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一路吹吹打打,后頭白白便有些困,昨日秦質親了一下便讓她去睡了,可自己卻因為那個輕輕的吻攪亂了心,一宿沒怎么睡,一時恨不得捶他,大半夜非要來送什么狗尾巴草。 白白家中和秦質的家離得較近,喜轎便繞了一條遠路,熱熱鬧鬧走一圈。 下了轎子,白白被秦質牽著暈頭轉向走走繞繞,待行了禮被送進了洞房,這才有了喘口氣的機會。 秦質卻是沒法停的,將她送進了洞房中便得去外頭的喜宴。 偌大的院子擺滿了宴,連外頭的巷子都擺上了,宴席直連到外頭的街上,秦質在這處沒什么相識的人,便索性將附近的人都請了來。 老兒見他這般大的架勢也沒說什么,他有得酒喝酒就將先前的事都忘了干凈。 況且他既要學醫,想來也是改了往日那涼薄性子,且自己的醫術也著實需要一個人來繼承,秦質也確實聰明,慣會舉一反三,跟著他學了不過短短一段時間,便已然超過前頭幾個呆了許久的學徒,往日可不容小覷。 秦質頭先敬了老兒三杯酒,若不是有他,自己恐怕是再也見不到白骨,現下想想都還是后怕不已,是以敬完了酒又雙手作揖欲行大禮謝之。 老兒抱著酒壇子嘴上一個勁兒神神叨叨左避右避,就是不愿意受他的禮。 秦質無奈只得作罷,來吃宴席的嘴上自然都是說著好聽的話兒,什么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等等……皆是怎么兆頭好怎么說。 秦質聽了心中歡喜,唇角就沒放下來過,那遞過來的酒自然是一滴也不剩下,一杯接一杯來者不絕。 到了晚間,眾人才算放過了新郎官。 秦質回去的時候,腳下已然有些飄,楚復褚行在一旁跟著,時不時伸手扶一扶,指一指方向。 二人不敢多話,只多少有些不解,京都的貴門世家來參加喜宴,自家公子這般應承卻于往后有用,可這處的人都是尋常百姓,三教九流之輩,那需這般費精力,隨意客套幾句,喝幾盞酒便也應付過了,何必這樣辛苦,實在叫人費解。 第103章 白白頂著紅蓋頭安安靜靜坐在床榻上等著, 其實剛頭在榻上她已然瞇了一會兒,一覺醒來看見外頭天色黑了才重新坐起來。 這處屋子她從未來過, 離外頭隔了間堂屋, 中間分隔個小院, 外頭的吵嚷聲隔得極遠, 只能隱隱約約聽見, 卻不想這院子還這般別有洞天, 有一處這般適合成親的屋子。 她微微撩開蓋頭, 認真看了眼以后要住著的屋子,比原先那間寬敞許多,布置也多偏書卷味, 如今掛紅布擺紅燭又透著喜慶味。 “公子,小心腳下臺階?!?/br> 白白聽見屋外傳來人聲,連忙放下蓋頭端端正正的坐好, 等著秦質來掀蓋頭。 屋門被輕輕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片刻后關門聲起, 屋外響起了離去的腳步聲。 屋里靜悄悄的, 秦質進了屋卻沒過來,似乎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她,視線落在她身上細細打量, 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一般, 那危險的感覺太過明顯, 叫她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她忍不住叫喚了一聲, “秦質?” 秦質聽聞她有些怕乎乎的聲音,不由微微笑起,這笑與往日可是大為不同,往日溫潤的眉眼都帶著莫名意味,叫人看了總覺他藏了壞心。 他低低應了一聲并未開口,而是走到喜桌旁拿起喜秤,又慢條斯理地往她那處走去,他喝了很多酒,腳步有些飄,可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他已然醉了。 白白見他往這處走來,那感覺稍稍好轉了一些,知道他要來挑蓋頭,忙端端正正坐好,眼里頗有幾分新奇的興奮。 片刻后,面前籠著一道陰影,秦質緩步走到她跟前站定,伸來喜秤挑起她的蓋頭,她才看見了他,朱紅喜袍趁著他面若冠玉,惹人心動,眼眸中似有春水瀲滟之感。 秦質看了她許久,忽然輕啟薄唇,唇齒之間帶出了醉意,神情卻極為認真喚道:“娘子?!?/br> 清透的聲音似被酒水浸濕,聽在耳里格外溫潤悅耳,白白垂眼輕回了句,“相公?!?/br> 秦質聞言眉眼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微微傾身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到喜桌前,將手中的喜秤放下,端起合巹酒遞給她。 白白接過他伸手遞來的酒盞,見他已然醉得不輕卻還要喝酒,不由開口道:“你都醉了,這酒不喝也沒事的?!?/br> “不行,合巹酒不能落下?!鼻刭|眉眼染盡醉意,說話卻還是清楚的,只神情瞧之以往不同,那眉目間的風流意味不經意便流露出來,一言一行無端惑人。 白白見他執意要喝便也不再阻止,端著手中的酒與他手擘相交各自飲盡,清酒入喉,甘甜卻性烈,入喉微微蕩開,回味無窮,是極好的酒。 白白看了眼酒壺,有些想再喝一杯,她放下手中的酒盞想要去拿酒壺,秦質的手卻已經撫上她的腰際,悄無聲息貼近她身后。 他說話間的熱氣都噴在她的耳上,叫她忍不住微微一縮身子,卻被他伸手攬進懷里,那溫熱的唇瓣帶著些許濕潤吻上她的耳朵。 明明他的動作很輕緩很溫柔,卻叫她莫名覺出危險,比剛頭他進屋時的感覺還要強烈,仿佛是勉力克制下才讓他的動作沒這么用力,卻因為過于克制而顯得壓抑,她不由伸手扶向桌案,以些許支撐換得安全感。 那溫熱柔軟的觸碰慢慢靠近她細白嬌嫩的耳垂,輕輕一咬,唇齒之間的氣息燙得她的身子微微有些發熱,心口失序一般砰砰跳。 秦質貼著她耳旁緩道:“好喝嗎?” 白白面上莫名一熱,下意識接道:“好喝……” 秦質突然轉過她的身子朝向他,二人身子相貼,呼吸相纏,朱紅色的喜服融為一體,極為親密無間,曖昧迭起。 秦質看她的眼神頗帶幾分恣意,帶著莫名意味,她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睫避開他的視線,卻聽他忽低聲道:“我嘗嘗看……” 白白才抬眼看去,他已然低頭吻上來,溫熱的唇瓣貼上她的輕輕吮吻,后頭帶了些許力道纏磨,連帶著她壓向后頭的喜桌,桌上的盤碟酒盞微微一晃,發出細微的碰撞聲,酒壺欲倒不倒。 她反手撐著桌案才勉強撐住站穩身子,卻不防他越發靠近,唇齒之間的纏磨越發加深,清冽的酒香弄得她似醉非醉,那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伴著若有似無的藥香叫她緊張地心口砰砰跳。 她的身子支撐不住微微后仰,腰際被他的手死死錮著,下半身半分動不得,身后靠著桌案,身子都不可控制地往后仰去,堪堪就要栽倒在桌案上。 她吃不住力忙抬手推了推他,不想他半點沒理會,力道還漸漸大了,越發蠻橫肆意起來,全然沒有往日的溫柔,她的唇瓣都被磨得火辣辣的疼,一時心中怕了起來,這般豺狼虎豹的架勢簡直像是要吃人。 她連忙掙扎著往后靠,卻怎么也掙不開他的手,身后還擋著桌案,如同被困在一個籠子里,桌案上的碟盤酒盞被撞得發出碰撞聲響,聽在耳里極為曖昧羞人。 小打小鬧之后,秦質忽然靠向她,桌案被猛地一晃,上頭的酒盞“砰”地一聲傾倒,清冽的酒水很快蔓延了桌案,順著桌案邊緣如一道水簾“滴答滴答”垂落在地。 秦質突然伸手揮掉了桌案上的盤盤碟碟,將她猛地往后按去,她心中驚慌,卻無力抵抗直被壓倒在身后的桌案上,竟是去床榻那處都等不住一般,伸手扯她的腰間的帶子。 不是解開,是扯,極為用力地扯,根本沒有往日那般溫柔耐心,很是霸道蠻狠。 白白被這般死死壓在桌案上毫無還擊之力,既被他蠻橫的力道嚇得到,又被他的吻攪得神情迷亂,腦中空白一片。 片刻功夫,帶子就被“啪嗒”一聲扯斷開,朱紅色的衣裙如花瓣一般片片展開,露出皙白的肌膚和鮮紅的肚兜,在燈火通明的屋里泛著光暈,眼神迷離中透著些許慌亂,眉間的一點朱砂痣越發妖冶,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心生惡意。 秦質眼尾微紅,伸手到自己腰間,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拉便解開了腰帶,朱紅色的腰帶掉落在地,遮掩了地上的系帶碎布,一件件衣衫重重疊疊無聲落地。 許久,一聲極低地嗚咽聲后,桌案開始慢慢晃動起來,桌腳微微晃蕩摩擦著地面,到了后頭,越發支撐不住漸漸偏離了原來的位置。 至后半夜,秦質的酒才算徹底醒了,他抱著白白睡得正沉,卻被懷里的低泣聲驚醒。 他睜開眼睛,神情還有些怔忪,聽得白白的聲響很是委屈害怕,忙伸手輕輕拉開被子,被窩里的人細白的小臉上滿是淚痕,閉著眼睛顯然睡著了,只眉頭緊緊蹙著,嘴上帶著哭腔一個勁兒重復求道:“相公……不要這樣對我……”這可真是欺負得夠狠,小嗓子都啞了,連做夢都在求饒。 秦質抬眼看了眼床榻和周遭,皆是一片狼藉,可見酒勁上頭有多可怕,他確實有些過分了。 秦質又看了眼懷里可憐巴巴的心肝兒夢里都在哭,不由有些心疼,忙摟在懷里輕聲安撫了好一陣,才讓她漸漸睡安穩了。 片刻后,屋外傳來疾步而來的腳步聲,一聲輕叩,褚行在外頭低聲道:“公子,他又來了,如今正困在陣中?!?/br> 秦質聞言唇角微不可見一彎,露出幾分往日幾乎不顯的恣意,看著懷里軟綿綿的人半晌,忽又低頭在她紅腫的唇瓣上深深一吻,才輕輕從她腦袋下抽出手臂,替她掩好薄被,起身慢條斯理地穿衣。 夜深人靜的荒郊野嶺,人跡罕至,四周漆黑一片,即便些許月光撒下,也還是可怕。 公良亶一身黑色夜行服,烏發微微凌亂,眉目清秀卻不顯女氣,即便形容狼狽,也未拉低了候府該有的派頭,渾身上下都是傷,靠在樹干旁看著站在陣外的楚復,神色極為難看。 遠處慢慢走來兩個人,一個是褚行,一個是一身朱紅色喜袍的秦質。 他忍不住咬緊牙關,他知道,這個人向來目的性極強,若是沒有達到目的根本不可能會花時間來看他,現下必定是已經得逞了,可他心中還帶一絲僥幸的期盼,或許白白突然改變了注意,或許她…… 很可悲,他想不出來還有那些或許,他只恨自己沒早一步娶了她! 秦質緩步走近,一如既往的清貴溫潤,朱紅色的衣袍極顯容色,在月色下步步行來,如畫中人一般惑人奪目。 他的僥幸徹底破碎了,月色下的人顯然經歷一場飽腹,神情慵懶散漫,唇瓣瀲滟,顯然是親昵纏磨之間而泛紅的,習武之人目力極好,即便是夜色朦朧中,也能清晰地看見那脖間的抓痕,顯然……顯然是…… 他……他還是晚了一步! 公良亶心口俱疼,面色的慘白一片,看著秦質痛憤怒罵,“秦質,你無恥!” 第104章 秦質自然知道他為何這般怒罵, 他勾唇一笑, 仿佛公良亶罵得越狠他越開心, “公良兄何出此言, 我與我的妻子洞房花燭, 自然不可能單單純純地敘舊閑談, 你說是不是?” 公良亶聞言眥裂發指, 恨不得沖上去一劍殺了這無恥之徒,那日他離開白骨這處, 知曉了她的心意,思索再三已然堅定要娶她的心, 即便過程會極為艱難他也愿意。 卻不想只需一兩日就能解決的事卻一波三折屢出岔子,惹得人煩不勝煩,他心念白骨,便托人去接來白骨與他一道, 全當二人多培養感情, 卻不想侍從皆傷重歸回。 他心中大疑,當晚親自去了一趟, 卻不想被詭異陣法所擋, 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原路返回,費了許多功夫才查到秦質也來了這處, 而官府竟然有了二人的婚書入冊。 這等婚書一落印, 他與白骨便隔出了鴻溝, 先不提他能不能娶她, 這般局勢, 他再插手其中便是奪□□室,公良候府這么多人盯著,一旦一紙狀告到圣上面前,不止他擔不起,候府也擔不起…… 白骨前程往事皆不記得,怎么可能與只見過幾面的秦質結為夫妻,必然是他使了手段從中作梗。 公良亶想起先前與她別離之時,沒將自己的心意及時表明惹出這般恨事,心口就悶疼不已,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勉力遏制了許久才透過氣來,恨聲道:“你以為你騙她簽了婚書,你們就是夫妻了?紙永遠包不住火,等她知道了你真正的為人,還不是一拍兩散,到時留在白骨身邊的人還是我……” 秦質笑不達眼底,微微垂眼慢條斯理淡道:“你選得真是好時候,今日我成婚大喜不興血腥,勉強放你一馬?!?/br> 公良亶冷笑一聲,眉目越顯冷硬,“我公良候府可不是你想惹就能惹的,似你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當真以為能與她長久?” 秦質聞言不見半點惱意,眉眼依舊溫和清潤,“公良兄是候府的嫡子,以勢壓人確是好手段……”他玩味一笑,“可惜你現下有的哪一樣不是我成全的,做人感覺知曉報恩,畢竟沒有我,你還是暗廠的一條狗?!?/br> 公良亶呼吸一下下起伏,心中氣苦,卻無法反駁他的話。 秦質眼簾輕掀,言辭輕緩慢聲道:“公良候府的公子與暗廠勾結,朝中政敵知曉必然會很驚喜,侯爺想必會很失望……” 公良亶聞言額間青筋暴起,險些噴出一口血,可恨當初不知此人真面目,還以為他是個做派君子,助他找到父親重歸世族,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他謀取父親好感的工具。 父親欣賞他,每每總以他的標準來衡量,對自己越發不滿,本就是半道父子,那經得起這般蹉跎,現下想來都是秦質故意這般,其居心叵測,實屬可恨! “你休要拿暗廠來威脅我,無論如何我都是他的親生兒子,你再怎么別有用心,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越過我去!” “公良兄在侯爺心中是何地位還要看公良兄自己的選擇,我要得很簡單,今日公良兄知道的一切若是叫白骨知道了零星半點,就不要怪前塵往事落在人前?!鼻刭|話到此已然說得很明白,自不耐煩再與他多言,轉身行出幾步隨手揭了符紙,楚復褚行當即上前準備送公良亶走。 公良亶見秦質轉身離開,自然知曉他要回那一處,心中酸澀難當,“你即便騙了她去,卻不可能騙一輩子,早晚有一日她終會知道,我與她相識數載,她一半的人生都有我的存在,而你不過是匆匆而去的過客……” 秦質腳下一頓,轉頭看向他,眼神凜冽,陰郁自眼底透出,不復溫潤。 日頭高起,萬里無云的天際陽光散落,窗子微微敞開,外頭的夏風徐徐拂來,幾只輕鳥落在屋檐之上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屋里散落陽光,明亮寬敞,只唯獨四處凌亂,衣衫散落,頗為荒唐狼藉。 白白覺少,往日即便再累也能早起,可今日卻睡得死沉,全身都好像被拆過一般,很是疲憊,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慢慢睜開千斤重的眼皮,只覺肚皮上搭著一只手,指腹摩挲著她的肚皮上的軟rou,時不時輕輕揉一揉,頗為樂此不疲。 她抬眼便見秦質躺在她身旁手支著頭看著她,眉目清澄,姿態閑適,安靜無言時越顯文雅。 這看著斯斯文文的人,怎么就這般可怕,跟變了個人似的,她怎么求都不理,還越發兇狠起來,白白感覺自己的腰肢都要被折斷了,她撩開被子看了眼里頭,頓時心痛如刀絞,小雪團都紅腫了! 白白眉頭一蹙,直推秦質往外去。 卻不防秦質趁機拉過她的手環在自己的腰間,將她攬抱在懷里,“娘子,怎么了?” 現下倒是溫溫和和地來做好人了,可昨個兒夜里那模樣簡直與豺狼虎豹沒什么區別,白白感覺自己能在他這處活下來都是一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