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作者有話要說: 苗小姐八月底就要上市,昨天才知道出版社把我交的稿子刪了三分之一,無腦刪加改人設,這么有創作欲的審稿編輯還真是見所未見,目前正在交涉中。 心情煩躁 喉嚨更痛 所以今天沒有二更了 ☆、第184章 玉樹 魏寬押回了賀家一干人, 也帶回了姜碧微。 “賀家人,陛下會怎么處置?”衛善聽見信報,知道正元帝是斷不會容賀家人存活的, 他自己的兒子沒了, 也不會再留賀家的兒子。 賀夫人連同三個女兒領著幼子一同自盡,傳進京城中, 叫人嘆息, 賀明達作戰比魏寬還悍勇, 當年頭一個打進皇城的人就是他, 若不是造了那樣的殺孽,他該跟魏寬一樣封國公, 兒女也該在京中過富貴日子, 哪里還用去邊關,在貧瘠之地長大。 秦昭久不言語, 賀明達原就是正元帝留給太子的, 太子死了, 他也不必活著。并州謀反案, 謝家牽扯不深, 還可活命, 謝元浮一死,謀反的罪命一定,原來同謝家聯姻的世家沒有一個敢站出來替謝家說情,誰知正元帝卻高主舉起,輕輕落下。 謝家幾個在周師良身邊封了官兒的男丁逃無可逃, 可謝家一門的女眷,正元帝卻寬待了她們,謝家人還上書,說周師良是逼反,謝家深受皇恩,豈可有負。 正元帝吃下謝家大半家財,那五六千戶口的附民也一并記成了在籍良民,眼看謝家如此,連家財都保不住了,余下那些豪族富戶,也不敢再跟地方官梗著脖子相爭,吐出附民,還能保住家產。 如今謝家也不回并州去了,謝元浮的妻子兒女就在京城住下,此時再想著參加秋闈已經晚了,父親是謀反的罪名,一家都不能再舉秋舉,反是余下幾家陸續上京,百年世家出了事,朝中竟少有替他們說話的,這才醒過神來,這位皇帝并不似大夏那些皇帝,既已造反奪官,泥腿子上了位,就不會再賜官下去,給衍圣公那個,不過是作作樣子。 謝家的女眷閉門不出,為父守孝。謝元浮一共九個兒女,女兒個個生得美貌,既被正元帝無罪開赦,求娶的人竟也不少,可謝夫人沒有一個肯應,世家之間相互通婚,與平民小官通婚,是絕不肯應的。 謝家戳在京城,袁禮賢的臉上很不好看,他也是謝家的姻親,不曾替謝家開口求情,兩邊少有走動,袁相的兒子卻帶著夫人上謝家的門,他是謝家的女婿,夫人又已有孕在身,謝家還有小半家財,這小半也足以富裕度日。 頭回上門去,謝家還不肯開門,袁含之在門邊等著,夫人在車里等著,還是放家怕人說對陛下有怨懟之心,這才開門迎了女兒女婿進門,從此便時常走動。 他一走動,倒有些風評,說袁相之子倒不似袁相,這個不似袁相,已經說明袁禮賢在文人間的風評因為謝家一事,美譽大損。 “賀夫人自盡,比一路上京要少受些折辱,賀明達下獄,這些人陛下是一個都不會留的?!鼻卣褤嵋粨嵝l善的肩:“成國公進了京城,陛下才可安心。善兒也能去東宮看看姜良娣了?!?/br> 太子在時不能時時去看他,太子沒了反而可以去看她了,衛善想到她懷著身孕還去邊關,找到秦顯的那把刀時,還不知是怎樣的心疼。 她帶了一籃子櫻桃桑椹杏子去了東宮,自那夜之后,她還是頭回邁進東宮來,把籃子交到飲冰手上,去正殿略坐,太子妃把孩子放在靠窗邊的大床上,五月天熱,小娃兒穿著單衣,手臂被太子妃握在手里輕晃,見衛善來了,沖她點頭笑一笑:“承吉一天比一天認人了,不跟他玩,就要發脾氣 ?!?/br> 衛善帶了兩個布老虎,一只波浪鼓來,在手里在一搖,承吉就瞪大了眼,太子妃接過去逗他,也沒問衛善是來做什么的,一心盯著兒子,衛善略坐一會要去偏殿,她口上應著,連頭都不抬。 承吉的名字一送來東宮,太子妃便抱著孩子默默垂淚,心里一塊大石落了地,從此再不必害怕挪出東宮,臘梅素鵑和跟著的幾個嬤嬤都受了重賞,云良媛的屋子更是看得緊緊的,不許她的人邁進正殿來。 就連姜碧微回來,她也沒放在心上,這一個是長子,一樣都是庶出,就算她后頭又生了兒子,承吉的名字也是正元帝親定下的。 衛善看她這付有子萬事足的模樣,現如今倒是一件好事,叫她沒有功夫想旁的,東宮還能安穩幾日,繞過回廊去了偏殿,心悅殿的匾額還在殿門前掛著,衛善抬頭一看,目光在心悅兩個字上打了個轉,又低下頭去。 炊雪守在門邊,打起竹簾請她進去:“良娣正在讀書?!闭f完了抬頭看看衛善:“公主,公主能不能替良娣在皇后娘娘面前說說話,良娣本來身子不壯,懷了胎可吃的東西更少,回了宮,反比在外頭還更瘦些?!?/br> 東宮中如今都吃素食,懷了胎了孕婦也要一道食素,光祿寺已經不再送葷食進東宮了,碧微先替母親守孝,葷食葷油一滴都不沾,如今又是為了太子,肚里還有一個,人怎么撐得住。 以她的份位,有些東西都有定例 ,一月里只有這些,吃完了便沒有了,原來太子在時,誰也不敢算這些,太子不在了,有些事便不能開口。 衛善聽了點一點頭:“吃葷食有些難辦,你先讓小祿子去跟光祿寺的人每天要牛乳雞蛋,他們不敢不給?!辈徽撌悄惺桥际钦鄣挠H孫,光祿寺也沒這個膽子。 炊雪眼圈一紅,點一點頭:“婢子替我們良娣給公主磕頭?!?/br> 衛善一把扶住她:“你盡心照顧你們主子,等著罷,沒幾日陛下定有旨意的?!?/br> 碧微坐在窗下,外頭是一片紅榴花,也不知是甚時候移栽過來的,這會兒開得正好,綠葉枝間藏得密密的,紅彤彤看著人滿眼都是活意。 她比走的時候瘦了,人卻蒼白著,斜倚在大迎枕上,衛善走到她身邊,她闔上書輕聲道:“你來了?!?/br> 這是衛善從未見過的模樣,咬唇忍住淚意:“我來看看你,這會兒櫻桃杏子都甜,帶些來給你嘗嘗?!?/br> 飲冰捧了一碟子櫻桃杏子送上來,又捧出一個湯盅:“良娣該喝湯了?!边@兩個婢子跟著出去,人也都黑瘦了,衛善見那湯盅里盛著銀耳,燉得湯汁粘稠,碧微把湯喝得干干凈凈,衛善看她食欲還好,心里松了一口氣。 碧微看她眼巴巴的盯著,輕笑一聲:“你是不是怕我吃不下去?” 衛善還真是這樣想的,怕她憂思過重,碧微微微翹起嘴角,把手貼在肚上,輕聲道:“我能吃下去?!彼惶?,衛善就見她腕上纏著淺綠錦帕,露出絲絲蘭草繡紋。 衛敬堯一回京城,便捧著秦顯的刀呈送給正元帝,正元帝到此時方才大聲慟哭,哭了一場,身子竟慢慢好起來,原來是郁結于心,抒發不出,慟哭出聲,胸中反而一輕,雖抱著那把刀不離身,卻能坐起來吃粥飯了。 那柄刀怎么拔下來的,就怎么送到了正元帝的面前,刀手多了刮擦,刀尖還斷了一角,這把寶刀是正元帝千挑萬選送給兒子的,吹毛斷發,刀尖竟還斷了一角,衛敬堯稟報道這刀是在硬石縫隙中找到的,插在石縫間,上頭那塊錦帕凍得發硬。 正元帝解下那塊錦帕,他不能明白兒子怎么會把錦帕纏在刀柄上,就算他原來喜歡姜家女,總也是一時的歡喜,她生得好,人又讀過書,可東宮里添了這許多人,他竟還只把姜氏女放在心上。 就算原來不能明白兒子這番心意,看到手帕也有幾分明白,把那帕子交給王忠,讓王忠賜還,那把刀就擺在紫宸殿的刀架上,抬頭便能看見。 正元帝歇了兩日果然傳下旨意,讓東宮姜良娣好生養胎,他沒說這胎要如何養法,既有了旨意,太子妃便把姜良娣的份例也提起來,和云良媛當日一樣,比著自己的來,端午一過天就熱起來,給偏殿里加了冰盆冰盞。 衛善送了一食盒的燕窩去,碧微縱不是為了自己,也會把這些都吃進肚里,給肚子里的孩子補身,小祿子依舊還太子的隨侍太監,回到東宮就跟了碧微,時不時摸出錢來,讓光祿寺做些rou餡小餅,把rou餅壓在食盒最底下帶回偏殿。 五月從頭到尾,衛平送回兩次捷報,正元帝賜下酒犒軍,跟著又在京郊設了一個新軍營,到五月末,請立太子的事非但沒有平復,反而越演越烈,這回送上來的奏折多數請的都不是秦昰,而是秦昱。 齊王年長,又修撰《孝經》,以孝道聞名天下,把秦昱那一點點的功績夸出了花,先時只有曾文涉,跟著是韓知節,再往后遞奏折的人越來越多。 衛善在宮中碰見秦昱,他反而比過去更謙卑了,連對著小宮人小太監也都有平和面色,身邊跟著的人也多有賞賜,除了替楊妃抄經,還替秦顯抄經,又為正元帝祈福。 可正元帝卻不再讓他到床前侍疾,把他派去了戶部,接手的就是秦顯才剛做了一半各地戶籍錢糧事,秦昱剛能領差的時候就死了母親,立志守孝三年的,不意太子死了,朝臣竟有意請立他為太子,跟著父親又把差事交到他的手里。 在正元帝面前哽咽出聲,賭咒發誓辦好差事,正元帝微微點頭,仿佛對這個兒子抱著很大期望,跟著又著袁禮賢加緊秦昰的課業,說原來太過松懈,這段日子才真是嚴師,盼望嚴師能出高徒。 立太子一事,原來是樁極明白的事,立嫡為正統,如今卻少有人知道正元帝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反而不敢貿然上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事情還沒處理好 晉江的法務很給力 但出版社不肯承認這屬于過度刪減 只好先拖延上市的時間 除了明確被刪除的配角戲份之外 我要一句句去比對刪掉了什么地方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 ☆、第185章 野心 正元帝心意未明, 原來各有所持的臣子們也不敢貿然上奏,自太子失蹤,袁相上奏請立太子之后, 請立儲君的奏章便似雪片一般飛落到正元帝的病床前, 直到此時,這場雪才突然停了。 朝臣之中分出四派來, 一派依舊以袁禮賢為首, 站定了正統禮法, 雖不再上奏折催促請立儲君, 卻明明白白的站在秦昰的身后,推舉皇后嫡子為太子。 袁家與衛家從來都少交際, 兩家不和朝中皆知, 一條街上住了十幾年,從來都沒走過禮, 還是小輩之間有些來往。 袁禮賢和晉王更無干系, 晉王大婚, 袁家也是禮到人沒到, 反是袁慕之這個小輩去了, 還是因為私交。不過袁禮賢從來都是這樣, 既不作壽也不收禮,門生每有相請,也從不到場,若有送禮上門的,都原樣還回去。 這些年若說有什么宴請是能請得動袁相到場的, 那就只有東宮的飲宴了,縱然不去,也要備些薄酒果子送上,叫人知道袁禮賢也并不是不通禮數,冷面無情的。 如今太子身死,局勢乍然變幻,朝臣只當袁禮賢再如何講禮法,立儲一事也絕不會推衛后所生的嫡子,誰知袁禮賢不但最先上奏,更是堅定的立嫡派,奏折一出,倒稱贊袁公一片公心,謝家事里損去的美譽,又以立嫡為契機補了回來。 袁禮賢這一派站定正統,胡成玉雖與他早有那一杯茶的默契,可對外并不明說,連門生也不知究竟,看他所呈奏折,只是略有偏向,心意未定,近來又對正元帝的身體多有關切,越是如此,琥元帝倒越是愿意多問他幾句。 余下兩派,一派以曾文涉為首,支持齊王為儲,秦昱已經長成,又從來身子康健無病無痛,等到孝期一過娶妻生子,國祚綿延,比起寄望小兒,還是支持齊王更能穩大業的江山。 另一派就是全無骨頭的墻頭草,全順著正元帝的心思來,正元帝給長孫起名承吉,便有人欲上奏請立太孫;正元帝把戶部事宜交給齊王,這些人便又倒向齊王;等到正元帝交待袁相要當嚴師,這些人就又往雍王身邊挪。這一派里官員大多品階不高,多是七八品的在京小官,倒也能奏事,求的就是破格提拔,人人都想在立儲事中,撈一點好處。 各派之間反是袁禮賢曾文涉這兩派最堅定,胡成玉不輕易開口,而墻頭草中這些小官兒本就無所持,看著風向往三家倒,袁相那派眼看著混不進去,曾文涉那派卻是門大開,來者不拒,漸漸便顯得請立齊王的人數多了起來。 衛善從未問過秦昭是如何想的,他身子剛好,正元帝便把他調任禮部,著他來辦皇太子的喪事,本朝皇太子大婚從未有過,皇太子的喪事也從未有過,秦昭把東宮學士中以姚謙為首的三人調進禮部,草擬禮儀。 秦顯實已經沒了百日,正元帝從接刀之日才開始算起,要為太子辦一場像樣的喪禮,禮部擬了幾個謚號送上去,正元帝都不滿意。 最后是他自己挑選了一個“明德太子”,落筆墨意淋漓,全無他往日筆墨中的殺伐氣,王忠捧了字賜到禮部,誰也不敢說這兩個字太重。 朝臣們換過素烏紗黑帶,皇帝皇后各祭一壇,余下的親王們總共一壇,諸位公主也共祭一壇。秦晏雖還無親王封,秦昭也把他算在其中,算到公主時,只把衛善和小如意算在其中。 京中十日停鐘鼓聲,正元帝本已久病,不再綴朝,翰林院撰寫祭文,光祿寺辦祭物,順天府前還有僧道舉哀行拜禮。 秦昭這段日子一直住在宮內,等到百官素服換成青衣,再換過尋常官服,太子喪事告一段落之后,才又回到晉王府來,人比大病初愈那會兒還更瘦一些。 衛善在院里加造了一個小廚房,不必時時讓典膳送吃食,爐子上燉了魚茸細粥,秦顯一進屋就端上來,衛善絞了帕子遞給他擦手,坐到桌邊撐著頭看著他一勺一勺送進嘴里,笑盈盈問道:“今兒可還好?” 秦昭被調到禮部任官,先是分派督辦太子喪事,等太子的喪事辦得差不多了,正元帝又點了秦昭當山陵使,監管著皇陵修建和大夏朝那些山陵宗廟的拆大改小,挪出楠木花石方磚存庫備用。 禮部本來就是閑差,各樣典禮都有舊例,凡有事都按先例來辦,少有改動的。山陵使就更是個閑差事,皇陵都已經造了一半,圖紙木要料方磚都是齊的,至多與工部相商,督促工程。 秦昭文才武世有目共睹,這般能干的皇子偏偏擔了閑差,朝中倒也不是沒人替秦昭嗚不平,只正元帝的心思難測,心有所思,不敢直言。 每日上值只是點卯,別無它事,跟著便在值房中煮起清茶來,小福子跟著侍候,天天要煮上兩壺茶水,一整日都少有公文送進來,秦昭先還日日按點去辦差,跟著就是隔日去一回。下衙的時候也不坐車騎馬,從長安街上走一回,往東西兩坊市去買些小玩意兒回來逗逗衛善。 他在外人面前半句怨言都沒有,按點當差按點回來,家中也停了宴請,與舊部下也不時常走動,越閑越有情致,在值房里煮梅花茶,差小福子去饌香樓買翡翠燒賣牡丹花餅作當茶點心,偶爾還寫些詩箋,傳給衛善,一派安然模樣。 可龍困潛水,心中又當如何安然,衛善知他難受,越發打起精神笑盈盈的跟他說話,院子里的石榴樹結了小石榴,魚池里又放了兩尾金錦魚,每回她偏頭一笑,他就跟著眉間一舒。 秦昭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從袖中掏出個攢珠小盒兒來,珠子自不比宮中分等的那些,只是圖個模樣有趣,衛善伸手接過,饒有興致的把這盒子翻來翻去,從里頭翻出兩只金翅蝴蝶來,比在鬢邊給他看,逗他高興。 秦昭露出些笑意來,心底郁氣一去,倒能跟她玩笑兩句:“如今這差事可不知原來閑了多少,再有半年,我怕得像胡相一般,腆著肚子走路,到時候善兒可不能嫌棄我?!?/br> 衛善輕笑起來,伸手去摸他的肚皮:“怪道壓得我骨頭疼呢,原來是肚上rou厚了?!?/br> 秦昭聽見她笑兩聲,知道她有意哄著自己高興,放下粥碗,把她打橫抱起來,衛善輕呼一聲,兩條胳膊緊緊纏住他的脖子,被他抱到床上。 六月里早已經換了單衫,外衫一解,就是貼著肌膚的輕紗抹胸,秦昭伸手解開里頭的小扣,衛善縮著腳往床帳里躲,這會兒天還大亮著,可看他傾身過來,卻不推開他,軟手輕輕刮他后頸,讓他伏在身上親吻。 秦昭就少有急不可耐的時候,一點點細細品咂,抹胸上繡著點點朱砂紅蕊,被他一含,輕紗就成了透紗,兩點嫩紅花蕊嬌顫。 手指頭在她后腰打轉,撫得她拱起腰來,嚶嚶抽一口氣,手松攏攏的勾著他,眼睛里泛起水光,粉唇早已經艷紅,把臉埋到秦昭肩上:“二哥不要作弄我?!?/br> 內室里聲音一響,沉香幾個便退到屋外去,太子孝過了,王爺身子也好了,雖差事不如意,可陪著公主的日子卻多起來,保不準兒再有兩月就能有小主子了。 如今不必白姑姑分派,幾個丫頭也很老道了,先預備下熱水,再去典膳所吩咐一只好湯,給公主燉一盞牛乳燕窩,幾個丫頭便坐到園子里的葡萄架下,不到天黑里頭再沒個停歇的。 錦帳低垂,床上鋪的綢緞皺成了一團,衛善已經瞇著眼兒要睡,秦昭的精神卻還足,錦被拉到胸口,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指尖輕輕消磨,知道她有意迎合,這才累得很了,手滑進去替她揉腰:“待過些日子,咱們出城賞花避暑,我的差事輕閑了,可人還不夠閑?!?/br> 正元帝既有意把他身上的差事都擼干凈,那就順著意思來,踏花走馬休生養息,若是一二年間能安安穩穩去到封地,此時閑些就閑些。 林先生那里短時間之內再不能通信,衛平兩戰皆勝,正元帝既要按下他來,必要厚賞衛平,曾文涉同那些小官員走得頗近,又搞什么詩會酒會,想把墻頭草都攏到身邊,增植勢力。 伸手揉一揉眉心,袁禮賢都看不透正元帝到底想立誰太子,秦昭自然也猜不透,可既然袁禮賢肯推秦昰當太子,那么接下來就是替他添齊雍正王身邊的人手,太子的左右司率如今也已是空銜,正夠就把葉惟仁送到秦昰身邊去。 一接到太子失蹤的信報,秦昭傷痛之余就知立儲一事是朝中最大爭端,正元帝必不會這么快就把人選定下,以他來選,自然站定了秦昰。 既然站定秦昰,原來的行事就該變過,大哥在時,衛家不顯山露水才合正元帝的心意。如今既要捧幫昰上臺,衛平有戰功,衛后就要有賢名。 衛敬容一向都是個賢德的皇后,打理六宮,教養兒女,可這些在宮中流傳無用,得百姓稱頌,皇后的旌表多少年都只呈些宮闈事,此后還可關乎民生,緩緩推行。 臣子推舉,萬民稱頌才是硬道理,秦昱那些小巧終究不是正道,討皇帝一人的喜歡,那也只能憑著他的喜好來定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