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景文帝看著她的那雙眼睛,哭過之后更是像是被水洗了,漂亮的讓人想起來價值連城的寶物,可是他卻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朕喜歡你笑,不要再哭了?!?/br> 余酒又明白了,因為在夢里九兒根本沒哭過。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景文帝沒有讓她繼續坐著,真的帶著她去換衣服,要出門逛廟會。 余酒不安的道,“被,被看到了怎么辦?” 景文帝想了想,“那就看到吧?!?/br> 余酒服了,這事如果被人知道,縱然是她難逃一死,可是他的名聲也毀了,能這么光棍,無論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服了。 廟會簡直是人山人海,熱鬧無比,月老廟那更是熱鬧的擠都擠不進去,余酒被擠來擠去,額頭上都多了一層薄汗,在她又要被擠跑的時候,景文帝及時攬住她的腰,把她完全帶到懷里,這樣那人群似乎全都沒了。 她剛剛松了口氣,忽然聽到一聲急促的驚呼聲,她正要回頭,卻被人按住了頭,一個清朗的男聲壓低聲音道,“您……您怎么來了,這里人多,不安全,我在前面的酒樓定了位子。:” 只敢用眼角看在他懷里的余酒,心要被貓給抓死了,瘋狂的猜測,這到底是哪一位娘娘,居然讓陛下帶著她來這里。 這顯然是認出了景文帝的身份。余酒身體猛然僵硬,頭在他懷里,手腳都冰涼了起來,顯然是害怕被人認出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順從的趴在他懷里,就像是夢中一樣,他的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一翹,拍了拍的她的背,“帶路?!?/br> 余酒臉上是帶著面紗的,可是仔細看是能看出面部的輪廓的,她緊張的手都在出汗,景文帝強硬的把她的手捏在了手心。 他湊到她耳邊道,“他沒見過你?!?/br> 別說是一個外男,就是朝中的誥命夫人沒見她的比比皆是。等到了酒樓,總算不像是外面那么擁擠了,他們這么親密的挨著,默默注視著這邊的人心道,果然是得寵的妃嬪啊。 就是他最近沒聽說宮里的哪一個娘娘得寵??? 不對,是有一個,難道這就是那個李美人? 這七夕廟會,是要延續一整天,從白日到晚上,白日成雙成對的情人還不太多,等到晚上了,那才是到處都是有情人,燈火能連成一條長河,那人看景文帝心情似乎不錯,道,“公子是留下看看么?” 景文帝似乎真的在思考一樣,就感覺桌子下,有人使勁兒的拉了拉他的手,眼睛著急的看著他,似乎用視線傳遞出自己的意思。 他還是沒有說話,神色更慎重了一些,就感覺到那雙手更急切的抓著他,他反手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抽出來,“不了,還有事,下次有機會再說?!?/br> 等到那公子識趣的離開,景文帝道,“朕覺得,在人多的地方,你更熱情些。讓我很是歡喜?!?/br> 他招了招手,大太監送上一個面具,他把她的面紗摘下來,又把面具給她帶上,“帶著這個面具,我們再去逛逛?!?/br> 面具是在攤位上隨便買的美人面具,雖然有些粗糙,可是顏色鮮亮,當然,還有更重要的是一點是,這個面具是夢中的“九兒”曾經帶過的。 景文帝帶著她下樓,余酒卻忽然道,“我能知道那個人是誰么?” “您看我的眼神,總是讓我覺得您是在看另一個人,你讓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因為她曾經做過么?”她面露茫然,“ 您是皇帝,有什么人得不到,你不能去找她么?為什么要我?” 景文帝看向她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沒有任何人,只有你?!?/br> 余酒卻不相信,卻順從的跟著他下樓。 景文帝似乎早就清楚自己要買什么,在路過攤子的時候就會停下來,拿起自己想買的東西,侍從跟在后面付賬,沒一會兒他們懷里就抱滿了各種東西,景文帝道,:“里不喜歡這些東西么?” 看她不說話,他輕輕嘆了口氣,“也是,當初你喜歡,現在不一定還喜歡?!?/br> 他變的意興闌珊了,自然也就不會再逛下去,他正要吩咐這就回去,就碰到了一個面露焦急的人,對方他們,對方如獲大赦,隨后又緊張了起來,眼睛下意識的瞥向了余酒,“陛下,不好了,淑妃娘娘帶著很多人去找您了?!?/br> 又看了眼余酒,補充了一句道,“還讓人去請太后娘娘?!?/br> 景文帝非常不喜歡宮妃跋扈,淑妃也只是把驕縱控制在一個很好的范圍內,從來不會觸犯底線,可今日她可是帶著一眾人氣勢洶洶的說要拜見陛下。 這明顯的不同尋常。 景文帝道,“回宮?!?/br> 他以為余酒要嚇壞了,之前她不就是嚇的不敢動彈?誰知道她居然鎮定的很,感覺到他的視線,余酒道,“我相信陛下?!?/br> 景文帝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可現在淑妃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他也不及多想,帶著他們就匆匆的趕回行宮。 出乎他意料,淑妃被攔住了這么長時間,居然沒有發火,也沒有硬闖,而是就站在那,看到景文帝,沒忍住,陡然曝出一聲冷笑,“陛下這是去過七夕了?到現在才回來?能讓陛下這么樂不思蜀,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br> “就好比,太后娘娘?” 淑妃以為自己已經冷靜了,可現在一看到景文帝,整個人立刻又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她不就是有一張臉么!” 第51章 051 景文帝并不是個暴戾的君王, 甚至為人非常的溫和, 經歷了先帝朝的混亂, 朝臣遇到景文帝這樣的帝王,實在是高興不已,尤其是他不但溫和,還十分的英明。 淑妃敢這么氣勢洶洶的過來, 就是認定他是一時糊涂, 都是被太后迷惑,只要賜死了她,景文帝就會變成原先的的他。 她道, “陛下,您糊涂了么!她是太后,先帝的皇后!她之前就是引誘了先帝,才登上后位, 現在她又故技重施, 想要迷惑你!” “陛下你居然被她迷惑成這樣,不但和她有了肌膚之親,居然還讓她懷了你的孩子!等到孩子生下來, 你要這孩子怎么辦?” 淑妃是真的傷心, 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沒有注意到景文帝的神色陡然一變, “孩子?” 哪里來的孩子? “陛下,今日臣妾能知道,改日其他人也能知道, 等一旦大白于天下,你還有什么顏面?” 景文帝瞇起了眼睛,“如果朕不答應,你準備怎么辦?” “臣妾不能看到陛下一錯再錯!”淑妃此刻恨不得把余酒整個人都給吃了,“陛下肯定是一時糊涂,只要罪魁禍首身死,陛下也不必擔心名聲,如果陛下準備一錯再錯,那就不要怪臣妾讓能勸動陛下的人來勸說陛下?!?/br> 她也不是真的蠢,就這么來找他對峙,“臣妾已經讓我的的大宮女出宮,只要聽到我有什么問題,她就會把這個消息公布于天下?!?/br> “我知道陛下此刻肯定是深恨我,但是陛下早晚會明白,臣妾是為了陛下好,這才忍心陛下犯下大錯?!?/br> 景文帝打斷她,“淑妃可有證據?” “朕就不明白了,怎么無緣無故的,淑妃就擅闖朕的寢宮,還出口污蔑朕和太后,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大罪么?” 淑妃一愣,證據?“證據不就是太后肚子里的孩子么?還是說陛下說這個孩子不是太后的?” 她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甚至來之前留了不止一手,就是失去了景文帝的寵愛,她也能依靠這個丑聞而翻身,甚至穩坐后宮,此刻被景文帝反問,她也沒有意外,能輕易認下才是奇怪。 “如果不是陛下的,那就是孽種,孽種不能留下!坐下這樣丑事的她還有何種顏面坐在上面!” 淑妃道,“如果陛下不相信,就請太后娘娘來這里當面對質如何?我已經帶了擅長千金科的大夫,是不是有了一診便知?!?/br> 景文帝道,“去請太后?!?/br> 淑妃沒想到他答應的這么干脆,頓時又是一愣,景文帝道,“淑妃這么大的架勢來興師問罪,甚至不惜詆毀朕,如果等會確診,根本沒有淑妃所說的那件事,淑妃又該如何?” “這不可能!”淑妃想都不想的反駁,“陛下之前是和太后一起出去的吧?這可是七夕,陛下在今日和太后一起出去,這是何意?” 她眼中閃過嫉恨,景文帝從來沒有這么陪過她。 “臣妾既然敢來,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最后證明是臣妾污蔑陛下,臣妾愿意任憑陛下處置,不會有任何怨言?!?/br> 景文帝道,“這可是淑妃你自己說的?!?/br> 淑妃本來跪下了,景文帝沒讓她起來,可是她覺得這樣氣勢太低,直接沾了起來,聽著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穿著宮裝的余酒被人扶著過來。 看到她,她的視線頓時如同刀子一樣的過去,恨不得就用這樣的視線把她千刀萬剮,“太后是先帝親自冊封的皇后,從一平民到一國之后,這全是先帝的恩賜,你不感恩戴德,日夜為先帝祈福,居然還勾引陛下做出這樣的丑事,你可知罪?” 淑妃最為討厭的就是她這張臉,想到今日之后,終于不用看到她,心中快意無比,“不要以為是太后就可以為所欲為,做錯了事,就是太后也要和庶民同罪?!?/br> 余酒臉色陡然一白,下意識的后退一步,這在淑妃眼中,就等于心虛默認,可是縱然是這樣的神色,她依舊美的如同皎皎月色,淑妃本來還想,如果她跪在她腳下求她,說不定她還能盡力留下她一命,可現在她一點都不想了,這樣的人,就不應該進宮! 淑妃皮笑rou不笑的道,“太后請吧,就當是本宮這么最后一次稱呼您?!?/br> 余酒道,“淑妃,你我并沒有任何仇怨,我之前知道你不喜我,我也并未宣你到長樂宮,我對淑妃也從未有過失禮的地方,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污蔑我?” “淑妃,我現在還是太后,你見了我,不但不行禮,還口出惡言,這該當何罪?” “哀家是不是可以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淑妃看她表情還以為她已經心虛到了極點,已經勝券在握,可沒想到她居然又拿身份說事,頓時一噎,說的沒錯,在確定她的大罪之前,她都是太后,可現在讓她給她行禮,這是萬萬不可能的,“本宮不向罪人請安,如果等會兒確定是本宮誤會了太后,本宮再向太后請罪不遲?!?/br> 余酒道,:“這是淑妃娘娘親口說的?!?/br> 看也未看景文帝一眼,沉默的上前,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淑妃帶來的大夫把手放上去,淑妃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似乎看到了后位在她手中了。 淑妃:“太后何必再這么垂死掙扎,本宮確信……” 大夫:“這位夫人并未懷孕。只是身體虛弱,需要好好調養?!?/br> 什么—— 淑妃臉上的笑全僵在了臉上,尤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見大夫已經起身,一股寒意頓時席卷了全身,猛然上前一步,臉色猙獰的看著他,“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她明明懷孕了!怎么會沒有懷孕!是她小產了還是說你被他收買了——” 她堪稱是竭嘶底里的大吼出聲,之前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哪里還有半分?她所有的自信來源都是那個孩子,現在告訴她,那個孩子根本沒有? 她怎么敢相信??! 之前她調查了那么長時間,怎么可能是弄錯了??!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因為一旦確定沒有證據,那她之前的話全都變成了污蔑,這還不是普通的污蔑!幾乎不用想,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場如何凄慘。 景文帝道,“淑妃你還有什么話說?” 那個大夫被淑妃搖的頭暈,也不敢多說,“如果不信草民,娘娘可以再找人?!?/br> 他說的信誓旦旦,淑妃也知道,這個大夫絕對不可能被收買,也不會亂說,眼淚鼻涕頓時全都涌了出來,她噗通一聲再次跪下,她怎么都沒想到十拿九穩的時候居然再出變故,景文帝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她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賢妃,對賢妃—— 確定了余酒并未懷孕后,她對之前的推測都不相信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有人陷害她,是有人故意讓她誤會,故意給她設了套,她居然就這么乖乖的跳下去了,她此刻真的涌出來無數的悔恨,恨不得把賢妃碎尸萬段,對,賢妃到現在都沒來,這可就是她故意的! 淑妃:“陛下,臣妾是被人下套了??!臣妾是冤枉的!”此刻她流出來的淚比之前不知道真誠了多少倍,“是賢妃啊,是賢妃告訴臣妾太后和陛下有了首尾,臣妾這才相信的!” “肯定是她聽到了陛下要立后,這才要陷害臣妾!” 景文帝只問了她一句,“有證據么?” 淑妃眼前一亮,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有??!臣妾有??!”她立刻吩咐人把之前那些盯著長樂宮和太醫院的人帶來,太監匆匆而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看也沒看淑妃,“回稟陛下,那些人已經全都自盡?!?/br> 全都死了。沒有留下一個。 淑妃呆呆的張大嘴,眼睜睜的看著最后一絲希望離她遠去,胸中翻涌著無邊的恨意,全都是對賢妃的,果然是她,她就是為了陷害她! 景文帝:“你還有什么話說?” 淑妃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如果早知道會淪落到這一步,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這么做,悔意和恨意交織,喉嚨一甜,她眼淚刷刷的往下掉,“陛下,真的賢妃——” 眼角看到余酒的裙角,立刻如救命稻草一樣撲過去,“太后,不,母后!母后救救我??!我之前都是耳壁賢妃陷害??!只要母后原諒我,我以后一定如尊敬我母親一樣尊敬母后!” 余酒只是道,“如果我今日這么原諒了淑妃。他日是不是誰都可以這么污蔑我?” 景文帝道,“帶淑妃下去?!?/br> “陛下——” 淑妃拼命的要去抱住景文帝,余酒這句話已經讓她明白,她這一次真的沒有半點被饒恕的可能,她努力的要去拽住最后一絲希望,卻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