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他不能問,井秧也不能說,天命不可說。 他除了守候, 什么也不能做。 站在茫茫雪地里,井秧腦海想得都是昨晚那個預夢。 *** 一片桃花林, 美不勝收,揚揚花瓣灑落, 暖風拂來, 妙不可言。這樣的場景下, 嬰兒哇哇的啼哭聲傳來。 井秧定睛一看, 是某棵樹下草堆上, 白色襁褓內一嬰兒在哭叫著,一雙流淚的桃花眼潤純凈如溪。 井秧愣住。 復又傳來了他人的腳步聲, 井秧回頭,想看清來人,那人卻模糊至極,樣貌、體態、衣著,從頭至尾不能分辨一絲一毫。 是誰? 井秧愈是想看清,那人卻越來越迷祟。 他經過井秧,走到那樹下,對著那嬰兒嘆息道:“被人遺棄了嗎?可憐的孩子……” 片刻后,他抱起那嬰兒,溫柔笑說:“那從今天起就跟著我吧?!?/br> 嬰兒落入那懷抱,也咯咯地笑開了。 “始一,始一?!辈贿h處,有人在喊叫。 這聲音好熟悉…… 井秧絞盡腦汁,卻想不起來。 “馬上來?!蹦悄凶有⌒谋е鴭牒?,向遠處叫喚他的人走去。 原來他叫始一啊…… 井秧記下來。 可是叫喚他的人是誰,井秧望去,還未看清,一切分崩離析,倒塌。 場景瞬間切換。 漆黑夜空,煙霧纏纏。 井秧四處張望,后走向那遠處濃煙聚集火紅的地方。 那煙霧后站在一人,熟悉的身形。 “齊桓……”待看清后,井秧有些吃驚。 黑紗下的齊桓眼角帶淚,眸中冰冷,他緩緩抬起右手,欲摘下面紗。 井秧朝他身后望去,身后一片紅燎,火苗竄的高不可攀,一切在烈火中化為灰燼,星星點點芯火四處飛散,給如墨天空添了些色。 黑色面紗旋轉飄落在地上,井秧回神,再向齊桓望去。 桃花眼勾人心魄,眉峰英朗,唇紅齒白,輪廓分明。 一行清淚順著齊桓的面頰滑落,姣好的容顏漾開了悲傷與自嘲。 *** 昨日夢到這兒,井秧就醒了。 雪地里,井秧喃喃念,“齊桓……齊桓……” 究竟發生了什么,你的表情那樣的悲決,又是哪里著火了。 井秧長嘆一聲,毫無頭緒。 可現在除了這事兒,井秧還有別的要煩惱。 這夢跟齊家有關的事,井家就不便插手。 可這又是她的生意,她不能棄之不顧,何況與齊桓密不可分。 他既叫著她井秧jiejie,那她便是他jiejie。 井秧停下了腳步。 她下決心了,這事兒她必須得管。 井秧轉身,看見肖南站在不遠的地方凝視她,她掃視了一圈,才發現肖南是一步一步踩著她的腳印走著的。 井秧淡淡一笑,是擔心她了吧。 肖南手插褲袋,鼻尖凍得發紅,這天都這么冷了。 “進屋吧?!毙つ虾?。 井秧點頭。 井穗從井家二樓窗戶向下喊,“井秧!肖南!回來喝甜湯了!” “穗穗,你說什么???我聽不見!”井秧假裝聽不見,故意這么喊,臉上卻笑意滿滿,她想看看井穗什么反應。 井穗輕哼,隨后繼續喊,“聽不見算啦!” 她正好把他們那份吃了! 隨后井穗將窗戶一關。 井秧淺笑搖頭,穗穗果然沒啥耐心再說一遍,孩子脾氣。 井秧跑向肖南,“走吧,回去喝甜湯?!?/br> “嗯?!?/br> 進屋之后,肖南跟著井秧走,終于走到了井家的小客廳。 什么是小客廳,那就是自家人說話的地方。 像井秧的叔叔伯伯那類人,自然是二奶奶負責在大客廳招待了,畢竟他們每次商討的事情都那么嚴肅,井秧她可不喜歡。 她就喜歡窩在這樣溫馨的小地方,挨著井穗喝甜湯。 雖然現在井穗依舊一臉不樂意,但是她從來不走開,就讓井秧這么靠著。 肖誠坐在沙發邊邊,伸著個大長腿,井穗嘴角抽了抽,怎么看著那么欠抽呢…… “哎!”井穗說。 沒人應。 “肖誠,叫你呢?!本肫ζφf。 肖誠才望向她,不緊不慢,“嗯?” “把你腿收一收,太長了,礙眼?!?/br> 肖誠:“……” 合著他長了雙大長腿還怪他咯? 肖誠無奈,向沙發里面坐了些,收起腿。 肖南余光掃了眼肖誠,嘴角一勾,居然這么聽話。 井秧倒是淡笑,沒發表什么意見。 井穗見肖誠把腿收了回去,又覺得哪里怪怪的,“肖誠?!?/br> “嗯?” “你還是恢復剛才那樣吧?!?/br> 肖誠:“……” 大小姐,你玩我呢吧! 他偏不,他就乖乖坐著。 井穗抿嘴,氣場上來了。 兩人目光交火,誰也不輸誰。 井秧喝完一碗甜湯,伸手準備拿下一碗,被肖南搶過。 肖南拿起那碗甜湯喝了起來,嘴里平淡道:“你咳嗽,少吃些甜的?!?/br> 井秧扁嘴,好吧…… 井秧算著時間,差不多家族會議該散了,她與肖南打了聲招呼,一人來到了二奶奶的書房。 站在木質門前,她抬起手,敲了敲。 “篤篤篤” “請進?!倍棠痰穆曇魪膬葌鞒?。 井秧開了門走進去,二奶奶正拿著鋼筆在書頁上圈圈畫畫,做著讀書筆記,這個習慣,十年如一日未曾改。 二奶奶摘下老花鏡,面色整肅,好似知道井秧的來意。 “二奶奶?!?/br> “秧秧,怎么了?” 井秧內心組織了一下語句,盡量準備一次性說服二奶奶,“我這回的夢中人是齊桓,所以……這次的客人……” 二奶奶攏眉,雙手食指交叉,放于書上,靜待井秧向下說。 井秧還真是不太會說婉轉話,破罐子破摔,她直言:“我要去齊家找齊桓?!?/br> “秧秧,跟齊家扯上關系,對你可沒好處?!倍棠烫嵝训?。 “我知道?!?/br> 遭人非議,或落下口舌,這些她還受的起。 “你的井,可是井家的井,明白?” “明白?!鼻宄灰?。 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都不能扯上井家。 出了書房,井秧心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