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身后幾個警員聽令,立刻上前抓人,畢竟是專業的,兩招就把人給制服了,盧母掙扎著被扭送進了警車,車門一閉,她的罵聲頓時就小了很多,具體內容聽不大清楚,只模模糊糊聽到有冤枉幾個字。 “還冤枉?”張組顯然對劉桂芝這樣罵罵咧咧阻撓辦案的婦女很是厭惡,不禁冷笑了一句,“他們倆的女兒是主謀!我們局里已經定案了!小小年紀,可真是有本事??!” 被害人就是連盼,局里有存檔案,他一眼就認出來是人群中一個乖巧白皙的姑娘。不過上頭發話了,說受害人受了驚嚇,情緒不穩,辦了特批,沒有按流程進局子問話。他心里明白肯定有人打點了,不過這會兒見到連盼紅著眼扶著老人站在一旁,頭發亂糟糟的,臉頰上也是掛了彩,心里倒是挺可憐這個小姑娘的。 “都是同學,什么仇什么怨,居然也下得去手?,F在的年輕人,就是被你們這種是非不分的父母慣得無法無天,最后才走上犯罪道路的!”張組目光一一掃過圍觀的群眾,最后定格到盧海榮身上,盧海榮聞言,臉色頓時慘白如金紙。 莫軒剛剛已經和他大概說了事情的經過,現在警察的話更是進一步肯定了事實的真相,他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一輩子捧在手心富養的女兒,竟然做出了這種事! 女兒從小到大,要什么給什么,劉桂枝生她前一晚還做夢夢到了鳳凰,兩人一直篤定這個女兒不一般,簡直是當公主一般養著寵著慣著。他的女兒,比別人漂亮,比別人有氣質,比別人更有前途,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難道……是他們做錯了嗎? “你應該慶幸,你背后的這位小姑娘沒出什么事?!睆埥M說著用下巴點了點連盼,“否則你的女兒可就不止是要被判刑這么簡單了?!?/br> “等著候審吧!”旁邊另有警員推了盧海榮一把,盧海榮只好白著臉上了警車。 “都散了吧,別聚在這里看熱鬧了!”事情解決,幾位警察一下子驅趕了人群,只有連家的幾個人以及莫軒還留在那里。 “這位小哥,你也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吧!”看到莫軒臉上幾條血印,警察的語氣稍微和善了一些,莫軒點了點頭,回頭望了一眼連盼,似乎想說什么,不過嘴唇動了動,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轉身跟著警察一起進了警車。 警報聲頓時嗚咽而去,連大爺杵著拐杖站在原地,氣得只喘粗氣。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竟然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極品的一家人,真是肺都要氣炸了! 只不過剛剛……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頓時回頭一把抓住了連盼的雙手,“剛才警察說,你被綁架了?什么時候的事?” 那個潑婦說得很難聽,連盼也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的,連大爺不好細問,只是握著連盼的手,“快跟爺爺說,他們有沒有把你怎么樣????” 連盼搖了搖頭,“我沒事,嚴大哥趕過來救了我?!?/br> 她微微側頭,望了一眼嚴易。 林至立刻也幫腔道,“這幫龜孫子,要不是連小姐當時正好在和嚴總打電話,恐怕就遭了那個毒婦的惡手了!幸好嚴總反應快,立刻趕到,把壞人繩之以法,連小姐也就得救了。您看,她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嗎?” 的確是這樣,連盼點了點頭。 只是看著爺爺日漸蒼老的面龐,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老人本該頤養天年了,但爺爺還要在這里遭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心中心疼,看見老人家滿臉都是擔憂的皺紋,不免鼻子一酸,眼眶頓時就紅了,“爺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當時那一瞬間,她確實是這樣以為的,以為再也見不到爺爺,再也見不到嚴易了。 連大爺伸手摟住了她,在她后背拍了拍,重重嘆了口氣。 想不到短短這幾個月,竟然就發生了這么多事,自己的煎餅攤被砸了,房子也燒了,若是自己這把老骨頭也就算了,連盼要是真出了事,這么大個姑娘,他就是死了也無顏去見地底下的兒子媳婦! 連家可就這一根獨苗??! 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雖然說是被救了,這里頭受的驚嚇和苦楚,連盼不說,他也能想得到,此刻除了心疼,竟也說不出別的。 若不是有嚴易……連大爺心中突然生出幾分不舍,卻也不得不承認,若不是有嚴易在,連家恐怕早就毀了!這個他挺喜歡,卻又并不是太喜歡的臭小子,大概真的就是上天送給連盼的貴人吧! 祖孫倆抱在一塊兒,雖不至于痛哭流涕,卻也都是紅了眼眶,林至在旁邊插科打諢勸了好一陣子,兩人才破涕為笑,重新恭恭敬敬給連家的祖宗上了香,鄭重完成了新房地基的祭祖儀式。 幾人轉身,正準備回去,連大爺忽而咳了一聲,從案桌上的線香包里抽出了三根香來,遞給嚴易,“小嚴,你也上一炷香吧!” 連盼楞了一瞬,突然明白了爺爺的意思,連忙附和道,“對對對,求祖宗保佑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嚴易嗯了一聲,拿著香在蠟燭上點燃,十分敬重地插進了香爐里,彎腰拜了三拜。 他求了什么,沒人知道。 至此,地基簡單卻不失隆重的祭祖儀式,正式結束。 另外一邊,暗香會所里,一間隱蔽的、斷了電、緊鎖著的黑漆漆的包房,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房間里汗水和排泄物混合的惡臭味頓時撲面而來,開門的兩名彪形大漢嫌惡地伸手捂住了鼻子。 因為開了門,光線進來,屋里的情況這才得以見日。 一名年輕的女人躺在地板上,頭發油膩,身上惡臭,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樣,一動不動地蜷縮著。 來人中有一個腳踹了她一下,那女子吃痛,頓時睜開了眼。似乎又覺得光線刺眼,她下意識捂住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驚喜地從地上坐起身來,朝來人問道,“你們終于要放我出去了嗎?” 連盼,對!肯定是連盼找了嚴易,決定要放她出去了! 連盼一向都是那么好說話的,她的噩夢終于要結束了! 她實在在這里待了太久,久到要瘋了,這里沒有光線,沒有人,每天只會有人給她送一頓吃的和水,還有人過來給她打針,每次打完針她都會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那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第一天里,手機還有電,她不敢報警,只是驚恐地往外發了兩條短信,一條給母親,一條給莫軒。 給母親的短信里她闡述了真相,不過說得并不具體,給莫軒的短信則更加模糊,讓莫軒去找連盼。 現在,肯定是連盼心軟了,她們畢竟是同學!何況連盼也沒出什么大事,實在沒理由再折磨她! 來人沒和她多廢話,只是遞給了她兩個面包和一瓶水,“快吃,吃完了放你走?!?/br> 盧菲菲的確很餓,抓著面包頓時狼吞虎咽起來,房間里的電閘似乎被打開了,有人啪嗒一下開了燈。 兩人守著她吃完,又遞給她一套衣服,“去洗個澡,收拾下自己,我們再送你離開?!?/br> 既然電來了,房間里的水肯定也有了,盧菲菲點了點頭,鉆進了洗手間,不一會就洗干凈從里面出來了。她的確長得還算漂亮,就算沒有化妝,此刻將自己收拾妥當,又換了一身衣服,便頓時變了個模樣,看上去清麗可人,再也看不出剛才骯臟可怕的痕跡。 長袖長褲掩蓋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雖然還是很痛,但她不敢再生出任何報復的念頭,只希望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結束這場噩夢。 會所很大,走廊里的路曲曲折折,盧菲菲也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出來的,大概走了有十多分鐘,終于看到了一扇小門,外面偶爾有車和行人經過,發出輕微的嘈雜聲,這再普通不過的聲音,卻令她幾乎落淚——終于出來了。 今天是個好天氣,天很藍,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感覺渾身輕松,坐上了離開的轎車。 誰知車子卻并沒有往學校開,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她就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忍不住問開車的司機,“你們不是送我回學校嗎?” 那人笑了笑,沒有說話。 車子一路開到了j市的公安局,門口很快出來兩個警察,她一下車,警察就上前給她手上拷上了手銬。兩名警察,一邊一個,扯著她的胳膊就往里走。 盧菲菲頓時嚇到了,大喊起來,“我沒犯罪!你們憑什么抓我!” 警察辦事,可由不得她,盧菲菲頓時嚇哭了,不住回頭朝送她的人喊,“不!你們說好了是要放我出來的!我沒犯罪??!” 但那輛黑色的小轎車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沒有做任何停留,絕塵而去。 與此同時,郊區村落的小板房里,則是另外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 板房的堂屋里圍坐著一大群人,連大爺請來幾個幫忙祭祖的人一起來作陪,各家蹭吃的小孩子也都跑過來了,一大幫子人吃菜說話,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連盼下廚實在太勾人,幾個原本沒在邀請之列的鄰居也都提著酒過來說要陪老連頭喝酒,連大爺心里高興,來者不拒,小板房里頓時擠滿了人,連走動都有些困難。這么擁擠的情況下,大黃狗還硬是見縫插針地在人群里穿來穿去的,一會兒討好這個一會兒討好那個,試圖多分得一點rou或者幾塊骨頭,連盼實在有些無奈。 怕嚴易不習慣村里這樣熱鬧的場面,又怕他覺得村里這些人一起吃飯不衛生,她小聲湊近嚴易耳邊解釋道,“你就喝湯,吃湯里的rou,別吃菜了,湯是我單獨給你盛的,等他們走了,再給你打小灶?!?/br> 嚴易聞言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不妨事?!?/br> 連盼下桌加菜去了,桌子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不免好奇地問嚴易,“小嚴家里是干什么的???我們盼盼可是咱們村里唯一的名牌大學生哦!廚藝也是杠杠的!你可真是有福氣??!” 言下之意,嚴易這是賺了。 連盼人還在堂屋呢,聽到這話頓時有點尷尬,恨不得立刻就奔廚房去,真是太丟臉了! 只不過廚房就在堂屋隔壁,板房搭的墻又不隔音,她在里頭切菜,外頭發生的事,她聽得一清二楚——就聽到嚴易溫和清朗的聲音解釋道,“家里做點小生意,給人家蓋房子?!?/br> ------題外話------ 西瓜:嚴總您說這話不害臊嗎?考慮過我們窮苦人民的感受嗎? ps:拱白菜的豬終于獲得了主人的認可,可喜可賀! 第88章 致命吸引 連盼聽見這話,撲哧一下,頓時笑出聲來。 這人,還真好意思說。 “包工頭??!”老人家點了點頭,“雖然不是什么國家單位的鐵飯碗,但也是個好差事!喝酒喝酒!” 嚴易笑著點頭,又給老人家敬酒。 “你這個女婿好,”老爺子說著又朝連大爺豎了豎拇指,“正好給你們家蓋房子!” 連大爺是知道內情的,他雖然不清楚嚴易手下到底有多大產業,具體干些什么,但絕非是真如嚴易所說的小本生意。是以聞言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其實這也沒什么不好,人生在世,再怎么有錢,說到底也不過一日三餐,一屋一床,嚴易若待盼盼好,他就是連家的孫女婿,若待盼盼不好,他就是住泥巴洞里沒房子,打也要將他打出連家的大門!他可不覺得自己低嚴家一等! 林至正在陪幾位大爺喝酒,兜里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他抱歉地起身出去接電話,回來的時候只微微沖嚴易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辦完了。 連大爺怕他公司有事,便道,“小嚴啊,你要是有事,就吃了趕快回去,別耽誤你正經事,我們這群老頭子,還不知要喝到幾點呢!” 嚴易聞言只是搖頭笑道,“哪有大事比陪幾位長輩吃飯重要?都是下面人雞毛蒜皮的匯報?!?/br> 這話說得連大爺心里極為舒坦,笑呵呵地跟旁邊老爺子淡淡炫耀道,“你看,這年輕人啊,就是太懂事了!” 這一頓飯,差不多一直吃到天黑,連盼加了好幾次菜,這才算完。 依依吃完了飯一直在院子里逗大黃狗,也不肯走,連盼看得有些好笑,從廚房里端了一個大碗出來,悄悄遞給她,“jiejie給你炸的豬rou脯,帶回家吃,別讓人家看見了?!?/br> 小丫頭這才眉開眼笑,端著碗喜滋滋地跑遠了。 連盼隔天還要上課,晚上得回宿舍,連大爺站在門口不放心地叮囑她,“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外頭,都要小心,別自己一個人出門,有什么事兒你就叫小嚴去接你,知道嗎?” “爺爺,我哪有那么多事兒??!再說了,嚴易他自己也很忙的,你別老讓他干這干那的!”連盼搖了搖連大爺的胳膊,這一個下午的,爺爺已然已經擺足了長輩的架子,她看著都怪不好意思的。 “說什么話!他接你不是應該的嗎?!”連大爺喝了一聲,又斜著眼去看嚴易。 嚴易立刻嗯了一聲,“是應該的,有事就叫我,隨叫隨到?!?/br> 連大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連盼紅著臉,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老爺子一直把幾人送到村口,連盼從車子里鉆出頭,看到夜色之中爺爺還站在村口朝他們揮手,那微微發福的身影,不算太挺直的脊背,無一不在提醒她一個事實——爺爺真的老了。連盼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嚴易似乎察覺到他的低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車子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挺晚了,自上次出事后,嚴易每次送她回來都是要送她到女生宿舍樓下才放心,兩人牽著手正走到門口,就發現宿舍樓下還站了一個人。 昏黃的路燈把那人的影子拖得很長,看上去有些落寞。 “莫軒?” 連盼其實不太想看到他,是以語氣并不怎么和善,“你怎么在這里?” 他應該是在警局問詢后回來的,也不知在這兒等了多久,聽到連盼的聲音抬起頭來,隨即目光就落到了連盼和嚴易十指相扣的手上。 不知是不是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有些刺痛到他,他飛快掃了一眼兩人牽著的雙手便垂下眼眸來,“我就是想來問問,你有沒有事?!?/br> “她怎么會有事呢?”嚴易涼涼諷刺,莫軒只是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