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他說完這話,不耐煩地轉身就走,罵自己多管閑事,像個傻逼。 路知意半信半疑,掏出手機借著路燈的光照了照,下巴上當真有一道長長的黑色印記。 什么時候弄上的? 她一邊抽了張紙巾去蹭,一邊回憶,很快想起寫范文時小孩那陣莫名其妙的笑聲……臭小子,幼稚得無邊無際。 墨漬早干了,用力蹭了幾下,下巴都發紅了,還是沒擦干凈。 她猶豫片刻,飛快地把紙巾湊到嘴邊抿了抿,借著口水再擦擦。擦完了,正對著手機屏幕仔細看時,身后傳來陳聲不冷不熱的聲音。 “路知意,你還是個女的嗎?” 她嚇一跳,扭頭一看,才發現剛才大步流星走掉的人不知何時又回來了,正一臉嫌棄看著她。 饒是臉皮厚,也沒忍住血氣上涌,紅了耳根。 她故作鎮定走到他面前,把那包紙巾塞他手里,冷冷淡淡說:“謝了?!?/br> 然后擦肩而過,頭也不回往外走。 走了幾步,聽見身后人不輕不重的一聲:“我不是那個意思?!?/br> 腳下一滯,她背對他停下來。 他的聲音被風送到耳邊,因為距離與風聲顯得有些語焉不詳。 “……路知意,我沒當你是乞丐?!?/br> 路知意握著那張擦過下巴的紙巾,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卻看見他反向離開的身影。年輕的背影單薄似劍,無法無天,似要劈開這混沌天地,沉沉黑夜,孤勇地殺出一條路來。 她嘀咕一句:“要道歉,對不起三個字就完了,拐彎抹角說些有的沒的,神經病?!?/br> * 晚上十點,洗了個澡。 陳聲坐在桌前擦頭發,手機響了。 電話是父親打來的,小叔叔小嬸嬸那邊出事了——陳郡偉他爸對芝加哥那女人有了真感情,死活鬧著要離婚,還要求財產均分。這事他已經嚷嚷好幾年了,陳郡偉他媽當然不同意,拖了這么好幾年,就是不離,婚姻名存實亡也無所謂,反正我不痛快你也別想痛快。 這回兩人約在外頭見面談判,結果一言不合打起來了。 路人報了警,兩人局里見,連老爺子也給驚動了。 陳宇森在電話那頭摘了眼鏡,捏了捏鼻梁,聲音里帶著些許疲憊,“你去小偉家里看著他。剛才你媽給他打了個電話,那孩子知道這事以后,一個字也沒說,笑了笑就把電話掛了。我擔心他一時沖動,做什么傻事?!?/br> 陳聲扔了毛巾,“好?!?/br> 轉頭就給陳郡偉打了個通電話,言簡意賅:“哪兒也別去,我買點酒,一會兒上你家喝兩罐?!?/br> 頂著半干的頭發下樓,超市買了洗漱用品,校停車場取車,上路。一氣呵成。 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到了陳郡偉家里。 少年穿著t恤短褲來開門,見他兩手空空,“酒呢?” 屋內開著中央空調,溫度調得很高,就跟過夏天似的。 陳聲:“沒買?!?/br> 順便吐槽,“有你這么敗家的?冬天還沒來,空調就開了,穿件長袖會死?” “會?!标惪ツ钅畈煌?,“不是說好買酒來,你唬我?” 陳聲一巴掌拍他后腦勺上,“高二的學生喝個屁的酒?!?/br> 接著關掉空調,上他房間打開衣柜,拎了件長袖衛衣出來,“套上。少浪費電?!?/br> 陳郡偉不服,“又沒讓你交電費,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一事無成的米蟲不配浪費國家資源?!?/br> “???你他媽到底上這兒來干什么的?” 陳聲又是一巴掌招呼過去,“你他媽嘴巴放干凈點,少跟老子沒大沒小?!?/br> “就準你說臟話,不準我說?”陳郡偉就差沒跳起來。 “什么時候你像我一樣成熟懂事識大體,我就準你跟我平起平坐說臟話?!?/br> 陳郡偉:“……” 他有一句mmp不知當不當講。 陳聲來去自如,就跟在自己家中一樣,燒水,煮面。出鍋后,端了一碗放茶幾上,自己手里捧一碗,開了電視,坐在沙發上吃起來。 他沒調頻道,電視上在放一部法國老電影。 也沒招呼陳郡偉,面他煮了,愛吃不吃。 陳郡偉不會做飯,到底是餓了,坐他旁邊也端了面開吃,一點沒客氣。 隔著熱氣騰騰的煙霧,他看見電影里那短發少女仰頭問殺手:“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殺手說:“always like this.” 他端著面,忘了吃,視線落在面湯里,慢吞吞地問了句:“哥,既然人生永遠這么cao蛋,我努力又有什么用?” 陳聲捧著碗,目不轉睛盯著電視,“cao蛋的是人家的人生,又不是你的,你不好好努力,才他媽一輩子cao蛋?!?/br> “蛋有什么好cao的?” “你不努力,連蛋都cao不著?!?/br> “哈哈哈哈……咳!”陳郡偉被嗆得咳嗽起來。 陳聲遞了張紙巾給他,“聽過一句話沒?成功的男人,白天瞎jb忙,晚上jb瞎忙;失敗的男人,白天沒啥鳥事,晚上鳥沒啥事。話糙理不糙。我問你,你想當成功的男人,還是失敗的男人?” 陳郡偉咳得撕心裂肺,邊咳邊笑,就差沒捶胸頓足給他跪下。 夜里,他非要跟陳聲一起睡。 陳聲一臉嫌惡,“滾,我不跟男人睡?!?/br> 陳郡偉站在門口搔首弄姿,“你可以把我當女人?!?/br> “女人要都跟你一樣,我這輩子除了看破紅塵燃燈守夜,不做他想?!?/br> 話是這么說,他還是進了陳郡偉的房間。書桌上開著一盞臺燈,鋪了張卷子,他走上前看了眼,注意到卷子上方有一行娟秀漂亮的英文。 拿起來看了看,“誰寫的?” “我家教?!?/br> “字寫得不錯?!?/br> “人長得不行?!?/br> “人家是來當家教的,長得好看有屁用?!?/br> “這你就不懂了。就跟秀色可餐一個道理,她要是長得好看,我接受知識的能力也會蹭蹭竄上去?!?/br> 陳郡偉忽然想起什么,坐在床邊說:“人挺傻的,今天給我寫范文,也沒注意到那筆漏墨,弄得下巴上都是,就跟長胡子了似的。哈哈,我故意沒跟她說,讓她出去丟人現眼?!?/br> 陳聲一頓,腦子里仿佛閃電突至,劈開混沌。 兩個多小時以前,那家伙在cao場上用口水擦下巴,那道黑糊糊的痕跡……看著挺像墨漬。 她室友說她為什么遲到來著? ……做家教。 不會吧??? 他捏著那張菲薄的卷子,眉心一蹙,盯著那行小字慢慢開口,“你那家教,叫什么名字?” 床邊的少年漫不經心地說:“你問這個干嗎?想處對象?她不行的,像個男人似的,你——” “陳郡偉,我問你她叫什么名字?!?/br> 被他突如其來的認真弄得一愣,少年抬頭看,“怎么了?……行行行,別瞪我,告訴你就告訴你,她叫路知意?!?/br> “……” “咋了?” “……” “哥,怎么回事?你,你那什么表情?” 陳聲松了手,那卷子輕飄飄落在桌面。他吸口氣,說:“可能是吃了屎的表情?!?/br>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多年后,陳聲求婚。 凌書城給他出主意:“唱個歌唱個歌,她一感動就答應你了?!?/br> 陳聲:“唱什么?” 蘇洋:“你就想想看什么歌適合她,就像為她量身定做的?!?/br> 陳聲略一思索,有想法了。 當晚,他給路知意唱了首歌:“高原紅,美麗的高原紅?!?/br> 路知意面無表情轉身走了。 . 其實我也挺喜歡陳小弟的,酷酷的。 =v=別忘了撒個花再走呀,每天都是大肥章。 今天88只小紅包。 ☆、第十二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