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乖,都是娘親的錯,娘親不該在床尾放椅子?!奔痉蛉税参康?。 這一摔倒把凌茴摔清醒了,看了看正看著她的季夫人,又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后,轉頭問朱辭鏡:“哥哥,我是摔壞眼睛了嗎?怎的娘親變了樣?!彼镉H才沒這么如仙似神的好看呢。 “傻話,這是季家娘親?!敝燹o鏡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解釋道。 “既然醒了,那就去吃飯吧?!奔痉蛉吮е柢罱鉀Q完個人問題后說道。 見藺霜依然不走,季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是萬萬不敢留你吃飯的,放你進門已是極限了?!碧A霜表示明白,然后指了指點心籃子道:“不為難你,我吃塊糕點就行?!?/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季夫人不好再說什么,將凌茴放到外間的馬扎上,便開始收拾桌子。三菜一湯,清炒蕓角,rou片菰筍,酸甜蘿卜,鮮菇云腿鯽魚湯,一碟剛剛出鍋的凈面餑餑。都是極為清口的飯菜,就連多日食欲不振的凌茴都吃的香甜。 朱辭鏡倒是吃得頗為艱難,他總覺得背后有兩道難以忽略的視線正看著他,待他回過頭去,藺霜便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季夫人的廚藝也是難得的,你多吃點?!毖粤T,自己咬了口棗泥酥,轉頭看往別處,不一會兒又轉過頭來繼續盯著朱辭鏡看,朱辭鏡如芒在背,不自在的吃了兩個餑餑喝了一碗鯽魚湯便放下了筷子。 飯后,季夫人溫了一盞櫻桃,凌茴出疹子是不能吃涼的,她將顆粒飽滿的櫻桃裝進琉璃盞里,拿熱水溫著,櫻桃有利出透疹子,她便從季家一并帶了來。 兩個小人兒坐在炕頭捻櫻桃吃,季夫人和藺霜在外間拉低聲音閑話家常。 “我聽說凌小五吞了毒,到底因何事?”季夫人壓低聲音問道。 “還能因何事,凌三房鬧騰著分家,凌老爺子自然不肯,這不就把主意打到二房那邊去了,二房因著什么事由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次五哥是死扛著背了黑鍋?!碧A霜低嘆道,“因著先前的事兒,渤海凌氏備受打壓,如今,張氏得了兩個麟兒甚有出息,凌老爺子怕是坐不住了?!?/br> “我看倒也未必,凌老爺子能在那種情形下給凌氏撕出一條血路來,其心智非常人所能及,大抵到時候了,凌家也不需要再韜晦什么?!奔痉蛉怂妓髁似谭降?。 “世事難料,再說哪里真有親爹逼死親兒的事,那杯毒酒多半是做做樣子,詐一詐別有心思的人?!碧A霜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話雖如此,如何打算還得看你。那人靠不住不靠也罷,你心里要分明?!奔痉蛉祟D了頓又道,“剛剛吃飯你直盯著人家孩子看,可見是真喜歡,這事要趁熱打鐵,一不做二不休……” 藺霜見她越說越離譜,不禁打斷道:“好jiejie,你可饒了我吧,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插門歇息吧?!?/br> 一宿無話,次日,凌鑒由眾人攙扶著,又去彤輝院看了凌茴一會兒,心下才好受些,轉身看到季夫人則是氣不打一處來,怒目圓睜,來回的機鋒打了好幾次。良久,凌鑒才冷哼一聲,沖沖而去,帶著滿腔忿忿。 季夫人幽幽嘆了口氣,若不是自己生不出孩子來,夫君死活不肯納妾,她何苦來挖別人的心尖子,但既然挖了,就挖得理直氣壯些,瓔瓔那孩子有緣分跟她做母女,她看著甚是喜歡,心里也明白有些虧欠凌小五,但性子耿直要強的她也一直拉不下臉來說抱歉的話,再者那孩子八字太硬,得重拜父母才得平安長大。 這日,三人正在房內吃飯,突然聽到一陣布谷鳥叫,聽得凌茴直接想扔下湯勺往外跑,被朱辭鏡一把制住。這正是要緊的時候,不能見風。 凌茴只拿水靈靈的大眼睛將他望著,朱辭鏡挫敗,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門。只見一個與他一般大小的姑娘,正費勁的趴在墻上往里張望,見朱辭鏡出來后有些疑惑。 “你是誰?”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我來看看我meimei,付媽攔著不讓,你能幫我把她叫出來嗎?”墻頭的姑娘滿懷期翼的看著朱辭鏡,看著這雙與凌茴極度相似的杏眼,朱辭鏡突然了悟,這是凌茴的胞姐。 朱辭鏡抿了抿嘴,有些為難,他前世零星聽凌茴提起過幾次她jiejie,只是沒說后話,他也是在旁人那里聽到的,一時不知是悲是羨。他在戰國公府的時候,雖有幾個弟弟meimei,皆不是他娘所出,也跟他甚少親近得起來,甚至他犯了事,冷漠作壁上觀者有之,落井下石者居多,所以并不能體會手足情義,然而他羨慕他的瓔瓔,有個好jiejie。 “你是凌家jiejie吧,瓔瓔現在發疹子,見不得風,得時刻捂著?!敝燹o鏡只能實話實說。 趴墻上的姑娘十分失落的眨了眨眼,良久,沖下面說了幾句什么,瞬間不見了蹤影,沒一會兒,一個鼓鼓的蛇皮袋子先冒了上來,接著一顆小黑腦袋隨之出現。 “這里有些吃玩的東西,你們拿去吧,等瓔瓔好了,我再帶你們玩?!绷柢綋]了揮手便駕著她的人rou梯子跑開了。朱辭鏡一句“謝謝凌jiejie”卡在嘴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好抱著蛇皮袋子進屋了。 凌茴一見蛇皮袋子便來了精神,她剛剛當真以為門外飛來一只布谷鳥呢,沒想到是大jiejie,也是,這個季節怎么會有布谷鳥?凌茴從袋子里掏出一副雞骨做的骨茬子,兩個比橙子都大的紅石榴,一兜十八褶噴香的鮮rou包子,一套《西游記》膜磚,還有一套迷你玉刀鏟,都是小孩子時下最喜歡玩的。 凌茴摸了摸骨茬子,笑了,先前還為了這個和jiejie吵嘴來著,本來過年的時候一套十二個是極容易集齊的,被凌茴前前后后玩丟了好些,jiejie便不準她再碰了。后來,何員外做壽,jiejie才又重新集齊,不想,今日卻大大方方送了來。 閑時,朱凌二人便在房間里玩骨茬,直至凌茴身上的疹子完全出透,有化水泡的跡象,這時候正是奇癢無比,恨不得好好的撓個痛快,但這水泡不能破,破了便會留下疤痕。 季夫人和朱辭鏡輪流給她輕輕撫著疹子來止癢,凌茴的祖母打發人送來了凝玉霜,拿手掌暈開細細涂上一層,便能止癢片刻,片刻后還是奇癢無比,朱辭鏡連哄帶嚇拿麻三爺做了數不清次例,才勉強止住了凌茴要撓破疹子的心,卻止不住她的動作,他只能和季夫人輪流盯著,一時心內竟也十分難熬。 見他心情端肅,唬得凌茴不敢亂來,臉上還掛著面條似的淚行,小嘴卻甜得膩人:“哥哥,哥哥,我不抓癢了,不抓癢了,我忍得住?!敝燹o鏡心情繁復的摸了摸凌茴的小腦袋瓜,輕聲問道:“哪里癢要告訴哥哥,哥哥給你揉一揉?!?/br> 如此又煎熬了幾日,凌鑒夫婦幾乎天天都過來問一問,因著家里還有凌芙,也不好多待,每每都眼圈通紅著走。凌茴身上的水泡開始結痂,仍舊每日涂著凝玉霜,身上的罪過卻愈來愈輕,朱辭鏡被季夫人每天都押著泡藥浴,并未感染上,一日見季夫人也出門潑藥渣兒,彼此見了尷尬的對視片刻,了然一笑。 朱辭鏡心中卻頗為感動,季夫人待瓔瓔,不是親母勝似親母,而且有這么多人對瓔瓔好,他的瓔瓔一定會長命百歲,他此生再不離開她。 那日,他率著燕北軍突破匈奴騎兵防線,猶如一把利刃直插漠北王庭,便知道瓔瓔的死因絕不簡單,不單單是被俘之后拒不受辱自盡身亡的。匈奴騎兵在雁棲河行至河心統統翻船,遭受巨創,如此一來燕北軍得以喘息后重整旗鼓,才一鼓作氣的御強敵于塞外。 而致使這一局面形成的關鍵人物便是瓔瓔,后來他在漠南大開殺戒引出了早已退隱的匈奴國的老國師,那人給他一串瓔瓔壓裙角的鈴鐺,說了許多似是而非的話,多年之后他和瓔瓔便有了這場重生。 他一度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境,但只要能讓他見到活蹦亂跳的瓔瓔,他便知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天氣太冷嗎?把數據君給凍結了……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一動不動…… ☆、第十章 第一場冬雪下到北水鎮的時候,凌茴才完完全全的恢復利索了,季夫人給她新做了幾件夾襖冬衣,齊刷刷用的胭脂紅蘇造絨緞,繡了鯉魚戲荷的圖案,凌茴見了非常歡喜,穿在身上活像年畫娃娃似的招人疼。 過幾日便是麻三爺的壽辰,麻三爺特意派人送了請柬給凌家幾位爺,其余老少爺們都去張家幫忙。麻三爺的壽誕是大事,每年都要在鎮子上擺流水席,張家人忙不過來,便會請鄉親前去幫忙,通常這種情況下,凌家嫡派是做上席的,不必去,其余的凌家人都會去。 即使是在偏遠鎮上,壽席也分三六九等,壽星的席面叫頭宴,一應吃食都是最好的,菜品也多。其次還有上宴席,中宴席,流水席和大鍋燴菜。凌家掌家人是坐頭宴的,凌家長房和二房其他人俱是坐上宴席,凌家另三房坐中宴席。流水席給前來幫忙的鄉親準備的,各人的差事不一樣,誰閑了,餓了,就去吃兩口,不設固定座位,至于大鍋燴菜,是給前來討吃喝的乞丐和流民準備的,豬rou、白菜、干菇、豆腐、木耳等混在一起,由紅白案上的大師傅掌勺,燉得爛爛的,滿滿的盛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吃到胃里渾身舒坦。 所以,對于苦人家來講,過年算不得過年,麻三爺過壽才算得上過年。 屆時,麻三爺還會請上幾個戲班子搭臺唱戲雜耍,各路商販聞得消息,提前好幾天就早早過來占位,其熱鬧鼎沸不輸廟會。 這幾日雪越積越深,長工把院子里的積雪掃成一堆兒,朱辭鏡就著雪堆兒給凌茴堆了個雪人兒,在雪人手上似模似樣的插了山楂串兒,樂得凌茴圍著雪人轉了好幾圈,柳氏怕她沾了寒氣,并不允她在外面多待。 凌茴被喊進屋去,柳氏又給她加了件正紅色雪梅探春貂毛披風,一頂銀狐氈帽,更襯得她珠圓玉潤,嬌憨可人。原來凌茴冬季御寒的衣服只有厚厚的碎花大棉襖,她十分不樂意穿,只穿季夫人給她做的衣服,小小人兒便知要好。凌茴幽幽嘆口氣,那件碎花大棉襖披在身上,真是辣眼睛,萬一哥哥看了不喜歡她了怎么辦。 不過,凌茴這就冤枉朱辭鏡了,他頂多會笑著摸摸她的小肥腦袋,夸她可愛呢。 凌茴穿戴好,又跑出去與朱辭鏡玩了一會兒雪,便由柳氏領著,去張宅給麻三爺賀壽,壽禮是一早準備好了的,由付媽送去。 張宅內院齊聚了滿屋子的婦人,大家都是賀壽的。柳氏一行人到的時候,收獲了諸多目光,好奇的,羨慕的,疑惑的,探究的。其中一個寬額尖嘴的婦人,目光在凌茴身上轉了轉,甚是酸溜溜的冷哼一聲,柳氏未多理會,先去給張夫人道了壽辭,寒暄一陣,便去一旁找相熟的婦人說話。 沒多久,凌春玉拉家帶口的趕來了,她倒是活躍的很,東家的媳婦,西家的姑娘,沒有她不熟的。凌春玉站了一會兒,見柳氏別過頭去和人說話,活像沒她這個人一樣,心里便有些不甘了。 明明她二人之間還隔著三五個人,凌春玉三擠兩蹭的崴了過來,見柳氏神色淡淡,依舊不搭理她,她心里也訕訕的,面上很過不去,遂沒話找話,夸凌茴今天打扮的可真精神。 那寬額尖嘴的婦人聞言嗤笑道:“大姐懂什么,瓔丫頭單單一頂銀狐氈帽便價值百金,五嫂子可真舍得,可憐同人不同命啊,我當家的累死累活,我家哥兒姐兒也沒這個福氣,賺得錢再多有什么用,還不是進了別人腰包,穿戴到別人身上?!?/br> 這婦人是凌三房的兒媳婦,其丈夫在兄弟排行中數第八,人們常稱小八媳婦。這婦人家里世代行商,其人在行商上頗有些頭腦。她與凌小八的親事,凌老太爺并不贊同,他覺得行商的就是登不上臺面,但架不住凌老三同意。 在此之前,凌三房并沒什么拿的出手去的,文不成武不就,在凌老太爺眼里存在感極低,凌老三可不管經商的登不登得上臺面,只要有錢就是大爺,誰不喜歡錢啊。然而他并沒有想到的是,就算他兒子娶了商戶女,一家子也跟著經商掙了錢,但在凌老爺子面前仍抬不起頭說不上話,甚至被凌老爺子視為恥辱。為此,凌三房憤憤不平很久了,他們迫切的想要分家,自立門戶,不然他們賺的錢,絕大部分都得“充公”。因著這個緣故,才有了小八媳婦的指桑罵槐。 “八嬸嬸這話說的瓔瓔就聽不懂了,這是季家娘親親手給我做的,季家娘親說了,這東西御寒不錯,但也值不了幾個錢,說我人小祚淺,忌諱用奢華東西呢?!绷柢畋犞露譄o辜的杏眼盯著小八媳婦,小胖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氈帽,又似不解的問道,“這東西很值錢嗎?” 凌茴一句話噎得凌八媳婦說不上話來,柳氏撐著面子不屑搭理她,凌春玉可不是善茬兒,況且凌春玉正愁在柳氏面前找不著好呢,當即懟道:“我說小八家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你們想分家出去單過,你們是能披紅戴玉了,還是能住三進的大院子了,恁得想些有的沒的?!?/br> 凌春玉這刀直接補到人心口窩,凌八的幾個女娃都穿著妃色對襟短襖配桃粉色羅裙,頸上人人都帶著八寶長命金銀鎖。但有時候,人越沒什么就越想什么,她們極度想穿紅戴玉,怎奈母親是商戶女出身,她們是沒這個資格的。如今看凌茴尋常似的披紅戴玉,心里都是說不出的滋味。 好在這小插曲的尷尬,沒多久就被人岔開了,眾人談笑了一陣子,又看了會雜耍,便到了開宴的時候,張夫人帶著另外幾個掌家媳婦和柳氏坐女席首桌。這邊剛將菜上齊,便有丫鬟上來稟,說是老爺許久未見瓔瓔姑娘了,想得慌。眾人一愣,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麻三爺怎么會跟凌家的小姑娘搭上邊,俱都又是好奇又是驚疑。柳氏囑咐了凌茴一番,便讓她跟在張家丫鬟后面,去了麻三爺那邊。 麻三爺坐在男席首桌,這桌坐得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及各家當家人,小輩壽誕凌老太爺慣常不出席,凌家在這桌上只坐著凌鑒。 凌茴向來是個糖心般的姑娘,上來便先拜壽,潑蜜一樣說了許多好聽的喜慶話,末了,將自己寫的壽字獻給麻三爺當賀禮,樂得麻三爺直瞇眼,轉頭對坐在一旁的凌鑒說:“凌家小子,你這個丫頭了不得?!?/br> 凌鑒笑笑表示贊同道:“侄兒自從得了小不點兒,天天像浸在蜜汁里一樣?!?/br> 眾人夾菜的夾菜,喝酒的喝酒,凌茴一時有些不解,不明白叫她來干嘛。麻三爺旋即吩咐小廝加了張椅子,轉頭對凌茴道:“外頭的雪都化了,天寒路滑,你也不必回你娘那邊了,就坐在你爹身旁吃吧,一會兒要上一道壽點,聽你爹說你甚是喜歡?!绷柢盥犃T連忙道謝稱是,眾人都被她這小大人似的模樣逗樂。 而麻三爺口中的這道壽點,是其他桌上沒有的。其實倒也不難做,用材也極為簡單,難的是火候的拿捏。將渤海特產的金絲小棗曬得半干,中間豁開一道口子,將棗核兒取出,塞一塊核桃仁進去,拿上好的江米面團封住口,放油鍋里炸,炸到外酥里軟就可以了,因著其形狀,大家都把這道甜點稱為笑口常開,討個口彩。一般做壽和年祀,大戶人家都會做這道甜點,確實是凌茴最喜歡吃的,由于這點心極考驗廚子對火候的把握程度,即便是大戶人家,為了保持良好的口感,也是不會多做的。 凌鑒見她吃得歡快,心內一喜,自己的胃口也跟著好了不少。眾人都愣了愣,這不難理解,多少人想削尖腦袋在麻三爺面前露臉而不能,單單這個豆丁大的丫頭勞三爺記在心上,放在跟前兒,眾人疑惑中帶著探究的目光紛紛到訪,凌茴渾然不覺的吃得自在。 也有那不識趣兒的,覺得是個丫頭而已,眼里不當回事:“我說小五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膝下僅兩個姑娘怎么成?姑娘再好,嫁人后也是別人家的了?!闭f話的是鎮上的富戶何員外。聽得他這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眾人都不接茬,誰沒看見這桌上不僅坐著凌茴一個孩子,麻三爺身畔不還有一個孩子么,此子跟凌茴一般大小,長得甚是玉雪靈秀,頗得三爺的歡心,這正是麻三爺的嫡長孫張覓。三爺的心思還是有些門道看出來的。 麻三爺聽得何員外的話,不禁笑呵呵的回道:“我倒是愿拿千金博此女,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小輩,可都沒有她這樣聰慧貼心?!甭牭萌隣斶@樣講,眾人心里的猜測又落實了幾分,紛紛點頭稱是。 呵,凌鑒輕嗤一聲道:“何叔的多子福,我可是消受不起,此生有阿茴足矣?!痹谧恼l不知道,何員外小妾眾多,生得子嗣倒像是受了詛咒一般,胎胎都是男丁,個個都有口不能言。 凌茴聞言有些怔然,前世的時候,父親也是偏疼她,即使阿霄降世都沒改變這一點。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她不可能記恨他,不對,也不是記恨,父親在她眼里便是神佛一般無所不能,她不能接受父親也會犯錯,但父親終歸是人,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作者有話要說: 跟男主人設原型哭訴數據凍住了,然后他說:“發給我看看?!?,剛想甩鏈接過去,猛然想到不妥。好害羞,臉都紅了,好緊張,萬一被他知道我在背后醬醬又釀釀yy他,難保他不會提刀殺進京宰了我……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做我的御用男主人設原型,但這個單純的美少年一直以為自己是那種踏上宇宙,征服星辰大海的吊炸天男人,實在不敢告訴他他目前仍在地球上談談戀愛,升升級,打打人,哈哈哈哈哈哈,連怪都貓不著打,哈哈哈哈 可愛的寶寶們,點點收藏君,它很寂/寞的,需要調戲(????w????) ☆、第十一章 “別鬧!”凌茴揮了揮白嫩的rou胳膊,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沒過一會兒,癢癢的溫熱繼續將她從夢中擾醒,凌茴一把揪住被角,睜開眼,惱怒的想發脾氣。 不曾想對上的是一雙同樣圓圓的眼睛,水汪汪又黑黢黢的,凌茴驚的小嘴微張,誰在她床頭放了一只奶白色帶黑斑點的小狗? 當下,也顧不得生氣了,凌茴伸出rou巴掌摸了摸毛茸茸的小狗腦袋,那狗也乖巧,一個小嫩爪撲到了凌茴臉上,拿粉嘟嘟的圓肚皮去蹭凌茴的臉,凌茴被它逗的縮到被子里嬉笑。 朱辭鏡被這一人一狗鬧醒,他睜開鳳眸看看狗狗,看看瓔瓔,笑了,這倆可真像。 自打凌茴病愈后,就格外的黏他,口頭禪也從我不,變成了我要哥哥抱,我要哥哥哄,我要跟哥哥玩,我要和哥哥睡,我要哥哥……總之,他們年紀還小,不必避諱男女之防,凌茴要怎么就都由著她,朱辭鏡以為凌茴只是和他睡一個床,沒想到這大膽的丫頭直往他被窩里鉆,還一個勁兒的拍胸脯保證:哥哥,我不尿床! 天色還早,不必急著起,朱辭鏡又仔細的給凌茴圍了圍被子,看著這一人一狗在床頭逗趣,心里卻是難以言表的滿足。上輩子他給她的太少,又離開的太早,這輩子每一刻都覺得彌足珍貴。 這只小奶狗是季家人夜里送來的,那時候凌茴已經睡了。朱辭鏡隨手將狗放在屋內,沒想到它竟自己爬了上來,倒是個靈巧的。 凌茴逗了一會兒,有些累了,臉上微微透著汗意,整個小腦袋直往朱辭鏡懷里鉆,小奶狗有樣學樣,也跟著鉆。朱辭鏡一把推開小奶狗,將凌茴往懷里緊了緊,小奶狗委屈的直搖尾巴。 “怎的這樣粘人?”朱辭鏡悶笑道。 “哥哥,好香!” “傻話,哪有說男子身上香的?!敝燹o鏡輕輕的拍了下凌茴的小腦袋。 凌茴聞言努力揚起頭解釋道:“是真的,這香味跟藺家姑姑身上的香味有幾分相似,不過哥哥身上的香氣冷冽些,不信你聞?!绷柢钭プ≈燹o鏡的手掌湊到他鼻子前,不過朱辭鏡什么也沒聞見,凌茴見狀沮喪的往朱辭鏡懷里窩了窩,使勁兒嗅了把香氣,才算覺得自己贏了。 “乖,起床了,季家昨夜來人了?!敝燹o鏡好笑的拍了拍凌茴,提醒道。 “昨夜?”凌茴心里犯嘀咕,為何她不知曉。 “據說你季家爹爹,出完今年最后一撥船,路過北水鎮,就直接在這里歇了?!敝燹o鏡解釋道。 聽得朱辭鏡這么說,凌茴連忙起身穿戴整齊,梳洗干凈去前院看個究竟。奈何人小,手上的勁總使不對,小丸子死活扎不起來,心里急的要命。 朱辭鏡實在看不過眼去,走過來接過凌茴手中的桃木梳,有板有眼的給她梳了兩個丸子頭,凌茴在銅鏡前照了照,很是滿意,當即夸道:“哥哥手藝真好!” 待二人收拾妥當到前院的時候,飯已經熟了。廳堂的八仙桌旁坐著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眉眼與凌鑒很有幾分相似,凌茴見狀呆了呆,想必這就是她季家爹爹了,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上輩子見過這個人。 那人見凌茴進門,忙招招手示意她過去,待凌茴走近,他大掌一撈,牢牢的將凌茴捧在手里舉高高:“胖丫頭真是爹爹的小福星?!?/br> 眼前一旋,凌茴猝不及防的被人舉了起來,猛然下了一跳,癟癟嘴就要哭出來了。 “季行簡,你說這話之前都不準備臉紅一下嗎?”凌鑒提著一把硬弓走進來,身上穿著玄色窄袖短打,看樣子是剛剛練武回來,“我女兒的災倒成了你的福了?!” 季行簡毫不在意凌鑒的揶揄,繼續道:“季家的頭船差點在陰溝里翻了,若不是瓔瓔起疹子,梅梅擔憂的緊,我連夜將她送了來,耽擱了半日行程的話,此刻你應該去云江的魚腹里將我翻出來,跟你吵嘴了?!?/br> “哦?有這等事?”凌鑒訝然,眸中劃過一抹凜冽的深思。 凌茴聞言大驚,她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前世,她是整整晚了一年出的疹子,而重拜雙親的事兒,并不是沒有,而是被迫中斷了。細細想下來,凌茴背后已是一身涼汗,她仿佛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