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何琮保養的再好,可畢竟年紀擺在那,又把熬夜制圖當家常便飯,鬢邊的確已是白發漸生。 “爸爸mama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開開心心的,累了有人依靠,病了有人照顧,老了有人扶持。你mama有些話有些方式是不對,讓你委屈了,但她有句話是對的?!?/br> 何櫻帶著濃重的鼻音嗯了聲,卻發現面沉如水的何琮眼圈也紅著。 他很艱難地說著:“你要找的那個男孩子,一定要好到讓爸爸心甘情愿,眼看著他從我手上把你搶走?!?/br> 何櫻忽然心里酸的要死,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聽見了嗎?” 何櫻直點頭,硬生生扯出了個笑:“聽見了,但……還沒到這步?!?/br> 何琮背著手往回走,輕哼了聲負氣道:“沒有最好,永遠別到拉倒?!?/br> “爸——” 何櫻忙攔住他,支支吾吾問道:“mama今天到底怎么啦?” “爸爸累了,你去看電視吧?!?/br> 何琮步伐一頓丟了句話,然后緊緊拉上了書房門。 現下的網絡智能電視都有歷史功能,何櫻打開電視,輕而易舉就找回了今日觀看記錄。 是一則冷冰冰的醫學類新聞。 “今年國內醫療界傳出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莫過于在昨日,h大醫學院陳思年教授率團隊研發出的新型先心病治療方案,通過了臨床實驗認可,這填補了我國在治療該型先心病方面的技術空白……” 何櫻燙手一般,急忙掐掉了畫面。 她唯恐爸爸再多聽見一點,又傷心一遍。 何櫻從小就是被爸爸mama、外公外婆還有爺爺奶奶,多位長輩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她至今記得幼兒園第一次秋游,她坐在大巴車里,外公就騎著自行車跟在后面,看見她漸行漸遠,把英挺的外公急的直落淚。 回去還和外婆吵了一架:櫻櫻是提早上幼兒園的,還那么小就出去秋游,你怎么能放心的??? 后來,一直到高中,溫凝盧清映她們還總玩笑道:“櫻櫻,我看你比紅樓里的賈寶玉也就差了一點?!?/br> “哪點?” 盧清映聳聳肩:“連你爸都寵你寵的不像話,賈寶玉可沒這福氣?!?/br> 何櫻其實是何琮和章韻之的第二個孩子,章韻之生她時,已經三十歲往上了。 而她那位未曾謀面的jiejie,正是病逝于新聞中提及的這類先心病。 掀開傷疤太疼,那些過往他們都絕口不提,何櫻只能影影綽綽知道些消息。 章韻之會怕黑怕成那樣,因為jiejie是在凌晨搶救無效逝世的;何琮后腦勺有一道很長的舊傷,則是痛失愛女后從腳手架上墜落所致…… 父母總是一復一日關注醫學消息,休假時會到關愛先心病的慈善機構做義工,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他們一邊用自己的方式延續著苦痛的思念,一邊把全部的愛傾注在自己身上。 幽暗的客廳,何櫻把臉埋進冰涼的手心。 愛她的人很多,喪什么呢,她應該要珍惜。 ## 接下來一周的工作,讓何櫻深覺打臉很痛。 人生何處不能喪呢。 期中考試結束,語文組上機閱卷分工,除每人固定篇數作文以外,理所當然把最難改的現代文閱讀全分給了她。 現代文閱讀難就難在試卷沒格子線,遇到字跡潦草的學生,連筆糊成一團,何櫻簡直恨不得帶放大鏡去找答案里的關鍵詞。 一直折磨到下午眼保健cao時段,何櫻揉著昏花的眼,功成身退,終于從機房逃回了辦公室。 她一邊走一邊問:“顧芥,你幫我看班了嗎?” 化學組改卷任務輕,老早就改完收攤,聽說連試卷分析都做出來了。 顧芥沒好氣:“今天我一個人能看整座高一樓,這幫小崽子,知道沒考好老實著呢?!?/br> “你們沒看學生空間里轉的嗎?” 姚思然嘆氣道:“期中考要是不給老師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為自己教的多好呢?!?/br> “靠,”顧芥怒從心頭起:“是哪個小兔崽子發的?老子是哪教的不好,要這么埋汰人?” “算了算了,顧芥?!?/br> 何櫻搖了搖手,勸他:“佛了吧,你們還不當班主任,想想看我?!?/br> “我還真想起來了,”顧芥忽然湊到她身前,嬉皮笑臉道:“何櫻,咱們五班是就化學沒考好呢,還是每門都……” 顧芥一看何櫻冷下的臉色,生生把“撲街”二字咽了回去。 所有任課老師都有這么個愛好,成績一下,不論好壞,一定要先問其他門課的成績。 要的是一榮己榮,一損俱損,這樣校長級部主任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顧芥摸了摸鼻子:“我就是那么一問嘛,沒別的意思。還有,你們班有幾個小姑娘化學退步太明顯了,過兩天我找她們談話完,你也要給我盯一盯啊?!?/br> “好,”何櫻拖著調子,氣若游絲:“知道啦?!?/br> 高一的理科難度陡然上升,九中的試題難度又在那里,第一次期中考成績下來,數理化三門都掛紅燈的還真不在少數。 當初能考進來的,誰在初中時不是一流的好學生,面臨人生第一次掛科的崩潰,不可謂不慘痛。 “咳那個,你們高一掛過科嗎?” 何櫻跟說繞口令似的:“掛啊。掛著掛著就習慣了,熬過去就忽然不掛了唄?!?/br> “但那滋味,嘖,只有熬過的人才知道?!?/br> 她和同事插科打諢,一邊在筆記本上寫下條備忘錄:班會課,安慰后悔上了高中這條賊船,數理化飄紅的小崽子們。 何櫻用彩鉛在旁邊畫了只哆啦a夢,假裝自己元氣滿滿。 當晚語文組就加班到了十點。 高中各教研組都是被學生恨的牙癢癢,復興號一樣的閱卷速度。 往往當日考完,最遲第二天就能把試卷分析、分段排名做的門兒清。 當完青壯年勞動力的何櫻饑腸轆轆,靠在路燈桿邊,等約好夜宵的林臻前來認領。 幸好這位司機先生很準時。 林臻領她西繞八拐,一直去到老城區民國風景區的一條巷子里。 何櫻有氣無力:“喂,你是要把我賣了嗎?” 林臻輕笑了聲,揶揄道:“作為一個煤老板的兒子,這種血虧的買賣,我可不做?!?/br> “隨你吧,”何櫻一臉淡然:“真要賣的話,你記得走點平坦的道路,讓我安安靜靜睡一會兒就好?!?/br> 林臻:“……” 最后他把飄飄忽忽的何櫻拖下車,塞進了一家深夜食堂拉面店里。 很溫馨的日式風格,布質門簾小巧餐桌,暖橘色的燈光和照燒雞排的香氣混合,仿佛能驅走深秋的寒意。 零零散散的食客,說話也只是貼近的私語。 當番茄豚骨面和照燒雞排放在她面前時,何櫻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老板還好心給加了個雞蛋。 “你要吃這個嗎?”何櫻用筷子戳了隱隱還在流動的蛋一下,轉臉問并肩坐著的林臻。 林臻笑意溫柔:“喲,回血了啊?!?/br> “你要是把荷包蛋吃了,我就真擔心你了?!?/br> 相熟的人都知道,何櫻從小是冒著長不高個子的風險,堅決拒絕吃荷包蛋的。 說完,他自然而然筷子一伸,把她碗里的荷包蛋撈了出來。 何櫻面紅心熱,低著頭認認真真吃面去了。 聽見身后車引擎的聲音又響起,何櫻抬碗看了眼表,不禁感嘆這老板生意興隆。 林臻卻攬著她的肩按向自己,眼神古怪。 “大庭廣眾的你干嘛……” 林臻低聲道:“你現在還對我爸有興趣嗎?” 幾口熱食入腹,何櫻又是生龍活虎一尾活魚,笑盈盈的:“那當然,試問誰對這樣的霸道總裁不感興趣呢?”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后悔,不許生我的氣?!?/br> “什么意思?”何櫻懵然放下了筷子。 林臻站起身,一揚眉笑了:“喏,你現在回頭,迎面來的就是我爸?!?/br> “至于身后的美女,應該是我媽?!?/br>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前兩天評論都有紅包噢,睡醒一起發。 希望我不要喊破喉嚨也沒人看文t_t 推個文:1.現言校園甜文:太甜吃不下by積玉流光,傲嬌大魔王vs超兇兔子小姐(咳看完老師談戀愛輪學生 2.古言小甜餅:四時甜院by櫻桃煎,父王我要娶她,偷偷親過的qaq(這作者就是前文數波霸顆數的萌妹紙 第17章 (捉蟲) 何櫻從喉嚨里溢出了一聲迷茫的語氣詞。 不是, 她和林臻的關系, 現在見家長還太早了吧。 林臻的手輕按在她肩上,笑的懶散:“爸爸,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