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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紅樓之步步為贏在線閱讀 - 第114節

第114節

    史菲兒瞧了眼眾人,嘆了口氣:“余下的就要耐心等待以及賭賭運氣了?!北娙寺犃艘裁靼撞辉俣嘌?,史菲兒說了半日的話,也覺得身體乏累,揮揮手想叫眾人散了。忽然聽元春喊了一句:“嫂子,你這是怎么了?”

    第二百八十四回

    眾人忽然聽聞元春疾呼,自然又是一驚。眾人急即上前, 但見李紈一時間面色慘白, 竟閉了氣。史菲兒忙命人去請大夫前來診治, 又叫丫鬟婆子端來熱茶,元春掐其人中, 過了一會兒,李紈才慢慢轉醒。眾人見其醒了才松了口氣。府里如今算是多事之秋,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才好。史菲兒讓李紈吃了杯熱茶, 命丫鬟帶著其去后面休息, 又略略交待了下, 眾人便各自散去。

    賈赦捏著賈母給的一厚疊的銀票帶著賈珠和一并長隨去了票號,票號里的胡掌柜見賈赦親來, 忙急急親自相迎, 又立刻將人請進雅間詳談。票號和賈府本就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只是往來多是府中下人來辦事, 此番賈赦皺著眉頭,又帶著一票人馬前來, 胡掌柜自然是心驚, 以為自己是有什么事辦的不周全, 畢竟賈府不但是自己的大客戶, 賈母更是自家票號的老股東了, 無論如何也不敢得罪??墒呛乒褚仓鴮嵪氩坏阶约壕烤故呛问罗k得有失妥當,竟然煩勞賈赦親來處理。

    一眾人進了屋,胡掌柜忙叫人奉了茶, 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候著。賈赦心中本就有點煩亂,也懶得和胡掌柜應付過場,便將懷中的那一沓子銀票盡數取出擱在桌上。賈赦用手指點了點銀票道:“胡掌柜,今日將這些銀票給府上兌了,我等用?!?/br>
    胡掌柜戰戰兢兢將銀票拿了,臉上堆笑道:“這等事哪里還敢煩勞賈大將軍,將軍派個人吩咐一聲,小的立刻將事情辦好?!焙乒駥y票點了遍,小心翼翼陪著笑臉問道:“賈將軍是想今日一次將這些銀票都兌了?”

    賈赦點點頭道:“都兌了,分個兩三天慢慢送到府上?!焙乒衤犢Z赦如此一說才算是松了口氣。雖說自己掌管的這個票號算是京城內最大的,但一次提出十幾萬兩現銀也不是太容易。畢竟一天票號正常流轉的現銀也不過是七八萬兩,現在票號有一套消存轉取制度,還可以沖兌,所以來這邊提現銀的大客戶基本上少了很多。這樣對票號也是件好事,相對更安全了許多,胡掌柜心中起疑,畢竟自己也是聽東家曾經提過一嘴,這番消存轉取還是受了榮國府內那位賈老夫人的指點才建立起來的,而且這么多年了,除非是三節兩壽的光景賈府才會派人來多兌些現銀用,這個不逢年的日子,怎么一下子要兌如此多的現銀出來?

    胡掌柜心里疑心著,可是不敢掛在臉上。忙組織了手下去給賈赦稱兌現銀,因擔心人多嘴雜,胡掌柜還特意交待讓前面柜面把生意停了,今日就不接客戶了,賈赦聽見了,想起賈母交待一句,此事就是要傳揚出去,好讓綁匪知曉才好。賈赦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今日都是這個時候了,我們府上也是急著辦事,不想影響你這兒的生意,你該如何便如何就好?!辟Z赦起了身,胡掌柜忙往外送。邊送邊討好道:“明日一早必定辦理妥當,早早送到府上去,將軍盡管放心便是?!?/br>
    賈赦擺擺手道:“明日過了晌午,我親自來,你們只消好好將銀錢稱好裝好便是,旁的不用你們cao心?!?/br>
    話分兩頭,因李紈忽然昏倒,眾人被嚇到,元春掐了好一會兒李紈的人中,才讓人漸漸轉醒過來。史菲兒自然是放心不下,又叫人請了大夫過來。賈珠自然也是擔心此事,但是自己還需要和伯父去票號籌措銀兩的事,那也不能耽誤,只得臨時草草交待兩句便出了門。待事情辦完,便立刻往屋里趕。如今自己也是怕了,家里可是不敢再出什么事了。

    哪知到府門口才下了馬,便有人上前跟賈珠道喜。賈珠是一頭霧水,細問幾句,卻無人應答,只道若是自己說漏了嘴,就拿不到賞錢了,珠大爺你回去了便知。賈珠一臉狐疑,急忙往屋里趕,待進了屋,便瞧見李紈拿著花樣子在選呢。賈珠上前道:“今日是怎么了?累了就好好歇歇,姑且先別弄這些,又累又勞神?!?/br>
    李紈紅了臉,將頭側向一旁道:“不過是選些花樣子,這樣的事還是早點做才有備無患?!辟Z珠走到近前,才看清李紈手中捏著的花樣子是麒麟獻子。賈珠一愣,再瞧李紈,就見李紈將手中的花樣子放到一旁,將頭扭過,只是耳根都紅了。

    “是真的?”賈珠忽然覺得一身疲憊都去了過半。

    李紈點點頭,“大夫說了不足兩月,月份尚小,好生養著便是?!?/br>
    賈珠搓了搓手道:“既是大夫然你修養,你怎么還不聽,快快去歇著,這樣的事你先歇著,有的是人做?!?/br>
    李紈道:“哪里會累到,才是如此,老太太便差人送來一堆東西了。我不過是悶了,打發打發時間罷了?!?/br>
    “好好好,都由你?!辟Z珠笑道:“原本還以為是樁什么事,如今,我才算是松了口氣?!?/br>
    “那今天出去辦的事辦得如何了?”李紈到底不放心,還是追問了一句,賈珠聞言倒是皺了皺眉頭,說道:“依著老太太的意思辦了,明日票號便會拉著銀子過來?!?/br>
    李紈點頭道:“我雖不太明白這府外的事,但我倒是覺得凡是老太太想了要辦的事沒有不成的。既然老爺失蹤一事老太太疑知曉,必然會傾盡全力而救,你也暫且安心。況且我覺得這孩子來的是時候,說不定這喜事一來,老爺也就回來了?!?/br>
    賈珠自然是清楚李紈這番話是為了讓自己寬心,雖然今日聽聞李紈有了喜事,心里高興了些,但是畢竟如今家父生死未卜,自己著實焦急。不過著急也是無用,明日自己倒是應該去衙門口再去追問追問案子的進展,反正這事情本就是官府的分內之事。

    這邊賈珠喜憂參半暫且不提,賈赦回到府中也是聽聞了此事,心里覺得這忽來的喜事或許是個好兆頭。賈赦對賈珠歷來不錯,忙讓張夫人多多準備應用之物,畢竟如果這賈珠得子,老太太便是四世同堂了。張夫人笑道:“哪里還勞煩老爺叮囑了,我早早便收拾停當給珠哥兒屋子送過去了,總算是府里有了件喜事,我巴望著從此之后便能事事如意了呢?!?/br>
    賈赦也點點頭,但愿如此吧,今歲可真不是太平。張夫人又道:“老太太方才留我多說了兩句,讓我等會兒見了老爺也說說?!辟Z赦聽了,將茶杯放下望著自家夫人:“夫人請講?!?/br>
    張夫人頓了頓道:“老太太說小叔是在京城亂了一場的時候沒了音訊,細論起來,倒是怕和壞了事的王爺行路沖撞上了。如今老王爺被圈了,但手下不是還有不少人押著待審么,要是能問問,說不定也有個信?!?/br>
    賈赦瞧了眼張夫人,瞧著其神色應該是還不知道賈政曾經送了封揭露王爺造a反信的事。這事今天賈母提起來,自己就想到了,打算明日去刑部和兵部晃晃,看看有沒有什么風聲,老王爺雖然圈了起來,但是跟隨這幫人有的被貶官,有的被看押,當今皇上實行仁道,倒是沒有重罰重判,說不定疏通一下,能得個信兒。況且如今細想起來,倒是這個可能性最大,畢竟哪個山匪能有這么大的膽子。賈赦道:“明日我便先去兵部走走,看看有沒有認識的故人,想想辦法細細問問。不論如何,如今好歹有了信兒,倒是能多些期盼?!?/br>
    次日一早,府里便熱鬧起來,先是從皂廠里調來的十幾條狗到了,個個膘肥體壯,見生人便叫,聲音頗大,在二門里便能聽見動靜。賈赦讓精壯的家丁牽好了,在各個進出門口都安放了兩只,又命管事仔細交待了各門下的門子,這幾日讓其都帶著點機靈,有事早早來報。

    賈赦安排利索了狗,接著便騎馬去了兵部,畢竟自己府上本來就有舊故,況且前些日子沒少出來進去的,也算是混了個面熟,先去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收獲。正巧趕到兵部才下馬,還沒進門,迎面就撞見了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方中正。賈赦忙近前一步施禮招呼道:“方大人,好久沒見?!?/br>
    方中正本來還皺著眉頭,見了賈赦,倒是略略展了眉頭,沖著賈赦拱拱手,算是還了禮?!岸骱钚?,好久不見。府上可好?”

    賈赦搖搖頭嘆口氣道:“我與方大人不外道,如今我府上不大好。我那兄弟原本是去西北赴任,結果如今音信皆無,府上皆是焦急不安。我也是四處再求個信?!?/br>
    方中正一愣:“求信,為何賈將軍來兵部?”

    賈赦攤手道:“如今我也是病急亂投醫?!辟Z赦壓低了聲音道:“我兄弟赴任時的行程和被圈了的老王爺有點撞路,我琢磨著,若是有人巧見了,說不定也能知道個行程,好歹也好過我們府上如今如無頭蒼蠅般亂尋?!?/br>
    方中正點點頭,見賈赦發愁便道:“你也是亂投醫,兵部哪里會知道許多,你不如直接去京外兵營,王子騰不是還與你府上有親么,如今那場亂里些犯了小錯事,又從輕發落的都發配去了他處,此事倒是隱秘,旁人多不得知,你不如問問他去?”

    賈赦一愣,今日倒是來對了,自己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么一遭,自己雖然不喜王子騰,但此人和賈政關系更親近,要是去說應該不能幫忙吧。賈赦點點頭,忙沖著方中信道謝。方中信擺擺手,拉著賈赦道:“賈將軍可知道彭濼彭先生近況?”

    賈赦眨眨眼,搖了搖頭,自從彭濼辭了官,將所藏之書都留給了賈瑚后,便離了京城。兩家離得雖遠,但是三節兩壽、往來信件倒是不絕。不過今年府上事著實太多,好像這兩三個月倒是沒收到彭濼的信了。賈赦倒是不瞞著將這事也跟方中信說明清楚。就見方大人搖了搖頭道:“我倒是前兩日得了信,本來皇上想在請其出山,哪知道如今彭先生病重,怕是時日不多了?!?/br>
    賈赦聽聞,心里大驚,忙道:“怎會如此?彭先生正值壯年,怎么就時日不多了?”

    第二百八十五回

    賈赦遇到方中正,得知可以去找王子騰問問情況, 卻意外得知彭濼身染重病, 時日不多, 甚是震驚。方中正搖搖頭道:“彭先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本已退隱, 此番圣上去請之不來,本以為只是借病推脫,可圣上派人親去相邀, 官員去了才知道是真的病入膏肓, 時日不多了?!狈街姓B連搖頭, 口中嘆息不已,“一代大儒學者, 正是能為國效力的時候, 卻是這樣的一般光景, 真真是讓人扼腕嘆息啊?!?/br>
    賈赦聽了心里自然也是涌起一陣凄涼之感, 想著要趕快回府告訴瑚兒一聲,他自小便和彭夫子親近, 要是聽聞此訊, 還不知會是如何。賈赦想著, 便見方中正沖自己又拱了拱手, 施禮道別, 自己想了想如今再去兵部也沒有什么作用,況且晌午之后還要去收銀子,便也不再耽擱了, 調撥馬頭往回便走。

    回府后,稍稍坐了片刻,便又點了家丁去往票號,畢竟是去拉銀子的,此番人馬可是不少,浩浩蕩蕩的一隊人出了府,少不得引得街旁的百姓紛紛駐足相看。少不得就有人要猜議一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街邊的一家小餛飩鋪子里便坐著一位,正豎著耳朵聽諸人在說些什么。

    這人守在榮國府門口已經有幾天了,他不是旁人就是參與綁架了賈政的那幾個兵將之一。只不過自己職位低微,膽子又小,但還有幾分機警,便被打發出來負責送信。這人姓邢名煌,本就不大樂意參與此事,可是主導此事的有自己同村老鄉,還有自己一位堂兄。自己就算是告發了,也少不得要被一并處罰。況且此事若是細論起來,也是那壞了事的老王爺先起了頭,他讓賈雨村傳話將人先扣了,然后再裝作被山匪劫走的模樣。至于后來老王爺打算如何處置,自己這等小兵小將就不得而知了,只可惜還沒等到王爺的命令呢,哪知道這王爺就倒了臺,被圈起來了。此番倒是將這哥幾個可是給坑苦了,劫的這個人就成了個燙手的山芋,放了不成,殺了又怕惹出更大的禍事來,況且弟兄幾個都折騰了好些日子了,最后有個機靈的攛掇著不如索性假戲真做了,訛詐賈府點銀錢,哥幾個分一分,回鄉帶著家小去個偏僻的地方避一避,畢竟這天下大了,有錢哪里還怕沒有個容身之所了。

    此人守著餛沌攤這幾日裝做個打短工的力工,這條街面上的店鋪不少,少不了就有短個跑腿干活的,邢煌每日便已盯梢為主,打工為輔。臨來之時,他那個堂哥便交待過,若是信送了進去,見到賈府有一日大宗人馬出入抬著箱子,又戒備森嚴,便是應該他們去籌備銀子了,此時你再將第二封信送出,此事便成了。

    邢煌點頭應了,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哪里得知賈府什么時候會籌集銀錢,自己就一個人,萬一人家半夜搬銀子走后門,自己也不會知道啊。堂兄聽聞,連笑其蠢,這運送銀錢多為早晚人少之時,若是你沒瞧見,也不礙事,等第一封信進府七日后再將第二封信送進去便可。邢煌再多問,堂兄皆不答,只是叮囑其兩封信送完了,便不要在京城逗留,去直隸府的鴻興客棧等著便是,成了這銀錢少不了他的。

    邢煌在餛沌攤呆著,心里琢磨著,再有一天便是七日之期了。反正這幾日自己是沒見到,要是到了日子口,怎么將第二封信送進去呢?再拿糖哄小孩子去送,怕是不行了,今天早間就瞧見賈府門口多了好幾只大狗,那狗一直有人牽著,但凡有人走的近了點,便叫個不停,模樣又兇。自己都瞧見好幾個小孩子都嚇哭了。邢煌瞅著那狗直犯愁,因此今日邢煌也沒去攬活,就在街面上溜達著,琢磨如何送信。耗到晌午,覺得肚腸□□,便又到餛飩攤要了碗餛飩墊墊肚子。才吃了一半,便瞧見賈府浩浩蕩蕩出來了一大隊的人。街面上又少不得有人一通猜疑。邢煌此時更上了心,尋思著賈府不會是趕著這大晌午的往府里拉銀子吧。

    不一會兒,便見賈府那隊人馬就又回來了,馬車都遮掩得嚴嚴實實,只是瞧著馬匹拉車拉得頗為費勁,一鞭子才走幾步,車輪過泥地都軋出深深得車輒。邢煌心想,這回應該真是拉銀子去了。邢煌細細數了數,馬車有小二十輛。此時邢煌都忍不住開始盤算這么些銀兩,自己定是能分得不少,到時候下半輩子便不用愁了,好似看著那些銀錢就歸了自己一樣,心花怒放。

    賈赦押著銀錢在街上慢慢走,這一路自己毫不避諱,從票號大搖大擺進出,就是巴望著那伙觀望得綁匪能瞧見這番光景。否則自己便是白忙一場了,回了府,將銀錢入庫,好生安排人手看管著。賈赦便急忙去找賈母,又說了自己明日打算去問王子騰一事,史菲兒聽了點點頭,如今只能做好準備,等待消息了。至于之后如何,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賈赦回了屋,覺得甚是勞累,張夫人忙命人捧了茶進來,賈赦喝了茶,衣服還未換,椅子還沒坐熱,便有賈瑚身邊小廝急匆匆來報,說是瑚哥兒出事了。賈赦一驚,忙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聽那小子抹著淚道:“爺方才接了封信,才看了信,便吐了口血暈過去了?!?/br>
    張夫人一聽也慌了神,將手里茶杯子也摔了,起身就往賈瑚房里趕,賈赦怒斥道:“你們都是傻得嗎?還不趕緊拿著帖子去請大夫!”賈赦急得不行,用手連連拍著桌子,催促道:“還愣著干嘛,快去快去!”

    小廝不敢怠慢一溜煙跑了出去。賈赦癱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大管家小心道:“老爺要不要去看看?”一語驚醒賈赦,賈赦跳起來,“快走快走?!贝Z赦趕到時,賈瑚已經轉醒,此時讓張夫人按在榻上休息,臉上慘白,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呆呆滯滯,賈赦進來也沒瞧見。張夫人一旁坐著,手里捏著個帕子自己暗暗抹淚。屋子里的下人臉上都有了悲戚之色。

    賈赦見賈瑚醒了,倒是稍稍放了點心,三步并兩步走到榻前。賈瑚見到賈赦前來,忙掙扎著要起身,賈赦拍了拍其肩膀,讓其坐下不必起來。正想問個緣由,便聽見賈瑚哭訴道:“老爺,先生彭夫子歿了?!?/br>
    賈赦心里咯噔一下子,本來今日遇見方中正就提起此事,本來聽聞彭濼染病,心里還琢磨著要如何告訴賈瑚,結果轉眼就接到了死訊,自己這兒子自幼就跟著彭濼求學,感情甚深,絲毫不遜于父子之情。如今忽然驚聞噩耗,一時間難以接受甚是正常,瞧賈瑚這樣子,醒過來了也要好生調養些時日。年紀輕輕一時閉氣昏厥還吐了血,可是不敢耽誤了。

    賈赦拍拍賈瑚肩頭道:“沒想到竟是如此噩耗,想起昔日彭夫子是何等率性灑脫之人,你且也暫莫要太過悲傷,好生吊孝一番,才不辜負彭先生昔日教導你一番?!百Z赦也不敢很勸,畢竟自己聽聞此事也是心里很是難過,一旁的張夫人也陪著抹眼淚。兩人又說了些寬慰的話,此時請的大夫也到了,自然又是一番忙亂不提。待大夫開了方子,賈母等處也都遣了人來問情況,又勾得賈瑚哭了一場。

    此處暫且按下不表,賈赦晚上一人在書房便是坐立不安,心頭焦躁不行,也不知今年府里犯了什么太歲,怎么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賈政的事正懸心,又遇上這事,壓得讓人都喘不過氣來。再往遠一點看,還有兩樁皇親未辦呢。賈赦想的腦仁都疼了。

    夜深張夫人來尋賈赦,見其依舊愁眉不展,雖然自己也犯愁,但仍好言寬慰勸解,自己從賈瑚那邊剛回來,現在瞧著應該比之前好了些,人雖然悲痛,但是還跟張夫人說讓賈赦不用太過在意自己,如今還是先將叔叔找回來是正事。賈赦聽了心里倒是微微松快了些,想了想,還是決定明日去找王子騰打探打探,說不定還能有些線索。

    賈府眾人心事重重,這邊綁匪邢煌也是直犯愁,晚上在客棧里直轉圈,琢磨著信如何送進賈府去。越想越是發愁,在床上想的睡不著覺,索性便在地上溜達,就這么床上躺會兒,屋里溜達一會兒,折騰了一整夜也沒合眼。愁得不行不行的,但是也沒轍,待到天微微犯了魚肚白,便索性披上衣服出門想輒去了。

    邢煌出來的甚早,街面上連個小攤位都沒有,街面上行人也是零星的三三兩兩,邢煌在街面上轉了兩圈,遠遠地瞧見一輛驢車,邢煌倒是一喜這車自己是認識的,是給賈府里頭送些新鮮瓜果蔬菜的車,這幾日,自己已經見過幾回,這車一早就來,都是走角門,邢煌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待那輛驢車越走越近,正好跟邢煌打了個對臉,邢煌定了定神沖著趕車的把式便走了過去,啞著嗓子問:“這菜瞧著不錯,多錢一筐?”

    那趕驢車的把式,將手中小鞭在空中一揮,呵斥道:“你也是個不長眼的,這菜是給賈府里頭送的,給公子小姐老爺太太的,哪里輪的上你這等人來買!”說完,將小鞭子一揮,將邢煌趕到一旁。邢煌畢竟也是當過兵的,伸手也快,這車打身邊過的時候,從懷里將信一取,往菜筐上一擱,順手摸了個果子往上一壓。這信便留在車上了。本來這車后面還坐著個人,許是因為出來的太早,此時正靠著菜筐睡得正香呢。邢煌的舉動自然是沒看見。邢煌擱了信,快走幾步鉆進一條背街小巷里去了,自己暗暗地盯著那輛送菜的驢車在賈府的角門停了下來。

    第二百八十六回

    大清早給賈府運送瓜果鮮蔬的驢車在榮國府的西角門處停下,此時天還未亮, 府門也未開, 送貨的把式便下去敲門, 府門口的門子還沒應聲,狗便叫了起來。門子出來見是熟悉的送菜果的把式, 便讓其角門開了一扇,讓把式把車上的東西在門口卸了,門里面出來幾個精壯的家丁, 一會兒將東西搬進去。往常也都是如此, 眾人也沒有多在意。

    趕車的把式卸了一筐蔬菜, 再搬第二筐的時候,就是一愣, 揉了揉眼睛, 怎么這筐果子上多了封信?把式回頭便問押車的伙計, 那伙計來時偷懶睡了一路了, 他哪知道這信是怎么來的?一瞧見也是傻了。把式雖說大字認識不了一筐,但是這賈字還是認得的, 畢竟天天往府里送菜, 月結記賬的單子賈府家丁總要簽個賈府某某收的字樣。把式便將信舉著去問門子, 門子捏著信一瞧, 倒是一愣。畢竟這幾日管事成日交待, 若是有人要往府里送信,一定要連信帶人都留下給老爺問話。門子不敢耽誤片刻,忙將送菜的把式二人讓進耳房, 倒了茶,轉身出去暗地囑咐人看好了這兩個人,千萬別叫其走了,自己拿著信急匆匆去找管家。管家一聽也不敢怠慢了,一路小跑著去找賈赦回事。

    此時賈赦剛剛才起,昨日府里又生出賈瑚昏厥一事,自己心煩琢磨這幾日的事,更睡不著覺??墒墙袢斩ㄏ铝艘フ彝踝域v再尋訪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才吃了口點心。便聽見管事急匆匆來報,說是收到了信。

    賈赦急慌慌的撣了撣手,忙將信接了過來。信封上寫著:賈赦親啟。賈赦點點頭這字跡應該是出自賈政之手。急忙抽出信囊觀瞧,里面就一頁紙,沒前沒后的一句話:五月初八,送五萬兩銀到冀州府云達客棧地字號和泰房內。賈赦捏著那頁紙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一拍桌子道:“送信的人可曾扣下?快帶了來見我?!?/br>
    管事連連點頭,忙讓人去把那兩個送瓜菜的管事給帶了來。送菜的把式可是被嚇到了,給府里送菜都送了好些年了,頭一次遇到這事,可是哪里敢多問什么,一路上都嚇的直哆嗦。二人一見賈赦,便都跪下了,垂著頭不敢瞧賈赦。

    “信是你們兩個送來的?”

    那倆個把式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

    “誰讓你們送來的?

    二人接著搖頭。

    “那信是怎么放到菜筐上的?”

    倆個把式依舊搖頭。的確自己是沒看到這信怎么就忽然出現的。

    兩人回答把賈赦氣得直倒氣。一問三不知啊。賈赦捏著信甩了甩問道:“那你們一路上有沒有遇到什么事,有人攔車之類的?!边@話倒是給把式提了個醒,忙點頭道:“大老爺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斓礁T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問我這菜果賣不賣,我沒搭理他,將其趕走了,如果這么想來,許是他將信放上去的?!?/br>
    賈赦點點頭,這么推斷倒是很有可能,要是能尋到那個送信的人指不定會有線索,便又接著問:“那人什么模樣,穿著打扮如何?”

    把式撓撓頭:“那人瞧著就一力工打扮,短衣短衫的。至于模樣天黑沒瞧真切,”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賈赦探了口氣,打發人先下去,自己拿著信去找賈母,

    史菲兒瞧著這封沒頭沒尾只有一句話的信,也是范疇,今日是五月初三,去冀州快馬加鞭也要四日才能到,況且人家那邊是早就有了準備,只要銀子一出府,那么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了。況且這信上關于賈政的什么消息都沒有。這錢給了,怕是一時間也救不回人來。況且頭一封信上可是索要百萬之資,這封信卻只要了五萬兩,如此看來,這一次是用來探賈府的底的。史菲兒倒是不心疼錢,只是覺得這樣的事一旦開了口,日后怕是沒有個盡頭了。平心而論,自己對賈政也不算多喜歡,只是礙著孫輩,這元春馬上就要出嫁大婚,總不能在婚前忽聞噩耗了吧。況且昨日賈瑚因其先生驟然過世便吐血昏厥了,更何況這還是元春的親爹呢。

    史菲兒捏著信,心里琢磨著對策。賈赦看賈母緊鎖眉頭,自己也是犯了愁,今日得了信,自己到底是一會兒去找王子騰呢,還是押著銀子去冀州?心里也是亂遭遭。

    兩人就這么坐著都不吭聲,屋里一眾見二人都不說話,自然也沒人敢說話,屋子里靜的連根針掉地下都能聽的見。眾人正摒著氣,廊下忽然就熱鬧起來,就聽見屋外有人哭著,史菲兒不由得苦笑,這王夫人是走到哪哭到哪,定是的了信來了。

    果然王夫人進了屋,果然是一臉悲戚,略略見了禮便問道“可是有了信?”史菲兒也知道這事瞞不得,便將信給了王夫人。王夫人急急捧了過來,看過便道:“老太太,事不宜遲,現在就安排人套車送銀子過去吧。這此事可耽擱不得?!?/br>
    史菲兒點點頭道:“你說的是,這樣你讓珠兒收拾收拾,待裝上馬車,就出發?!蓖醴蛉寺犃诉B連點頭,忙著出去安排去了。

    賈赦瞧著,張了張口,就見賈母給自己丟了個眼色,便住了聲,待王夫人走了,賈赦道:“老太太不如我去吧?!笔贩苾簱u搖頭問:“這信幾個人拿過?”賈赦一下子被問住了,想了想道:“大概有七八個人了吧?!?/br>
    史菲兒點點頭,又問:“咱們調來的那批狗里面,有沒有擅長找東西的?不如讓其聞聞試試看?”賈赦一拍大腿道:“一急倒是把這個給忘了。這批狗里面,聽說有一條是很靈,在皂場里遺失個東西都能尋見,我這就讓人牽來試試?!辈幌f,自然片刻之后,便有管事的帶著人牽著狗來了。這狗生的威風,眼睛頗有神采。賈赦自然不能跟牽狗的將事情都講明,只是告知其聽說這狗頗有靈性,能幫著尋物,不知是真是假,想見識見識,若是真的能做到,重重有賞。牽狗的人自然是夸了個滿口。賈赦命人將方才摸過這信的人都讓管事叫了來,又讓賈母將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叫了進來,碰巧王夫人安排完畢,又過來催問銀子裝車情況,過來跟賈母說一聲,想要跟賈珠同去冀州。一時間屋子里人滿為患,但是府中方才都摸過這信的人倒是都齊了。

    眾人中除了史菲兒也不知賈赦要做什么,只聽賈赦將那封信裝回信封遞給牽狗的人說:“讓這狗找找我們這屋子里,誰都摸過這封信,若是都能找出來了,重重有賞?!睜抗返囊慌男乜诳淇诘溃骸斑@點小事不在話下?!闭f著便接過信,自己捏著一角,將信湊到狗鼻子跟前聞聞,手攬著狗,對著耳朵不知道叨咕了些什么。就見那狗忽然眼睛放了光。牽狗之人說了聲:“找?!蹦枪繁悴辉倥吭诘厣?,吸著鼻子到處聞,凡是摸過信的,那狗就張著嘴去叼人家的衣角。牽狗的拉著狗,生怕這狗沖撞了人,不過倒是快,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將屋子里所有碰過信的人都找出來了。眾人見了,都連連稱奇,贊嘆不已。只是這狗找完了屋子里的人,還總想往外走,牽狗的人瞧著說道:“大老爺,怕是這屋子里人不全,這狗想去外面尋呢?!?/br>
    賈赦一聽大喜,連連點頭,“快跟著這狗,今日看看它有多大能耐,若是真能將人尋見,本老爺今日可是要大賞?!睜抗啡寺犃俗匀粴g喜,便隨著狗的性子往外走了,賈赦命幾個管事帶著幾個精壯的家丁跟著,若真的尋見了人,先想辦法將人帶回府里問問。一眾人便隨著狗追出了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賈府中是如何一番光景不提,單說邢煌眼瞅著信進了府,心中的一塊兒大石頭落了地,自己此番任務算是順利完成。不過信送完了,邢煌并沒有按照當初交待的方式立刻離開京城。邢煌此時心里打起了小九九,這么多銀子,萬一自己要是離開了,他們不跟自己分怎么辦?自己豈不就是白白辛苦了一場。邢煌越琢磨越覺得不能就這么聽話去客棧等著了。反正賈府應該會送銀子出來,自己要不然就守著,遠遠跟著,反正這幫人收銀子,這樣自己更安心些。邢煌這么想著便打定了主意,等賈府送出銀子,自己跟著再說。

    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起得早,折騰了半天,邢煌覺得又困又餓,正巧自己平日總待著的餛飩攤出來了,邢煌便坐下,打算先吃個飽,然后再回客棧好好睡一覺。這提心吊膽的日子就快要到頭了。邢煌吃了兩碗餛飩,又塞了一籠包子,肚子圓了一圈。從懷里摸了幾個錢付了帳,伸了個大懶腰,便打算起身回客棧去。

    剛一回頭,便傻了眼,自己身后站了一圈高大威猛的漢子,一低頭便瞧見一只大狗正叼著自己的衣角呢。邢煌心里有點慌,還未開口,兩個漢子便左右一架將人拿住,為首的管事道:“吃這個多沒趣啊,大老遠來了,去府里吃頓好的?!?/br>
    第二百八十七回

    邢煌被人架著,離開了餛飩攤, 本想叫喊, 但賈府管事的多靈性, 順手拿了個包子就往邢煌嘴里一塞,笑著道:“知道你愛吃這口, ,來來來在稍一個路上吃,先墊墊, 一會兒可有好吃的?!闭f著一隊人便簇擁著邢煌走進了賈府。

    街面上的人見識賈府來的人, 聽管事說話, 以為這人和賈府人相識,自然也不在意。邢煌此時叫喊不了, 又掙扎不脫, 急得滿頭大汗, 悔得腸子都青了, 真該聽話早早的就離了京,那時候怎么還會落得如此田地。如今被捉去賈府, 還不知道有什么等著呢。心里現在就跟打鼓一般, 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

    且說賈赦在院里搞了一出猛犬尋人, 雖說心里并沒有報多少指望, 但是還是心存了一分希冀。自然一旁坐著的史菲兒也是如此, 唯有王夫人此時就忙著想趕緊帶上銀錢去冀州救賈政,心里急的不行,可是賈母偏生讓其留下, 并不同意其跟著車一起去。此時忽然聽聞下人來報,說那狗出了府真的找到一個人回來。賈赦驚得起了身,轉念一想,在老太太這邊是不能將人帶進來的,便命人將人押著去了一間專門懲治下人犯錯的房子。又讓人叫上賈珠一起去問問情況。

    史菲兒自然也想去瞧瞧,自己雖然存了一絲希望,但是也沒多想,方才努力想著要是押著銀錢去了冀州該如何去籌備下一步呢。此番捉到了人,若是真的是那群綁匪的同伙,便是太好了。有了線索便比這如無頭蒼蠅般的撒網,讓人牽著鼻子走要好的多。史菲兒因不能親去,想了想便寫了個字,讓丫鬟給賈赦送過去。轉頭又勸慰王夫人一番,順便用元春婚事壓壓,畢竟皇親時間,父親不在,母親又沒在就太說不過去了。況且就是賈珠去,也沒有只是簡單帶幾個家丁去的道理,最好有官兵護送才好。事情著急歸著急,但是也要做的穩妥才好。王夫人自然也是明白,但依舊哭個不停,一旁的張夫人也是好言勸慰,說若是真拿住了匪人,才好真的解救云云。眾人心里都焦急得等著賈赦那邊,不知道有沒有結果。

    收到賈母送來的字,賈赦點點頭。老太太果然是人精,這招的確妙。不管如何先詐上一詐,唬住了諒其必說實話。

    邢煌再押進來之時,早就嚇到篩糠。本來心里就有鬼,如今又被捉了個正著,心里就想著逃脫之計??墒切匣拖氩幻靼?,怎么就能將自己給捉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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