴:“我也愿為討伐魏賊出一點力?!?/br> 這是報仇!既是替母報仇,也是替父報仇,若她像兄長那樣是個男兒,便追隨兄長去清江戰場。 衛善聽了低頭看她,看她眼中泛光,怕是想到了姑姑,伸手撫一撫她的頭發,低聲道:“好,我們如意也為三軍將士出力?!?/br> 夜色一深,外頭便放起煙火來,徐太皇太妃幾個起身到殿外去觀看,承佑跳到地上,伸手去扶母親,煙火也比往年要少,夜空里炸開幾朵火花,碧微握著兒子的手,恍然想起當年秦顯在的時候,兩人在長清宮里看煙火的時光來。 衛善理一理衣裳,正欲立起來,被如意一把扯住了袖子,吱吱唔唔道:“我進來的時候,聽見前頭傳話,說是江寧王要把公主嫁給二哥?!?/br> 如意還是頭一回替衛善犯起愁來,她自幼便是見慣了后宮妃嬪的,正元帝并不是個好色的皇帝,可后宮之中也有這個妃子那個充容,也是她年歲還小,她記事的時候,珠鏡殿里已經一片荒蕪。 如意雖知道秦昱是楊妃的兒子,也只當他和五哥秦晏一樣,是妃嬪們生的,并不出奇。楊妃死后不過一二年,宮里便再沒有她的傳聞,只流傳著帝后恩愛,仿佛先帝先后之間從不曾有個楊妃夾在中間。 可她再不通這些事,也在晉王府里住了一年多,晉王府中并無別的姬妾,二哥也沒有別的孩子,兩人并肩作戰,慕煞旁人。 原來當王爺,府中沒有姬妾便罷,可既登基稱帝,便該充裕后宮,此時尚無人提出要廣采秀女選秀的事,等日子久了總有臣子會上奏疏。 連江寧王都想著要嫁公主過來好與大業聯盟,要是二哥真的答應了,可怎么辦? 落瓊一聽著消息,便急忙將這事報給了衛善,這位公主來歷不凡,說是當年陳皇后嫡出的小女兒,隨叔父逃往吳地,被陳家族人奉為掌珠。 江寧王一向將她當作親生女兒那樣看待,如今肯將她嫁到大業來,足見得對大業的退讓,也讓這回定立盟約更為可信。 江寧王只求能與大業修好,清江停用兵船,兩邊再糾集兵力一同圍剿魏寬,從此就與秦昭隔江而治,兩邊再不起烽火。 衛善看著如意翹起了嘴角,摸摸她的頭,推了她一把:“快去看煙火罷,再晚就沒了?!?/br> ☆、第373章 來頭 清江與大夏七月中停下戰火,如今秦昭辦登基大典兩個月還未滿,江寧王就派遣使者來訪,不僅帶來了中秋賀禮,還送上了賀表。 大夏朝使者進京,就在驛館中落腳,由太常寺負責接待,江寧王送一重禮來,禮單盛在描金匣子中呈上,不僅如此,還欲在中秋那日呈上賀表,恭祝中秋。 這自然是一件振奮人心的喜事,江寧王此舉是對大業低頭,姿態還擺得這么低,各種禮物更是驚人,匣子中擺了一對夜明珠,一雙玉壁,其余綾羅綢段寶玉珠玉更是數不盛數。 屋中熄滅燈火,自匣子取出夜明珠來,滿室煌煌生光,衛敬容曾經賜給衛善一枚,那一枚只有龍眼大,這一對兒明珠卻有鵝蛋大小,白日中瑩潤有珠光,夜中煌煌熠熠,似明月初升。 這一對夜明珠已然難得,那一對玉壁更是巧奪天工,不過掌手大小,開匣子驗看只當是尋常玉石,不過更通透些,可若是將這對玉璧置于日光之下,便會現出一龍一鳳的圖案來,龍盤欲吟,鳳凰振翅。 秦昭挑了這兩件來給衛善,看衛善舉在燈前把玩,笑道:“你既喜歡,就著匠人把這玉璧串起來,你我一人一個,帶在身上?!?/br> 衛善笑一笑,將這對玉璧收回匣中,吩咐沉香先收起來,問道:“夏朝既送了這樣難得的寶物來,要必索要的東西也價值不菲了?!?/br> 江寧王又不是傻子,哪里肯做賠本的買賣,十幾車賀禮送到大業,又肯擺出這么低的姿態來,他想要的,必然比這些東西更珍貴。 秦昭手里拿了一支朱筆,桌上擺了幾張太初寫的大字,他每翻看一張,就用朱筆在這幾張紙上畫圈,凡寫得好的,都給圈上,衛善挨在他身邊替他掌燈,太初拿袁禮賢寫的《為政》來練習字,衛善伸出指尖劃過“德不當其位”,點一點里頭的“德”字:“這個字寫得不錯?!?/br> 秦昭依言圈上,他百忙之中,也要抽空看太初的功課,見她有兩個字總寫不好,就在旁邊依樣寫了一個,讓她拿回去參照,衛善把下巴擱在他肩頭上,看他落下朱筆,輕笑一聲:“這才是真的御筆朱批了?!?/br> 秦昭將這一疊紙擱到桌前,這才又說起江寧王的事來:“夏朝除了賀禮還送了一封書函來,說得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話,有意與大業結交,共同討伐魏寬?!?/br> 大夏也不是頭一回打這個主意了,魏寬勢大的時候,他便想與魏寬聯手,讓清江重歸大夏國土,可誰知魏寬轉臉不認人,收回兵力對付秦昭,厲振南在清江孤掌難鳴,接連被奪兩座城池。 衛平不光擅水軍坐戰,晉軍大隊人馬一到,兩邊聯手,他一氣打到了山南東道,又有秦昭從北邊殺來,迫得魏寬一路逃到了合州。 如今江寧王算是故伎重施,當時是魏寬求他,與他交好,奉上一批禮物,以表誠心,這回卻輪到江寧王示弱,愿與秦昭結為同盟。 大夏的使者在京城中也落腳了幾日,一直沒有得到明確答復,不僅如此,連面見皇帝都不曾,接待他的就是個太常寺官員,拿他當作小國使臣那樣招待,幾回提出面圣,對方都敷衍過去。 直到中秋大宴之前,大夏使臣才道,他還有一封江寧王的手書,要在面圣之時交給秦昭,除了書信自然也有賀表。 秦昭這才點頭,夏朝使臣事隔了二十年再重登含元殿,依稀還能記得當年殿中大宴群臣的光景,轉眼間已經物事人非,他忍下胸中恥辱,低頭好一步步上得殿來,好將江寧王的書信呈闖禍給秦昭。 垂手等待秦昭回音,余光卻不住打量含元殿中左右分列而坐的臣子,離秦昭最近的便是傳說中火燒水寨,逼得厲振南跳江而逃的那位盲眼軍師。 秦昭拆開看過,便交信件擱在幾案邊,吩咐道:“賜酒席罷?!?/br> 余下一言未出,使臣眼看自己就要被請出殿去,使命未能達成,干脆上前大聲道:“我王有意與大業結秦晉之后,過御外敵?!?/br> 一句話就將魏寬說成了兩邊的敵人,魏寬到了合州自立朝廷,又改年號為天璽。與秦昭是硬碰硬,這塊骨頭暫時啃不下來,便欲挑個軟柿子捏一捏。 此言一出,滿殿皆靜,林文鏡雖則目盲,卻轉向秦昭,秦昭怫然不悅,卻未立即發作,讓太常寺官員請使臣下殿,這回卻不在宮中賜他酒食了,讓他回到驛館去。 一貫就在秦昭身邊侍候,聞言低下頭去,不敢打量秦昭的臉色,心中卻不住發急,要將這信報趕緊報到甘露殿去。 中秋宴中,諸臣并未談論此事,可這事既當堂捅破,自有一番議論,不過早晚而已,林一貫替秦昭斟滿了酒,覷了空讓小太監跑一趟甘露殿。 落瓊一聽豈敢瞞下不報,沉香扶著衛善下去更衣,立時便把這事報給她聽了:“那使臣好不知規矩,娘娘可要給他些顏色看看?!?/br> 衛敬堯駐守東北,衛修就在兵部為官,如今的官稱是兵部侍郎,衛家三人兩個手中握有重兵,一個專管著軍資軍餉,新帝對衛家的倚重可見一斑。 更別提衛善在軍士文臣中的人望了,秦昭登基之初,有文人寫了賀表,其中將帝后并稱二圣,秦昭非但不曾斥責,反而嘉賞一番,更何況如今陛下就只有一位皇子了。 衛善但凡只要顯示出一點怒意來,自有人去了理這位使臣,給他些顏色看看。 衛善聽了沉香這話立時蹙眉:“不可,他是使臣,不論合談聯盟與否,也不能貿然行事?!闭廴枋钩家菜悴簧鲜裁闯鰵?。 衛善倒不惱怒,只是心中頗為詫異,這位公主若當真是前朝陳皇后的女兒,那怎么也該與自己年歲相當了,又豈會還是未嫁之身。 大夏當真想要結盟,公主的份量是足夠了,可她除了出身尊貴之外,光是年紀就足以叫人詬病了。江寧王這是打得什么主意,這位公主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讓江寧王以為秦昭非娶不可。 沉香心中自是替衛善擔憂不平,卻又不能不聽她的的吩咐,扶著衛善的胳膊回到宴中去,見她還能言笑宴宴的聽蜀王背詩,倒又安下心來,不論如何,娘娘總有法子。 衛善當堂還是一樣賞燈看煙火,心中并不擔憂,不論江寧王提了什么條件,不提她與二哥的情義,單以二哥的傲氣,都不可能答應。 果然不出所料,沒一會兒秦昭便派林一貫來抱保兒去含元殿,這是一言不出就已經向諸位臣子表明,他不會與大夏結姻親。 衛善便更加放心了,心中更不拿這個當一回事,如意能出言提醒,卻是衛善不曾想到的,眼看如意扭捏低頭,心里分明想關懷她,卻又不愿意表露出來,伸手搭在如意肩上,笑盈盈的拉著她看起了煙火來。 甘露殿的中秋宴未散,林一貫便抱著保兒回來了,保兒枕在他肩頭,睡得呼哧呼哧,衛善一接過來便笑,問林□□:“可有什么失禮的地方?” 林一貫滿面是笑:“小殿下龍行虎步,朝中大人們紛紛稱贊,看煙火的時候也渾不害怕,指著天上煙火口吐妙語,幾位大人都說小殿下早慧?!?/br> 保兒才一歲八個月,能口吐什么妙語,至多說些煙火火花之類,這是臣子們看出了秦昭的心意,特意稱贊的,林一貫得了厚賞:“陛下將公主留在身邊,說是晚些一道過來?!?/br> 衛善又細問秦昭在宴上吃了什么,聽說只是飲酒,哪個大臣都要過來陪他飲上一杯, 林一貫送回了保兒,太初卻留在秦昭身邊,一直到含元殿中宴席散了,這才一并回來,玩了整夜早就累了,強撐著給衛善行了禮,回到偏殿中去安歇。 秦昭已經有了些醉意,換過薄衫躺在衛善身邊,看她散了發髻,眼角蘊著笑意,知道她心里高興,問她:“怎么?善兒有什么好事?” 衛善偏過臉去,她這些日子被沉香看管著用羊奶洗臉抹珍珠玉容膏,面上肌膚白了回來,雖比脖子上還差些,燈下一望也是瑩潤似珠玉。 她臉一偏,嘴角露出些笑意來:“確是有好事兒,二哥不必知道?!?/br> 秦昭坐起身來,借著酒意,坐到衛善身邊,將她摟在懷里,奪過金背牙梳,替她梳發,有一搭沒一搭,衛善叫他梳得煩了,推他一把:“要睡回床上睡去,光是搗亂?!?/br> 秦昭被她推了一把,不惱反笑,將她摟得更緊些,那消息她早就知道了,竟半點兒都不醋,挑眉問她道:“善兒可曾聽說過陳公寶庫?” ☆、第374章 游說【補全】 衛善正對鏡梳妝,聞言側過身來,長發散在肩頭,長眉微蹙看向秦昭,她自然知道陳公寶庫,這個傳說在大業幾乎人盡皆知,在林文鏡編撰的那本《大業英雄志》流傳之前,人人在瓦肆勾欄之中聽的都是大夏朝開國的故事。 里頭的英雄人物多有流傳,可最受追捧的便是陳公寶庫,那個傳說攬盡天下寶物的寶庫,陳公便是末帝皇帝陳皇后的長祖,陳家二百年來并未出過什么旁的人才,文不能上書諫言,武不能跨馬殺敵,卻一直都榮寵不衰,到了末代君王,也還要娶陳家的女兒當皇后,入主甘露殿。 傳說中自然是仙人給了陳家三山五湖的仙寶,并給了陳家一把打開寶庫的鑰匙,讓陳家世代看管寶庫,除了陳家人之外,凡進寶庫者都會受到惡報。 傳言里自然還得添幾個受到業報的惡人,來顯得這傳說有多么真,蠢民尚可,又豈能糊弄貪心的聰明人,秦昱費盡周折得到了藏寶圖的碎片,又網羅了些奇人異士,四處尋找陳公寶庫,說要將寶庫中的寶物奉給正元帝。 這話半真半假,秦昱除了想要中飽私囊刮些油水之外,還想找到傳說仙人贈給大夏開國皇帝的那枚玉璽,自現世以來,便是夏朝的傳國玉璽。 這枚玉璽據說前朝末帝并未得到,也正因如此,他才斷送了大夏兩百年的江山,正元帝一直都想找到這枚玉璽,派人追擊江寧王,也是想要尋找玉璽,秦昱想要找出這枚玉璽,將它獻給正元帝,在父親面前立此大功。 傳說紛紜,衛善從未當過真,她聽說的和她見到的,實在天差地遠,她聽見秦昭這么問了,反問道:“朝中有何人動心?” 秦昭今日多飲了幾杯酒,他酒量極佳,衛善記憶里他還從未醉過,便是登基大典的那一天,也是剛剛行過典禮,立時就又鉆進了紫宸殿中議政,只堪堪飲了一杯薄酒。 反是今日中秋大宴,把保兒抱在懷中,人人過來敬酒,都要飲上一杯,越飲越醉,醉意漸濃,便不似尋常那么行止有度四平八穩。 聽衛善不問他動不動心,只問朝中有何人動心,秦昭帶著酒意微微點頭熏熏然道:“善兒知我?!笔裁磦鲊癍t,什么仙人授寶,他并不放在眼中, 衛善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秦昭,仿佛又回到新婚那夜,他也是這么熏然,衛善取下耳中明珠扔到妝奩中,饒有興致的問他:“這許多人都看重傳國玉璽,二哥為何不看重?” 秦昭平素并不是個話多的人,也只有對著妻女才多說兩句,今日卻談性極濃,將衛善摟在懷中:“那些傳說不過人為,錦上添花而已,若是不當皇帝,哪里來的傳說?!?/br> 這事兒衛善倒是知道的,秦昭甫一登基,便有人杜撰他的身世,說他來歷不凡,是天上的星宿,被送到了正元帝的跟前,就是為了將來承繼大統。 寫這故事的人穿鑿附會,將秦昭的來歷寫得玄之又玄,秦昭還將這故事說給衛善聽,當作一件趣事,還讓人抄錄了來,拿給衛善看,衛善舉著那份書稿,笑得歪在秦昭身上。 這書中先是說秦昭天命所歸,該當秦昭帝稱,可既是天命,那正元帝又是什么?于是只得胡寫一氣,說秦昭是中興之主,該有一難。 整個故事凡只要不通處,就都要胡扯兩句天命,才把堪堪圓過去,衛善翻過幾頁,問秦昭道:“這書當真在瓦肆之間流傳?” 非但流傳,還有意將這書傳得更廣些,底下的官員將秦昭當作正元帝那般,當年晉地的劉刺史可不就是干了這么一件事,便接連升官兒,當今陛下是養子繼位,雖比的是拳頭,可當年謠言四起,便當真有這樣的胸懷,不計較前事? 誰知這書才傳開幾日,便有監察御史把這事報給了秦昭,秦昭看了也似衛善一般發笑,接連搖頭:“市井小民,偏愛這些杜撰的志怪故事,當正視聽,不可至些類荒唐無稽之事流傳?!?/br> 秦昭本人都不避忌,底下人的便少了個拍馬屁上升的通道,袁含之自然又是一番稱頌,也有人暗暗拿秦昭與正元帝作比。 正元帝當年可是在業州給自己挑了一門親戚認祖歸宗的,往上數幾代是大夏的顯赫人家,這家的本支,到如今還得著官職,將家里出了個皇帝的事拿同來擺譜,在業州也頗有些作jian犯科的事,地方官員因見是皇帝本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秦昭雖然否認,這事卻沒有這么容易就煙消云散,越是否認,便越傳越烈,秦昱當年散布的流言至今還有人傳說,人人都道新帝有來頭,可究竟是什么來頭,卻無人知曉。 “我若為明君,這些流言便只是無關緊要的猜測,我若不能當個明君,便是當真天命所授,史家難道便能筆下留情?”秦昭一面說一面將魏寬定年號為天璽的事告訴了衛善:“改個年號不過糊弄糊弄自己?!?/br> 連魏寬都想要傳國玉璽,如今江寧王用陳國寶庫作餌,秦昭卻未上勾。 這樁事兩人都未放在心上,可有人卻放在了心上,隔得幾日葉凝便遞了帖子進宮,她的身份到如今還是林文鏡的義妹,并非是林文鏡的夫人。 既非夫人,便不能給她誥封,若要單封她,她又是未嫁之身,衛善才剛露了這個意思,被便她出言婉拒,只能囫圇著稱呼她葉姑娘。 衛善就在自己的寢宮之中招待她,知道葉凝愛時令花茶,特意叫人備下了桂花雙窨,是新摘下的金桂,浮在茶湯之中,隱隱聞得見香味。 葉凝執杯便笑:“讓娘娘費心了?!?/br> “葉姨跟我不必這么客氣?!比~凝無事并不愿出門,她今日既然來了,必然是有要事的。 林文鏡如今聲名大噪,府前訪客絡繹不絕,車馬從府門前一直排到了巷子口,極有當年袁相的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