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羅氏問不出什么,只得罷了。 第27章 吃過兩日的藥,蘇沅已經好了許多,只是老夫人怕她出門受涼,免了晨昏定省,故而一直都在屋里歇息,連劉燕知那里都沒有去。 未免無聊,蘇沅靠在榻上聽丫環們閑話。 尋常都是寶綠與采薇在屋內,而今天越發冷了,她把采英也叫進來服侍,三個人漸漸的非常的要好,總有說不完的話。 采薇這會兒在顯擺打探來的消息:“難怪那天在楊家,魏國公和世子爺都沒有露面,瞧瞧這場仗還沒有打完,可見那時候太后娘娘多擔心了?!?/br> “在哪兒呀?”寶綠一點兒不知,“什么地方在打仗?京都很是太平呢?!?/br> “那是京都,到處都是官兵,你不看看晚上都在宵禁的,可就是這樣,上回不是還被刺死了一個二品官嗎?別說其他地方了,有些地方鬧災,老百姓吃不上飯就造反了。聽說魏國公領兵去的是在湖北一個小鎮,也是有人造反?!?/br> 采英聽得小臉煞白。 這些年是不太平,皇帝不管政事,吳太后手握皇權,許是一個女子應付不了,弄得戰亂紛紛,這種情況要一直持續好幾年。 蘇沅嘆了口氣。 寶綠只當她是沒有事情做閑的,連忙拿了陸策送的豌豆黃過來:“幾位姑娘送得您都吃掉了,這豌豆黃瞧著很不錯,您要不要嘗嘗?” 顏色十分的嫩黃,切得工工整整,離得近了香味也濃,蘇沅確實也是無事可做,便是夾了一塊放進嘴里。誰想到味道非常的好,細膩柔滑,也不太甜,不知怎么做的,竟然比家里廚子做得可口多了,忍不住吃了半盒下去。 丫環們看得笑瞇瞇的。 “我就說不是李記的?!辈赊钡?,“上回我去李記買過糕點,見過豌豆黃,樣子就不一樣?!?/br> “那是哪家的呀?”寶綠奇怪。 “遇到陸公子,問問不就好了?!?/br> 聽得蘇沅直搖頭,她是不想問陸策的了,這個人太過多疑,比她想象得麻煩的多。 過午時,突然下起雨來,雖然小,卻把東風弄得更寒,丫環們恨不得把門縫都堵上去,都躲在炭盆周圍做事兒。 蘇沅不得出去,拿了書看,卻有丫環來通報,說是蓮花胡同那里來人了。 她一下就警覺起來,問道:“都有誰來了?” “蘇夫人,蘇姑娘還有四公子?!毙⊙经h笑道,“四公子正被老夫人抱著看呢,一點兒不哭,還沖著人笑,老夫人送了一個金鈴鐺掛在手腕上?!?/br> 蘇沅松了口氣。 蘇文進是個一歲多的孩子,羅氏與蘇文惠更不會害人,她站起來欲要換衣。 “姑娘莫出去,他們本就是來探病的,您要出去豈不是逆了初衷了嗎?蘇姑娘說了,一會兒他們就過來的?!?/br> 蘇沅就又坐下了。 果然很快,羅氏就與蘇文惠來了。 “老夫人不知多喜歡弟弟,都舍不得帶過來,說萬一在路上走受涼了,說你反正以后有得看的,就留在上房了?!碧K文惠笑著坐在她床邊,“你怎么樣?好好的怎么生病了,我記得你身體一向很好的,我都不如你呢?!?/br> “我也不知,大夫說是做了噩夢?!?/br> “定是胡思亂想多了罷?”蘇文惠想起件好笑事兒,與羅氏道,“上次及笄,居然說,我今年同姓陳的人犯沖,我看就是看這些書才做噩夢的?!?/br> 這可是真話啊,天機! 蘇沅著急道:“哪里,與這無關的,我跟你說,不信你去算算命好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鼻笆捞K文惠出了這種事情,假使算命的真準,定會有些端倪出來的,她跟羅氏道,“堂嬸,我也是為她好,是不是?就算避開姓陳的也沒什么不好?!?/br> 羅氏都不知說什么,猶疑道:“還有這事兒……” “真有!”蘇沅信誓旦旦。 蘇文惠直笑。 兩個人都不信,蘇沅差點氣死。 看她小臉繃緊了,十分不悅,蘇文惠道:“好了,好了,我聽你的?!碧妹谜敳≈?,應該順著她點兒,故而就裝出相信的樣子。 蘇沅也不知真假,暗自搖頭。 兩人坐了會兒,羅氏邊說要去看看阮珍:“我帶了些東西給她,聽說身子都還好?”叮囑女兒,“你還在這里陪著沅沅說話罷?!?/br> 聽到是有什么東西,蘇沅連忙道:“姨娘她胃口不是很好的?!?/br> 不怪蘇沅緊張,鑒于查到的事情與堂祖父家不無關系,這吃下去的怎么能不小心? 羅氏怔了怔,顯然是不知道說什么了。 蘇文惠道:“我們沒有帶吃的,你們府里廚子的廚藝那么好,我們有什么拿得出來的?再說了,娘說有身孕的時候,可能喜好都變了,還不知道阮姨娘喜歡吃什么呢,就像爹爹說的,帶些幾件做得小衫,還有些給小孩兒的小玩意兒就好了?!?/br> “原來是這樣?!碧K沅笑道,“堂嬸您真周到,謝謝您?!?/br> 羅氏笑了笑,出去看阮珍了。 過得一陣子,臨到老夫人的小生辰,老夫人原是不想大辦的,結果好幾家竟然送了賀禮來,這不請倒是不好了。 蘇沅想起前些年,似乎也不是那么熱鬧,光是陸家,還有些相熟的,擺上幾桌席面,不由好奇道:“可聽說是哪些人家?都送了什么?” “禮好像不重,不過聽說家里都是有些底蘊的?!?/br> 蘇沅唔了聲,低頭將抹額裝在小匣子里,這是前些日子抽空給老夫人做的,正好今日送過去。 老夫人過小生辰,陸太夫人一早就過來,送了老夫人一包泡水喝的胖大海:“你喉嚨不舒服,就吃這個,不要小看它,這是用幾十種中藥泡好的,喝上幾天就舒服多了?!?/br> 老夫人心里高興,嘴里卻道:“我生辰,你就送我這個?” “怎么,你還想要大禮那?”陸太夫人道,“我去年生辰,你就送了一只老母雞,還想我送什么呢,禮尚往來?!?/br> 老夫人聽了哈哈大笑:“真是一點不肯吃虧?!?/br> 其實是太親密了,早已經不在意表面的東西。 “我叮囑過陸嶸他們了,他們午時會過來,到時候都來予你賀壽?!?/br> 提到陸家的一干孫兒輩,老夫人問道:“策兒也會來?這樁事情我還沒有得空問你,怎么他一回來就做府軍前衛了?我問起承芳,承芳也是一點不知?!?/br> “說來話長?!标懱蛉藝@氣。 雖然他就一個兒子,但蘇承芳年輕有為又孝順,除了近年續弦的事情叫她頭疼外,別的沒什么可cao心的,但陸家,原先也是好好的,后來陸煥揚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就對陸策越來越差了。老夫人因這事已經困惑了好幾年,皺眉道:“當年策兒打了蔡庸的兒子,不至于因此,煥揚惱到現在吧?” 蔡庸是吳太后的心腹,先帝駕崩,群臣不服吳太后掌權,就是蔡庸出了頭,吳太后才能安安穩穩一直走到今日。 可見這個人后來會是如何的飛黃騰達,但是陸策卻打了他兒子,晚年好不容易得的獨子,為此陸煥揚差些被揪到辮子奪爵,還是吳太后看在陸家幾代的戰功才饒過了。陸太夫人想到陸煥揚當日的盛怒,又想到后來的平息,搖頭道:“也許不止這件事,可他從來不說,誰又知道呢?” 好好的父子倆弄得反目成仇。 “而今策兒回京都了,又任了職,也許哪日會重歸于好呢?!崩戏蛉税参克?。 過得一個時辰左右,賓客們都紛紛來了,姐妹兩個也就停止了談話。 難得別人來道賀,老夫人很是親切的招待。 有幾位夫人瞧著面生,但報出名兒,家里都是書香門第,便不是,那丈夫也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員,不容小覷。 老夫人請她們先賞花。 有位夫人就問起來:“聽說你們家就要有喜事兒了,得先恭喜恭喜呢?!?/br> 一聽就知道是說阮姨娘,老夫人笑道:“這有身孕了不太方便,不然就請她出來了?!?/br> “老夫人您待人真好,不過能得您喜歡想必也是個伶俐的主兒?!崩舨孔笫汤汕乇虻钠拮忧胤蛉诵Φ?,“這阮家而今也在京都,將來可是要喜上加喜了罷?” 老夫人聽到這話怔了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秦夫人竟然是在說蘇家與阮家的事情! 喜上加喜,不就是將阮珍抬成正室嗎? 眾位夫人一時七嘴八舌的,混不知老夫人此時心里翻江倒海。 等到席面撤了,賓客離開,老夫人把蘇承芳叫進來,一下就將桌上的茶盅摔在了地上,瓷片碎裂開來,發出刺耳的聲響。 “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老夫人指著蘇承芳道,“這阮直無法無天了,請了那些夫人來,竟然要逼我討阮阮珍這個兒媳婦!” 不過是才考上舉人,居然就來對他們蘇家的事情指手畫腳了! 第28章 半明半暗的光線里,老夫人的神色極其惱怒,蘇承芳已經許久不見母親這樣生氣,連忙上前扶住老夫人,勸慰道:“母親,您不要氣壞了身子,這事未必是阮直做的?!?/br> “怎么不是他做的?這京都,還有誰會如此幫著阮姨娘?若不是親人,沒有人會這樣的?!崩戏蛉硕⒅K承芳,“你不要幫他說話了!” 蘇承芳笑起來:“娘,如果他做出這種事,我怎么會幫他說話呢?我是跟您講道理,像今天的秦夫人,胡夫人,哪里是阮直可以差使的?您也知道,他不過就是手里有點錢,錢多能使鬼推磨,可官宦之家會這么容易聽話嗎?除非是……”他冷笑了下,“您還記得楊太夫人嗎?” 老夫人心頭一跳:“你的意思,是甄家指使的嗎?” “難說,畢竟我當面拒絕過甄佩,甄家沒有臉面了?!?/br> 老夫人沉吟,想到今天那些夫人們的做派,如果真是要幫阮珍,照理不該激怒自己,這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她肯定也會怪上阮珍。 可甄家至于如此嗎?這甄佩就那么想嫁蘇承芳?這一個,兩個……想到甄雯去世之后,甄老夫人領著甄筠來拜見,她眉頭就擰了起來,自家兒子還真是容易得甄家女人的喜歡!可是,這也太過分了!她想著,忍不住責怪蘇承芳:“就是你總是不續弦,才弄出這么多的事情來!” “是是是,都怪兒子?!碧K承芳這會兒肯定不會再惹老夫人生氣,“您快躺下歇息會兒罷?!?/br> 老夫人也確實沒什么心情說話了,嘆口氣躺了下去。 蘇承芳出來之后就去了阮家。 老太太聽說他來了,非常的高興,笑容滿面的出來道:“蘇大人,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捎個消息,我們這里都沒有準備……”一邊急忙吩咐奴婢,“快些倒茶來,就要今年才買的那大紅袍,好好沏一壺,再叫廚房做些點心?!?/br> 蘇承芳連忙道:“您不用客氣,我是來找知融的,他在家里嗎?” 不等老太太說話,阮直已經走了出來,淡淡道:“我在家,怎么,你有什么事情?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兒是令堂的小生辰吧?” “是,我有事情?!?/br> “那來書房罷?!比钪背咸?,“蘇大人找我是有要事,您就不要使人來打攪了,茶水什么的我那里都有,不缺,您歇著去吧?!?/br> 老太太本想多看看蘇承芳,但既然是有事兒,許是衙門的,便是有些遺憾的走了。 蘇承芳跟著去了書房,關上門。 “今天來了幾位夫人,句句暗示,要母親認了珍兒做兒媳,這確實與你無關罷?”蘇承芳雖然猜測是甄家有人使壞,可阮直這個人也是難說的,他做事從來異于常人,有時候也很沖動。 阮直聽得揚眉大笑:“是嗎,那可真是好事兒,令堂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