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從頭到尾,都只是為了恨他而恨他。 慕信不想當皇帝,可當皇帝是那個十月懷胎把他生下來的女人唯一的夙愿 她榮寵了一輩子,最終選擇了那樣的方式去死 大抵對自己是很失望的。 慕信也想過要幫她完成 可是,下不了手殺坐在皇位上的人。 他恨自己,也恨皇位上那人。 也許一開始他就不應該接受任何人的好意,活成母妃心中希望的樣子,一心奪嫡坐上那個位置,成為母妃爭權奪利的工具。 多好。 慕信垂著頭,兩鬢垂下幾縷亂發,苦笑道:“皇兄是何時開始布局的?” 慕脩也不隱瞞,果斷道:“幾月前?!?/br> 慕信笑容里滿是嘲弄:“難怪,難怪一向勤政的皇兄會忽然間一蹶不振,我還當真以為宋離鳶的死能夠對你產生影響,果然還是我低估皇兄你了...我派人混入四方邊城挑起民變之事,你也知曉吧?” 慕脩‘嗯’了一聲 宋離鳶的死未必沒對他產生影響 可是所有人唯一算漏的是,宋離鳶回來了。 慕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自以為運籌帷幄之中,是那雙在布局的手,最終卻發現自己早已成了別人手里的棋子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慕信道:“那敢問皇兄還有什么事是不知曉的?” 慕脩一臉正經道:“不知你有頭熊叫飄飄?!?/br> 慕信忍俊不禁,終究沒忍住笑噴了:“皇兄你真是...” 成王敗寇,他認了。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即便到了這一步,慕脩也沒有下旨殺他。 慕脩道:“你找到的那個布陣之人,從何而來?” 慕信垂下頭,語氣有一絲頹然道:“臣弟不知,他是自己找上門的,那日你們逃了,臣弟想找他破了那陣法,不曾想他卻如同人間蒸發?!?/br> 慕脩道:“你可還記得那人有何特征?” 慕信道:“他全程戴著面具,即便在臣弟面前也從未摘下過,所以沒有看到過臉,但是他有一頭白發?!?/br> 白發.... 謝錦這一覺睡了好幾天,睡得意識混沌,渾身發軟。 醒過來的時候,床前坐了一個人 一身道袍,兩鬢斑白,仙風道骨。 謝錦險些一句‘師傅’喊出來 還是那人先察覺到他醒了,笑睨著他:“醒了?感覺如何?” 謝錦緩緩坐起來,熟悉的景致映入眼簾。 儼然就是他住過好幾個月的偏殿。 他裝作茫然:“老人家,您是?” 那人臉上笑意慈祥,道:“是陛下請來為小公子看病的,無名之輩,無需掛懷?!?/br> 若是一般人就被唬過去了,可謝錦殼子里住著的是對皇宮了如指掌的宋淮安。 對面這人哪里是什么無名之輩,分明就是大名鼎鼎。 南楚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人,國師。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謝錦總覺得自己這位師傅很神奇。 明明是一個鶴發雞皮的老人了,卻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眼睛,瞳孔像是精心打磨過的琉璃珠,漆黑一片,好似連燈光也映不進他眼底。 謝錦試探道:“老人家可會武功?” 國師微微一愣,繼而笑道:“小公子說笑了,老朽一介修道之人修武做什么?況且就算老朽想,只怕這身子也力不從心了?!?/br> 不得不說,鳳凰山上哪個可以隨意更改陣法的神秘人,還有那個關鍵時候吸引走謝遲的黑影以及將慕脩引到自己身邊來的黑影,讓謝錦起了些許疑心。 這幾個人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而這個人連謝遲和慕脩都能拉開一段距離,即便是在陣里,也足以證明是個高手。 可國師做了他多年的師傅,可是完全不會武功的。 于是,如今一看,又好像所有的疑點都成功被推翻了。 國師不知他復雜的心緒,只放了兩瓶藥在桌上,叮囑他道:“你身體過于消耗,傷了根基,服用此藥可幫你早些恢復如初,一日一顆,莫要粗心忘了?!?/br> 謝錦頷首道:“多謝老人家?!?/br> 國師道:“那老朽就先走了?!?/br> 謝錦送了國師到了門口,正好撞上一人。 兩人頷首道:“陛下?!?/br> 慕脩點了點頭 國師甩著拂塵,施施然離去。 慕脩進了殿門,忽然道:“你懷疑國師?” 謝錦‘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原來你聽到了啊?!?/br> 但謝錦又不好跟他解釋,這世上要論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無人能出他師傅左右,于是道:“就隨便懷疑著玩玩,不必當真?!?/br> 慕脩:“......” 謝錦抓了抓頭發,沖他笑了笑 慕脩道:“沒事了吧?手給我?” 謝錦不明所以,但因為慕脩眼神實在太過專注,他還是弱弱的投降了,將手遞過去 慕脩的手掌握住他的手,翻過掌心 原本血rou模糊,根本不能看的手如今好多了,血眼都結了痂,就等新皮rou長出來然后自然脫落就不會留疤。 慕脩看著他的手心,仿佛在看什么珍寶,聲線沒什么起伏道:“疼嗎?” 謝錦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他是發現自己這傷怎么來的了,于是只能道:“還好,不怎么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