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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紅樓之步步為贏在線閱讀 - 第115節

第115節

    賈赦瞧了眼跪在地上的邢煌,見其面色驚恐,也不理他,端著杯茶慢慢喝。此時賈赦心內也急,但是自己知道越是著急便要沉穩,那計策方才能有效。邢煌跪著,就見賈赦喝茶也不搭理自己,更覺得心里發慌,就瞅見賈赦一盞茶喝完,將茶碗往桌子上一擱。沖著邢煌道:“今日你想要個痛快呢?還是想受個千刀萬剮的罪做耍兒?膽子倒是不小,綁架朝廷命官,你是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邢煌本就心慌慌,聽這話忙叩頭,自己也知道賈府家大勢大,賈赦能說這話,自然也是有能力做到的。今日自己落到他們手里怕是要遭罪了。況且自己本就是個送信的,并沒有對賈政如何。若是讓自己領了全部的罪,自己也是太虧??墒侨羰钦嬲辛肆?,怕是要蹲上多年的大牢了。邢煌正猶豫著,便聽賈赦又道:“你還真是蠢笨呢,幸苦一場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你冒死來送信,人家得錢卻不帶著你。真是蠢到極點?!?/br>
    邢煌聽了這話,心里更是怨恨,怪不得讓我送信呢,送完了也不讓我回去,找個地方等著。分銀子也不帶著我,聽這話的意思,說不定賈府已經都得了信呢,指不定馬上就把人都抓了。邢煌越想越怕。就聽賈赦一拍桌子:“你若是識時務,就速速招了。否則就別怪我賈府了兇狠?!?/br>
    邢煌嚇得縮了一下脖子,心里糾結著要不要老實招了,此時屋內又進來了個人,一見跪著的邢煌,開口便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這個人!”此人便是今日運菜進府趕驢車的把式。邢煌一聽,心里暗嘆:“完了完了,自己送信的事怕是被人盯上了。那些人若是沒抓到,便吃不了官司,可是自己現在這樣又被人認出,可是逃脫不了。這世上斷沒有自己倒霉擔罪,讓旁人自在逍遙的道理。

    賈赦瞟了眼邢煌,見其心事重重。便又加了一句道:“現在你若說便說,等那群匪人拿住了,就輪不到你講了,到時候你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沒了。我也懶得與你費口舌,你也不想想街上那么些人,為何單單捉了你回來?你再不開口,我便先送你去衙門領上而是殺威棒。在賈府怕是會臟了我府上的地?!辟Z赦這話一下就戳進邢煌的心里了。

    邢煌此時身上抖的如篩糠一般,原有的幾分小機靈早就都嚇得魂飛魄散了,跪在地上一下子把什么都招了,姓甚名誰啊,哪里人士啊,軍中是什么職位啊,受何人指使啊,怎么綁架的賈政啊,如何看押的啊,怎么被派來送信的啊,諸如此類等等等等,跟倒豆子一般統統說了個明白。說完邢煌磕頭如搗蒜只求賈赦開恩,賈赦聽得心中一驚,今日真的是歪打正著了。

    只是再三拷問,邢煌也不知如今那群人將賈政關到哪里去了,畢竟自己出發時,他們也說要出發,并且后續若是得了銀子,自己也只知道去客棧等著,旁的一無所知了。賈赦命管事的將邢煌所言統統都記錄下來,又讓邢煌按了手印,這東西打算日后作為個憑證。不過雖然邢煌說了不少,但是賈赦還是又犯了愁。不過好歹此番倒是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有知道這些人本就是兵將出身,軍里定是有記錄的。如此看來去尋王子騰,此事還必須求其幫忙了。

    事情問得差不多了,賈赦命人先將邢煌仔細綁了,好生看管,千萬不能讓其逃脫了,此人乃是一個關鍵所在。又急急去賈母處跟眾人知會一聲。眾人聽了過往,無不又落了一番淚,感概賈政命運多舛,雖然現在捉住了一個賊人,但是還是不知音訊,心內也更是焦急。

    眾人商議了一番,眾人皆覺得此事應去尋王子騰,王夫人也命人套上馬車同去。

    見到王子騰,賈赦將此番事情摘揀一番說與其聽。王子騰不愧是帶兵行伍出身,原本賈政之事自家妹子也求其幫著尋找,也一直沒有音訊,今日得了尋,還聽聞竟是兵將所為,更是氣惱。忙命人找來過去曾是義忠親王的舊部,細問過去其軍中是否有邢煌所招供的那班人。最好問得一位,還真的知曉這伙人,說是那群人中為首的本是王爺的衛隊一員,余下的都是些小兵,如今倒是還能尋到花名冊知到其老家祖籍。因為老王爺壞了事,兵荒馬亂的也不知道這群人去了何處,萬沒想到這群人如此大膽,竟然做出這樣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王子騰和賈赦細細商議一番,倒是有了個主意,自己先派精兵百余人直奔冀州,自己的兵將腳程都快,兩日便到,再讓賈珠押著銀錢跟在后面,這銀錢也不用真的,做些假的對付便好。自己再派百十人在一旁小心護衛著,以保路上周全。到了地方,匪人必然見錢眼紅,自己將那間客棧里里外外圍起來,看他們如何將銀錢取出。一旦遇到賊人,必然能捉住,等捉住了,將那伙人好好拷問,定能救出自己妹婿。

    賈赦想了又想,這法子也許就是現在唯一可行的法子,現在也只能如此了。府中眾人忙忙碌碌收拾東西不提,史菲兒自己一個人在屋里反復琢磨此事。史菲兒想著覺得這群人膽子不小,也不算是純莽夫,此事既然能想到不讓送信的人知曉藏匿賈政的地點,必然收銀錢也不會是那么簡單的靠蠻力而為。想來想去,史菲兒將臨上路要走的賈珠叫了來,又是好生交待了一番,還讓賈珠將之前立了功的那條狗也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眾人路上種種事項不提,一路到了冀州尋得了云達客棧,王子騰的人早早便到了,在客棧外面換了便裝盯著客棧。賈珠進店,便點名要客棧中的地字號和泰房。掌柜一聽忙追問:“客官可是姓賈,來自京城?”賈珠自然一愣,點點頭??蜅U乒褚娖鋺?,便取出封封好的信遞給賈珠說道:“客官此番來送貨,只需要將東西放進屋里便好,這店錢商家已經付了,因為有了急事,所以要過幾天再來取貨,就不勞煩賈家客官久等了。那位客官說,您看了信便可知曉?!辟Z珠細問送信定房人的模樣打扮,客棧掌柜連連搖頭,說是想不起來了。

    賈珠急忙拆了信,只見那信上只有寥寥數字:將銀錢送進房內,不可留人,你等皆去興達客棧,待事成,初九便有你家賈老爺的消息。

    第二百八十八回

    賈珠將那信反反復復看了多遍,字跡像是出自家父之手。瞧著墨色也不算太過陳舊, 家父蟹信之時應該還算無事, 賈珠暗暗想但愿老天保佑, 此番能夠一切順遂,原本就定下了將計就計的, 賈珠收了信,便叫人將裝著銀兩的大木頭箱子往屋里搬。

    云達客棧是兩層,天字號房皆在二樓, 地字號房俱是一層。房間也沒有用慣用的一號房、二號房這樣的標識, 反而是每間都單獨有個名字, 取了些諸如和順、康順之類的名字。而賊匪指定的房子則是在一層緊里面的一個單間,拿了鑰匙, 賈珠領著一票人往里搬東西。賈珠借著機會在屋子里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 這間房陳設很簡單, 一張床、一張桌、四把椅子, 一個衣柜,東西都是半新不舊, 進出也只有一扇門。賈珠之前也問過先前此間屋子, 何人曾經住過, 掌柜搖頭口稱實在想不起來了, 左右都不過是來往的客商, 住個三五天便走的,更迭頻繁的很,那日主顧之所以選這間, 只因為客棧都住滿了,只余下這間罷了。

    賈珠領著人將箱子都安放妥當了,也仔細將四處都檢查了一番,連四周的墻壁都敲了一遍,也沒發現什么異常。賈珠心里暗想這樣的房間要是進出也只有門口這么一道,若是要搬動這么多的箱子,沒有一點動靜是不大可能的。賈珠暗自琢磨這些匪人要如何才能將這么些銀錢不動聲響的搬出去呢。況且自己舅舅的兵馬已經早早就將客棧圍住了,只要是進出客棧,定是能捉拿得住。

    賈珠將東西都放置好了,又專門管掌柜的要來紙筆。提筆寫了兩張封條轉身貼到了這房間門上。跟在一旁的掌柜不解問道:“客官這是何意?”賈珠笑笑道:“原本就是給人送東西,按理說自然是見了人,交付清楚才最為妥當。但我此番卻是有事耽擱不得,不得已才為之。我和主顧是熟絡自然兩不相欺,但存你這客棧卻是生地,是頭一遭。我信不過,也是自然。我今日貼上封條,主顧來了若是封條未動,貨品有誤是我的責,但若是主顧來了門上封條動了,便是你的事了。反正房錢早已支付,你還有何話說?”掌柜聽了,臉上訕訕,不再多言。賈珠又捎帶手檢查了一番,這才離去找那個興達客棧去了。

    這個興達客棧卻是在冀州府的另一端,云達客棧在冀州府的東南角,而興達客棧則是在冀州府的西北角。賈珠算了算路程,走小路最快從興達客棧趕道云達客棧也要有走一個時辰。賈珠心想,這伙賊人中定是算好了的,那邊動手,等自己得了信趕過去,估計人早就逃走了。

    賈珠在客棧定了房假意住下,在柜上問了一番,此時還沒有人給自己留下口訊或者信件,賈珠想今日已經是初八,明日便是初九,若是那伙人得手了,明日這邊定是會收到信。如此來看那伙兒賊人要是想拿銀兩必定是今日行事。今日可是打足了精神,萬萬馬虎不得。

    賈珠換了身衣服,這回換上的衣服是自己日常衣服,不是早些時候壓貨的買賣人的打扮。賈珠在客棧里留下幾個人帶著幾個人躲開客棧掌柜,便去了冀州府的望江樓。

    望江樓可是史菲兒的產業,如今全國各個州府自然是有一家的,而且位置在州府的最繁華之地,顯赫好找,菜式新穎味道又好,平日里又經常布粥贈飯,在老百姓中的口碑非常好。是來往客商吃飯的首選之地。至于酒樓里面的掌柜的要么是從賈府里出來的,要么就是和賈府沾親代故的。而管理全國所有望江樓的大主管則是早先時候賈母的貼身丫頭黃鸝。

    賈珠來望江樓自然不是為了吃飯,而是和自家舅舅的兵將約定好的碰頭的地方。畢竟圍個客棧,把客棧里的人都捉了,對于兵將而言都是易事,但是此番最重要的事便是要解救賈政,要是這樣打草驚蛇反而將賈政置于危險之地反而不好。

    賈珠在望江樓找了個雅間,掌柜見其一臉富貴模樣自然不敢怠慢親自接待,賈珠將臨行前賈母給自己的一個小銅牌拿出來晃了晃,掌柜立刻誠惶誠恐起來。這銅牌看著不起眼,但是卻是身份的象征,表明是賈府里的有身份的人。掌柜這還是頭一遭在冀州見到有人拿這牌子。賈珠也不多言,讓掌柜布置了一桌好菜,但沒要酒。畢竟今日有事,怕喝酒耽誤了。實話而言,賈珠自己也沒什么胃口,但是今日還要仰仗著舅舅那些兵士賣力氣,這些好菜是用來打點那些軍官的。

    不一會兒領兵的將領也到了。那兵將姓秦名朗,見了賈珠還專門為自己布置了一桌好菜,倒是對賈珠印象好了不少,覺得此人雖生在富貴鐘鼎之家是個少爺,但還懂人情世故。見賈珠眉頭緊縮,面現愁容,那兵將也出言寬慰一番,并且還掏出了張圖,上面畫著此番自己的派兵布陣,賈珠瞧著倒是覺得安排的很是嚴密。賈珠自然也是將自己這邊情況都說與秦統領知曉。二人此時倒是都想到一處去了。這么嚴密的防守,對方要如何才能在眼皮子底下取走那么多箱的銀兩呢?他們如此行事,自然也是能料得賈府不會安排很少的人出來,為什么即便如此還是敢這樣鋌而走險呢?

    二人想來想去也沒了主意,賈珠便招呼秦統領先吃菜。此時酒樓的掌柜親自端了盆菜上來,說是這是此地的特色菜,要趁熱吃才好。說罷將菜擱上桌,賈珠本來就沒什么心思吃飯,只是瞧見掌柜端上來一個有手掌大小黑乎乎蛋一樣的東西,賈珠倒是有些奇怪,心里好奇,這東西要賣相沒賣相,要滋味也沒滋味的,怎么就算是特色菜了?

    掌柜倒是不以為意,大概見的多了吧,便用火折子引出火星來,往菜上一點,那菜頓時升起了三尺高的火焰來,燒的那東西噼啪作響,過了片刻火焰落了,掌柜用個小錘在上面輕輕砸,不消片刻就敲出了個雞蛋大小的洞,這才對賈珠和秦都統做了個請享用的手勢。

    賈珠道:“掌柜這是何物?”掌柜笑道:“這菜取名富貴紅火,本就是為了討個口頭彩。不過在本地還是頗受歡迎,本菜效仿叫花雞,用荷葉將各色食材包裹嚴實,外面用本地的泥呼實,放在火堆里炙烤,上桌前淋上火油,一點便著,取個紅火的意思,里面都是上好的食材,湊了個富貴?!?/br>
    賈珠點點頭,“掌柜您這個富貴紅火倒是幫了我的忙,一會兒我可要好好賞你?!闭乒衤犙宰匀粴g喜,謝過之后便下去了。

    掌柜走了,賈珠瞧著秦朗道:“秦都統,方才這道菜倒是給我了個提示,我也不知道想得對不對,說出來給都統聽聽,若是不對,就請都統見笑了?!?/br>
    秦朗道:“賈公子但講無妨?!?/br>
    賈珠將方才看過的那張防護圖取了出來,手指輕點道:“這間客棧我們已經嚴加看護,屋里我也貼了封條,若是平常之時,想要將銀兩取出著實不易,但若是忽然起了火,那時候這街上一亂,怕是就算是明著往外搬東西,也沒人會說個不字?!鼻囟冀y瞧著圖紙點點頭。水火無情,一旦這客棧著了火,那么的確如賈珠所言,到時候即便自己有人,但是也是要救人為先,那時候若是先抓人,怕反而要激起民憤了。

    賈珠又道:“不過我雖如此想,但是仍覺得要是從火中搶銀錢風險太大,按照那群賊人的行事風格而言,倒有點不大相符。方才我琢磨著,那間房我里外都仔細查過一遍,但是仍有疏漏?!?/br>
    秦朗一聽,急忙問道:“哪里疏漏?”

    賈珠指了指腳下:“地下!我雖然敲了墻壁,沒發現暗格夾層,但是這地下并沒有檢查?!?/br>
    秦朗皺眉想了想道:“可是你那些箱子已經將屋里都堆滿了,若是地下有異樣,應該當時便能發現吧?!?/br>
    賈珠搖了搖頭:“有一處,床底下我并未查檢,雖說床下我瞧過了,沒東西不假,但是因為地下狹窄,我并沒有搬開查驗。若是真的有人挖地道進屋,哪里或許有些可能?!?/br>
    秦朗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雖說賈珠所言只是一種可能性,但是也不是全無可能,若真是房里有地道,外面再放上一把火,到時候一亂,可真的是麻煩大了。

    不過此時賈珠倒是笑了,秦朗倒是頗為不解,問道:“若是如此你怎么反而不愁了?”

    賈珠笑道:“我在那堆箱子里面藏了兩條猛犬,是教導好的,若是非我們的人去,定會大聲吠叫?!?/br>
    “有這等盤算,你竟然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處,也不知道會不會幫了倒忙?!辟Z珠解釋道。

    “如此倒是好辦了?!鼻乩实?,“我料想賊人即使偷運銀兩也不會選擇在白日。定是在夜晚才行,我倒是想起來這間客棧是沒有養看門狗的,如此我們便已犬叫為憑。若是晚上真有動靜,我便帶人直接將客棧里的人都抓了查問?!?/br>
    賈珠一愣:“那官面上?”

    秦朗笑笑:“這個公子不用擔心,來之前王大人已經和冀州官面打了招呼,說是有殘留的叛匪,讓我們來清剿,讓冀州官員配合配合,本來這里就有王大人的舊部,自然都不是問題。不過方才提到若是有人要放a火的話,倒是要提前多調些火龍來,以防萬一?!?/br>
    賈珠連連點頭,“秦都統思量周密,愿此番能擒住那可惡的賊人?!?/br>
    第二百八十九回

    賈珠和秦朗又仔細計劃了一番,覺得沒有什么遺漏才罷了手。此時飯菜都已冷, 賈珠甚是覺得過意不去。秦朗倒是勸解道:“此番本就是身有要事, 你掛念家父, 我有軍命,心事煩憂也沒有心思。帶等諸事解決了, 我等再好好慶祝一番也不遲,那時定要喝個不醉不歸才好?!辟Z珠聽聞,對秦朗更是欣賞, 自然是點頭應允。

    且說眾人都如同熬鷹一般瞪著眼睛守到了后半夜, 可那客棧一直都是安安靜靜沒有動靜。眾人都在想或許今夜都已經無望了。只能等天明后, 看看賈珠那邊是否能收到什么消息。眾人皆是有點氣餒,又熬了一夜自然是開始犯困。哪曾想忽然就聽見猛犬狂吠, 不是別處正是來自客棧之中。

    秦朗點頭笑道:“這賈府珠少爺還是有點妙算, 不知道這事是否真如其所猜想?!泵γ钭约旱谋繉⒛情g客棧徹底圍住, 自己又親自帶了一隊人馬直接殺進去, 直奔賈珠昨日存放銀兩的那間緊里頭的房間里去了。

    要知道半夜犬叫,引得這一條街巷之中的狗兒都叫了起來, 此長彼伏的, 一時間街面上不少的家里又都掌起了燈。還有些膽子大的甚至開了門一探究竟??蜅@镆彩怯锌腿说? 不少人也覺得奇怪, 開了房門, 還沒來得及喚掌柜小二,便有士兵呵斥,稱在捉叛亂的賊寇??蜅@镒〉幕径际巧炭? 自然是怕平白惹上麻煩,立刻退回房內將門窗都遮嚴實了。街面上的百姓聽到官兵如此說,又瞧見客棧被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都縮了脖子,乖乖關門回家不敢多言。

    若說賈珠此番猜度還真是對了。這間客棧本就不是老實做本分生意的。這間客棧是黑白兩道的生意都做,不過來往的商賈之人并不是都知道,對于正??蛻暨@樣的掌柜便按照平常生意接待了。至于黑道生意,則不是那么簡單了。這間客棧有幾間隱蔽的房間就是專門給這幫人準備的,里面或有暗門,里面或有暗道,總之是可以藏匿東西的。當然這樣的生意并不便宜,而且通常掌柜是兩頭吃,甚至是三頭吃。

    已這次讓賈珠存放銀兩的客房而言,就是有一條地道,這個地道在房間的出口是在床底下,床板也是活的,這條暗道倒也不遠,通到一街之隔的一個偏僻小院里。一般這間房子多半都是黑道中人交易用的,就是求個不見面而錢貨兩清的。因為有這個便利,通常附近一些山匪綁了人,索要贖金都是用這招。對于綁匪來講非常便利。之所以掌柜能吃三頭,則是有時候他們會從寄存的箱子中摸點東西出來。綁匪也不太在意,畢竟大頭能安穩拿到了就好。更何況這本就是舔血買賣,能有這樣的一個地方能平安交易本就不錯了。日后說不定還能用的上,故而都睜一眼閉一眼算了。

    可是今日,本來掌柜一瞧見賈珠帶了好幾口箱子來點名要這間房,而那幾口箱子沉甸甸地,看起來可是不少裝,本來這掌柜就是覺得此次定是個肥差,打算夜深人靜的時候好好去摸摸看。哪想到這看起來有些貴氣的公子哥還挺會來事,把門給貼上了封條。真是討厭,不過這也難不倒掌柜。這間房在緊里頭,背后和柴棚就一墻之隔,掌柜想去柴房小小地放把火,好趁亂渾水摸魚一下,反正借著救災沖了進去誰也不能說什么吧。

    掌柜主意倒是打得不錯,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將柴火堆起來,剛潑了點火油,就聽見客棧內有狗叫個不停。掌柜心里一驚,琢磨怎么客棧里會有狗叫,莫不是被人發現了。手里哆哆嗦嗦地用火折子打了火,許是因為柴濕,怎樣都點不著,好容易起了點煙,掌柜趕緊交待小二看著點別著大了,就被秦朗的兵將逮了個正著。

    屋外是怎樣一番情景暫且不管,單說屋內此時是怎樣的情況。那伙兒本來是兵將后轉成了賊人,此番為了勒索甚是下了了功夫,在將賈政綁了的這些時日里,自然為了如何穩妥的取得贖金而費勁心機。這處客棧也是那伙人中有一個人與這掌柜有些瓜葛才尋了來。本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先引著賈府人送錢來這邊存放,半夜順著地道將銀兩取了,之后再給賈府留一封信,接著再敲一筆。畢竟賈府家大業大,賈府二老爺就換五萬兩銀子也是太便宜他們了。

    這伙兒賊人也是聰明,不要銀票,畢竟銀票只要去兌就容易被捉,他們這伙人沒有人瞧著是稱錢的,去票號取錢太容易暴露,所以只能是求現銀,可是現銀一來很重二來則是很占地方,所以這才一次沒有要很多,只是根據他們這伙兒人的能力而定,這五萬兩已是這伙人能力上限了。

    這伙人自然不敢大白天從地道溜進去取銀子,好容易熬到了后半夜,便忙不迭地從地道鉆了過去,急忙忙將床板卸到一邊,為首的瞧見屋子里地上幾乎都快堆滿的箱子,興奮地差點叫出來。不過半夜三更,眾人也不敢點明了燭火,只敢借著火折子將箱子打開,箱子打開一瞬,滿滿當當的銀兩讓眾人興奮地眼珠子都泛了紅。

    為首的霍端一揮手眾人便開始搬銀子。但是怎奈箱子太大,若是放進地洞,怕是要把路就堵死了,無奈之下,霍端一面命人將床上的鋪蓋都撕了,用來當包袱皮裹銀子,一連搬空了四個箱子,這伙人往返地道都有些累了,不過想著屋里還有那么多銀錢沒有搬走,各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紅著眼咬著牙接著搬。

    可是當霍端將第五只箱蓋一揭開,頭剛剛往前一湊,便被從箱子里猛然躥出來的一條黑影直直撞到了頭,霍端心知不好,可是還沒等回過神,看清是什么,胳膊便被狠狠咬了一口?;舳顺酝?,哎呀叫出聲來,用力甩著,那狗力氣甚大,霍端好容易才將胳膊掙脫了出來?;舳苏垓v了這一遭,屋里也是亂成一氣,畢竟之前幾個箱子都是銀子放得好好的。頭一次這伙人進來,還是帶著家伙的,但是搬了兩箱之后,覺得帶著家伙搬運又累又麻煩,便索性將家伙事兒都撂下沒帶。結果反而現在出了事,一點辦法也沒有,況且之前搬銀,就已經將屋里搞得亂七八糟,忽然躥出條狗,完全攪亂了所有人的計劃。屋子里又黑,這狗咬完人便開始大叫,眾人做賊心虛,自然也是急忙想去逮狗,一通折騰,反而又撞翻了一個箱子,又一只狗躥出,遇人便咬。

    此時霍端可不敢在此地多逗留,心里暗罵了幾句,便叫喚眾人趕緊撤離。眾人被橫生枝節都嚇了一跳,況且已經搬了四箱銀兩,余下的下次再說吧,眾人忙不迭地都鉆進地道逃向暫住的小院。

    霍端回到小院,湊在燈下,檢查傷口,發現自己胳膊上都快被撕咬下了塊rou來。自然是氣憤不已,金瘡藥自然是沒有,刮了點鍋底灰敷上,又扯了塊愛綁腿給自己綁上,這才止住了血?;仡^再看,自己這伙人身上也有不少人掛了彩?;舳艘膊皇莻€傻的,今夜方才狗一叫喚,便知道這件事怕是要敗露,此地也不應久留。好歹先前已經搬出些銀子,此番也不算太虧,今日不如趁著夜黑風高,各自卷了銀錢各自上路吧。

    眾人也是這番心思,經過剛才這么一鬧,也有不少人有了此想法,反正錢到手就好,少點就少點,也夠過活好些日子了,早些逃走早安生,便都拿了銀錢到了院子中。不過此時倒有了個大麻煩,便是賈府的二老爺賈政。

    本來霍端這幫人只為求財,并沒有動過殺人的念頭。而且他們還計劃著在勒索幾次呢。這個賈政自然是搖錢樹,不會動他,可是現在今非昔比,若是還留著此人,豈不是日后的禍害?霍端叫人將賈政拉了出來,手里攥著鋼刀指著賈政道:“我等原本只是圖財,并不想害命,今日實則無奈,只得送賈老爺先上路了,到了閻王處,你也別恨我,要怪就只怪你時運不濟吧?!闭f罷沖著眾人道:“你我兄弟今日便一起殺了這賈老爺,一人一刀,免得日后有人反水,害的大家都不得安穩。之后便將今日所得都分了,山高路遠,有緣再會?!闭f罷便要舉刀向前。

    賈政此時被嚇得臉上沒了血色,一旁的小書童程祥沖到近前護住賈政道:“你這等言而無信的賊人,既然已得了錢財,卻要出爾反爾害我家老爺性命,簡直禽獸不如?!?/br>
    霍端一聽擰著眉毛道:“我原本念在你是個奴才年紀小才留你活到今日,既然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今日便拿你祭刀,你先去那邊等著,黃泉路上你們主仆倆個也好做個伴兒?!闭f罷,便要一刀劈下。程祥將眼睛一閉,脖子一梗,干脆等待受死。

    哪知并沒有等到這刀劈到身上,忽然小院中涌進大量官兵,那伙賊惡人本來心中有鬼,又不是官兵對手,不等反應便都被親拿住了。而劈向馮祥的那把刀的手被一只大狗死死咬住,而此時霍端早已滾到在地了。

    賈政見到官兵捉住了眾位賊人,此番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忍不住老淚縱橫。

    第二百九十回

    程祥等了半天,沒等到刀砍在自己身上, 卻見到大批官兵將這幫匪人踹倒在地五花大綁押到一邊, 半天才回過神來。程祥張著嘴不敢相信, 又看了看身邊的自家老爺,見賈政臉上也淌了淚, 這才算定了魂。

    秦朗將賊人都捉住,便忙派人去給賈珠送信。賈珠本就憂心此事,哪里肯睡, 一宿便在屋里踱步。一得了信便騎了馬來尋。待賈珠進了小院見到賈政, 忙上前跪下道:“兒子不孝, 這才來接老爺?!辟Z政見了賈珠,更是淚流不止, 賈政忙將賈珠拉起, 父子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一旁的秦朗也是個聰明的, 況且雖說自己猜度他應該是賈政, 還應該確認一番,但方才見賈政甚是狼狽, 想著這人本就是官員, 又是自己上司的親戚, 還是皇親, 若是如此和自己相見倒是不甚合體, 故而也不大上前,此番見到賈珠到了,又行禮認親了, 心內想這樣應該是沒有錯了。

    秦朗沖著賈珠一拱手道:“此番恭喜賈少爺,今夜也是折騰了一宿,大家都有些勞頓,賈大人也是受了匪人驚嚇,不如先請去休息,待賈少爺方便了,我再來拜會將公務了解了。賈大人、賈少爺意下如何?”

    秦朗這話說的甚是穩妥,賈珠連連點頭,沖著秦朗一通感謝。秦朗也不多言,沖著二人略施一禮,便揮手收隊,重兵將押著賊人離開,只留下少數幾個看守這小院。賈珠見秦朗收了兵,再瞧自己父親,見其身上衣服破舊不堪,面容消瘦氣色巨差,自然也是知曉這段時日自己父親定是受了不少苦,心里又是一片凄然,眼淚又有些忍不住了。

    這個小院自然是不能再逗留的,賈珠忙命人抬了頂轎子來,親自將賈政扶上轎子,自己騎著馬在一旁跟著,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回了客棧。本來客棧掌柜半夜被叫起來是有點糊涂,還琢磨著怎么這個商戶是半夜出去談買賣,方才急端端將客棧所有馬都牽出去了,掌柜還擔心這可別一去不回啊,把馬都拐跑了,到時候天亮了自己怎么交待。正琢磨著呢,就見一票人馬浩浩蕩蕩回來了,掌柜心里倒是安心了些。賈珠親自攙著賈政進了門,賈珠身邊管事的,掏出一錠銀子丟給掌柜道:“快去稍上兩桶洗澡水,再準備些溫熱滋補的湯水來,快去cao辦,辦好了回來繼續有賞?!闭乒竦昧算y子,自然是不敢怠慢半分,忙招呼小二去做事不提。一會兒的功夫,便都準備得當了,掌柜忙恭恭敬敬給屋里送了進去,誰會跟錢過意不去呢。

    賈珠讓程祥吃點東西,洗洗澡先去休息。當初跟著家父出來了一票人,如今卻也只剩下這么一個,看著也是受了不少苦,打算等回了府再去賞他。自己則親自奉湯,伺候賈政吃了些。賈政這些日子雖然那些賊惡人并沒有對其太過苛責,但是吃飯只不過是每餐給個饅頭,若是那幫匪人高興了,或許有個菜佐飯。賈政自幼在榮國府里長著,哪層受過這樣的委屈。此番終于得到解救,又是賈珠親自捧湯,忍不住又是哭了一場。

    賈珠服侍賈政吃了些東西,讓賈政覺得身上暖和了些,又安排人伺候著賈政去洗澡。今日諸人都勞累了一日,賈珠便安排諸人好好休息,自己守著家父,讓其好好休息,待明日緩過來了,跟秦朗去了結公務,再帶著家父回京。

    賈政本來是想拉著賈珠說話,但喝的湯中本來就有些安神的東西,又洗了澡,心里一輕松,更覺得疲乏,拉著賈珠沒說兩句,便睡著了。賈珠此時心中石頭才算是落了地,想了想,知道自家母親應該還是著急等消息。忙提筆坐到桌前寫了封信,簡要交待了已經將家父救出一事,讓府里安心。信寫好,打算明日去望江樓置辦酒席,一方面要謝秦朗此番多相幫助,一面又算給家父接風洗塵,再者順道借用望江樓的鴿子送信,讓府里人早點知道信,也好安心。

    一夜無話,次日過了晌午,賈政才醒來,轉頭看見賈珠搬了個椅子坐在床榻邊,頭枕著胳膊打盹,賈政瞧著心疼,并不想吵醒,怎奈剛一動,床板一響,賈珠便睜了眼。見賈政醒了,忙又過來服侍,賈政自然是不肯,想讓賈珠再休息一會兒,賈珠倒是不肯,說一會兒怕是秦朗要來論些公事。

    果然稍晚十分秦朗便來了,此回賈政都已收拾停當。秦朗見了忙近前見禮,賈政自然知道此人就是昨日救下自己的軍爺,更是格外感激,三人坐下一聊,賈政才知道此人是王子騰手下。

    賈珠見賈政今日精神不錯,便將此番諸事摘了緊要的跟賈政說了說。秦朗在一旁又將此番那群賊人的事問了問,認定了賊首,便要起身去辦公事,賈珠也不好多留,只是告知今晚自己做東在望江樓請客,宴請諸位此番辛勞的兵將。此番秦朗倒是不再推脫,爽快應下了。

    晚上宴客不必細說,賈珠將整個望江樓包了下了,專門宴請秦朗及各位兵士。秦朗倒是個辦事謹慎的,此番因為救賈政,賈府的確是搬了不少贖金出來,那五萬兩銀錢中,雖然都不是為真,但還有一萬兩還是白花花的銀錢,是放在每個箱子上面迷惑綁匪用的。下面的則是用鉛澆筑稱元寶的模樣騙綁匪的,這也是史菲兒想出來的,倒不是舍不得銀子,只要有人敢大規模用假銀子,被發現了自然會報官,如此官府自然會管,這樣就是防止萬一贖金給了,對方不放人,興許之后還能有個線索。秦朗也是知道此事的,抓捕綁匪后,繳獲了銀兩,秦朗便叫人將真銀收一邊,假的放另一邊,因為按照慣例這些算是苦主的銀錢,理應還給苦主,不過有些衙門會趁機敲苦主點錢財。不過此番秦朗可沒有這個意思,一來秦朗本就是為人正直,二來賈府可不是一般人家,也得罪不起,三來經歷此事后秦朗對賈珠倒是格外欣賞,大有結交朋友之意,故此更沒有如此心思。賈珠聽聞道:“此番多謝秦統領了,這里的一萬兩現銀,我就煩請秦統領按功行賞,分發給此番辛苦的各位便好。畢竟山高路遠辛苦諸位了?!?/br>
    秦朗一聽連連推辭,賈珠道:“若是單我也做不了主,此事是臨出門前老太太專門交待的,我也不敢違命,本就是秦都統幫著我們府上免了災禍,這也是應該的。若是真再讓我抬著銀子回去,怕是回去了要被老太太責罰了?!鼻乩视滞泼摿藥状?,實在推脫不過這才依了。

    賈珠又道:“此番因為這事讓家父受苦,過兩日待家父身體好些便回京去,但此番事經歷蹊蹺,家父又是個淡泊之人,回府之后便想多靜養些時日,如此還請秦統領多多擔待些,此事卷宗呈報上去,還是將家父之事少寫幾筆?!?/br>
    秦朗自然也是明白,畢竟賈府的地位在那里呢,況且賈政的女兒又馬上要做王妃,賈瑚還要取郡主,賈府如今有這事,傳揚出去不但是其顏面有損,連皇家的顏面也不好看。秦朗點點頭道:“賈少爺多慮了,我等本就是奔著捉拿叛匪而來,至于其他不過是順帶辦理,我是軍士,回去復命寫呈文也只會報捉繳了多少叛匪,其他不是軍務就自然不言了?!?/br>
    賈珠領會,又是謝了一番,賈政不勝酒力,早早退席休息,只留下賈珠陪著秦朗一醉方休。二人越談越覺得投機,都覺得相見甚晚。過了兩日賈珠見賈政身體好了些,便架上馬車回京。

    賈府一眾人因為得到了賈珠送來的信,得知此番順利將賈政救了回來,闔府上下都松了口氣。王夫人更是開心得直念佛。史菲兒也舒了口氣,總算是一樁麻煩解決了。

    不過這樁事是解決了,但對于賈赦而言,卻有更煩心的事在等著自己。賈瑚因為忽然得知恩師辭世,一時難過竟然吐血昏厥,雖然沒有大礙,但是賈瑚沒調養兩日,便要去恩師老家去吊孝。若是賈瑚身體好著,賈赦都會覺得要遠行千里放心不下,更何況此時賈瑚還病著。賈赦更是不許。

    賈赦也派了人去吊唁,順便看看若是有什么事能幫助一下。不過一來一返也要好些時日,正愁著,沒想到賈瑚因為無法親去吊唁,自己竟然寫了封呈表遞了上去,說是因恩師過世,無法吊唁,在家悼念不宜成婚,故而要將婚期推遲一年。賈赦知道這事的時候,都快被氣炸了。心想著怎么就不能讓自己在府里過兩天消停日子呢!怎么昔日里懂事知大體的賈瑚也來給自己添亂!自己當然知道賈瑚和彭濼師生感情深厚,可是那樁婚事是賜婚啊,怎么能自己呈表說推遲一年就推遲一年的,況且還是取九王爺的女兒,這回怕是連九王爺也都知道了,這可該如何是好。賈赦著實犯愁,一邊不忍再責罵難過的賈瑚,可一方面又怕皇家怪罪賈府。賈赦現在都想要是自己被綁架了就好了。

    第二百九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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