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是,他的尸體被拖了出來,就擺在地上,我壯著膽子要過去把尸體重新放進去,要知道,尸體不能放在外面,否則會臭掉的。他的臉上還結著冰,一點都沒化,那兩人應該進來不久就被我發現了。也就是在這時候,我想到,那兩個人影不是鬼,而是人。于是我就更害怕了……” “什么?”孫淼不解地問道,“既然是人,怎么會更可怕呢?” “人心難測啊,如果撞到鬼,肯定是宿怨未了徘徊人間不肯投胎,可是深更半夜來了兩個人,就不知道想干什么了?!?/br> “你沒去找那兩人?他們應該還在停尸間里?!碧K鏡問道。 “是,這個停尸間只有一個門,當時,我剛把馬漢慶的尸體放進冷柜里,突然身后一陣響動,我一轉頭,看見那兩人跑了出去?!?/br> “看清那兩人了沒有?” “沒有,只知道是兩個男的。我撒腿就追,那兩人跑得更快了?!?/br> “他們沒說什么話?” “沒有?!?/br> “你確定那尸體還是馬漢慶的?” “沒錯,就是他,我認得清清楚楚?!?/br> “奇怪,那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孫淼喃喃自問道。 “老大哥,馬漢慶的尸體有沒有什么變化?” “還能有什么變化?難道能活過來?哦,對了,”老人突然驚叫道,“他們……他們說過話!” “說什么了?” “當我追他們的時候,一個人說:‘老師,快點!’” “就這一句?” “是。還有,”老人慢慢回憶著,“那具尸體的確有變化,是的,他們動過那具尸體?!?/br> “怎么回事?” “尸體的左胸被人切了一塊皮!是的,我想起來了,我當時想,是不是馬漢慶的仇人也報復一下呢?當年伍子胥還掘墓鞭尸呢?!?/br> 在靜謐的夜里,聽著如此恐怖的往事,手機鈴聲又突然響起來,孫淼嚇得啊一聲大叫。蘇鏡嘲笑道:“看你這點膽兒!” 電話是林安打來的,他說有了新的發現。 第八章 螟蛉之子 陽化冰想起了螟蛉和蜾蠃的故事,螟蛉是一種綠色小蟲,蜾蠃是一種寄生蜂。蜾蠃常捕捉螟蛉存放在窩里,產卵在它們身體里,卵孵化后就拿螟蛉作食物。如今,母親潘小翠就像可憐的螟蛉,自以為生出了自己的兒子,誰知道跟自己一點血緣關系沒有,她只是被利用了,被借腹生子了。如果知道這一真相,母親該受到多大的打擊??? 1、孤寂的黑夜 海德格爾說,人是被拋到世界上的,史鐵生補充說,而且是被一個個分開拋到這個世界上的。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關心一個陌生人,每個人都是孤零零的原子。此時,夜色已經深了,每個人都看到一個老者正低著頭踽踽獨行,但是沒有一個人會去關心他是誰,他從哪里來,他要干什么。即便他不小心摔一跤,都未必有人敢去扶一把,何況他好端端地走著呢? 路燈交錯,將老者的影子一會兒投到前方,一會兒又拋到后方。有一兩次,他恍惚間覺得身后很遠的地方有人跟著他,因為路燈將長長的影子投到他前面了,可是等他回頭看的時候,卻發現不過是一對喁喁而語的情侶,或是一個行色匆匆的路人。 老者有點心緒不寧,總覺得要發生點什么。夜色已經很深了,天際的一弦殘月發著清冷的光,星星在城市燈光的輝映下黯淡地閉上了眼,只有一顆啟明星還頑強地閃爍著,千百年來,它就這樣冷眼看著世間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他恍恍惚惚的,仿佛走進了時間隧道,耳邊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鼻間回蕩著淡淡的清香。當一陣汽車喇叭聲將他驚醒,他才恍然發現自己竟來到了城市廣場。 不遠處,一對青年男女手拉著手走在一起,男青年時不時湊近女孩子的耳朵小聲說著什么,然后女孩子便笑著轉身打著男青年。 老者笑了,笑得很苦澀。他眨一下眼,情侶消失了,唯有無邊無際的孤獨在身邊蔓延,二十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而一旦愿望即將實現,他才突然感到了可怕的孤獨。 他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來到一座居民樓前按響了門鈴,屋主開門將他迎進去,關切地問道:“海剛,你怎么了?” “沒什么?突然有點累!” 此時,他尚不知道他早已被人跟蹤了。 2、夢中奇境 陳秋涵玉體橫陳地躺在床上,身體的曲線玲瓏有致地展現在面前,她的肌膚像綢緞一般光滑,陽化冰側躺在身邊撫摸著妻子,然后陳秋涵的身體便開始扭動起來,喉嚨里發出一聲響過一聲的呻吟,她一把將老公拉過來,緊緊地抱在身上。 老婆的身體已經準備好了,軟綿綿的,發燙發熱。她微微閉著眼睛,嬌喘微微呵氣如蘭等待著又一次的暢快淋漓。 …… 二人氣喘吁吁地躺在床上,陳秋涵枕著老公的胳膊,說道:“你說,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我們的緣分了?” “哪里,”陽化冰說道,“我一直都相信?!?/br> “哼,你這個人啊,有時候做事說話根本不經過大腦的?!?/br> “哈哈,那也是你太笨了,被人要挾了不報警也得告訴我啊。這件事情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凡事都要聽老公的,女人嘛,不要老是自己拿主意?!?/br> “你這個大男子主義,看我不收拾你!”陳秋涵說著一翻身騎到了老公身上撓癢。 “哎呀哎呀?!标柣械?。 “怎么了?” “我又有反應了?!?/br> “我真是服了你了,這么容易就反應了?!?/br> “你是海洛因嘛!” 陳秋涵從老公身上下來又躺回老公的懷抱,說道:“化冰,你說到底是誰在監視你呢?他們為什么監視你???” “不知道,我糊涂著呢,”陽化冰說道,“我覺得可能是我親生父親的仇家在監視我吧?” “你是說馬漢慶?可他不是沒時間捐jingzi嗎?” “誰知道呢?也許是jingzi庫利欲熏心,跑到監獄里采樣呢?”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便沉沉地睡去了,陽化冰心里有事老是睡不踏實。突然,屋外傳來輕微的開鎖聲,接著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陽化冰心跳加快,睜大了眼睛看著來人。燈沒有開,他不知道那人是誰。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他看到那人拿著一個桶,慌里慌張地在床上坐下,就坐在陽化冰腳邊。他想把陳秋涵叫醒,又怕驚擾了來人。很多入室搶劫的盜匪如果驚動了主人會起殺機的。 那人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站起身打開了燈,陽化冰赫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是睡在酒店的床上,而是在一間破破爛爛的出租屋里,秋涵就躺在身邊微微地喘著氣。 那人轉過身,陽化冰驚恐地張大了嘴巴! 那不是別人,那正是他自己,或者不是自己,而是馬漢慶! 蘇鏡不是說他被擊斃了嗎?他怎么會活過來了? 馬漢慶似乎根本沒看到床上的陽化冰,他把電視機搬開,在墻上扒拉一會兒,拿出一塊活動的磚頭,然后塞進一個塑料袋,又把磚頭放回去!原來這是一面空心墻! 桶里是涂料,馬漢慶拿著刷子開始刷墻,姿勢是那么機械,一刷一刷,刷凈了很多人的記憶。 陽化冰赫然想起自己也曾做過刷墻的夢,難道現在也是夢?他咬了咬舌頭,覺得有點疼,夢中咬舌頭不是不會疼嗎?他猶疑著問道:“喂,你是誰?” 馬漢慶轉過頭,眼睛里帶著驚恐,然后趕緊把電視機搬回原位,之后往床上一躺。 “哎,有人!”陽化冰大叫道。 “有什么人???”陳秋涵被吵醒了。 陽化冰睜開眼睛一看,破破爛爛的房間不見了,他們還是睡在賓館里。 “我剛才又做夢了,好逼真??!”陽化冰說著話打開燈,站在屋子中央打量著整個房間,房間的格局跟夢里太像了,所不同的只是一個骯臟一個整潔。他看著電視機后面那堵墻,墻上貼著壁紙,他輕輕敲了敲墻壁,果然發出咚咚的聲音。 “秋涵,這是空心墻?!?/br>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陳秋涵說道,“這面墻又不是承重墻?!?/br> “我剛才夢見這面墻是空心的?!?/br> “親愛的,咱們還是接著睡吧,”陳秋涵慵懶地說道,“明天咱再研究這面墻好不好?” 陳秋涵的覺注定是睡不好了,因為就在這時候,蘇鏡打來了電話。 3、教授解夢 童伯毅打開門,見到是陽化冰和陳秋涵,不禁疑惑地問道:“哎?你們怎么來了?” 陳秋涵看了看童伯毅一身整齊的打扮,笑道:“這么晚了,童教授還沒睡???” “有項研究正在做,有什么事嗎?” 陽化冰說道:“我來找劉日方?!?/br> 童伯毅呵呵一笑,問道:“找他干什么?” “因為他一直跟蹤我?!?/br> “陽先生是在開玩笑吧?”童伯毅說道,“我覺得怎么像是你們在跟蹤他呢?” 這時候,蘇鏡帶著孫淼和林安從遠處走來,蘇鏡呵呵笑道:“童教授,今天晚上我們跟蹤一個敲詐勒索犯,不小心跟到了你家里來了?!?/br> 童伯毅哈哈一笑:“您是公安局的蘇局長吧?多大的案子讓你也親自出山了?” “童教授是想一直站在門口說話嗎?” 童伯毅嘿嘿一笑,把眾人讓進屋,便喊道:“海剛,有人找你來了?!?/br> 那個叫海剛的老者走了出來,蘇鏡一見,馬上笑道:“又多了一個新身份啊,房東生、劉日方是清潔工,王云聰是小學老師,龐云海是中學門衛,葉春雷是北大的園藝工人,霍海東是桃源小區的業主,不知道海剛有是什么身份?” 童伯毅說道:“海剛是我學生,姓王?!?/br> 蘇鏡點點頭,說道:“那我該叫你王先生了?” 王海剛沒有說話,皺紋滿布的臉上毫無表情,說道:“蘇局長找我有什么事嗎?” 孫淼插嘴說道:“你試圖敲詐陳秋涵,得跟我們走一趟?!?/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林安說道:“劉日方,你今天給陳秋涵打了電話之后,我們馬上布控,先讓中心公園附近的巡警換了便裝去巡邏,看有沒有可疑的人,然后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往垃圾箱里扔了東西就走了,隨后我根據巡警的指點馬上跟蹤上你,跟著你從中心公園走到城市廣場,又來到這幢居民樓?!?/br> 童伯毅問道:“難道現在丟垃圾也犯法嗎?” 林安剛想反駁,蘇鏡忙伸手制止了,因為他知道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劉日方或者說這個王海剛就是威脅陳秋涵的人。他說道:“我們來也不是為了這事,他以霍海東的身份入住桃源小區,在陽化冰家里安裝了大量的針孔攝像頭,他已經觸犯了刑律,該入獄三年?!?/br> 童伯毅笑道:“證據好像也不是很充分吧?” 蘇鏡笑道:“如果你們請個好點的律師,也許能無罪釋放,不過今晚,就得委屈王先生了?!?/br> 王海剛冷冷地說道:“那我們走吧?!?/br> 蘇鏡伸手制止道:“慢著,既然大家都在這兒,有些事情我們就說個明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