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彼缡屈c評。 路知意哈哈大笑,拎著那打底褲傻樂,“可不是嗎,褲子在這兒呢?!?/br> 陳聲嫌惡地看了一眼那褲子,指指路邊的垃圾桶,“趕緊扔了?!?/br> “扔了干什么?”她把它拎在手里,都快走到寢室外面了,左右看看,干脆把它掛在了路邊的欄桿上。 陳聲揶揄她,“可以啊,路知意,還挺善良。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你還把褲子掛在這,打算還給她。壞事做一半,你以為就不是做壞事了?” 路知意爽快地說:“自我麻痹一下嘛,壞一半,好一半,然后安慰自己我這就是普通人,壞心眼是有的,但還沒有壞透,還有救?!?/br> 她斜眼覷他,“哪像你,壞透了,根本沒救了?!?/br> 陳聲雙手插在口袋里,瞇眼盯著她,“行啊,過河拆橋,呂洞賓無限被狗咬?!?/br> 路知意笑出了聲,湊過來,“那行,你說吧,要我怎么報答你?” 她的眼睛太亮了,比身后面包店閃爍的燈火亮,比日料店里的燈籠亮,比路邊的昏黃路燈、今夜的星河萬千都要亮。 陳聲定定地看著她,心臟仿佛被人一把攫住。 死死地握在掌心里,透不過半點氣來。 想幫她。 想替她出口氣。 怕她心慈手軟下不了手。 卻又因她做事留了一線余地而感到莫名其妙難以言喻的心滿意足。 他這是怎么了? 從前處處都看不順眼,而今滿心滿眼都是舒坦。 陳聲看著她。那兩抹淺淺的紅浮在她素凈的面頰之上,漸漸變成兩束跳躍的焰火,從寂靜無聲到烈烈燃燒,幾乎要躍出面頰,將他也一同燃進去。 要她怎么報答他? 他有千百種回答,來一頓豪華大餐為難她,原地青蛙跳一百下折騰她,一會兒跑cao時去cao場上大喊三聲“陳聲帥得人神共憤”戲弄她,又或者…… 鬼使神差的,陳聲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輕而易舉撩開衣袖,一口咬了下去。 路知意驚叫一聲,毫無防備,反應過來那力道不清的一口時,趕忙縮手??墒质强s回來了,纖細的手腕上卻多了兩排牙印,紅通通的,還帶著一絲亮晶晶的痕跡。 她瞪圓了眼睛,“陳聲,你是狗嗎?” 陳聲卻揚長而去,擺擺手,頭也不回扔下一句:“我呂洞賓也算是以牙還牙了?!?/br> 路知意沖他叫了一聲:“神經病啊你!” 可他張揚又愜意地離去,只抬手揮了揮,一副囂張到要上天的樣子,末了還提醒一句:“今晚就別來跑cao了,呂洞賓不跟你計較。你把病養好,明天給我準時到cao場報道?!?/br> 路知意瞪他半天,又xiele氣,忽然笑出聲來。她看著他,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人來人往的宿舍樓外。 她一低頭,發現脖子上還系著他的圍巾。 解下來,想要追上去還給他,可走而兩步,又頓住了腳。 明天吧。明天還給他。 她抱著那圍巾,手指輕輕摩挲兩下,唇畔不自覺彎了起來。 夜風徐來,仿佛要把一顆充盈的心吹上天際。 作者有話要說: . 哼,有妹子說我一件事情講三天,明明每天都有干貨! 第一天唐詩偷走衣服知意出丑,這是情敵大戰。第二天聲哥拯救知意,感情爆發。今天,哼,報仇大戲加感情進展! 難道不好看嗎?【抖二郎腿】 敢說不好看就不跟你們玩了。 . 一百個紅包,送給瘋狂愛我恩重如山的爸爸們。 明日預告:聲哥大戰小偉,世紀之戰一觸即發?。?! ☆、第34章 第三十四顆心 第三十四章 當晚, 有人找上了門。 路知意已經在蘇洋的監督下喝了退燒藥, 準備上床睡覺了, 忽然聽見有人在外面重重地拍門。砰砰砰, 聲音巨大無比, 連隔壁寢室都沒忍住開了門,探出頭來看個究竟。 路知意一聽那聲音,已有預感, 攔下了蘇洋, 親自去開門。 果不其然, 門外站著唐詩和齊珊珊。 唐詩此刻已經穿戴完畢,滿面慍色, 就差怒發沖冠。她指著路知意的鼻子, 高聲質問:“是你做的吧?是你把我的褲子拿走了!” 篤定的語氣, 幾乎要噴火的眼睛。 一寢室的人都愣住了,蘇洋見來者不善, 走到了路知意身旁,盯著唐詩,“你誰啊你, 說話能不能客氣點?咋咋呼呼個什么勁兒??!” 路知意伸手攔了攔蘇洋,從容不迫沖唐詩說, “是我拿的, 你要干什么?” 哪怕她生著病,也不會怕區區一個唐詩,哪怕門外還有個齊珊珊, 她也一點不怕。 唐詩壓根沒想到她會這么輕易就承認,咬了咬牙,伸手就推她,“你有病吧你——” 推到一半,被路知意攥住手腕,反手往門外一推,唐詩力氣不如人,踉踉蹌蹌往走廊上退了幾步,很快被身后的齊珊珊扶住。 齊珊珊挺身而出,“你夠了吧你,偷人褲子,還有臉動手?” 路知意笑了笑,“我確實拿了她的褲子,有什么問題嗎?她可不止拿了我的褲子,從里到外,從上到下,沒給我剩下半點東西。比起她來,我難道不是仁慈多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洋總算明白過來,一把拉下路知意攔著她的手,挺身堵在了宿舍門口,“你就是昨天偷人衣服的那個?” 從門后拎了掃把,二話不說朝唐詩打了過去。 “還有臉上門興師問罪?你良心被狗吃了吧你!” 路知意想笑,忍住了,趕緊上去拉蘇洋。 走廊上一頓雞飛狗跳,空乘學院的女生們學的是禮儀,是姿態,是服務,是微笑,哪里能跟飛行技術學院的女生們比身體素質?唐詩明明是帶著齊珊珊上門討債,卻反而被人拿掃把亂轟一氣,氣得腦門都要炸掉了。 她抬手指著路知意,尖聲叫道:“你很得意是吧?你以為他向著你就是喜歡你?你為什么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個什么德行?長成這樣,穿成這樣,你以為他真的瞎了眼,會看上你?” 如果說拿走路知意的衣服尚且是鬼迷心竅、一念之差,此刻的唐詩就是半點良知都沒剩下了。氣到極致,委屈到極致,所有的情緒如決堤一般,壓垮了她最后的稻草。 她紅著眼睛死盯著路知意,一字一句說:“丑成你這樣,還沒半點自知之明,也不想想你配嗎你?癩□□想吃天鵝rou?!?/br> 這樣刻薄的話,就連寢室里的呂藝和趙泉泉都聽呆了。 蘇洋暴喝一聲:“cao,你他媽說什么呢!” 卻被路知意死死攔下。 路知意就站在門口,看著唐詩漂亮的面容,沒動氣,反而笑了兩聲。 她說:“他瞎沒瞎眼我不知道,反正瞎了我也治不好。不過多謝你提醒,我確實沒你好看,沒你會打扮,但在我照鏡子之前,我奉勸你先自己照一照。我只是長得不好看,而你呢——” 關門以前,路知意冷冷扔下一句:“你已經從里爛到外了,同學?!?/br> 回頭,寢室里鴉雀無聲。 走廊上傳來更多惡言惡語,可也只是那么短暫的一瞬,很快就被低低的啜泣聲取而代之。 * 撇去唐詩這一茬不說,開學第一周,著實有兩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第一件,路知意以年級第一的身份,成功拿到大一上學年的學業獎學金。 第二件,她周末與問題學生,陳郡偉同志,進行新學期的第一次補課,莊淑月歡天喜地要給她漲工資。 路知意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陳郡偉的補課費已經很高了,而他的英語水平其實挺不錯的。 她推辭說:“莊姐,您給補課費已經很多了,沒必要再加了?!?/br> 莊淑月說:“那怎么行?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小偉上學期期末進步那么大,這是你應得的?!?/br> “可是這是他自己努力,我確實——” 兩人正打拉鋸戰呢,陳郡偉忽然插了句嘴,不耐煩地指指桌面上的期末試卷,“給你你就拿著,啰嗦什么?有這功夫,趕緊做正事?!?/br> 路知意一頓,看他片刻,啼笑皆非,只得向莊淑月道謝。 房門關上,屋里只剩下老師和學生。 她與他面對面坐著,問:“怎么突然之間醒悟了?” 陳郡偉說:“太無聊了?!?/br> “什么太無聊了?” “明明是天才,非要裝瘋賣傻扮智障,扮太久了,我累了?!?/br> 路知意笑了,“能問問是什么讓你忽然意識到這一點的嗎?” 陳郡偉一抬頭,就看見她目光輕快看著自己,那雙眼睛明亮奪人,透著一種歡快與活潑。 是什么改變了他? 也許是她留給他那句話,也許是那次與陳聲吵架。 他忽然一夜之間想通了。 無知總該留給年少,輕狂也早該拋在腦后。他十六歲了,這么一路叛逆過來,猛然抬頭,才發現眼前的人也不過大他兩歲,卻在為生計奔波,為理想奮斗。而家中還有個更為出色的兄長,從前他總以為陳聲用光芒密密麻麻把他困在了黑暗里,后來才發現,作繭自縛的明明是他自己。 陳聲也好,路知意也好,他們都比他耀眼,比他灑脫,比他肆意??稍蚺c皮囊無關,那種耀眼純粹是因為他們在為明天認真地活著。不是草率而隨便地活著,是抬頭望著天邊那輪明月,腳踏實地活著。 萬千思緒奔騰而過,最后脫口而出的卻只有一句話。 他把手伸出來,攤在半空,問她:“我的巧克力呢?” 路知意笑了,從背包里拿出來的路上準備好的東西,遞給陳郡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