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第352章 勤王 這式樣的戒指有兩枚, 一只戴在衛善手上, 一只落在她掌心里, 見了秦昭的信物, 她連日來的沉郁悲傷消減許多,看著這枚戒指幾欲落淚。 宮人捧了食水進來, 衛善把手一握, 縮進袖中,將戒指藏起, 裝作指點綠歌描字的模樣催促她:“不日就要去寺中了,這卷經要趕緊繡出來?!?/br> 連碧微都坐到她身邊, 替她分線, 一股劈成三十絲, 替衛善穿針, 分完了線又招呼宮人去光祿寺要些甜的咸的點心,取了個金鐲子給她們,隨手一指:“你們三都去,多拿些點心回來, 也好給各屋都分一分?!?/br> 宮人只拿她當作衛善身邊的丫頭一般看待, 主人翻身得勢了,丫頭幫著炫耀也是常事,這活計油水這么足,自然出去跑一趟, 沒一會兒使人抬了食盒來, 將富貴餅神仙酥分到各位太姬的屋中。 各屋里得了點心, 更不生疑心,只當衛善是真的對魏家低了頭,肯給魏人杰當侍妾,阮尚宮將這事報給魏夫人,魏夫人還夸了賀氏兩句。 大福殿中有縮身不出的,也有來給衛善道賀的,還有一個將滿匣子點心摔了出來,衛善聽見動靜一抬頭,宮人立時稟報:“是韓太姬?!?/br> 正元帝時后宮中的寶林,因著年資久,回回提先都有她一份,自來安份守己,既不往正元帝面前討好,也不往衛敬容跟前討好,衛敬容待她從來一視同仁,并未有特別的恩德,衛善從小便認識她,不料到此時才知她有這份骨氣。 那邊屋中自有宮人勸她,韓太姬背直了身子,看也不看那點心一眼,隔窗恨聲道:“娘娘守心克己,一生清名,倒要叫后人敗壞?!?/br> 新來的幾個宮人正要喝斥,被衛善攔住了:“不必理會她了?!比舨皇茄巯逻@個情狀,倒要給她行禮,謝她在這時候還能替姑姑鳴不平。 衛善坐著不住刺繡,直到夜深也不停手,宮人們紛紛睡下,她才細問綠歌:“是何人報信?誰在大福寺中接應?!?/br> 衛善未能逃脫,小順子立時就知道了,魏人杰押著馬車從朱雀街進宮城時,小順子就藏在沿街商鋪樓上,隔著窗子猜測車中人便是衛善。 城中處處戒嚴,坊市之間都下了柵欄,民人百姓不許外出,揪住了便按亂黨當街行刑,好在第三日魏寬便下令重開商市,小順子這才與唐九接上了頭,兩人合計著要將衛善救出來,又用飛奴將消息送給秦昭。 雍州并非久留之地,王七沒能接到衛善,卻接到了承佑,按原計劃帶著人一路往西,搶在魏寬的大軍之后,先將秦昰幾個安置到后方去。 一路疾馳,一路派人去給秦昭送信,青霜一聽說衛善未能出逃,騎著馬返回來,她是女子,混在人群中倒不顯眼,找到了小順子在東市開的鋪子,欲潛進宮中來救衛善。 小順子這張臉進宮不保險,青霜也是熟面孔,他們須得找人將消息遞進去,唐九這才想到了綠歌的身上。 那日城中一亂,王府管事便將飛奴盡數放出,才放了鴿子,王府便被團團圍住,里頭的下人都被關押起來,城中被查封的府邸不止一家,只要不降魏寬的都是犯官罪臣,大大小小的要犯都被關了起來。 下人們不管死契活契統統充公,男子發去勞役耕種,仆婦充作苦役,年輕有姿色的,或是充入掖庭或是送進教坊,宮里死傷了些宮人太監,便也從這些人里頭補全。 綠歌便是其中之一,她本該充入教坊,卻從天上掉下了個兄長來,說得一口南音,哭死哭活要將妹 妹贖出去。這個兄長自然就是小唐了,他也不知如何打扮的,與綠歌一照面便活脫脫是親兄妹,任誰也沒懷疑過,使了銀子疏通關節,放人是不成的,只得送她進宮當宮人。 這些奴仆的主家要么死要么關,肯出錢奔走的只有零星幾個,綠歌便如愿進了宮來,進宮來又是一路疏通,終于到了衛善面前。 “王妃不必憂心,唐爺一打聽到王妃要去永福寺祈福,已然著手安排人馬?!憋w奴的信報去得更快,秦昭收到消息舉旗勤王,討魏賊的檄文廣而告之,大軍日夜不停從北邊打了過來,魏寬這頭辦著登基大典,那邊卻不住失掉城池。 他再挾天子傳位,也要被天下人聲討,討賊檄文一出,順應者千萬,袁含之是頭一個應和的,袁禮賢的兩個兒子都投筆從戎,在京城的女婿宋溓就是頭一批刀下忠魂。 一個“袁”字便能招攬天下文人義士,袁禮賢為大業耗盡心血,換來旁人奪取江山,袁含之子承父志,舉袁字在龍門山起兵應和,還親自寫信愿投降晉王。魏寬拿下西邊諸州的同時,北邊南邊都紛紛舉旗討伐他。 綠歌把唐九小順子要傳給衛善的話盡數吐露,衛善緊緊握著秦昭送來的戒指,心頭不斷翻涌,大軍勢如破竹,魏人驕也無法拿下晉地,魏寬總會回過神來,她要逃走,須得盡快,怪道晉地遲遲都未有戰報送出來。 碧微一聽說王七接應了承佑,整個人都軟了下來,抖著嘴唇既想哭又想笑,心思百轉千回,雙掌合什,念了一聲佛:“佛祖保佑?!?/br> 兒子既然平安了,她便沒有什么放不開丟不下的,兩人數著日子等大典舉行,魏人杰依舊日日都往 大福殿來,背一天比一天壓得更彎,直到魏夫人將他叫到跟前,恨聲罵了一頓:“你哥哥在外頭出生入死,你倒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br> 魏人杰想說自己并不全為了衛善,可當著母親的面卻一個字都說不上來,只是滿身的倦意,眼看著他念了六年之久的大業,在父親手里分崩離析,還要讓他領兵和曾經與他并肩而戰的同袍們作戰,他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 大典二月初十如期舉行,京城之中雖是一派歡欣氣象,可各州府烽火越燃越盛,秦昭舉旗自北邊殺來,五日連奪兩州,一路往京城進發。 魏人驕依舊沒有消息傳來,賀氏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時就將衛善帶出去,大典之后天還未亮,便派人來接衛善。 衛善心中卻燥意盡去,坐在馬車中,聽街市間車水馬龍,一切都與正元帝在時無異,百姓過了十幾年安生日子,又一次歷盡戰火。 賀氏抿緊雙唇,一言不發,她比衛善還更心急些,可丈夫究竟是生是死,卻似斷信風箏,各地紛紛起兵,路途一斷,音訊更難相通,她夜里心跳不止,碰見一點征兆便覺得是丈夫出了什么事。 眼見衛善定定坐在車中,心里倒有些佩服她這般沉得住氣,問她道:“晉王已然反叛,你就半點都不擔心么?” 衛善看了她一眼:“反叛的可不是二哥,成者王侯敗者寇,各自認命就是?!?/br> 賀氏無話可說,她的父親公公丈夫論起來都是謀逆,被衛善刺這一句,反而定下心來,一心思量著要如何打探消息,衛善在她手中,既有用又燙手,若是被婆婆發覺,又該如何是好。 好在還有魏人驕手下的兩個副將能夠差遣,這些日子城中看著太平各樂,實則從未停下搜索,若不是有人傳訊,各地怎么會這么快就舉起勤王的大旗,先查官員,只要發覺書信中有不妥處,便按細作論處。 兩人在宮中還彼此粉飾,還未到萬福寺就已經相對無言,衛善恐怕賀氏起疑,主動開口:“不知夫人何時放我?!?/br> 賀氏那些話有一半是哄她的,聽她問了倒也不怯:“王妃急什么,總要等到看管松散了才能放你走,若是被母親知道,我可無法交待?!?/br> 越是試探,衛善越是確定賀氏在等消息,待見了小唐正可將此事告訴他,衛善越是心定,賀氏便越是焦躁,才剛靜了片刻,就又轉到了丈夫身上,他一人身處敵人腹地,若死守不住,可不被秦昭拿來祭旗。 衛善一路闔了眼,出城的人都在城門邊細細盤查,因是賀氏的車馬,才未阻攔,一路到了永福寺,方丈親自出來相迎,見到衛善,并不驚詫,跟著便頷首施禮。 一從弟子之中,有個小沙彌,青頭白臉,模樣討喜,一笑便是一個梨渦,衛善看小唐剃了個光頭扮和尚,又看他身量縮了許多,收回目光目視前方。 待她在殿中焚香念經時,小唐提著油壺過來添油,裝模作樣合什行禮:“小僧覺遠,方丈命我照顧施主,施主有何吩咐只管叫我?!?/br> 衛善取出繡經紗卷,托他呈在佛前,細吐心中煩憂,跟著又對他道:“同我一道來的夫人,也正為丈夫心憂,同在佛門,還望小師傅開解一二?!?/br> “覺遠”雙掌相合念了一佛:“阿彌陀佛,施主不必煩憂,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闭f著避過宮人的目光,對衛善眨了眨眼。 ☆、第353章 人質 衛善的屋子被安排在賀氏左近, 賀氏還特意將自己貼身的宮人指派到她身邊, 笑盈盈的吩咐道:“仔細侍候著王妃, 若短少了什么, 不等王妃告訴我,你先來報給我知道?!?/br> 這是明擺著安插了個眼線在衛善身邊, 跟著她又將魏人杰送來的宮人, 尋了由頭調往別處,還對衛善道:“王妃只管誠心禮佛, 這些人自有我來打發?!?/br> 賀氏能將魏人杰送的宮人打發走,卻不能輕易把阮尚宮打發走, 魏夫人派阮尚宮跟到永福寺來本是好意, 阮尚宮久在宮中, 禮儀規矩樣樣熟悉, 派她跟著幫襯兒媳婦,也是魏夫人一點慈心。 賀氏卻覺得束手束腳,又不能將阮尚宮送回宮去,當著她的面只得誠心頌經, 心中既思念父母親人, 又牽掛著千里之外的丈夫。 賀明達一生造的殺業太重,賀氏原來只能暗中點一盞長明燈,上供牌位還得遮遮掩掩不能刻上姓名生卒,清明下元自己也不敢去拜祭, 只派下人去上香燒紙, 這會兒父親的牌位就擺在正殿中, 二十來個和尚輪班念經做水陸道場。 阮尚宮看她如此有孝心,還怕她哀傷太過,親自下廚熬了八珍粥送上,賀氏將她夸了又夸,不住賞賜她,還將自己吃剩下的粥賜給阮尚宮。 阮尚宮第二日便鬧起肚子來,只得在屋中歇息,賀氏親自看望,又派宮人替阮尚宮調理身子,春季本就疾病易生,阮尚宮倒不曾多想,只不住的謝恩,心中不免拿賀氏與甄氏作比較。 賀氏好容易擺平了阮尚宮,衛善又每隔一日來追問何時送她出逃,她被問得煩了,干脆不再見衛善,衛善每回去,都有宮人擋在門外:“咱們娘娘誠心替父母祈福,不許人打擾,王妃還是改日再來罷?!?/br> 賀氏是為著監管衛善,才將她安排得這么近,可這也讓衛善能夠時時知道她的動向,賀明達的水陸道場才剛辦了三天,賀氏頭兩日還在正殿中念經焚香,第三日阮尚宮一病,她立時召見了副將想要召見副將,不料副將先闖進永福寺來給她報信。 魏人驕在晉地苦戰不敵已被生擒。 賀氏立時面色煞白,差點暈厥過去,揪著副將問道:“朝中都知曉了?” 晉地久未有戰報送出,頭一份就是這樣的消息,打破了魏寬將晉地納為已有,讓兒子在北邊振聲勢,抵擋衛敬堯的設想。 “還有一封書信,晉王寫了信來,欲拿將軍為質,將晉王妃換過去?!?/br> “陛下應允了么?”賀氏整顆心揪了起來,抖著聲發問,登基還未滿十日,便傳來這樣的敗績,折了兩萬人馬,又失去晉地,以公公的性子,和他素日那些豪言,生怕他不肯答應。殺了衛善沒什么,惹怒了秦昭,丈夫如何活命。 “朝中……正在議?!备睂⒏S魏人驕多年,心中如何不急:“皇后娘娘已然去求陛下了?!?/br> 成了帝后,魏夫人不說大刀,帶著剪子都進不去紫宸殿的門,魏夫人這時方才慶幸,沒有貿貿然把衛善送到成國公府中去,心里雖埋怨兒子不爭氣,可她只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在身邊了,自然又要替大兒子求情。 賀氏哪里還顧得上水出道場,立即騎馬趕回宮城,走的時候還將衛善帶在身邊,若是消息確實,她便是救命稻草。 晉地大敗,魏人驕被擒的事已經滿城皆知,晉王送書信來,以魏人驕為質,想要換回衛善更是瞞不住,回到宮城人人看向衛善的目光又不相同。 賀氏此時有求于衛善,兩人既沒撕破臉皮,賀氏就又有話說,她眉頭深鎖容色憔悴,兩日之間似乎老了十歲,開口央求衛善道:“我大費周章將王妃從宮中帶到永福寺,原是想助王妃脫困,不料竟又求到王妃身上,不論如何還求王妃寫一封書信,讓晉王善待我夫?!?/br> 唐九已經做好了偷龍轉鳳的預備,連套都設好了,想著走水路逃脫,一路不斷換服色身份,各色名諜捏造了十幾個身份,足夠他們逃出去,誰知林先生這么快就扭轉戰局,生擒了魏人驕。 衛善斂住心中喜意,故意皺眉:“我原也不曾想到,夫人竟肯對我伸以援手,自然要替夫人寫這封信,可卻不知,能不能送出去?!?/br> 賀氏以手作拳,捶了桌面,恨恨然道:“王妃只管寫來,我必著人送出去?!?/br> 自公公登基之后,便不住封賞小叔,又替他定下謝家的親事,原來最看不起世家大族的便是公婆,婆婆成日里在家中罵那些世家假道學,當真要給兒子娶媳婦了,偏偏又挑了個世家女。 丈夫被孤零零扔在外頭打仗,小叔卻接連得著好處,魏夫人還要將衛善送給他作侍妾,賀氏一聽說丈夫苦戰被降,直似心頭滴血,便是朝臣不肯,她也要保住衛善的性命,換取丈夫的性命。 朝中大臣堅稱魏寬是自永平帝手中接過帝位,又有先帝密旨傍身,帝位得來名正言順,晉王不肯來朝見便罷,竟還舉兵起事,罪同謀逆,不論是否先帝之了,都該當拿他當亂黨看待,發兵征討,唯有如此,新帝才能繼續名正言順。 可魏寬只有兩個兒子,他沒料到兒子竟會在晉地被俘,還是被個文士打敗,待一細問竟是姓林,動兵馬時舉起兩桿旗,晉字在前,衛與林并行。 魏寬一聽面色大變,他自然知道林文鏡還活著,也知道他如同廢人,只沒想到他斷了腿盲了眼,竟還能有往日風采,頓得一頓,難得又想起正元帝來,胸膛起伏難定,原來這么多年,忠義兩個字還是落在了姓林的身上。 兩個兒子譬如他的左膀右臂,缺了哪個都不成,魏寬登基未滿十日,各州烽火未熄,他便先下了令,用衛善換取兒子魏人驕。 魏人杰自薦押送衛善,他怕途中生變,可他這話一出,父母嫂嫂都盯住了他,賀氏再不能忍:“只怕小叔跟著,途中才不太平?!?/br> 魏夫人雖覺得這話太重,卻大有道理,就怕小兒子癡心不改,大兒子豈不糟糕:“你不能去,便為著你哥哥,也得妥當看住她,不會叫她少了一根頭發絲?!?/br> 秦昭顯然在京城中還有眼線,只字不提衛敬容,便是已經知道衛敬容身死,說不準還知道魏人杰動過要帶衛善回府的心思,他還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粘著,激怒了秦昭如何是好? 魏人杰面上應了,到了衛善離京的那日,宮中便不見他的蹤影,魏夫人氣得變色,又不住口的寬慰兒媳婦:“你放心,他大哥的命比女人重要?!?/br> 賀氏早防著魏人杰唱這一出,派丈夫的心腹跟著,讓他務必護住衛善,若是對方換回丈夫,便兩邊相安,若是人質有異,便當場刺死衛善,兩邊玉石俱焚。 魏人杰一路獨騎跟在車后,唐九青霜一行人暗中跟著,早就發現了他,可他一直都沒有異動,貿然出手又恐怕打草驚蝦,攏了兩邊互換人質的大事,便一直隱忍不發。 魏人杰也知道一路都有人跟著車,吃不準來路如何,生怕他們是來劫走衛善的,兩邊一打照面,認出竟是青霜,便繼續不遠不近的跟著馬車。 先是車馬,再換舟船,魏人杰一路跟隨,到得后來前頭人早已經知曉魏人杰跟著,防著晉王的人搶奪人質,卻不能當真趕魏人杰走,干脆默認他這么遠遠跟著。 行到半途已是陽春三月,沿途木棉盛放,朱樹如血,不時能見著殘壁斷墻,兩邊征戰時退時進,雖是三月卻無人耕種,活下來的都四處逃難。 衛善親眼見了戰火,途中又不斷有逃難的百姓,先還成群結隊坐車騎驢,跟著便是些孤兒寡母,赤腳踩在泥地里,一路往前一個州府逃去,正元帝在朝時十幾年的心血毀于旦夕。 這一小隊兵丁護衛生怕有人劫走人質,將討吃食的難民也當作細作看待,他們本就身穿鎧甲手握長劍,若非餓急了,絕不敢來搶他們的糧食,卻依舊遇上了三四波難民。 好容易到達濉州前線,兩邊暫時鳴金收兵,各派十人守護人質到陣中作替換,衛善抬頭看見對面舉著“業”字“秦”字的大旗過來。 魏人驕披頭散發,腳帶鐐銬,被人抬在藤架子上抬過來,若非受了重傷,他也不會被生擒,副將將他扶起,看他身上用過醫藥,側目望了衛善一眼。 只這一眼小隊之中便有四五人對他刀劍相向,兩個兵丁搶上前去,將衛善護住,魏人杰手中劍尖一動,又頹然垂下。 他一把扔掉鐵劍,將哥哥負在背上,最后看了衛善一眼,見她目不轉晴盯著不遠處的城樓,黯然轉身回去。 ☆、第354章 烽火(捉) 濉州是秦昭的地盤, 城樓上高豎著“晉”字大旗, 出城迎接衛善的人里就有吳三, 他在此地坐鎮, 與魏寬的軍隊對壘,一見衛善便抱拳行禮, 匆忙忙將她安置在刺史府后院。 刺史府中一切齊備, 正屋里早就收拾干凈,兩個手腳麻利的丫頭給衛善換衣擦臉, 扶她躺到床上,召進大夫來替她摸脈。 衛善并不曾缺衣少食, 就是關在大福殿里也有一口熱湯喝, 可她人卻一日比一日消瘦, 自車中出來, 面色青白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