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打完了又心疼,這六年里兒子在外風餐露宿,吃了這許多苦頭,前頭男人有事忙,魏夫人的一等大事便是給自己的兒子尋摸個良配。 她讓阮尚宮把各家適齡的女兒挑出來,兒子二十多了還未成婚,要挑就得挑個他喜歡的,對阮尚宮半點沒有隱瞞:“你是見過晉王妃的,就按著她的模樣來挑?!?/br> 阮尚宮頭都不敢抬,按著衛善的模樣來挑已經不是易事,魏夫人又諸多規矩,年紀要輕,兒子喜歡衛善的時候,她十四五歲的年紀,要補也補一個十四五歲的給他。 這是給未來的王爺選妃,阮尚宮挑出幾個品貌合適的,將畫卷呈送到魏夫人的面前,魏夫人橫看豎看也拿不準主意,干脆把兒子叫來,由得他挑。 魏人杰連掃也不掃那畫像一眼,氣得魏夫人又是一巴掌,待看見兒子身上穿的還是舊衣,送去的織 錦衣裳都沒上過身,又忍不住心疼起他來:“你要是真喜歡衛家那丫頭,我倒有個法子保她不死?!?/br> 魏人杰立時抬頭看著母親,魏夫人冷哼一聲:“你將她捆了帶進府中,用藥也好,用強也好,養她三兩個月,還不馴服?” 魏人杰聞言大震,他對衛善從未生過這般心思,心中自來以她為敬,聽見母親這么說,站起身來就要出殿去。 魏夫人又是一記巴掌:“你那些叔伯們難道個個都是你情我愿,明媒正娶?”山寨上的兄弟這么多,女人從什么地方來?憑她什么寡婦小娘子,嫁過的未嫁的,只要上了山,都是一樣的。 “她此時難道就不恨你了?有了孩子就好了,你爹這會兒是沒想起她來,等想到她了,她還能活得成?”魏夫人恨鐵不成鋼,兒子盼了這么多年,也該一償夙愿。 魏人杰攥緊了拳頭,對衛善道:“你,你跟我回府去?!?/br> ☆、第350章 敬酒 魏人杰連著幾天往大福殿來, 每回都讓宮人送東西給晉王妃,守殿的衛士見了他,面上模樣恭敬,暗地里便互換個調笑的眼色,宮城里還有誰人不知,魏王的兒子對晉王妃一往情深。 二人在花樹下對談,兩個衛士目光一往衛善身上打轉,魏人杰便瞇著眼睛瞧過來,兩人趕緊肅了臉色, 不敢再打探二人說些什么。 可魏人杰這一句話,還是落入耳中, 左首那個對右首尋個挑挑眉頭, 兩個人賭了一頓酒,賭這位魏將軍什么時候才把晉王妃帶回去。 衛善面上怒意一閃而過,又斂目忍耐, 魏人杰看她面帶怒容,卻隱忍不發, 想到這些日zigong人說她少食少睡,因太皇太后過世心中傷痛難止, 壓低了嗓子道:“我絕不會動你, 你跟我回府,只要騙過父親母親, 我就將你送出城去?!?/br> 衛善怒意稍減, 看向魏人杰時目帶譏誚, 問他道:“往南逃還是往北逃,又要如何才算是騙過了……魏王?”最后兩個字從喉嚨口擠出來,卻似飛刀扎在魏人杰身上。 魏人杰張口結舌答不上來,魏夫人說了那番話,看他臉色變化知道他意動,生怕他說出要娶衛善作正妻的話來,又趕緊添上兩句:“你要將她帶回府里也成,可你先得明媒正娶一個當王妃,崔家的是不成了,謝家女兒倒有好的,你叔伯的女兒中你要是有喜歡的,娘也替你聘回來?!?/br> 說著伸出手輕輕搭在他肩頭,寬慰似的拍打他,魏夫人待兩個兒子少有這么慈愛的時候,苦口勸他:“你兄長meimei都阻在路上不知何時能回,娘只求你能好好成親,生下孫兒來,你若應了,我便替你去你父親面前說項?!比羰遣粦?,她也不會替衛善求情。 兒子一顆都吊在衛善身上,那些舊部都已經升了官,比正元帝在時,官位高上一截,西邊諸州還要靠他們駐守,北邊的仗也要靠著他們去打,也有人想結兒女親家,可兒子這個心思,真討進來,豈非結仇。 “懷了孩子再許她出門,把她人留下,心也留下?!闭f著挑出謝家女兒的畫像,展開來給兒子看:“這是謝家三女兒,樣貌品性都是好的,要不然尋個借口宣到宮里來給你看看?!?/br> 魏人杰存著要救衛善的心思,點頭答應了,他一心想著將衛善送出去,聽了這話也難免酸澀,當著衛善的面更說不出是帶她回府假裝侍妾。 一夕之間世事變幻,原來還當在胡漢邊陲口不能言,已經苦極,哪知身居高位,才是苦極。 衛善看他頹然,轉身便走,魏人杰又道:“我明日再來,你若改了主意,就告訴我?!?/br> 當真要放她走,山道上又為何阻攔?衛善不肯信他,素著臉進了殿門,碧微見她回來,跪坐著直起身子:“他說了什么?” 每回都是送東西來,這回要見人,必是有話說,衛善搖一搖頭:“沒說什么?!?/br> 碧微秀眉微蹙,見衛善臉望向窗外,一句都不再對她多說的樣子,又把話咽了進去,兩人一夜無言,第二日清晨,阮尚宮帶了幾個宮奴,抬著兩只箱子進了大福殿。 “這是娘娘送來的?!秉c心綾羅茶葉香料應有盡有,阮尚宮領命而來,魏夫人叫她勸一勸衛善,昨兒將軍喪著臉回去,娘娘便知他沒說動衛善,吹不得打不得,還得待她好聲好氣的,才算是順了兒子的心思。 阮尚宮滿面堆笑:“公主嘗一嘗金乳酥,是光祿寺才剛做送上來的,這些料子香料,也都是公主原先愛的?!倍堵涑鲆粔K雜銀絲繡牡丹花的緞子,鋪在桌上,撐起笑意來:“這可都是今歲的新花色?!?/br> 東西必是阮尚宮挑的,連她都知道挑素色的送給自己,魏夫人卻打主意要把自己送進成國公府,給魏人杰當侍妾,衛善抿緊雙唇深吸一口氣,才對阮尚宮道:“多謝夫人賞賜,我在孝中,不便穿戴這些?!?/br> 一句話就把阮尚宮給堵住了,衛敬容新喪,衛善此時進了成國公府,那便是不孝不貞,兩重罪名壓在身上,秦昭還怎么肯替她拼命,可這事由不得她不答應。 阮尚宮心中嘆息,將緞子擱到一邊,見殿中沒有旁人,起身跪倒在衛善的身前:“勸舊主侍奉新主,奴婢是舍了臉皮才說出這些話來,可公主也該為自家打算,太皇太后泉下有知,也盼著公主平安?!?/br> “我若當真進了國公府,衛家先祖泉下有知必以我為恥?!边@名聲傳出去,不說她的一雙兒女,兄長叔叔怎么能抬得起頭來,二哥又該有多么傷心,衛善胸膛起伏,好半日才平息怒火,她不過是聽命行事,對阮尚宮道:“你將這些都抬回去罷?!?/br> 阮尚宮心中叫苦,她來時娘娘便道這是敬酒,言下之意,便是敬酒不吃,等著她的還有罰酒,阮尚宮眼見衛善絕肯定服這個軟,退到門邊不住嘆息。 碧微一把拉住了她:“還求姑姑回去替公主多美食幾句,太皇太后新喪,公主悲傷也是人之常情?!闭f著褪下腕間金鐲,阮尚宮身邊跟著的宮人一人塞了一只。 “自當替公主盡力,太姬也勸一勸公主罷,如今還是我來,娘娘若是不肯等了,派了旁人來,可就……可就不體面了?!比钌袑m說完出了大福殿,回去稟報魏夫人。 魏夫人與兒媳婦兩個坐在殿中,賀氏一看阮尚宮的臉色,便知道事情沒成,替婆母沏一盞茶:“母親吃茶罷?!?/br> 魏夫人哪有心思飲茶,看東西又抬了回來:“她還不肯?”對衛善已經多番容讓,讓衛敬容在甘露殿中過世,又將她停靈在奉先殿,也不曾為難先帝女眷,當年秦正業打進皇城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客氣。 阮尚宮道:“公主還在為太皇太后過世傷痛,茶飯不思,以淚洗面,不如再等些日子,待公主心里好受些,再說這話?!?/br> 魏夫人還未開口,賀氏先開了口,使了個眼色給兒子,讓抱著魏夫人的腿撒嬌,對婆婆道:“太皇太后將她養育長大,她心中悲傷也是人之常情,母親不必動怒,待我去勸一勸她,叫她應下這事來?!?/br> 賀氏料理家事從來都是一把好手,魏夫人很倚重這個兒媳婦,這事她本就沒想著能說成,衛家人都是硬骨頭,軟辦法不成,還有硬辦法。 可兒媳婦已經張了口,她便點一點頭:“你去罷,她若還不肯,就依著我的法子來?!苯兴麄兩壮闪耸祜?,若不是兒子心里除了她連根女人的頭發絲都沒有,又何苦強逼她,就讓她在大福殿中清修便是。 嘆息一陣又吩咐阮尚宮:“你再去奉先殿看看,叫幾個永福寺的和尚來,先念一輪經書罷?!闭f罷支著頭,額間隱痛不止。只當造了反,從此天下就沒哪個人敢蹬鼻子甩臉子給魏家人看,哪知真的住進了甘露殿,才知還有許多麻煩。 賀氏替婆婆輕揉額間,吩咐尚宮們抱著兒子女兒下去,手上在動,眉頭卻緊緊蹙著,待到婆婆睡了,賀氏才退出殿去,趕去了大福殿,將身邊宮人留在門外,自己進殿去見衛善。 衛善一身縞素坐在屋中,只當賀氏也是來當說客的,目光冷然望著她,賀氏卻對她一笑,輕聲問候:“王妃身上可好?” 如今人人都稱衛善作公主,碧微最早改口,宮人們便也一個個跟著改了口,仿佛叫了她公主,就能忘記她晉王妃的身份,替她委身魏人杰扯出一塊遮羞布,賀氏開口這一聲王妃,倒讓衛善多看了她一眼。 賀氏坐到衛善的身前:“我與王妃并無舊怨,賀家與衛家也沒有怨仇?!?/br> 賀家一門是正元帝殺的,賀氏心存怨恨這許多年,可與衛家倒確是沒有怨仇,當年賀家謀逆,滿城風雨,每到節令宮中送出禮物時,衛敬容從沒有斷了賀氏的那一份,何況衛善知道魏家小兒子是賀家的香煙,卻一個字都不曾提起過,這不是對魏家的恩德,而是對她對賀家的恩德。 宮人送進香茶來,賀氏握著杯子飲得一口:“王妃幫過我許多回,我一直心中感念,卻無力報答?!辟R氏抬眉直視衛善,目光坦然:“我愿助王妃脫困?!?/br> ☆、第351章 條件 賀氏兩只手疊在膝上,語氣誠懇, 目光坦然, 連法子都已經想好了:“等大典一過, 婆婆許我替父母兄妹辦四十九日水陸道場, 王妃正可跟著一道去寺中祈福念經,頭先幾日,必是看管極嚴的, 往后便會松散, 總能尋著機會送王妃出去?!?/br> 賀氏一面說一面覷著衛善的臉色,見她神色緩和, 壓低了聲音繼續勸她:“王妃只要假意答應婆婆所求, 我便能勸婆婆許你跟我一道出宮, 到時候咱們再從長計議?!睍x地的戰報遲遲送不回來, 她這些日子心中焦躁難安,恨不得能插翅飛出宮城去。 賀氏想讓丈夫一路喬裝回來, 先到京城再圖其他,可公公卻想讓兒子拿下晉地,立個大功, 拖住衛敬堯的兵力,抵擋住衛敬堯從邊關殺回來的腳步。 晉地可是秦昭的藩地, 憑丈夫手中那兩萬人馬,哪有這么容易就將整個晉地收歸麾下, 她們手里扣下了衛善, 衛敬容的死訊又還沒傳出去, 若是丈夫被生擒,手上也有能夠交換的籌碼。 公婆有兩個兒子,可她卻只有一個丈夫。 “你有什么條件?” 衛善把她那些報恩的話通通略過,有意從她口中知道些外頭的戰況,賀氏肯出手助她,必是戰局發展不如魏寬想的那么順利。 賀氏心思被揭破,面上微紅,才張口說話卻比方才更硬上幾分:“如今只有我肯助王妃逃脫,縱然小叔有心,王妃難道就肯擔污名么?” 賀氏才剛嫁進魏家,魏人杰就去了邊關,在賀家的軍隊中混戰功。等到秦顯出事,魏人杰的死訊跟著一并傳來,魏夫人傷心之下言行顛倒,魏寬出征,家中事便全仰賴賀氏。 公公領兵平的是自己的父親,賀氏心知不能,卻忍不住抱有一線希望,公公能看在與父親二十多年的交情上,饒了父母兄弟們一命。 等到賀家舉家被押解進京,賀氏夜夜都不能安眠,全家以謀反論罪,正元帝深恨父親看護太子不利,將他凌遲處死,行刑的那一日,賀氏將自己關在屋中,是魏人驕出面收裹了骸骨。 魏家待她確是有恩,可情深意重只有丈夫一人,公公只道丈夫必能取下晉地,婆婆又只想著小叔在外多年,受了多少苦楚,一心想讓他得償夙愿。 賀氏輾轉反側,到如今已經是起事的第六日了,再有幾日公公便要稱帝,晉地該有消息傳進京來,可卻遲遲沒有動靜,賀氏甘愿冒險,護住衛善,以此來跟秦昭一方談條件。 “我不肯擔污名,也絕不讓祖先丈夫蒙羞,可夫人這么做,就不怕魏夫人發怒?”比起魏人杰,衛善顯然更愿意與賀氏打交道。 “魏家男兒寧戰死,不逃跑,當年我能攻戰掠地,我的兒子自然也能?!辟R氏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將魏寬的話學給衛善聽,魏寬一口將她的提議拒了,賀氏的口信送不到丈夫身邊。 她不管公公與父親當年如何接連打下城池的,她只知道丈夫沒有音訊,兒女日夜盼望父親歸來,她已經沒有了父母兄弟,不能再失去丈夫:“我是誠心誠意愿助王妃脫困的?!?/br> 衛善聽了這話,明白了魏寬的意圖,正元帝尚在世時,晉地儲軍連年削減,正元帝又不住給魏人驕加官,至使晉地大半兵力都在魏人驕手里,魏寬這才覺得兒子多有勝算。 這些年來,晉王府的收入都用來養兵養馬,幾處采石場跑馬場中都是秦昭養的私兵,這些人只聽吳三的調派,魏寬就算想到秦昭手里握有私兵,也絕計猜不到會有這么多人馬,是以魏人驕才遲遲沒有音訊。 賀氏既然有了這個打算,衛善也不欲立時就托出底牌,看她一眼道:“夫人打算怎么送我出城?” 賀氏聽她終于松口,也跟著緩和下來:“永福寺本就在城外,只要出了城,一切都好辦?!?/br> 衛善聽見雍州已被攻下,面上顏色急變,賀氏見她如此,才知魏人杰什么都沒跟她吐露,沖她緩緩點頭:“二月初五那一日,天色未明時就已經攻下了雍州城?!?/br> 城雖攻下,人卻沒捉到,長清宮失了最近的外援,若是援軍不斷,永平帝也沒這么容易被人抬出來換平安。 賀氏的話總有些不盡不實,她見衛善還不肯答允,對衛善道:“王妃若不信我,便守在大福殿中,我是婆婆送來的最后一杯敬酒,想必王妃一輩子吃慣了敬酒,還不曾嘗過罰酒的滋味?!?/br> 魏夫人自幼見慣了山寨中事,如今都已經撕破了臉,還留情面給誰看,衛善若是識實務,她自有賞賜,若是不識實務,都已經走到了這步,她也有法子逼迫衛善就范。 衛善思量片刻,對賀氏道:“我要帶姜太姬一道走?!?/br> 賀氏挑了挑眉頭,不意衛善到了此時還惦記著要帶姜碧微一道走,可能讓衛善意動便是好的,立即應道:“姜太姬也一并去寺中祈福念經便是?!?/br> 賀氏辦了這樁事,回甘露殿中給婆婆報喜,魏夫人倒有些驚詫:“我還當她是個硬骨頭,倒被你給說動了?!?/br> 賀氏垂首道:“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我許諾帶她去寺中經念做法事,又準她繡一幅地藏經給那位超渡,她便先軟了一半,余下的事再徐徐圖之?!?/br> 魏夫人只當衛善應下了,一聽她還沒松口,還要去寺中做法事,放下臉來心中不愉,賀氏趕緊道:“當真逼急了她,玉石俱焚,小叔豈不埋怨母親?!?/br> 魏夫人嘆息一聲,算是答允,對賀氏道:“我知道你心里記掛人驕,打仗的事,十天半個月沒有音訊都是尋常,你公公當年一走便是一年半載,軍報里有他,才知道他活著,你也不必憂心太過?!?/br> 賀氏微紅著臉應下了,回去便收拾行裝,既是去給父母做道場,也是給丈夫祈福,只盼他能平安歸來,至于衛善,自然要接到準信才能動作,四十九日里怎么也該接著信了,若是秦昭的兵馬當真殺了丈夫,那她也不會手下容情。 衛善雖然應下賀氏,心中卻明白沒這么容易逃脫,賀氏不收到信報,也絕不肯放她走,須得自己再想辦法,宮中守備森嚴無法可想,永福寺中卻有相熟的禪師沙彌,不論如何總要勉力一試。 光祿寺夜里便送了精致的齋菜來,宮人將凈湯齋菜送到各屋之中,大福殿里有片刻響動,這些太姬們隔著窗戶窺探,她到底是應下了。 跟著又有木炭送進殿來,屋子里頭回見了火炭,二月雖是春日,入夜寒風依舊透骨,原來炭火不許入殿,防著這些女人們學前朝的陳皇后放火燒殿,既然衛善點了頭,便送些炭來,許她們烤火取暖。 衛善夜里與碧微同帳,碧微有心問一問她是不是真的肯了,若她是真肯,能否替她打聽打聽承佑在哪兒,還未出口,就被衛善拉過手去,撫平她的手掌,在她掌心寫字“永福寺設計逃生”。 碧微原當已經無法可想了,身在囹圄難脫桎梏,勸她求生,她總不肯,此時既然有法可想,也跟著精神大振,緊緊握住了衛善的手。 第二日賀氏又派了人送來絲線紗卷,送來一部《地藏經》,衛善鋪開素紗,捻針為姑姑繡經,魏夫人派了阮尚宮來看,見她果然是誠心祈福的樣子,又送了香花凈果來。 大福殿里一天比一天吃得更好,衛善肯服軟,魏夫人還松一口氣,能夠善待她,實也不愿用手段逼迫,又讓阮尚宮挑些宮人去侍候她的衣食。 阮尚宮依言送來六個宮人,一個挨著一個給衛善行禮,衛善手中針線不停,除了平復心緒也是誠心為姑姑祈福,聽見其中一個宮人細聲細氣給她行禮:“奴婢綠歌,拜見公主?!?/br> 衛善針尖一抖,把這個字繡完了才又抬起頭來,果然是她府中的綠歌,椿齡的小徒弟。衛善裝作打量這些宮人的樣子,看阮尚宮并無所覺,問她們道:“可有誰識得字嗎?我要人替描字?!?/br> 綠歌出列矮身行禮:“奴婢原就替主子繡經,旁的字不識得,經文卻是識得的?!?/br> 衛善點一點頭,叫她到身邊來,把黛筆遞給她,讓她隨著經文往下描,阮尚宮看她神態平和,一心刺繡,露出笑意來,留下宮人回去復命。 碧微也不曾見過這個丫頭,可衛善一個眼色,她便將幾個宮人支開,綠歌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大福寺中已經安排好了人手接應,青霜jiejie難進宮來,唐爺讓奴婢給王妃報信?!?/br> 衛善身邊貼身的宮人,不論哪個在宮里都是熟臉,讓她們混進宮來太過冒險,只有綠歌原在王府,并不曾跟著她進過宮。 衛善盼了幾日,一直在等小順子的消息,終于等來,心中大定,綠歌從發髻之中取出一枚戒指:“這是唐爺讓奴婢交給王妃的?!?/br> 衛善取過一看,是那枚金子打的雙面戒,一面刻著“善”,一面刻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