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 轉眼又是賈母生辰,因幾樁心事都得以化解,史菲兒也覺得心情尚好。但畢竟今歲遭遇白事頗多,故而史菲兒讓府中將生辰宴挪至中秋,一并辦了便是。 雖說原意只是辦場家宴,但各府前來賀壽的人亦是不少。史菲兒折騰也是忙著在廳中謝客。這不知不覺也是忙了大半日。 待閑下來將各府的禮單又瞧了幾眼,史菲兒伸手便將史府的禮單給抽出來了。也怨不得史菲兒會留意,今歲這史家給自己的賀禮格外豐盛。按理今年出了白事,今歲又不是賈母大壽,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份被揭穿,雖說是壽禮和節禮并在一起了,但于情于理也不應該送這么厚的禮。 史菲兒起了疑心,將這份禮單仔細又瞧了一遍。大部分都是應景之物,不過較往常厚了些,禮單上唯有一樣是史菲兒覺得有些奇怪的。那禮物名也特別,叫童趣。 史菲兒越瞧越覺得奇怪,便命人將此物尋了來。只消一會兒丫鬟便捧著一個小匣子來。史菲兒瞧瞧這盒子,上面也不顧過平常壽禮的裝飾,鏤空蝙蝠萬福盒,當中是描金的壽字。 史菲兒自然是帶著小心,這匣子里別是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吧。況且若是別的府上送來也就罷了,偏是史府,讓自己不得不防。 史菲兒將這匣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手襯著塊帕子,直接將匣子從桌上一推,那匣子自然“啪嗒”一聲,摔落在地上。畢竟是木頭做的,倒也結實,如此一摔也不過就是聲音大些,可瞧那匣子卻也沒什么大礙。史菲兒瞧著,又探腳一踢,那匣子“咕嚕咕?!狈藘扇χ翂?,“啪”的一聲,匣蓋打開了。 “老太太,您無事吧?”聽見動靜,門外候著的丫鬟琥珀忙開了口。 “無事,不過是手一滑將匣子跌了?!笔贩苾旱溃骸白允菬o礙的?!?/br> 聽賈母如此說,琥珀倒是放下心,又問道:“讓琥珀幫您拾掇一下吧?!?/br> “不必,跌了個匣子,我自己撿起來便是,你趁著宴席未撤,再去吃點東西。今年的螃蟹倒是不錯?!笔贩苾涸谖堇飫竦?。 琥珀也深知賈母的脾氣秉性,自己想事時不喜有人在側伺候,說是攪了思緒。今日瞧見史府的賀禮,怕是又牽動舊情,故而也不進屋打擾。 如此那匣子倒是安全的,史菲兒上前兩部,用帕子托著匣子又回到桌邊坐下。畢竟自己在現世還是看過些武俠小說、武俠電影的。這匣子里藏個毒箭、毒粉什么的也不是沒有的事。所以通常主角會無意中先摔一下,這樣一來能破壞里面的機關,二來自己也能躲過一劫。畢竟上次在史府中,那史老將軍對自己已經動了殺機,雖說賀禮搞點小動作有點太過明顯,但還是小心為妙。 不過目前看來似乎這匣子也只不過是個尋常的匣子,并沒有藏著暗器毒粉之類的東西。至于匣子里裝的東西,倒是更加普通。不過是兒時一些玩具。木頭雕的小人、小貓、小鳥、小狗之類的物件,看上去一點也不昂貴,好似平常百姓家用來哄孩子的玩具。 史菲兒倒是知道此物是史老將軍在賈母年幼時專門出府買來的物件。雖不值什么錢,可是賈母當時覺得很是新鮮有趣,可史老將軍卻因此挨了頓責罰。 可史老將軍將這東西送來是什么意思呢?總不會單純的敘敘舊情吧。史菲兒用帕子托著那小物件一個一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瞧了個遍也沒看出個名堂來。末了,史菲兒有些不耐煩,將一只小木鳥往匣子里一擲,不打算去猜這啞謎了,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有本事直接來賈府找我。 或許是因為力道有些大,這小木鳥扔進匣子里又彈了一下,落在一旁的匣蓋上。那動靜聽著似乎有些不對。史菲兒瞧了瞧那匣蓋,伸手將那匣蓋拿起,叩門般敲了敲。 果然不出所料,這匣蓋看上去是一塊木頭,那曾想竟是中空的。史菲兒將那匣蓋細細看了一遍,發現在一側竟開了細小的縫。若不是意外發現其是中空,自己是斷不會想到這里還會有文章。 史菲兒從頭上拔下根細腳釵,往那縫隙里探了探,發現絲毫碰到點東西,便用發釵用力往外撥,果然那縫隙內探出信封的一角。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史府這又是怎樣的打算?唱的那一出戲?史菲兒不由愣住了。 第一百六十七回 167 且說因史菲兒查看禮單,見史府送來的中秋賀禮頗為豐盛, 覺得其中有詐, 卻意外從一份賀禮的木匣蓋縫隙中用發簪挑出封信來。 史菲兒提了口氣, 小心翼翼將信封抽出。捏著信封細細打量了片刻。用力捏了捏,信封里面應是紙張。伸手探入將信取了出來。 順手一甩, 將信展開。史菲兒愣住了,這是逗我玩呢?三頁紙上連個點墨都無,皆是白紙一張。史菲兒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瞧著, 甚至連信封內都仔細瞧過了, 均無一字。 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史菲兒忍不住猜疑起來。這老頭做事也太無章法了吧。怎么折騰一溜夠就送了三張白紙過來?難道是上次自己那一襲話將其氣糊涂了?還是如今的確是老糊涂了, 本來是有信結果卻裝錯了?還是這信中途被人調了包?史菲兒想不出答案。這時又有丫鬟來請,說是貴客辭行。史菲兒忙將這信塞回原處。將匣子蓋好, 放在桌上起了身。 晚宴之后, 因是中秋自然少不了賞月。諸人眾星捧月簇擁賈母而坐, 桌上布置著點心、各色干果水果, 精致不鋪張。 月團圓人團圓,眾人也說些吉祥吉利話博賈母開心。史菲兒心中雖琢磨著那無字信一事, 但面上卻不能漏出半分。面對眾人討好也是頻頻稱道。熬了一個時辰, 史菲兒借口體乏, 終于離了席。讓眾人自行自樂著便是。 因折騰了一日, 史菲兒也確實體乏。又將那信展開看了一陣, 仍想不出個所以然,便沉沉睡去。哪知睡了片刻,史菲兒忽然從床上坐起, 幾步走到桌前,將那信展開,湊近燭臺,被火一烘烤那白紙上漸漸顯出字跡來。 方才也不知為何,自己竟然夢見賈母年幼時和兄長玩耍用米湯在紙上寫字,仿作軍情密報自娛自樂。那紙晾干后,這紙再遇火烤便會顯現出來。夢到此,史菲兒自然按耐不住忙起了身,拿起那信一試,果然如此。 史菲兒此時覺得那老頭也有點意思。都知道自己是假的了,竟還用之前他與賈母的玩法,難道就如此自信自己能想到?如此還是一國將軍,統帥過百萬兵的。真的智商沒問題么?待紙上字跡清楚了,史菲兒仔細一瞧,確是吃了一驚。 這信的第一頁確是史老將軍寫給自己的??梢钥闯龃巳藢懶艜r手抖的厲害,字跡歪七扭八的,想來應是那日之后病又重了一層。信里內容是簡單,講自己胞妹早逝,如今有這么影子般的人替meimei活著,也算是個安慰。原本心中還有些恨意,如今想著也無所謂了。畢竟賈史兩家交好多年,念及情份也不愿揭漏此事讓兩家難堪。況且如今瞧著賈府日益不錯,也希望能念在昔日meimei的情分上,對史家幫襯一二。 史菲兒看著信覺得這老將軍一定是病糊涂了。再看第二頁,卻是和這封信完全不一樣的筆跡。上面是五首詩。每首詩瞧著不過也都是描寫景致抒發情感的,史菲兒瞧了半天也看不出這幾首詩是什么意思。 史菲兒又看了第三張,這第三張畫了一幅圖,那圖應是一個地方,只是史菲兒瞧不出這地方究竟是哪里?圖的下半部有幾句話,依舊是史老將軍的手筆,依舊手抖得厲害,每個字也都是歪斜不整。大意是說,若是日后史府差人來取,煩請將后兩頁信交與史鼎。 看到這史菲兒就是不明白了。既然要將信交給史鼎你留個口信不就行了,何苦要經自己過手。而且這老頭不是應該恨自己才對么?怎么還會說這些軟話?于情于理都說不通。況且幾首詩被都可以背下來,為何還要寫在紙上,還用這種隱秘的方法來寫?從字跡上看,那封信應該也不是出自史老將軍手筆。史菲兒更不解是,這樣方法寫出的字,不烤就看不見,烤過就有,只是此過程不可逆。字一旦顯出就不能消退。如此說來,難道這第二頁紙上的內容連史老將軍也不知道? 史菲兒將整個事情又想了一遍。覺得這事疑點頗多。越是起了疑心越覺得這事有諸多不妥。況且憑什么你讓我給你就給你呢?哪來的自信呢?此事怕是要引出禍事來。穿過來時間久了,史菲兒還是自覺有些敏感性的。 可偏偏此事有不便與旁人來商議,即便是賈赦也不行。這前前后后涉及事情頗多,史菲兒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將這么一大套謊話編圓滿。思量許久,史菲兒倒是有了個主意,燙手的山芋誰愛接誰接,反正自己不要。你不是想著方兒給我送來么?我也光明正大的給你還回去。反正我不給你cao這份閑心,愛咋咋地。 想到此,史菲兒將信收了,依舊原樣塞回去。匣子也依樣蓋好。翌日一早,史菲兒對春莢道:“春莢,那日我曾說要選上十匣芳漱與老將軍。你可都備下了?” 春莢一愣忙道:“回老太太,回來我便備下了。我這就取來與您過目?!?/br> “那到不必,如今我上了年歲,記性也不好。這兩日瞧見壽禮才想起這事。下次你這等瑣事你可記得要提醒與我。備上一箱,裝撿仔細了。對了,將此物也放進去吧?!闭f罷,史菲兒將手邊一個匣子推了推。 春莢瞧著這匣子上有這壽字圖樣,眼中有點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史菲兒瞧見笑著道:“我那兄長是個有心的,今歲將我年幼時的小玩意裝到匣子里哄我開心。如今見了,倒是有些傷感,這東西他竟仔細收了這么多年。想來還是送還給他做個念想,如今我們兄妹見一面確是難了?!?/br> 見賈母臉上有些哀容,春莢忙勸道:“老太太如今史老將軍人在京中,想見也不算太難,可比之前要方便許多?!闭f完上前收了匣子,準備去cao辦此事。又聽賈母道:“你去選個利索會說話的去送,幫我給老將軍也捎句話?!?/br> “老太太您只管講便是,春莢都記下?!?/br> “讓老將軍好生在意自己身體。如今年歲大了,多享享清福,切莫太過cao勞了。這府中各事就別太勞累自己了?!?/br> “是,老太太,春莢都記下了?!?/br> 賈府和史府距離也不算太遠,東西不到晌午就到了。史老將軍瞧著那個抬進屋的大箱子有點發愣。那家伙是什么意思?這不年不節送什么禮?而且回禮也不按禮數。 賈府辦事的人也認真,按照賈母吩咐的一五一十的都學給史老將軍聽,老將軍越聽越是眉頭緊鎖。草草打發走了人,又打發下人都走開。這才走進箱子,抖著手將箱子的封條扯掉,掀開一看,就瞧見自己送過去的壽禮被擺在最上頭。 這是什么意思?史老將軍忙將那匣子取出,幾下扣出信來,展開一看,見白紙上字跡清清楚楚。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竟然如此就送回來了? 史老將軍捏著信手抖得厲害。難道說她竟然看出來了?果然不應該輕視。本想設個套拖著賈府一起下水,如今這計劃不成,看來也只能令想辦法了。史老將軍捏著信都絲毫都快要把信攥出水來。 這信本就是謀劃給參與著的一個信物,那詩另有深意。自己本想著送去賈府,在禮單上留個名,若她沒看見,若是日后此事不成或是出了事,自己也算有個退路,那物件算是個證據,自己早早送與他人保存,就是為了自證。反正到時候自己可以讓兒子依據情況來。 若是她見了,或許能猜出一二。畢竟能說出一門二侯之事,也許本身就是這一頭的。那時她見了信自然明了。必然為了同一目的,那兩府自然就綁到一起了。那時讓賈府出些銀錢也是應當。如此對府中也是有利的。 總之史老將軍想了許久終于想出這個辦法,打算拖賈府下水,日后挑明那時賈府自然陷于被動難脫關系,畢竟兩府關系如此親近,這嫌疑想洗掉可是不易。 可是萬沒想到那人竟將東西就這樣給自己送回來了。若是送回來也就罷了,可偏偏她還找出信看了。這究竟是個什么意思?還有她說的那些話,真是氣煞人!史老將軍越想越氣,拼命忍著心中的怒火,將信收了??僧吘剐闹信痣y平,才將匣子蓋上,便咳了個昏天黑地。眼珠一翻竟昏了過去。屋外候著的下人覺得屋中動靜不對,忙進來看,一見都是唬得不行,又是掐人中,又是請大夫,一時間府中甚是忙亂。 史菲兒自是不會知曉此事,此時正忙著和賈瑚閑話聊天呢。自從賈瑚做了伴讀,在賈府中倒是像了客人一般,回來住的日子倒是少。不過只要是回來,賈瑚第一件事還是要來給賈母問安。 在家中過了中秋,史菲兒以為今日賈瑚是來向自己辭行的??闪牧撕靡粫?,也不見賈瑚有辭行的意思,史菲兒也覺得有點奇怪。 “今日倒是不忙?”史菲兒道:“平日里見你忙得腳不沾地,也坐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今日可是快到午膳了,你既然難得回來,今日就陪我用了午膳才能提告辭?!?/br> “那老太太,不如今日我也陪您用午膳吧?!笔贩苾涸捯魟偮?,賈赦便走了進來,瞧見一旁坐著的賈瑚道:“我就說你不在書房,原來跑到老太太這里了?!?/br> 賈瑚瞧著賈赦心里有點慌,原本的計劃怕是要變! 第一百六十八回 168 過了中秋賈瑚來給賈母請安,因與翰琪約好打算相伴去邊塞走一趟??蛇@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家, 故而若是親求父母能應下此事, 怕是不能??勺约河终嫘南蛲? 況且自己是翰琪伴讀,于情于理也要隨著其去, 哪怕是回來再受罰呢! 再者如今看的書也多了,總覺得書上所記載的那些景致不能親去,總有遺憾。況且這紙上得來終覺淺, 自己是富貴慣了, 吃穿用度一樣不愁??赡骋蝗? 翰琪與自己二人溜出城外,卻是看到另一番風景。那年因天旱, 京城周邊有些村子便遭了災, 身體強壯的就出來做個短工, 老弱婦孺等就有的靠討飯度日。 二人見了心內不忍便將身上的銀錢都散發給了災民。也是好奇便尋了些面善口齒清楚的人問個究竟。遭了災朝廷沒有賑災嗎?這一日討飯能否吃飽嗎?為何不去投奔親友?或者先借些錢來度日?之類的的問題。 那些回答者言若是討飯能填飽肚子, 還會有誰辛苦勞作?這等小災朝廷是不會如何的,無非是開兩天粥鋪施粥罷了。這一年辛苦化為烏有。租子交不上, 莊頭哪里還會將地再租于你。借錢?如你等富貴公子許是有人可借。我等這樣貧賤小民向誰人借去?就算莊頭心善肯佘些錢糧, 但轉年這東西也都是要還的, 若無災禍, 來年平順加個二分利也還能勉強還上??蔀牡溨暝鯐挥卸掷? 至少要五分才行。如此算來年就算是個豐年也要賣兒賣女才能還清。我們這等人如今連城門怕是都進不去,官老爺們個個都是富貴眼利欲心,見我等如同見了塵土一般。 賈瑚與翰琪聽了均都默言。僅是京城邊上遇災便會如此, 若是千里之外,不知道有了大災又不知會是怎樣的一幅景象。那些災民又道,今歲只是小災,若是能熬過這青黃不接的日子,來年還能有個指望。如今到底還是太平些,想前幾年西北災民逃至京城時,莫說是能討到飯,就連沿路的樹皮都快被啃了個干凈。 二人聽此語更是再無絲毫游玩的心思,匆匆回了府中。那日起,兩人才深知書中所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弊源吮闫鹆诵乃枷肴デ魄七@帝王將相口中的太平盛世,貧苦百姓又是如何?原本二人就只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封侯拜相是何等榮耀,家族幸事,而今日之后卻覺得鎮守一方來換的百姓安康才是功在千秋。二人同了心思,更視對方為知己,感情較以往更深厚。二人一起奮進,學問也是增進不少,就連彭濼對二人之進步也是有些訝異,稱贊其文章有了深意,雖說之前文中也有才氣,但終還是稚嫩,如今雖不能說是老道,但格局卻大了許多。 故而今日賈瑚磨蹭許久便是來求救兵的。本想尋個機緣和賈母說說自己的見聞與想法。這賈府上下,賈瑚最敬最服氣的便是賈母。一來賈母沒有倚老賣老的架勢,不論年紀長幼,若是有事來問,賈母知道的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告知。若是不知的也會幫其想想辦法。自己出行一事若是能得到賈母許可,便好辦許多。若是賈母也不應,那自己也只能來個先斬后奏了。 可千算萬算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和賈母一起進膳,怎么老爺也會一同前來?這讓自己精心琢磨的計劃如何實施?賈瑚真的犯了愁。 因多了人,史菲兒便又命廚房添了幾道這爺倆喜歡的菜色來,又命人單開一小桌在廂房,安排元春領著迎春去了那里。 “果然來老太太這里便是對的。今日又有口福了?!辟Z赦臉上有笑。 “今日你可是沾了瑚兒的光?!笔贩苾盒Φ溃骸叭舨皇呛鲀簛?,單憑你一個,我可不添這些菜去?!?/br> 賈赦聽這話假意板起臉皺起眉頭道:“我今日倒是沾了你這小猴崽子的光,難不成你還等著我與你道謝?” “父親玩笑了,自然瑚兒來沾老太太和父親的光才是。老太太念瑚兒嘴饞才多安排些。這些菜品還是府里做的地道,有滋味?!?/br> “如今學問不知長得如何,拍馬功力倒是見長?!辟Z赦笑言道,“一桌子好吃的還不能堵住你的嘴去。今日多吃些,莫要以后想吃卻吃不著?!辟Z瑚聽了這話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不急不急,你們兩個慢慢掰扯,我是不等你們了。不知為何今日這飯菜倒比平日更香些?!闭f罷,史菲兒拿起筷子。美食當前還有心思逗悶子,看來還是不餓。 史菲兒與賈赦聊聊吃吃倒是開心,只有賈瑚心中有事,滿腹的話當著賈赦的面卻說不出來,只好一個勁埋頭吃飯。心里盼著一會兒父親有事,自己再跟賈母說吧。不多時,這飯用完,諸人洗了手,喝了茶,又說了幾句閑話。 此時史菲兒倒是更瞧著有些不解了,今日賈瑚反常也就罷了,怎么賈赦也是如此。往常賈赦要么就是有事來告,要么就是單純吃頓飯聊兩句走人,怎么今日這爺倆兒都在自己這耗著了? 史菲兒活動了一下心思道:“你們怎么今日跑到我這里當泥塑菩薩來了?”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連賈赦也沒反應過來,只是瞧著賈母。 “不言不語等著上供呢?罷罷罷,你們爺倆兒慢慢等。我乏了,就不陪著你們耗著了?!闭f罷起了身,佯裝要走。 聽賈母如此說,賈瑚自然著急,自己心心念念就等著賈赦走了,自己好開口,可現在自己沒開口,賈母反倒是要走了,這可如何是好。 賈瑚猶豫了片刻道:“老太太,您且慢行,孫兒有事要講?” 史菲兒聽了這話倒是覺得心落了地,本就覺得今日賈瑚有些反常,與其自己追問,還不如他自己說出來比較好。況且自己本意也不想走。不過賈瑚這孩子素來懂事乖巧,也不知今日會有何事?便坐下來道:“既是瑚兒開口,我便不走了。你慢慢說便是?!?/br> 賈瑚瞧賈母坐下來了,又瞅了瞅依舊穩穩坐在一邊的賈赦卻絲毫沒有走的意思,又有些犯難。賈赦瞧在眼里道:“你與老太太有事講,難不成還要我回避?有什么事是老太太能聽而我不能聽的?我倒是有些奇怪?!?/br> 賈瑚聽賈赦如此說,更是局促,沉默半響“噗通”一下跪在賈母跟前。史菲兒瞧見了道:“昨日已經磕過了,今日不用再行大禮了。有事起來說便是,也不必在意其他?!?/br> 賈瑚道:“孫兒賈瑚不孝,今日跟老太太辭行?!?/br> 史菲兒聞言一愣:“辭行?為何辭行?瑚兒你要去哪里?”說罷瞧向一邊的賈赦,反觀賈赦倒沒有自己這般震驚,反倒是一臉了然的模樣。這倒讓史菲兒更不明白了。難道說這爺倆今日是商量好的? 本來賈瑚說完此話,頭也沒敢抬,怕被賈赦一通罵,哪曾想自家父親聽了竟然連句話也沒有。莫不是被自己氣傻了吧!賈瑚微微抬頭,瞧瞧看了眼一旁的賈赦,見其也正在瞧著自己,忙將視線挪開。 “對了,那你要去幾日?”史菲兒追問道。 賈瑚回了神答道:“這一去怕是時間頗久?!?/br> “頗久,也總有個時限吧?!笔贩苾侯D了頓又道:“是三日五日,還是三載五載?” 這個跨度也太大了吧,賈瑚暗自吐槽,遲疑了一下道:“少說也應會有三五個月,若是時間久了,許有個一二載?!?/br> 史菲兒此時倒不如之前震驚,瞅了瞅一旁的賈赦道:“這事我若是應了也是沒用,而且今日也巧你父也在,如此便不必辭行兩次了?!?/br> 賈赦見史菲兒將話鋒轉過來,先是一怔,手摸了下胡子道:“老太太說的不錯。瑚兒你且將這事來龍去脈細說清楚,再提這辭行一事。方才老太太問你去哪兒,你卻沒說。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圣人訓戒你可曾記得?” 賈瑚硬著頭皮道:“想去邊塞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