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朱辭鏡見她如此難受,便脫去外衣,同她一起躺進被窩里,側身為她支起被窩的重量,讓她給夠輕快些。 凌茴掙扎了許久,尋到一處舒服的境地,靠了過去,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 一連兩天,凌茴都是昏昏沉沉的,本該發出的疹子卻隱而不發,朱辭鏡心里暗暗著急不已。 這日晌午,朱辭鏡喂了粥水給凌茴吃,卻不想,門縫突然傳來一陣滾滾濃煙,越來越濃烈。 ☆、第七章 這個時辰,家家戶戶都在生火做飯,這股濃煙便趁此機會,鬼鬼祟祟的鉆門而來,朱辭鏡不敢大意,當即將毛巾打濕了捂住鼻孔。還能隱隱約約的聽見外面有人在說:“天花……燒死……我娘說……”眼下情況,幾經聯想,肯定有人故意縱火,真是膽大包天。 朱辭鏡就著靠墻的梯子,三下五除二的爬了上去,看見兩個十三四歲的半大男孩正熱火朝天的往火堆上添柴,火堆被堆在門口,他不禁心頭震怒。朱辭鏡右手拉開彈弓,四發彈子準確無誤的打中二人的膝關節處,這二人不妨,一下子栽進火堆上,頓時頭發衣衫都被火燎著,被火灼的哇哇大叫。 眾人察覺這邊的異樣,紛紛跑了出來查看情況。這倆天凌鑒的情況稍稍穩定,眾人也慢慢將凌茴發疹子的事情告訴他夫婦二人,雖見安排妥帖,心中依然掛念非常。 而今天突發這樣的狀況,眾人驚得魂兒都沒了,連忙抬水撲火,凌鑒得知彤輝院的門口被人放了火,當下再也躺不住,顫巍巍的起身要去看看,誰勸都沒用。 當看到三房的孫子被火燎的跟猴一樣,凌鑒一連聲兒的吩咐管家請家法,這都無法無天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縱火,要燒死的還是他的親女。 凌三房聞了音信兒,趕緊溜溜的跑了過來勸阻,眾人也一時不敢下手,凌鑒怒火攻心道:“我凌鑒還沒咽氣兒,我女兒就這么礙你們眼了,你們不好動,好,好啊,我來,我敢!” 柳氏看他氣得狠了,又急又怒,付媽沖六寶打了個顏色,六寶會意的接過家法道:“五哥只需說便是,六寶照辦?!?/br> “將這謀害嫡脈,大逆不道的東西,各打五十家法?!绷梃b冷青著臉吩咐道,隨即在柳氏的攙扶下,進門去了。 堂屋進了不少煙,但里屋因為要給凌茴捂疹子,擱山門上都掛了綿門簾,一時擋了不少煙,屋里倒還好,凌茴蓋著厚棉被沉沉的睡著,仿若一點兒都沒被外界所打擾,只一張小臉燒的通紅。 凌鑒看得眼內一紅,不自禁的要伸手抱抱他的寶貝兒,眾人一頓好勸,使不得,使不得。 凌鑒伸手止了勸阻,掀開棉被將凌茴抱在懷里,凌茴似是被驚醒,睜眼看到她父親,便弱弱的叫了聲:“爹爹,我好難受?!绷梃b是想抱起她來,在懷里顛一顛,如今身上確實沒有一點兒力氣,只好出言安慰道:“我的乖乖,不怕,爹爹在呢?!绷季?,才將凌茴放在炕上,又摸了摸朱辭鏡的頭道:“小子,有勞了,缺什么盡管跟你姑母說,都辦得到?!?/br> 門外凌三房的并沒有服氣,一個勁嚷嚷著要討公道,說什么為民除害本就沒錯,憑什么要挨家法。說什么二房的是凌氏子孫,三房的就不是了?憑什么處處要擺的高人一等?! 原來凌老太爺共有五個兒子,長子和次子是元妻所生,剩下的三位分別由不同的填房或妾室所生。偏偏一個武將后裔,規矩比讀書人還多,又因著凌老太爺與元妻本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他們的子嗣自然不同別個,論起嫡庶來更比別家更講究三分。 凌家長房嫡長孫是個癡兒,這個放下不論。凌家二房嫡次孫凌鑒,在凌家所有兄弟中排行第五,是個難得的英才,小小年紀便中了秀才,于金石字畫上的造詣更是不同凡響,又長得儀表堂堂,身姿奇俊,頗得凌家老太爺的歡心。 凌三房于詩書辭賦上的天分極低,又根骨不佳,習不得武。偏偏在經商上很有一套,做攤買賣就能賺個盆滿缽盈,這要是小戶人家,那自然是極好的事兒,可凌家家大業大根本不缺錢花,缺得是讀書習武出色的子孫。凌家子出門經商難免背地里招人恥笑,凌老太爺深深覺得面上無光。所以平素見了凌三房也沒甚好臉色。 偏偏凌三房不自知,這一房子孫,不僅精通經商,還極盡竄東竄西之能事,總覺得自己受人外待,同是凌氏子孫,凌鑒繼承凌家產業就被認為是理所應當,自己若繼承那便是大逆不道,其心當誅。更可惡的是有再多的錢有什么用,大尚自開朝以來都是士農工商,商在最末位,經商便被人視為投機鉆營,舍本逐末,商人不得披紅戴玉,不得穿綾羅綢緞,不得住三進及以上的院落。 不像凌鑒,小小年紀中了秀才,老太爺便替他捐了個官身。凌三房頗瞧不起二房的,總視二房為眼中釘rou中刺,屢屢想拉其他幾房一起擠兌二房,都被其他幾房哼哼哈哈敷衍過了,眾人不傻,知道將來會在誰手里討生活。 一時凌三房氣悶非常,又無可奈何,他們的人生樂趣已經不是賺多少錢了,而且不遺余力的給二房添堵,給二房找茬,二房不自在,他們三房便自在了。對此,凌鑒表示自己懶得搭理。 這次凌三房的兩個孫子敢在彤輝院放火,便瞅準了凌茴是女娃,即使有個三長兩短,老太爺也不至于打煞兩個曾孫。對了,凌三房最有優越感的不是自己錢多,而是自己房中男丁多,凌老三有三個兒子,五個孫子。而二房只有凌鑒一個兒子并無孫子。 然而,凌三房想不到這次居然偷雞不成蝕把米,就算鬧到老太爺跟前兒也不占理,況且老太爺素日里看凌鑒便是一百個滿意,偏心偏到大家都不忍直視,懷疑人生。在眾人眼里,只有凌鑒是他親孫,別個都是大風刮來的。 所以,凌三房的幾個兄弟媳婦也只是趁著凌鑒病了,在這里吵吵嚷嚷,有用的實際行動卻是不敢的。凌鑒素來孝順,他可以被親生父母逼得飲毒酒,不代表他對別人也仁慈退讓。見凌鑒從彤輝院出來,幾個人也不約而同的息了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知是誰帶頭悄悄溜了,也不管公道不公道的了。 卻說凌茴發了兩天高熱,當天晚上便出了疹子,疹子沒發之前憋的難受,發了之后更是痛苦不堪,渾身奇癢無比,仿佛被千萬只觸角拱動。然而并不可以搔癢,把疹子弄破便會留疤,那疤痕便是麻子。 凌茴渾身滾熱又癢得不行,還不許抓癢,一個勁兒的哼哼唧唧哭著鬧脾氣,什么都行,這次朱辭鏡說什么都不能由著她,熬到天亮終于把她哄著了。 朱辭鏡試著從院子的井里打些涼水上來,稍稍放在日頭下曬了曬,又添了些熱水,悉數都倒入木桶中。他褪盡衣衫一猛子扎進去,已是深秋季節,真是個透心涼的澡啊。 良久,大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面打開了。嘩啦一聲,朱辭鏡冒出個小腦袋,朝門口望了望,表情有些錯愕,浩浩蕩蕩的來人中,他一個也不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吃完早飯來發文,大家七夕快樂,嗯,本來應該來章甜的應應景兒,可,這是存稿君。。。尷尬 ☆、第八章 為首的是個上身著桃紅色對襟短襖,配著洋紅色海螺紋蜀錦馬面裙,楚楚纖腰間系著八寶瓔珞流蘇墜壓裙角的奢艷女子,雖為弱質撫柳輩,眉宇盡顯豪英颯沓之氣。 那女子指揮眾人將一應物事抬入屋內,來來往往竟比尋常人家遷居還要繁瑣,雖如此,但眾人搬動聲音極小,看來是規矩人家出來的。朱辭鏡趴在桶沿上,待桶里不是,出來也不是,尷尬異常,就這么看著眾人,有人發現他后,便沖他輕輕俯一俯身,算作行禮,也不驚動他人。 “我聽小五家的說,里面還有一個七歲的男娃娃,怎的不見人影?”那女子納悶的自言自語道。 這時,才有人提醒她,男娃娃在木桶里泡澡。 那女子環視四周,終于發現了院東側的木桶及桶里的朱辭鏡,忙向前想抱他出來:“我的兒,怎的水這么涼?” 朱辭鏡連忙揮開她,告了罪,自己紅著臉爬了上來,背對著眾人,迅速用干帕子擦干身子,撿起放在木凳上的褲子利索的套上。又用干帕子擦了一遍上身,這才進屋將半睡半醒的凌茴抱在懷里輕輕的哄著,直到他身上的肌膚重新變回正常的樣子,甚至更熱一些,見凌茴睡得沉了,這才放下她,將衣衫穿全給女子見了禮。 那女子怔了怔,顯然是看呆了,這么個深秋時節跑到院子里去泡半天涼水澡,只是給已經發了疹子的瓔瓔祛祛熱?可見這是個傻的,不過有什么關系呢,她喜歡! 女子自我介紹道:“我是瓔瓔的母親?!?,她猶疑的頓了頓,似乎有些艱難的評價加解釋了一番,“你這樣做,我很感激你,不過以后不用遭這份罪了,我帶了昆山溫玉床來?!?/br> 昆山溫玉床?朱辭鏡聞言一驚,這東西是個奇物至寶,冷熱隨人體所需而變,甚是奇異,就連坐殿的那位也只得個昆山溫玉做的枕頭,還只是個枕皮。傳說此玉產于昆侖山瑤池,常年受溫泉的潤澤,已靈秀非常,為玉之極品。當年周穆王約見西王母時,為西王母所贈,贈得恰恰是這昆山溫玉床。 但傳說畢竟是傳說,野史趣談而已。莫說他活了兩輩子從沒見過實物,就連京中諸貴也未必就見過。這季家,當真只是沙洼鎮的富戶嗎? 再見那女子的通身氣派,冶艷而不流俗,貴雅而不浮夸,行事落落大方頗有豪颯氣度而無世家貴婦的扭捏之態。朱辭鏡暗暗吃驚,別的富貴人家包括一些世家都是貴的與眾不同,事事明里暗里都要高人一等的說,但這個季夫人,貴得和氣,仿若世世代代都是這樣富貴,反而不當回事兒。 “我昨個聽說瓔丫頭正發疹子,心里急得不行,連夜趕了來?!奔痉蛉松炝松旄觳驳?,“我也是出過疹子的人?!?/br> 季夫人說著話,季家的人便將溫玉床收拾好,將凌茴小心翼翼的抱了上去。期間,小丫頭還夢語兩句“哥哥”。眾人相視一笑,都不說話,輕聲退了出去。 季家的隨從將季夫人帶來的東西安頓好,便起身告辭了,都沒有留下來。屋里只剩凌茴、朱辭鏡、季夫人三個人。 “小子,不若你跟我家瓔瓔訂個娃娃親吧,我看好你哦?!奔痉蛉四竽笾燹o鏡的小臉兒起身燒火做飯。 訂娃娃親嗎?他倒是樂意的很,忽視掉面上的微熱,朱辭鏡坐在溫玉床邊手支著腦袋打盹兒。迷迷糊糊間仿若有個小身子在一拱一拱的,朱辭鏡緩緩睜開眼,見凌茴踮起腳費勁的揮舞著手里的小毯子,企圖給他蓋個全身,總是顧這里顧不到那里,很捉急的說。 見朱辭鏡醒了,凌茴懊惱的甩了甩頭,將小毯子塞給他,命他躺到炕上去睡。見朱辭鏡湊了過來,凌茴要命的躲了躲:“這疹子傳人傳的可厲害了,你離我遠一點?!彼剖窍氲搅耸裁?,小臉頓時糾結成十八個褶的包子似的。 “怎么了?”朱辭鏡不解的問道。 “這麻疹落疤后,我豈不是和三爺爺一樣丑了?”凌茴頗為喪氣的垂了頭。 朱辭鏡噗嗤一聲,笑了,見凌茴真的在意便開口安慰道:“我不嫌棄?!?/br> 凌茴愕然,她丑不丑與他嫌不嫌棄她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朱辭鏡假意咳嗽一聲,企圖遮掩剛剛那句話,便繼續道:“你看麻三爺一張臉好似餅上灑滿芝麻粒兒,這都是因為他長得白,他要是黑些就不那么顯了。你若也留一臉麻子就去毒太陽下曬曬,黑胖黑胖的,哪里還有麻子什么事?!?/br> 這刀補得太及時,凌茴聽得胸口一窩,氣得差點背過氣兒去,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隨身一躺,生無可戀。 凌茴這才注意到她所躺的地方,與平時大有不同。絲褥玉床,這是凌家萬萬不會用的東西,如今是她太爺爺掌家,據說原來凌氏是渤??さ耐?,鼎盛時候軍中有一百二十多個將領皆出自渤海凌氏,直至多年前的一次奪嫡引發的叛亂風波,一等虎威將軍凌肅誓死忠君?;?,被叛黨圍攻三個月,絞殺在蘭亭。凌氏滿門不降,殉國者眾,幾近被滅門,自此凌氏元氣大傷,幸存下來的人遷居隱退,低調行事,但以武傳家的家訓并未改變。 但凡以武傳家的,家族風氣都頗豪爽,哎,說白了就是糙,況且凌家老太爺又是個極為摳門的人,人生的唯一樂趣是收集駿馬,除了拿去買馬的錢花的毫不心疼外,別的,就不好說了。 就這么講吧,明明坐擁千畝良田,但家里不會頓頓都吃凈面餑餑的,得和玉米餅子摻著吃。家里也不會用這種蠶絲做的被褥,棉的就挺好,防潮吸汗又保暖。用凌老爺子的話說,就是,太舒服了,容易讓人忘記血性和本分。有了青磚大瓦房還肖想什么綾羅綢緞。 是以,凌茴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躺在玉床絲褥上了。 朱辭鏡見小丫頭滿眼疑惑,便低聲告訴她:“季家的人來過了?!?/br> 凌茴聞言一呆,前幾天以為娘親只是說說呢,原來重拜父母的事竟是實打實了。但她始終不記得上輩子有過這件事,連疹子都不曾發過。季家的事她還是在祖母口中零星的聽過,那是祖母的外家,沙洼鎮的首富,至于富到什么程度,祖母也說不出來。祖母的外祖父只有一個獨女,祖母的母親也只有一個獨女。最后祖母的母親去世的時候,凌家已經散了,她們女眷收拾遺物時,發現了整整十個嫁妝箱的地契,有些已經模糊的看不出字跡來,一抖便碎了。當天夜里不小心走了火,所有地契都付之一炬了。 這玉床躺起來頗自在,季家出手倒是闊綽,凌茴想了一會兒便想開了,不知不覺間來了困意,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不多時竟微微打起了鼾。 季夫人進屋的時候便是這樣一幅情形,兩個小人兒,一個在玉床上一個在炕上,都好好的蓋著小毯子,睡得香甜。季夫人悄聲出去在灶里又添了把棒箍兒,起身去收拾收拾院落,給甕里填滿了水。 “鐺鐺鐺”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季夫人放下掃帚,開門一看,是藺霜。當即便急了,忙道:“我的小祖宗,你來干嘛?” “瓔瓔鬧病好幾天了,五嫂怕是顧不上,我來看看她?!?/br> “趕緊回去,你又沒出過疹,湊這熱鬧干嘛,萬一有個閃失,那幾個老家伙不得把我撕成片?!奔痉蛉藨C怒,作勢要關門。 “jiejie別急,有話好好說,我待會兒泡個藥澡,保證沒問題?!碧A霜提著一籃子點心,使了個巧勁兒便進來了。 “嘖嘖嘖,季家出手就是不一樣,這床也敢送,不怕招眼兒?!碧A霜將點心籃子放在里屋,轉身出去與季夫人坐在屋檐下閑聊。 “在庫房里放著也是招灰兒,不妨給它派個用場?!奔痉蛉说?,“我挺不理解你的,在京城放著好好日子不過,非得跑來這偏荒之地。我那里你也不待,非得跑來北水鎮做個香油西施?!?/br> 藺霜默了默回道:“我這心里著實不好過?!?/br> “這么多年,他就沒找過你?”季夫人好奇的問道。 “有什么可找的,終究是我的錯,我不該誤喝了那碗藥,最后也沒保住孩子?!碧A霜痛苦的搖了搖頭。 “我可聽說,他這些年并沒有娶妻?!?/br> “他從來就沒娶過妻,他想娶的人早就陰差陽錯的進了宮,并不是留戀我,莫說孩子沒了,孩子就算活下來,我們又算什么。他庇護的,終究是這楚氏江山?!?/br>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聽著就怪狼心狗肺的,你別哭啊,我不會哄人的?!彪m然季夫人這么說著,還是手忙腳亂的從衣袖里掏出帕子塞到藺霜手里,“我前幾日聽說,幾個老家伙正給你物色人選?” “什么人選?”藺霜拂干淚水疑惑的問道。 “夫君人選啊?!奔痉蛉寺砸凰妓?,頗為為難的開口排列道,“京城的人,你是一個都不想嫁,這就不算在內了。如今渤海這邊,凌家稍微有出息的小五已經娶妻了,別的不提也罷。季家這邊,一直人丁不旺,帶把的也都有媳婦了。別家,別家還真配不上你。所以,老家伙們正頭疼著呢?!?/br> 藺霜見她說得一臉不正經,便知是在打趣自己,顧不得什么,忙錘了她幾拳道:“好啊,也就虛長我兩歲,便這樣埋汰我。如今呢,我也用不著你們cao心,我已經有了主意?!?/br> “哦?什么主意?說來聽聽?!奔痉蛉寺勓?,精神為之一振,興趣盎然。 “jiejie覺得,屋里那個男孩怎樣?我想認他做嗣子?!碧A霜低聲詢問道。 “哦哦哦,你來,是看那小子的吧。虧我還為我家瓔瓔自作多情了一把?!奔痉蛉舜蛉さ?。 “沒個正經,說重點?!碧A霜微嗔道。 ☆、第九章 季夫人故意亮了亮嗓子,一本正經的分析道:“重點就是現實很骨感。你看啊,我討了瓔瓔去,凌小五跟我家當家的急了多少次眼了。你如今再去討人,難保不被打啊?!?/br> “又胡說八道,瓔瓔是他親生的,又自小靈慧非常,頗得他歡心。你去挖人家心尖子,人家當然和你急眼。鏡兒又不是他親生的,來了凌家沒幾天,這頓打我是挨不了的?!碧A霜辯道。 “既然你有如此決心,那便去討啊?!奔痉蛉宿D言提醒道,“那孩子看著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樣子也極出色,但來歷務必查清楚?!?/br> “這是自然?!碧A霜點頭道。 “得,那幾個老家伙白頭疼了,那邊還致力于給你找男人呢,你這邊兒子都有了。這轉折,不服不行。等我回去轉告他們,都別瞎cao心了,去干點正事?!奔痉蛉苏Z不驚人死不休,藺霜連連失笑搖頭。 “還沒問過那孩子的意見呢,先不急?!?/br> “我們這幫人都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不過我倒有個提議,這事兒要真成了,咱們可以訂個娃娃親?!奔痉蛉怂菩Ψ切Φ某蛑A霜繼續道,“季家的門第,還配得上吧?!?/br> “再合適不過了,不過還得看兩個孩子的緣分?!碧A霜也不好一口氣把事兒說死。 這邊又聊了會別的,凌茴被尿憋醒,一時有些懵,迷迷糊糊撞到椅子上,磕得鼻子酸疼酸疼,頓時一個忍不住便哭出了聲,眾人都驚了過來,定睛一看,便大笑不止,隨后忙安慰起小人兒來。 原來,凌茴睡得迷迷糊糊,還以為自己在炕上呢,也不管什么,起身就往外爬,一下子跌到旁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