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那是玻璃碎裂的聲音,隨著門被服務生惶恐的推開,金蕎覺得自己太陽xue已經開始突突跳了。 “能不能要點臉啊,逼格端的比天高,還tm供假酒,”眼見進來的囂張男人臉色難看,“酒里兌水當人是傻子,這事也就你這種jian商能做的出來了,明年注資你別想了金蕎!” “褚望秦,你有氣能不能別朝我撒?我這一年也就回來兩三次,都是找人來管的,怎么能怪我頭上???” 金蕎指了指門外,唉聲嘆氣:“你瞧瞧你這一路過來,聲兒把房頂都能掀了,你不能因為好看覺得大家都得寵著你,呵護著你,你是溫室花……” 砰——! 褚望秦勾起腳尖把門徹底合上,雙手環胸,神色冷冷,仔細看,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焦。 “怎么樣了?” “實話說吧,有頭緒了。你哥當年被誰收養,查出來了。他是和一對夫婦去了蘇南,但是后來沒多久據說男方,也就是他養父,去世了。他長大了考上了國防科,但……” 金蕎在思考著措辭,“這個事很奇怪,就像一頭你已經拉起來的線團,就斷在那里,既不是個活人,也不是個死人,資料是,空白的。像被人抽走了?!?/br> 金蕎說完,才抬頭看了褚望秦一眼,他吊起的那口氣一下呼了出去。 金蕎沒再多言,只是眉頭微動,心間有些微不忍。在那樣優越、復雜卻險惡的環境下成長起來,得虧褚家待他確實不薄,將他視若己出,否則他如今還不定會更偏激些。畢竟家中出事的時候,褚望秦也不小了,該記的,不該記的,都記住了。 可如果一道玻璃碎了,再補起來不會回到原來不說,即使只是有這個企圖,也會因為不設防,而被反復劃出傷口。 褚望秦找人的過程,在金蕎看來,就是這樣的。 徒勞無功。 他吐出那口氣后,手伸到兜里去摸索煙,一無所獲。 金蕎:“別看我。我戒了?!?/br> 褚望秦又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把臉埋在手里,用力搓了一把,黑發直愣愣的,有些亂的搭在腦袋上。他眉眼里有些光散亂著熄滅了,那是還沒有來得及亮起的前兆。 “我就是,” 褚望秦垂著眼,很輕地笑了笑,“給自己個念想,讓我自己舒服一點。他過的好不好,不算重要?!?/br> 笑是嘲諷,嘲諷沖著他自己,還是這一次次無功折返的結果,他自己都說不清。 “讓小凌再給你拿點酒吧?今天我陪你喝?” 金蕎屈手扣了下服務鈴,讓人白紅各拿了兩瓶。 褚望秦沒坐下,金蕎看了他好幾眼,他也沒反應,只抬手拿了個杯子,斟滿了白的,仰頭喝的一干二凈,速度快的像灌盡喉嚨一般。 “喂,褚二,你收斂一點啊,那個……太縱欲很傷身,也傷腎,還要浪費錢買虎鞭泡酒……” “我用你的錢了?” 金蕎估摸著他晚上要去抒發郁悶,忙給他忠告,被褚望秦冷笑一句頂的屁都放不出來。 “行行,你去吧去吧,我要有你這條件,” 金蕎退后一點,貼緊沙發打量著穿黑色長褲的男人,寬肩長腿,比例完美,“我一天也得睡十個八個的,不露多虧啊?!?/br> 金蕎本來是想給他正面鼓勵的,結果被褚望秦看傻逼的眼神傷到了。 “我要送人回一趟家?!瘪彝赜檬州p撫過額頭,指戒的微芒閃了一閃,金蕎掃到了,挑了挑眉:“你新買的?跟誰帶的情侶對戒?” “對戒?情侶?”褚望秦不屑地笑了笑,“那種東西,老子一輩子也不會用,太蠢。這瀟瀟花了七百二拍回來的,你敢信?造死了?!?/br> 金蕎知道單位是萬,于是默默閉上了想要提出試戴要求的嘴。 “噢,對了,這里翻新了,你沒發現嗎?設計師把二樓和三樓的里間改造了下,” 褚望秦出門前道,“那位設計師,是叫衛錦云吧?他在五樓那掛了塊匾,說書法作品放那挺搭?!?/br> 金蕎臉色一白,趕在褚望秦之前沖上了五樓,看到了遒勁有力的牌匾。 ——西風怕奪行人眼,蕎麥滿山鋪錦云。 褚望秦下樓的時候,在車旁看到一道修長高挑的背影。 女人穿著深色棉麻襯衫,修身牛仔褲,褲腳扎在黑色馬丁靴里,頭上戴了根不知道什么東西,戳在那,從夜霧濃重的天色里一眼望過去,就像天線寶寶一樣。 近了才發現,是草叢里隨處可見的狗尾巴草,圈成一個蝴蝶結的形狀,斜著被放置在她的低馬尾上。 不知為什么,褚望秦被這一幕逗得笑出聲來。 他走過去,點了點她的肩:“走了,你家在哪?” 楚愛甜聽見他來,也懶得抬頭,一副等到厭煩的樣子,掉頭就往另一邊走,手指上還夾著一根快要燃盡的煙。 褚望秦覺得不對,拎著后領把人揪回來,朝她伸出了手。 “干嘛?” “煙?!?/br> 楚愛甜沒有猶疑,直接從兜里翻出紅色的盒子給他,里面還剩大半。 他從煙盒里磕出根煙來,放在嘴邊,并不點火。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著楚愛甜:“菟絲花,金絲雀,都不是適合抽煙的動物?!?/br> 楚愛甜當然能聽懂,輕輕嗤笑了下:“大佬的女人不都得會嗎?!?/br> 說是這么說,這敷衍似的輕飄飄一句話,并不足以抵擋過她左臉頰上清晰無比的掌印。 “跟人吵架了?” 楚愛甜不認為褚望秦是瞎子,也沒準備撒謊,就嗯了聲,輕描淡寫帶過:“你喝酒了?酒味這么重。鑰匙給我,我來開車吧?!?/br> “開什么車,” 褚望秦低頭打著煙,彈了下煙灰,唇邊眼角都彎了一些弧度,反而顯得匪氣極重。 “才十點?!?/br> 他點了下表,給她看。 楚愛甜剛才遇到莫丞了。他把合作伙伴們先送進去,專程折返過來找她,兩人說了沒兩句,楚愛甜就被他開黃腔的爛仔語氣惡心到了,他說她傍什么睡什么,她可以不搭理他,但莫丞言及她父母,楚愛甜一下就火了,撩陰不低頭的一腳給在莫家少爺的褲襠里。 ……然后就成現在這樣了。 說誰輸誰贏,她覺得自己做錯了。 和渣滓,是不用逞能的。 楚愛甜正沉默著沒開口,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就看到褚望秦朝那會所的門口走去,順手還將手表摘了下來,放在車前蓋上。 會所門口一個身影正往外走,優哉游哉,搖搖晃晃,看到褚望秦朝著自己來,莫丞對于褚望秦這種不常見面的老前輩,自然是以打個招呼刷刷存在感為主的,結果沒料到褚望秦端之停他跟前了。 眼見面前的人長身玉立,問他道:“你打的人?” 莫丞一愣,看到了車邊站著的人,一下就反應過來了:感情是來報仇的? 褚望秦卻在下一秒對著他微微一笑,垂眸看他:“挺厲害的,佩服?!?/br> 莫丞不太明白,但轉念一想,笑不就是示好的意思嗎?又放下心來。 放下心來的后果就是,他在渾身散架似的疼痛后,被一把摁在車前蓋上,褚望秦拽他后腦勺讓他直起身來,指了指眼前的楚愛甜給他看,語氣如和風細雨般溫和,其中危險意義不言自明:“這是女的。認識了嗎?女人。來,念?!?/br> 莫丞擠著哭腔斷斷續續跟著讀:“女,女人……” 褚望秦扣著他后腦勺在車上猛地一蓋,磕碰的聲音清晰可聞:“女人不能打,你媽沒告訴過你嗎?” ☆、第十章 chapter 10 會所二樓一群人聞風下樓,正好趕上趟。 金蕎正倚著窗神傷,被風一陣沖進來的老板架下去了。 “老金,你還看看看什么呢,褚二那傻子又惹事了!把人打了!” 金蕎大驚失色,瞪圓雙眼:“死……死了沒?” 老板姓黃名真,紅唇明艷一身黑皮衣,是金蕎雇負責管理經營的老板,因為沉迷云養貓,經常很晚才到店里。 黃真抽了抽嘴角:“這倒還沒?!?/br> 金蕎知道褚望秦幾斤幾兩重,到了現場后先奔著倒在幾個人懷里的莫丞而去,扒著眼睛查看了半天,又是探鼻息又是探脈搏的,確認人還沒咽氣,長舒了一口氣。心累的擺擺手:“叫救護車吧?!?/br> 處理完了傷患,金蕎舉目四望,連始作俑者一根毛都沒看到。 黃真疲憊地把皮衣甩到地上,抓了一把酒紅色的大波浪:“人早走了。他們說他們來的時候,只看到他老人家遠去的背影?!?/br> 金蕎一個電話打過去,沒有兩聲就被接起了,電話那邊的聲音還cao蛋的精神。 “喂?” “你在哪?我是給你擦,專業擦屁股的是嗎?褚望秦我真的不想干了我跟你說,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啊,他是跟你動手了還是怎么地了,你抓著人家哐哐揍一頓你……你不如拎把m16直接開倆洞,結果殊途同歸,過程輕松解壓?!?/br> “啊,他打人了,不是我?!?/br> 隔了一兩秒,褚望秦有些慵懶模糊的聲音才從聽筒里傳來。 金蕎腦子一下就轉過彎來了:“你帶女伴來的這邊?” 褚望秦: “不是女伴?!?/br> 金蕎: “你就說是不是女的?” 褚望秦:“是?!?/br> “你真是個不救美會死的人。你就不能找個乖點的嗎?”金蕎心累得咬了咬牙,“之前那個辛什么的不是挺好?” 褚望秦:“啊……” “長什么樣來著?” 金蕎:“就短發,淺棕色短發那個額,喜歡帶狗鏈,穿一字肩的那個模特,人家里還是做木材生意的,去年賺了不少……” “別扯那么遠,這個我沒那意思?!?/br> “得了吧,”金蕎平素在工作里積累的修為一朝散盡,嗤之以鼻的要命:“沒有你幫人姑娘出什么頭?” “我樂意?!?/br> 褚望秦說完就掐了電話。 他沿著濱河大道開回去,夜深露重,月色高掛,身旁坐一個安靜如雞的木頭人。 褚望秦大大方方看了她一眼,心道老子肯定沒這意思。 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他鬼使神差地騰出右手,手掌翻上伸出去。 楚·大型癱狀物·愛甜看了眼那雙手,眼神微地一頓,又不動聲色地挪到他臉上,訕笑了聲:“怎么了?” “做個實驗,放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