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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還想要開口,便看見了殷栗轉身,那寒涼又嚴肅的眼神只有明明白白的四個字,不容置疑。 殷栗平日里與其說隨和,不如說是恣睢隨意,這樣的眼神陸淵沒有見過幾次,但每次出現都是殷栗容不得別人反駁真正擺出師尊的架子來。 陸淵卻明白,自己也拒絕不了。 “回仙重門去?!蔽鍌€字不長,卻干脆利落,斬釘截鐵,連一絲猶豫也沒有。 陸淵舌尖涌上一股苦澀,似乎這幾日的同起同居,輕談說笑,師尊已經軟和的態度,和偶爾對他的笑容都若過眼云煙,全都是幻影。眼前的人依舊是無人能敵的仙界仙尊殷栗,看似容納萬物,眼中卻空無一物。 他墨珠般的眼黯淡了下去,“好?!?/br> ———— 仙重門內的陸木勝今日很忙,不如說自從衡坤宗來了一趟之后就越發忙。 晨起查看內門弟子修煉,接著就是緊鑼密鼓的聽眾人匯報本應該讓陸淵聽的事宜,再接著就是給眾弟子講道,到了傍晚則因為陸淵帶走一堆東西,仙重門的寶庫還得重新清點一一核實,他恨不得仰天長嘯,陸淵到底發什么神經突然去了衡坤宗。 現在幫劍宗舉辦秋日大比的支出本就是大出血了,如今又給衡坤宗撥出去一大筆款項,他們仙重門還真是樂善好施的散財童子了。 一想到這里陸木勝的頭就開始疼起來,感慨陸淵已經越發長大了,時常做出自己也費解的行為,如果現在他能夠有個提問的地方,非常想要發自肺腑地問一句。 孩子喜歡送錢怎么辦?打一頓可以治療嗎?! 但是他早就打不過陸淵了,只能望洋而嘆。 夜間的一月一次的長老集會上,他清點了一番人數皺眉道:“袁長老呢?” 袁長老在仙重門內也是個老資歷的長老了,雖然常年深居簡出,說話也神神叨叨,關在他自己的煉丹房里面積年累月地不出來,就是個重度宅男加神棍。 雖然在仙重門創立之初他就加入了仙重門,因練得一手好丹藥被好吃好喝地供養著,要什么給什么,但說到底還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孤僻家伙。 但每月一次的例行會議他還是會到場的,幾個派去袁長老洞府的小弟子回來了,皆一臉茫然,“副門主大人,袁長老不在洞府內,而且洞府內的門開著,里面東西也有段時間沒人用了?!?/br> 陸木勝皺眉,這個袁長老真是越發地囂張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曾經當眾頂撞他,如今又憑空消失。 陸木勝心中氣的一噎,直甩了袖子道:“不管他了,本就是個隨便人,沒了反倒還清凈?!?/br> 眾長老也對袁長老這個陰翳的人沒什么好感,聽說他不來了,反倒是松一口氣,不用看那張死人臉了,但場面話還是得說上一二。 “或許是要渡劫了吧,出去尋個洞天福地了?!?/br> “依我看,可能是去采藥了,他之前不是頗嫌棄給他用的紫靈參嗎,那可是千年老參,嘖嘖嘖,還真是……” “也可能是去丹峰派叫囂了,他看不起別人,卻還看不起丹峰派那些專門煉丹的,真是沒事找事?!?/br> 話越說越離譜了,陸木勝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幾個內門弟子進來稟事,神態慌張,“副門主,方才六十個弟子昏迷了過去?!?/br> “什么?怎么會昏迷了?”陸木勝皺起眉立刻從軟座上起身,連著昏迷六十人可是聞所未聞,他正要讓人去仔細看看時,門‘嘭’的一聲被推開。 蒼山常年下著的雪從外飛入,陸淵背后是蒼山上的半抹殘月。 他面上神情冷絕透露出一股壓制不住的暴戾,雙眼寒光乍現,全然沒有一分跟殷栗在一處時的繾綣笑意,身上紫紺色的衣袂被狂風刮的獵獵作響,一身氣勢也低到了冰點。 陸淵冷眼掃視了一圈眾人后,看向那已經嚇軟了腿半跪在地上的小弟子,用略低沉的嗓音道,“昏迷的六十人在哪里,帶路?!?/br> “啊……是!”小弟子們連滾帶爬地起來,帶著陸淵往外走。 門又被關上了,眾長老靜若寒蟬,半晌才挪動了一下屁股,紛紛看向了陸木勝。 “副門主……門主他……這是受什么刺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斷更一天,后天恢復更新哦,正常晚上九點~ 冷漠的小可愛們,我知道你們不會想我,哼! 第39章 城主 在一處樹蔭底下打開了水袋灌入一口后, 殷栗擦了擦唇邊水珠,半闔起眼睛看著天上那輪金燦燦的太陽。 和仙界不一樣,仙界的太陽似乎只要伸手就能觸摸到, 這里的確越加高遠。 吳緣也難得休息了喘口氣, 左手僵硬地往下放著, 單手拿著幾個方才摘的野果囫圇塞了幾個, 然后口齒不清地吐槽。 “老祖你方才叫的是陸門主嗎?我覺得他沒幾天應該就會回來了?!毖粤T還用滿寫著‘我明白’三個字的眼神看向殷栗。 他心里琢磨著,雖然老祖和陸門主現在還不是夫妻道侶, 但分別三日,老祖就念著陸門主了,果然小別勝新婚是真的。 正為自己又揣摩出老祖心思感到高興的吳緣,在低頭啃野果的時候卻沒有看見殷栗那注視傻子的眼神。 人相交淺才看不出真切,相交深不光看真切了, 連里衣裳穿的什么顏色都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