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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嘴上從來不說,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謝小侯爺不過是有幾分相似,便能得陛下如此關懷備至。 趙承德看著只有一件外袍裹在身上,窩在慕脩懷里的謝錦,問道:“陛下,小侯爺這是怎么了?” 按理來說,如果是睡著了,這么一路顛簸就是睡得再沉也該醒了。 慕脩先用內力給他烘干了濕噠噠貼在身上的褻褲,才掀開錦被,將他放進去。 “睡著了而已,怕他半路驚醒會大驚小怪,朕點了他的睡xue?!?/br> 趙承德驚道:“唉陛下,你這前襟都濕透了!這一路上定然受了風,奴才這就吩咐下去熬碗姜湯給您驅驅寒?!?/br> 慕脩走到門口,伸手將衣擺上的水擰干 聞言冷淡瞥了他一眼,道:“勿要大驚小怪,去準備兩套新的衣物?!?/br> 趙承德沒動,笑瞇瞇道:“陛下,就算您不顧及自己的身子,這小侯爺一路吹著風,若是不喝點姜湯驅驅寒氣,明日怕是又要病了?!?/br> 慕脩正在寬衣的手一頓,倏然抬眸道:“趙承德,朕看你這揣摩君心的功夫日益增長?!?/br> 趙承德佝僂著身子,道:“老奴不敢?!?/br> 慕脩不冷不熱道:“退下吧?!?/br> “老奴告退?!?/br> 這意思就等同于默許了,趙承德乖乖退下,帶上了寢殿的門,又輕聲吩咐了下人去準備姜湯。 “陛下,姜湯來了?!?/br> 趙承德送姜湯進來之時 慕脩正坐在榻前,手中用一條錦布裹著謝錦垂在枕側的墨發,輕輕揉搓著。 “拿過來吧?!?/br> 慕脩松開手之際,謝錦一頭尚還往榻下滲著水珠的墨發已經干了,猶如黑色的錦緞一樣光滑柔軟。 趙承德遞上小碗:“老奴斗膽只讓他們熬了一碗,小侯爺這會兒睡得正好,若是貿然叫醒怕是會...” 即便趙承德不說,慕脩也明白。 如果他醒了,一定會走。 謝錦就是謝錦,跟宋離鳶是不同的,沒有人會喜歡呆在自己身邊,每日擔驚受怕,興許一個不小心腦袋就搬家了。 這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逃脫不了的命運,就連唯一愿意伴在他身側的人如今也沒了。 慕脩仰頭飲盡了碗里的姜湯,接過趙承德遞來的茶水,凈了口。 “朕知道了,歇息去吧?!?/br> 趙承德依言退下了 慕脩褪去了繁瑣的衣袍只著了一身中衣,皺著眉,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的雨景。 雨水打在琉璃瓦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他很討厭這樣的雨夜,胸腔的位置在隱隱作痛,但是不想喝藥。 大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天地都籠罩在朦朧的雨幕中,似乎所有平時潛藏在平靜無波的表面下的污穢都浮出水面了,散發出的腥臭混合著空氣中的濕氣鉆進鼻尖,令人作嘔。 不論艷陽下的花開得有多嬌美艷麗,這一刻它的渾身沾滿了泥濘,東倒西歪。 第46章 “惠妃娘娘,奴才勸您還是老實交代了吧,免得受些皮rou之苦,這身嬌rou貴的打壞了,可如何是好?” 皇宮中巨大的日晷已經指向了午時,艷陽高照 昏暗潮濕的空間內,明明只在近前,太監尖利的嗓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在空曠靜謐的地下天牢里徐徐回蕩。 曲華裳呆的牢房是周圍最為干凈整潔的一寸地方,地上鋪著干凈的稻草,她身著囚衣窩在角落,仍難掩過人姿容,不過幾日光陰,整個人迅速消瘦只剩下皮包骨。 目光呆滯,望著這一群眼生的宮人,以及他們手中托盤上捧著的東西 白綾,毒酒,匕首...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眸中倨傲半分不減,下頷崩出一條盛氣凌人的弧度:“本宮什么也不會說的,公公不必白費功夫,另外,請這位公公轉告陛下,臣妾自知犯了死罪,若有來生一定向陛下贖罪,如今臣妾...但求一死?!?/br> 紫衣公公面上沒什么表情,道:“娘娘可要想好了?” 牢中有一扇小小的鐵窗透進一絲光亮,曲華裳斬釘截鐵:“本宮絕不后悔?!?/br> 紫衣公公唇角微微勾起,微微揚手:“既如此,那便送娘娘上路?!?/br> 兩個小太監從托盤上選了那條白綾,朝曲華裳走去 曲華裳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緩緩闔上了眸子 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將白綾纏上她纖細的脖頸,低喃道:“得罪了,娘娘?!?/br> 電光火石間,曲華裳腦中倏然閃過紫衣公公白凈的脖頸間清晰凸出的喉骨 喉骨?! 然而兩個一無所知的小太監已經一人拽一頭,開始使力了。 曲華裳只覺一陣窒息,她忍不住用手拉扯脖子上的白綾,艱難的睜眼:“你...不是宮里的人...你是誰!” 那紫衣公公聞言,半點不驚慌,唇角笑意透出幾分難言的詭謐:“真沒想到,居然被你看出來了?!?/br> 兩個小太監聞言,狠狠一驚,手下頓時卸了力 曲華裳全身脫力,跌倒在地,一張臉因窒息漲得通紅,額角青筋根根凸顯,美眸滿是謹慎:“你是那個神秘人?!蘇菁蘭呢!你把她怎么樣了?” 紫衣公公聞言往前走了兩步,天窗斜射下的光線正好打在他身上 光線下,曲華裳終于看清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