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等到二人皆更衣打扮完畢預備出門,丫鬟們也都打發出去了,心癢了半晌的荀澈還是忍不住想調戲一下媳婦,便在俞菱心耳邊低聲道:“其實,挺好聽的?!?/br> 俞菱心的整張臉騰地一下就全紅了,雖然知道此刻沒有丫鬟在,可到底是清晨白日間的,他就說這樣的話? 于是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也在荀澈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真的么,二哥哥?” 第112章 見親 俞菱心這句話就如同一團火, 荀澈面上雖然沒顯出來,心里身上都是騰地一下。 然而新婚第二日的盛裝新婦這時候已經滿面含笑, 端莊合宜地踏出了房門,外頭霜葉甘露,碧枝翠竹, 四個大丫鬟恭恭敬敬地站了兩排, 等著伺候二人去正堂給荀南衡明華月夫婦見禮認親。 荀澈只好迅速地調整了氣息, 同樣微微帶笑, 平平靜靜地出了門。只不過上前兩步牽了俞菱心的手,夫妻二人并肩往前走的時候, 他的薄唇開合之間, 也說出了一句俞菱心完全沒有想到的話: “娘子可知, 為夫這次的婚假是十天?” “咳咳?!?/br> “咳咳?!?/br> 后頭的丫鬟們面面相覷, 這二位剛才沒少喝茶啊,怎么都咳嗽起來? 很快,荀澈與俞菱心一齊到了正堂, 荀南衡與明華月,還有荀瀅與荀淙皆已到了。敬茶的繡墩早已預備整齊,小夫妻兩個便并肩上前行禮,下跪敬茶:“父親, 母親, 請用茶?!?/br> 荀南衡面上笑意里有幾分感慨, 明華月則是簡簡單單的歡喜非常:”好孩子?!?/br> 敬茶完畢, 俞菱心又雙手奉上自己在閨中做好的陣線, 一看便知針腳細密,刺繡精美,明華月也是含笑接了,又給了一對翡翠鐲子做見面禮。 隨后便是與弟妹見禮,荀淙躬身叫了一聲嫂子,恭恭敬敬的態度比對著荀澈還謹慎,而荀瀅則是從心里透出的歡喜:”嫂嫂!以后每天都能與你在一處了!” 俞菱心還沒應聲,荀澈卻先干咳了兩聲,明華月登時笑出來,看了一眼荀南衡:”這小子?!?/br> 俞菱心不由臉上一熱,又不好意思當著一家子去啐他,只得強裝沒反應過來,趕緊將給荀瀅做的臂扶和給荀淙做的腰帶遞過去。 這見親的禮節便算是在一家子笑聲中完成了一半。 隨后是祭祖,荀南衡夫婦領著荀澈和俞菱心二人到后頭的祠堂去,給祖宗牌位上香告祭。 這條路俞菱心其實上輩子也是走過的,只不過那時候要悲涼得多,因為那時的荀澈行動十分困難,是用軟榻抬著同行,而祠堂里的牌位,自然也比此刻要再多幾塊。除了二房數人之外,最要緊的自然就是荀南衡與荀瀅。 想到這里,踏進祠堂大門的那一刻,俞菱心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荀澈。 荀澈的氣息也比平時稍稍不穩一些,眼角雖然沒有發紅,但是他伸手扶了一下俞菱心,飛快的四目相對了一瞬,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前世的遺憾,不止是二人姻緣的鏡花水月,還有他們所愛的家人。 如今,一切都還有機會,而他們兩人,更是站在了一起。 荀南衡與明華月當然無從得知身后兒子兒媳的心思百轉,但夫婦上香行禮之間,也是欣慰歡喜。尤其明華月更直接向已故的太婆婆寧儀縣主祝禱:“祖母放心,如今澈兒娶了個好媳婦,侯府的一切都妥妥帖帖,也是您在天有靈,庇佑子孫?!?/br> 荀澈與俞菱心自然隨著父母頓首叩拜,誠心祝謝。 祭祖之禮完畢,這認親流程便只余一頓家宴。通常新婦入門,在認親之后的這一餐飯上,是不坐下同食的,而是要在婆婆身邊侍奉伺候,為婆婆小姑布菜盛湯。 有些家族對待媳婦款和些,這一餐飯之后,就不要再如何折騰伺候,只將這一頓做個禮儀性的流程就罷了。但也有些家族要嚴苛些,就會叫兒媳婦按著這樣的例子一連侍奉數日。 不過明華月卻是個爽朗至極的性子,家宴酒菜擺設整齊之后,叫俞菱心給每人夾了一筷子菜便擺手道:“這就足了,孩子坐下吃飯罷?!?/br> 俞菱心有些意外,前世里她自然是沒有這個過程的,因為那時候荀澈身邊隨時都需要人照顧,荀淙整日醉酒不提,荀南衡與荀瀅都已身故,她就跟明華月兩個人吃飯,還有什么伺候布菜可言,就是婆媳兩個相對簡單吃了些。 但今生既然闔家團圓歡樂,俞菱心也是愿意伺候婆婆一回的。而且她也想到了,以荀家的作風,估計就這一頓飯,走個流程而已。 然而明華月卻連一頓飯也不需要:“這也算咱們家的傳統了罷?又不是沒有下人,再者,自己也不是沒有手,不用伺候夾菜,孩子快坐下罷?!?/br> 俞菱心不由看了一眼荀澈,她自然是與明華月親近的,但好歹是婆媳之間,并非真的母女,是不是還需要客氣些? 荀澈略沉了一下敢即刻接話,他在婚事上也算是很算計了親爹親娘兩回,所以禮數上也不敢太過輕狂。 荀南衡這時便干咳了一聲,給明華月夾了一塊筍干,又瞪了荀澈一眼:“發什么呆,給你媳婦也加點菜啊?!?/br> 荀澈趕緊從善如流,甚至還起身給俞菱心挪了挪座位,俞菱心只好依言坐了下來,低頭吃飯的時候看見荀瀅荀淙都在偷笑,然而偷笑的對象卻是荀南衡與明華月。 稍微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先前荀澈坑親爹的“換人是不是也能過得好”的那一次,好像還有些余波沒徹底收尾呢。 于是這頓飯吃的也算是全家舒心,一直到用飯完畢之后,荀南衡提了一句下午去翠峰山莊,給老太太和二房親眷見禮,氣氛才稍稍凝了一瞬。 不過眾人也算心照不宣,再如何要分家分府,或者讓荀二老爺外放出京,也得等到七月底六部考評結束,如今兩房人分居不相見,已經是最大程度上的分隔。大婚之日都沒有叫老太太和二房一家子到侯府參加,已經很是叫人側目了,現在到了認親的時候再耽擱,就太說不過去了。 俞菱心作為兒媳婦自然是柔順應聲,荀澈面上看著也很平靜,只是在午后登車啟程之后,在馬車里握著俞菱心的手,很是沉默了一刻,才和聲道:“老太太的身體還是很硬朗的,等下說不得又會有什么當面的折騰,你站遠些就是了。凡事都有爹娘和我呢?!?/br> 俞菱心按了按他的手:“我知道,其實老太太能有什么手段,來來去去也不過是說幾句難聽的話罷了,如今還能怎么樣呢?!?/br> ”有的時候難聽的話,也是能殺人的?!败鞒旱吡艘宦?,”以前荀澤和荀?;槭碌淖児?,你聽說過吧?“ 俞菱心點點頭,前世里荀澈過世之后,她又侍奉了婆婆明華月五年,一直到明華月也病故。婆媳相處的時間里自然也說起過家里那些雜七雜八的往事,其中就包括荀澤與荀澹的婚事。 荀澤是二房嫡長子,其實讀書還算刻苦上進,也稍微有點詩書方面的才華,十八歲就中了二甲,雖然名次很靠后,但畢竟是風風光光的兩榜進士。 而且他個子高,容貌也不錯,議親的時候算得上是佳婿人選,很是有些選擇的余地。當年最主要考慮的就是晏司馬的侄女,以及譽國公府的庶女。 論地位和家世,其實晏司馬的侄女更與荀澤這個文安侯府侄子相配,但是在荀老太太心里,卻始終覺得二房眾人的一切都不輸給長房,荀澤更是不輸給荀澈,非要跟譽國公府議親。 但是經過一些曲折之后,最終跟譽國公府的婚事沒成,還是定了晏司馬的侄女,也順利成婚了??墒亲詮倪M門開始,雖然談不上朝打暮罵,荀老太太也是整日里找事,鬧騰來鬧騰去的挑刺,倒也沒敢真的動手上家法,也沒有罰跪之類身體上折騰晏氏,就是難聽的話一說就是一車,數落責罵,動輒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