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只是才一抬頭,就聽得鄢家的三姑娘正紅著臉細聲細氣的說:“傅將軍那樣的大英雄,眼光高些也是人之常情,就是他未來的妻子,好生讓人羨慕,能嫁得這樣一個真正的偉丈夫……” 再看其他閨秀,包括許寧許流光許宛在內,也都是一臉的嬌羞,這還是壓根兒沒見過傅御人呢,要是見著人了,還不得瞬間都拋開矜持,全部擁上去,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許夷光這回再罵自己咸吃蘿卜淡cao心,也不能讓自己心里稍微舒坦點了,越不舒坦,又越想罵自己,那叫一個糾結與分裂。 得虧對岸耍雜耍的伶人們都休息好,也暫時解了暑氣,又開始表演起來了,才把眾閨秀的注意力從傅御身上,又給拉了過去,方讓許夷光心里舒坦了些。 如此到了傍晚,林氏又安排大家坐了席,用起晚宴來,等晚宴畢,又跟著大太太李氏和三太太,把客人們依次都送走了,才算是為這一整日的忙碌,劃上了一個句號。一時回到李氏的院子,李氏第一句話就是問許夷光:“那傅家四老爺怎么會送我這么貴重的壽禮?他好像還是午宴后才來的吧?聽說來了很快又走了,難道來這一趟,就只是為了送禮?這么貴重的禮物,彼 此有非親非故的,我心里可真是不安?!?/br> 許夷光聞言,先看了一眼李氏手中的手串,的確精致名貴非常,也不怪娘不安。一面在心里罵著傅御為什么要不請自來,一面笑道:“也許傅將軍真只是因為祖母曾救過他母親呢?娘就別多想了,大不了,下次靖南侯太夫人生辰時,我們單獨備一份禮就是,盡到我們的一份心也就是了 ?!?/br> 李氏想了想,點頭道:“禮物不收也收了,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對了敏敏,午宴和晚宴我都看你跟顏家四小姐坐在一起,還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你很喜歡她嗎?” 許夷光笑著“嗯”了一聲:“我覺得她很坦誠,也很直爽,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br> 李氏笑道:“你自來有主見,你既然說她值得一交,那她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以后常來常往就是?!?/br> 許夷光應了,見李氏面露疲色,便道:“娘累了一整日了,且梳洗一番,早些歇下吧,有什么話,我們明兒再說也不遲?!?/br> 李氏好久沒這樣一整天的應酬客人了,的確累了,遂點頭:“那你也回房早些歇下吧,再過兩日便是中秋節了,等中秋節后,你們姐妹又得上學念書,可就別想似如今這般清閑了?!?/br> 許夷光又是一聲“嗯”,“那我就先回房了,娘晚安?!鼻ヒ欢Y,徑自出去了。 等回到自己房里后,因累了一整日,難免覺得身上粘膩膩的,少不得又洗了一個澡,才舒舒服服躺到了床上。 卻是一閉上眼,就看到傅御黑曜石一般深邃專注的雙眼,越想揮去,就越是清晰,直弄得自己是心煩意燥,渾身又出了不知幾回汗,才在翻來覆去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翌日自然便起得遲了,忙忙梳洗了去到李氏屋里時,便聽吳mama說,李氏已經去松鶴居了,如果她過來了,就告訴她不必過去了,她自會向許老太太替她解釋分說的。 可許夷光如何放心得下李氏,這么幾年下來,保護娘、照顧娘,事事都替她擋在前面,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于是忙忙也趕去了松鶴居。 一路上都走得極快,所幸終于趕在李氏要進松鶴居之間,攆上了她,“娘,您怎么不等等我呢?” 李氏不防女兒這么快便來了,笑道:“這不是想著你昨兒累了一整日,想讓你多休息一下嗎?” 母女兩個說著話兒,進了松鶴居,被守在門外的丫頭們迎進了屋里去。 卻見滿屋子人都喜氣洋洋的,李氏領著許夷光給許老太太行了禮,又與眾人都見過禮后,少不得應景的問一句:“老太太今兒氣色可真好,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痹S老太太聞言,只是笑,并不說話,倒是一旁三太太先笑道:“二嫂不知道,昨兒靖南侯夫人特意與大嫂說,想讓他們家的二爺來咱們家的學堂里附個學,可見咱們家的學堂是如何的聲名在外,也可見靖南 侯府這是真把咱們家當自己人了,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么?”李氏怔了一下,想說這也算不得天大的好事吧,到底忍住了,笑道:“的確是好事,只是一點,咱們家的學堂是男孩兒女孩兒一起上學念書的,自家兄弟姐妹,倒是不用避諱什么,那傅二爺卻到底是旁人,且年紀也不算小了,會不會,會不會有點不方便呢?” 第107章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娘這話說得也忒客氣了,換了她來說,才不會這么委婉! 許夷光冷笑著,如何不知道許老太太與大太太是在高興什么? 必定是想著有了這層關系,許瑤光再近水樓臺的討了傅燁喜歡,兩家結親便是板上釘釘之事了,所以才會認為這是‘天大的好事’。 可她們也不想想,凡事都有例外,萬一傅燁最后不肯娶許瑤光呢,該讓許瑤光如何自處,旁人又會怎么說他們許家?靖南侯夫人也是,她那樣一個精明周全人,照理不該走這一步棋才是啊,這不是近乎徹底斷了靖南侯府再與別家結親的可能嗎?還真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也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難道就真這般滿意許 瑤光,非她不聘了? 還是,這根本就是傅燁的主意?說來他那個性子,還真是做得出這種事來的人,他對付靖南侯夫人又自來有一套,甭管是軟的還是硬的,總之最后都能讓靖南侯夫人妥協,那么,就解釋得通靖南侯夫人為什么會忽然犯糊涂了,不是她想 這樣做,而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許夷光想通了這一點,對傅燁便越發的不耐煩了,什么時候他才能長大一點,別再只以自己為中心,什么事都只為自己,半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呢? 不過,這些說到底都與她無關,大不了等傅燁來了自家附學后,她便找借口再不去學堂里便是,反正她自問自己的學識已經夠用了,不用再浪費時間正好。許老太太與大太太聽了李氏的話,臉上的笑一下子淡了許多,許老太太先道:“這有什么不方便的,大不了到時候在中間隔個屏風便是,況傅二爺既也成為了柳先生的弟子,便與瑤丫頭姐妹幾個都是師兄妹 了,既是兄妹,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太太笑著附和:“是啊二弟妹,知禮守節也不在這上頭,若真要論起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咱們家的女孩兒還不該跟著哥哥弟弟們一起念書呢,可讀書使人明禮,我寧愿被人說幾句嘴,也不愿意她們姐 妹做睜眼瞎?!?/br> 頓了頓,又笑道:“若二弟妹還是覺著不方便,屆時不讓夷丫頭去學堂,讓柳先生空了單獨給她授課便是,二弟妹意下如何???”這才是大太太真正想說的,她可沒忘記,傅二爺第一次來自家,便一味的盯著夷丫頭看,眼里根本再看不到別人,若二人以后都再見不著面了還罷,時間一長,傅二爺自然什么都忘了,反之,二人天天都 能見,傅二爺還怎么忘得掉,又哪還有她的瑤兒什么事? 大太太也是做母親的人,平心而論,若許誠光當初一心不愿意娶林氏,而是想娶別的女子,她縱再生氣再惱怒,到頭來八成也會不忍兒子傷心難過妥協了。 所以大太太哪敢冒這個險,昨晚等大家都散了,特地留下與許老太太說傅燁要來自家附學的事時,還曾旁敲側擊的與許老太太提過自己的顧慮,希望許老太太能出面讓許夷光到時候不去學堂。 許老太太自然答應了她,卻不若往常那般堅定,也不知是不是改了主意,覺著都是自己的孫女,哪個最終嫁進了靖南侯府都一樣?大太太為此擔心得一夜都沒睡好,今晨起來后,便忙忙趕到了松鶴居,想把許老太太已然偏了一點的心給拉回來,倒是沒想到,不用許老太太開頭,李氏倒先把她的擔憂給解決了,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大好 的機會。李氏也不是個笨人,見自己不過才說了一句‘會不會不方便’,大太太便立刻順水推舟的提出,不讓自己的敏敏再去學堂了,要她說,她還真是不愿意敏敏再去了,敏敏的學識如今如何,她再清楚不過了,該 學的都學了,剩下的全看自己的悟性,多少人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不也過不好這一生嗎?譬如她自己。 可見道理都是虛的,如何理解運用那些道理才是實的。只是想到女兒自來老成,也沒有什么朋友,再不與兄弟姐妹們都盡可能多處出一點感情來,將來出閣后,豈非連個靠山和可以走動的人都沒有?且她也希望女兒跟著姐妹們處多了,多少也染上她們的一點 活潑勁兒。 所以李氏聽罷大太太的話,便看向了許夷光,以眼神詢問她的意思,若許夷光還想去學堂,她當然支持她去,若她不想去了,便不去了又何妨?許夷光接收到李氏的目光,笑了笑,才看向許老太太道:“祖母,我倒不是覺著不方便,只是近來我父親和娘身體都不好,我便去了學堂,也不能安下心來念書,所以,我暫時就不去了吧?等過些日子父親 和娘身上都大好了,又再去也不遲?!?/br> 一面說,一面拿余光注意著大太太和許瑤光,見母女兩個聽了自己的話后,都是一臉掩飾不住的稱愿,許瑤光臉上還分明有喜悅嬌羞之色,就好像傅二奶奶的位子,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不由暗暗搖頭,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這世對傅燁避之不及,許瑤光卻拿他當寶,只盼她最后能求仁得仁吧!許老太太迎上許夷光坦然的目光,猶豫了片刻,末了到底還是偏心許瑤光更多一些,同意了許夷光的要求:“你既然一片孝心,我自然不會拂你的意,那你便過些日子,等你父親和母親身上都大好了,再繼 續上學吧?!?/br> “多謝祖母?!痹S夷光自是應了。此事便這么定了下來,許老太太遂又說起過兩日中秋節的事來:“聽說今年因著江德府大捷,龍心大悅,十三日,也就是后日在午門舉行過獻俘禮后,十四日晚間到十六日晚間,正陽大街朱雀大街一帶還都 有燈會,咱們家人多,出去一趟著實勞命傷財,所以我的意思,到時候咱們買了燈回來,在家里自己賞便是,你們怎么說???” 她都先這么說了,其他人還能怎么說,難道還能違逆她的意思不成? 何況也的確是好事,自然是紛紛附和:“老太太這個主意好,既賞了燈賞了月,一家子又清清靜靜的團聚了,真正雙全其美?!碑斚卤娙吮憔椭^兩日怎么辦這賞燈晚宴的事說笑商議了一回,許老太太方令大家都散了。 第108章 擢升留京 展眼到了八月十三日。 傅御昨夜便已住到城外班師回朝大軍中的三千將士們搭的營帳里,只等今日到了禮部與兵部擇好的吉時,再進城去,然后在午門舉行獻俘禮。 這樣的正式場合,他自然是全身甲胄,瞧著便又多了幾分硬朗與凜冽的氣勢。只他自問此番江德府大捷,絕非自己一個人的功勞,他是占了“未卜先知”的先機,可若沒有上下將士們的同心協力,沒有主帥及幾位副帥老將的信任和配合,他要立下這不世的戰功也是不容易,是以事事 都不肯當先出頭,也打定了主意絕不搶主帥老將們的風光??筛涤豢铣鲱^,主帥老將們卻喜歡他的謙遜,更深知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本來他就出身名門,算是皇上的小舅子了,還這般有本事,將來便五皇子不能更進一步,他也勢必前途無量,何況五皇子還 大有機會……他們自己現在倒是勉強有倚老賣老的資格,可他們的子孫后人呢,他們總要為子孫后人早做打算。 是以事事都推了傅御出頭,讓他進城時便被滿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看殺了一回不說,進了宮后,也是萬眾矚目的焦點,真正是風光無兩。 所幸皇上對這個小舅子自來喜歡,之前見他官服進宮覲見時,是一番風采,今日甲胄滿身,又是另一番風采,大加贊賞。 之后又論功行賞,主帥老將及其他有功之將自不必說,傅御更是連升兩級,從正四品的游擊將軍,一躍成為了正三品的金吾衛指揮僉事,升官了且不說,關鍵還留在了京城里,成為了真正的天子近臣。 傅御事先便已知道自己此番會擢升留京了,他一心想趁早把許夷光定下,再好生守著她,一直到她及笄后嫁給自己,如何還肯再離京,反正近幾年內,也不會有大的戰事了。所以特意與靖南侯太夫人和靖南侯說了,自己一離家便是幾年,未能在母親膝下盡孝,實在不安,此番卻是想留下來,好生在母親膝下盡幾年孝,讓母親和長嫂進宮給賢妃娘娘請安時,替他求一求賢妃娘 娘。賢妃與傅御一母同胞,縱然姐弟間歲數差得有點兒大,如今又有君臣之別,感情并不若尋常的姐弟那般好,但不若尋常的姐弟,那也是嫡親的姐弟,自然一口便應下了弟弟的要求,說她一定會好生在皇上 面前為他說項的,讓他只管放心。 所以傅御才會事先便知道自己會留京。 他只是沒想到,皇上竟肯把這么重要的職位給他,可見皇上對他們靖南侯府,仍是信任有加,對賢妃娘娘和五皇子,也是寵愛有加,那自己以后得加倍為君分憂為國盡忠了! 就是不知道敏敏得知了自己擢升留京的消息,是為自己高興呢,還是……就算她暫時不為他高興,他遲早也會讓她發自內心為他高興的! 且不提傅御此刻的所思所想,卻說因著滿京城的百姓都爭相想親眼目睹一番傅將軍的風采,是日的京城,真正是萬巷空城看傅郎,熱鬧到了極致。 許家眾女眷自然不好出門與百姓們一道打擠去,擠壞了或是讓人給冒犯了,如何是好? 遂只待在家里,時不時的打發下人出去探視一番,再回來學給大家聽。 饒是如此,依然讓許寧許流光許宛幾個都聽得是滿臉通紅,激動不已。許流光更是趁許老太太與兒媳們艷羨靖南侯太夫人的好福氣,商量靖南侯府此番勢必會擺酒慶祝,屆時自家送什么做賀禮,顧不得理會她們這些小的時,悄聲與姐妹們感嘆:“這下好了,傅將軍越發要成為 滿京城所有夫人太太眼里乘龍快婿的第一位了,只可惜……”許瑤光許夷光幾個都知道她的‘只可惜’三個字是在可惜什么,不外乎她們這樣的家世,連肖想一下傅將軍的資格都沒有,偏偏明知道沒資格,還是忍不住要發夢,誰讓傅將軍是那樣的大英雄,偏還生得那般 的好呢? 不過許瑤光還不至于跟著許流光一起發夢,她眼見得便有好前程的,當然不會再得隴望蜀,去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她從來信奉的,便是“一鳥在手,勝過百鳥在林”。 許夷光則是心里隱隱的不舒坦。 每天被這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仰慕者念著想著,也不知道傅御的耳朵,是不是隨時都是發燙的,指不定他一天到晚噴嚏也沒斷過?不過姐妹幾個也沒激動感嘆多久,許老太太便發了話:“到底是別人家的喜事,再大也與咱們家關系有限,還是想想明日后日怎么樂咱們的是正經,我昨夜想了一下,光買外面的燈回來賞有什么意思,還得咱們親自做了蓮花燈之類的來放,才有趣呢。老大媳婦,你傳我的話下去,闔府上下都可以做燈,做得最好的,后日晚間公評后,主子我自有彩頭,丫頭婆子們也自有重賞……就當是趁此機會,把府里這程 子的霉運都給放了,從此后便否極泰來,事事如意了?!?/br> 眾人聞言,少不得紛紛應承,說這個主意有趣。 大太太遂大包大攬的把事情給攬下了,“老太太放心吧,媳婦管保后日熱熱鬧鬧的?!?/br> 又與林氏道:“回頭告訴誠哥兒,他后日也放一日假,回家后不許再念書了,一年也就歇那么幾日而已,磨刀不誤砍柴工,休息松散好了,回頭念書做文章才能越發的事半功倍?!?/br> 一時間滿室的歡聲笑語。 只是這場小型的賞燈會,終究還是沒能辦起來,因為許明孝當天下午便忽然病了,白著臉一個勁兒的嚷嚷自己肚子痛,可大夫來了后,又診不出他是什么毛病,一連換了幾個大夫,俱是如此。 既診不出來毛病,自然也不敢開藥,于是許明孝只能一直“哎喲、哎喲”的痛了一日一夜,喊了一日一夜。 可把許老太太給著急心痛壞了,硬要逼著許明忠設法請個太醫來,讓許明忠給駁回后,又說讓許夷光給許明孝治病。許明孝卻不肯讓許夷光給他看,只說信不過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許夷光在一旁冷眼看了一會兒,也看出了些端倪來,便只說自己什么都不會,許老太太實在太高看她了,——也算是以事實側面嘲諷了許老太太的想當然一回,連她的親生父親都信不過她的所謂醫術,讓其他人怎么敢信她? 第109章 裝病 許明孝又“哎喲”了一陣,連許明忠也看出問題來了,什么病才能一個大夫看不出所以然來,個個兒大夫都看不出來?除非所謂的病人壓根兒沒??!遂強忍下滿心的惱怒與恨鐵不成鋼,滿臉沉痛與掙扎的與許老太太道:“二弟病得這般重,又這般急,只怕是……兇多吉少了,要不,還是挪出府去,找個清凈的所在,再請了大夫好生診治調養,盡人事聽 天命吧,總不能,讓一家子都被二弟給傳染了,一家子都兇多吉少吧?娘別生氣啊,我的親弟弟,我難道就不心疼的?可有什么辦法,這么一大家子人呢,我這也是壯士扼腕,為大局考慮……” 說得床上的許明孝臉都黃了,心里簡直恨死了自己的大哥,果然是患難見真情,素日再好又如何,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立刻變了一副嘴臉,宓兒真是說得太對了!所幸許老太太是真個心疼他,立刻哭著啐起許明忠來:“你還知道他是你的親弟弟啊,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黑到這個地步!我告訴你,今兒你如果非要挪他出府,就連我一起挪出去,我們娘兒倆死在 一起,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你這樣的大逆不道狠心絕情,就等著天打五雷轟吧!”又罵大太太,“是不是你挑唆得你老爺這般狠心絕情的?真當這些時日我事事聽你的調停,這個家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我告訴你,我不過就是看在你老爺和誠哥兒謹哥兒的面子上,給你體面罷了,可你若 把我的寬容,當做你囂張的資本,就是打錯了主意,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罵得大太太是又羞又急又氣又恨,只能含淚跪下,替自己辯了一句:“媳婦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也從來不敢這樣想,還請老太太明鑒?!毙睦镎媸呛匏涝S明孝了。 大太太一跪下,許誠光許瑤光兄妹夫婦幾個少不得也只能跟著跪下了,心里都對許老太太頗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