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第29章 初見 江邑覺得眼圈發熱,拿著信從頭到尾的看了好幾遍,直至把每個字都銘記于心,才戀戀不舍的拿出火折子,把整封信給燒掉。 這時他才轉頭看著那個孩子嘆氣,雖然他很不想接這個大麻煩,但既然人都找過來了,又送到了他這里,想不理也不成了。 “孩子留下,你們走吧?!苯厝缡钦f到。 眾人面面相覷,領頭的人皺了皺,“伺候的人總要留下一個吧?” 江邑挑眉,看向那個孩子,“少爺你這是來我這兒享福的?” 一直沒吭聲的少年突然開口了,“你們走?!?/br> 既然他開了口,其他人自是不敢再多說,沖他行了一禮,又沖江邑行了一禮,二話不說就轉身離開了。 這執行速度,長生看的直咋舌。 直到這時候,那個身穿麻布衣,卻白得像個陶瓷娃娃的少年,才沖江邑彎腰行了一禮,“學生峙玘,見過先生?!?/br> 江邑沒有躲,正正經經的受了他這一禮。 長生看著這個叫峙玘的少年。上一世,好像也就是這個據說是江邑撿回來的少年出現后,江邑才像是和他疏遠了般,故意和他拉開了距離。 那時期的他處在最敏感的階段,一感覺到這個,也就真的很少來這里了?,F在看來,不是故意不搭理他,而是這人身份不一般,為了不給他惹麻煩,必須保持距離吧。 正月初二一大早,元萬貫老兩口就收拾妥當,拎上一堆年節禮上了牛車,往城里趕,去接她們家寶兒。 緊趕慢趕,到城里還是中午了。兩人已經習慣了走后門。這次是個陌生的門房,一看到她們就熱情的打起了招呼,“哎呦,九姑奶奶您回來了,快請快請~”態度竟然熱情的不得了。 九娘和元萬貫都有些詫異,倒是九娘一想起她娘的性格,就多少有些明了了。心里嘆了口氣,還是笑瞇瞇的給門房塞了幾個銅錢。 門房一邊說著客氣客氣,一邊把銅錢往袖子里塞,然后讓丫頭繼續守著門,她熱情的把人給帶到了進去。 已經接近中午,元寶正在舒紹君的小飯廳里吃午飯,就聽丫頭稟報,“九姑奶奶回來了?!?/br> 元寶頓時眼睛一亮,飯也不吃了,眼巴巴的看著舒紹君,一副我想去快讓我去的神情。 舒紹君忍俊不禁,手指頭在他頭上點了點,“俏皮,快去吧!” “唉!”頓時,元寶一陣歡呼,撒丫子就往外跑。 舒紹君在后面直搖頭,眼神寵溺,“果真還是個孩子!”孩子,是最容易培養感情的。 元寶跑出去一看到九娘,立刻就撲了過去要抱抱。九娘一把摟住他,一邊責備一邊樂,“唉,這都多大了,還撒嬌?!?/br> 元寶不吭聲,就是摟著不放。他確實不小了,最近身高已經開始竄了,再過幾年他就比他娘還高了,趁著現在能抱就多抱抱。 等元寶終于撒完嬌,這才放開,誰知道轉身就被他爹給摟住了,“嘿嘿,光抱你娘不抱你爹怎么行?” “哈哈~”元寶直樂呵。 一家人鬧騰夠了,這才去見舒紹君。也不知是不是看在元寶的面子上,舒紹君對九娘很熱情,拉著她的手又是噓寒又是問暖的,就連元萬貫給她打招呼,她也很給面子的應了聲。 因為來的時間不對,元萬貫和九娘特地在外面吃完了午飯才進來,被問起是否吃飯時直說吃過了。然后,九娘這才裝作不經意的說到,“娘,你看元寶在您這里已經麻煩好多天了,要不讓他和我們回去吧!” 舒紹君先是皺了皺,隨后舒展開來,“好吧,讓他和你們回去玩兒幾日,等學堂開課了再回來?!?/br> 九娘:“……”這話聽著怎么這么不對味兒??? “那個,娘,寶兒有先生的,您這…” 舒紹君正臉,“一個江湖郎中,也能做先生?他能有多少學問?你別把寶兒的大好前塵給耽誤了!” 九娘:“……” “可是娘,江先生教的挺好的啊…”九娘辯解。 舒紹君揮了揮手,“一個江湖郎中能教的多好?那是寶兒有天分!再說了,寶兒不入學,是沒有童生試資格的,難道你讓他一輩子都不能趕考?” 這話就比較狠了,雖然九娘和元萬貫都巴不得養元寶一輩子,但真要是耽誤了元寶的未來,就是誰都不愿意的。 九娘看著元寶,神情猶豫。元寶乖巧的看著她,“我聽娘的!” 九娘的眼睛一熱,“娘,這事我們還要回去和江先生說一聲才行?!?/br> 舒紹君點了點頭,“這是應當的,到時多備點兒禮?!?/br> 事情說到這兒,算是基本解決了,只要那個郎中不是想拖著她家元寶,都不會不答應。要是他想拖著元寶,那就更好辦了,直接打發了就是。 如是,夫妻兩在艾家呆了一晚,第二天終于如愿以償的帶回了他們家寶貝。不過…離開前舒紹君再三叮囑,學堂初六開學,讓他們早點兒把人送過來。 九娘:“……”總覺得她就回了趟娘家而已,怎么就有種兒子被人搶了的感覺? 回去了路上不過多了個人而已,就感覺整個牛車上都熱鬧了起來般。元寶笑瞇瞇的和他們說著這幾日的所見所聞,盡挑些好玩兒有趣的說,直把兩人樂得找不著北。 走走停停又是一路,元寶很心疼,老兩口心態好,看著年輕,實際上年紀都不小了。老這么折騰也不是個事兒,元寶琢磨著,要不等他在城里面看好房子,一家人都搬過去吧。 回到家門口,元萬貫率先下了牛車,先把九娘牽了下來,又轉身去把元寶給抱了下來。元寶的個子已經不矮了,被他這么一抱,感覺渾身都被撓了一樣,樂的直咯咯直笑。 估計是聽到他們回來的消息,李大和阿七都等在了門口,一見他們下牛車就連忙迎了過來。牽牛車的牽牛車,搬東西的搬東西,忙得不亦樂乎。 元寶視線掃了一圈,“二狗哥呢?” 李大和阿七對看了一眼,“二狗子他年底娶了房媳婦兒,聽說是不來了?!?/br> 元寶沒在繼續問,反而是拉著他娘親往里走。他們家和艾家是完全不能比的,但元寶才剛踏入,那種熟悉親切的感覺就讓他渾身都蘇暢了起來。 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元寶甚至能想起每棵樹木每塊石頭后面的故事。小時候他喜歡吃桂花糕,每次逛街路過賣桂花糕的店子都挪不動腳步。于是她娘親自找做桂花糕的師傅,軟磨硬泡硬是讓人家開口教了她做法,回家就種了一院子的桂花樹,每年八月整個院子總是籠罩在桂花香中。 桂花樹的葉子,是從來不會黃的,哪怕是大冬天,依舊是深綠之色??上?,不是八月,沒有那濃郁的桂花香。 吃過午飯又睡了一覺,元寶拎著禮盒,去給江邑拜年了。本來元萬貫和九娘都要去,畢竟學堂的事,總要去個長輩才好和江邑說。結果元寶拒絕了,第一認真的告訴他爹他娘,這事教給他就可以。 雖然覺得有些不妥,老兩口還是不想打擊寶貝兒子的積極性,心里想著,不行他們再去一次也就可以了。于是點點頭,讓他去了。 元寶在江邑那里住著的日子,時不時就會被江邑帶著去山里晃悠一圈。別的不說,腳力倒是練出來了,爬到江邑家也就是有些喘而已。 最近的天氣都很不錯,倒是方便了大家走親訪友。特別是今天還是個很不錯的艷陽天,元寶幾乎是踩著夕陽的余暉爬上山的。 在這地方呆了半年了,數日不見,其實他還有些小懷念。懷著略微有些小激動的心情,元寶終于看到了那棟熟悉的木屋,甚至空地上的竹架上還曬著許多藥材,離得那么遠,也能聞到空氣里淡淡的藥香。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除了那個坐在他常坐的石凳上的那個人。 那是個十來歲的少年,身姿筆挺,一身淡藍色的長襖,正手執毛筆,一筆一化認真的寫著。年紀不大,氣勢倒是十足。 元寶在那長襖上看了幾眼,莫名覺得眼熟。 嗯,其實除了衣服,人也挺眼熟。 好吧,這人上一世他還是見過幾次的,據說是江邑撿回來了。為人和江邑一樣神秘,和誰都不親近。 元寶也只見過幾次而已,再加上這一世江邑收了他做徒弟,又收了長生做義子。按理說不會再覺得少個繼承人才是,所以他早把這人給忘記了。 直到今天再次見面,才被他從記憶里的角落挖了出來。 似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少年回頭,一張小臉尖尖的,雖是年紀尚小,卻也是難得的俊俏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打擾的不悅,眉頭微微蹙起,一雙桃眼微微瞇著,徐徐望來。 ☆、第30章 挑明 峙玘還沒說話,長生剛好從里面走出來, 看到元寶就是眼睛一亮。連忙迎了上來, 替他接過手里的東西,難得的主動問候, “回來了??!”隨即又補充到,“新年好!” “嗯, 新年好?!痹獙氁残χ氐? 沒在理會那邊那個突然出現的人,而是問到, “先生呢?” “在里面呢!”長生指了指屋里。 估計是聽到了動靜,江邑從里面走了出來, 靠在門欄上,嘴角也帶著笑, “呦, 回來了??!” “嗯!先生新年好!”元寶樂呵呵的,然后指了指長生的手上,“我還給先生帶了禮物呢!” “是嗎?來, 我看看都買了啥!”江邑說著, 作勢就要去拆開。 元寶也沒阻止, 東西是他們一家三口昨天在城里買回來的,是一種據說外面來的靴子。鞋底非常厚實, 防滑還防水,很是適合江邑這種整天在山里竄的人。 江邑拿著靴子,一看做料就知道元寶選的很用心, 頓覺心里一暖,“你有心了?!闭f完,把另外一雙明顯小幾號的遞給了長生。 長生沒想到還有他的,接過來摟在懷里,只覺得鼻子發酸,悶悶的說了句,“謝謝?!?/br> 元寶只是笑。 江邑沖不遠處的少年招了招手,待少年走近了才介紹到,“這是你師弟,峙玘?!比缓笥譀_峙玘介紹到,“這是你師兄元寶?!?/br> 元寶笑瞇瞇的,很大肚的先打招呼,“峙師弟你好?!?/br> 峙玘也微笑,眉眼彎彎,煞是好看:“元師兄好?!?/br> 一年不到突然有了兩個弟子,江邑自覺后繼有人了,略感欣慰,大手一揮,決定晚上加餐! 當然,做飯的肯定是他的義子和徒弟們。元寶看著峙玘伸著那雙白白嫩嫩一看就嬌身慣養的手在那里燒火,很快就弄得臟兮兮黑漆漆的,莫名覺得很有喜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好戲的表情太明顯,江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有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人多熱鬧,不靠譜的先生也沒跑到別處躲懶,而是就拉了個竹椅躺在廚房角落里喝著他的茶。 嗯,這茶葉也是元寶剛給他送來的禮物,江邑喜歡得緊,這才剛到手呢,已經迫不及待的泡上了。 “噗…”元寶被這比喻給震驚到了,不過…還真是貼切。 元寶忍俊不禁,一邊折著菜,一邊給江邑說起了學堂的事。 童生試需要考試資格,去學堂上課是必須的事,這點還是江邑提醒他的。所以元寶從來沒當心過江邑會不答應。 果然,江邑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然后點了點頭,“這兩天留下來吧,不足的地方我再給你補補?!?/br> “嗯?!痹獙毠郧傻狞c了點頭。 天氣冷了,吃完飯出去納涼的活動早就沒了。江邑掌了燈,布好棋盤,沖元寶和峙玘招了招手,“你們兩要不要來一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元寶總覺得江邑說這話時,表情有些玩兒味。 峙玘點了點頭,“好的?!?/br> 既然都這樣了,元寶也沒在推脫,坐了下去,“誰先?” 峙玘正想說話,江邑突然說到,“不要留手。這樣吧,白玩兒也沒意思,下點賭注怎么樣?” “什么樣的賭注?”元寶和峙玘同時問到。其實元寶更想說,不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