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張mama搜到金銀器物時已是氣憤非常,這會兒自當不會手軟,這個分了十板子,那個二十,下個三十,小半個時辰內,軒廷院內慘叫聲不絕。陸氏早被嚇著了,但是她的人偷了東西,不敢開口辯駁,便是福樂郡主也只有看著的份。 “劉mama和李mama膽子很大呀,連大房嫡出的小姐都敢摑掌,哪家高門有這個規矩?是誰給你們膽子動手打人?”處置完那批為虎作倀下人,最后輪到陸氏的心腹,沈老夫人連成康寧都敢打得半死,處置兩個下人還有何顧忌?只是這會兒,說什么都晚了。 “是……是二小姐說的,一切后果她承擔……”劉mama渾身抖如篩糠,語焉不詳的道。 “讓你打你就打?這么多年的規矩,都白學了?扇了靖寧兩耳光,你們兩個,就兩百下吧?!鄙蚶戏蛉税l話,四個健婦上前,分工合作,一人鉗制住手腳,一人左右開弓。婦人生得高大健碩,力氣極大,一巴掌下去,劉mama臉歪了一半。啪啪兩百巴掌下來,已腫成豬頭。 成啟銘不忍直視,道:“文茵,已經罰過了,算了吧……” 沈老夫人不理他,命人上板子,三十大板下來,劉李兩個mama早暈了過去,不過下手的健婦力道拿捏得好,并未將人打死,都留著一口氣。 “今夜人都在,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說。既然早就分了家,那就分府過,免得強擰在一起都不好受。侯爺先掂量掂量,是二房三房主動搬出去,還是大房搬出去?!鄙蚶戏蛉宿k完事,利落的起身帶人離開。 成啟銘驚慌道:“父母在,不分家,你怎么……” “不分家么?早在十多年前侯爺不就做主分了嗎?”沈老夫人停下腳步,輕笑道。 成啟銘無話可說,這個家的確很早就分了…… “爹!”成振功先開口,無助的喊了一聲。沈老夫人這是,要趕他們走了!依附著大房,躲在侯府他們尚能安穩度日,若是搬出去……他當然知道自己和兄弟能留在京城的原因,方太后聽方尚書等人的話,在今上跟前講了一通大道理和鬼神之說,讓今上免了流放三千里的罪。當時今上只好忍了,也說只要他們留在侯府,不惹是生非,就不追究過去的事。要是搬出去,今上可就要秋后算賬了,此刻才覺活著可貴,他還不想死。想著今天的罪魁禍首,不由狠剜了一眼三房的人。 “怎么會這樣?”陸氏也不曾想會鬧到這幅境地,那時候,她只是,只是想小小的,小小的欺負一下成靖寧而已。面對丈夫欲將她千刀萬剮的眼神,黯然的低下頭。 “無知蠢貨!”成振聲心身俱累,甩袖離開。當時瞧著陸氏聰明,怎么這時候犯起糊涂了?沒瞧見二房被教訓一番后,都老實了么?離開侯府……以后的日子他不敢想。 福樂郡主意識到事態嚴重,癱倒在地,雙目無神的吶吶道:“侯爺,求你救救振功和振聲?!彪x開侯府,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懷疑,可可已經成精~ 郡主下章領便當了~ 今天繼續咸魚中t_t 第37章 風云 昨天鬧了大半日,次日清早一切照舊, 什么動靜也全無。二房三房當做什么也沒發生, 自過自的日子,厚顏至極, 無恥至極。荀太夫人聽了林mama的回稟,偏頭疼又發作了,坐在炕床上,撐著額頭一臉痛苦, 溝壑縱橫的臉更顯蒼老,永寧侯府的榮辱與大房息息相關,他們若是搬走,侯府就真成空架子了。但老二老三搬出去,只有死路一條?!跋认胂敕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走?!?/br> “可二爺和三爺……”林mama也頭疼,沈文茵動起怒來,可不天崩地裂?當年也是這般, 太夫人才和她疏遠了。 “讓我再想想,再想想?!避魈蛉祟^疼欲裂, 上了年紀后更是精力不濟,腦子里一團漿糊,暫時想不出法子來。加上心氣郁結,當天下午就病倒了, 林mama忙派人去請大夫來瞧。成啟銘和兩個兒子聞訊到景斕堂問候,一個比一個哭得傷心, 求老大夫千萬要只好老太太的病,出再多銀子也愿意。 老大夫無非說一些荀太夫人憂思過度,郁結于心,加上年老多病,只要好生休養,開闊心胸就能好之類的話。走流程一般的診治開過藥后,提著藥箱走人,一刻也不愿多留。 兩天過去,二房三房除了到荀太夫人跟前盡孝哭訴,再無其他動靜,沈老夫人開始命令下人收拾東西,搬到她在順義街置的宅子。不管林mama來請幾次,沈老夫人和顧子衿沒半點反應,伺疾什么的,讓她的寶貝兒子和寶貝孫子們去做吧。 成振清下衙回府,傳達著皇后的話:“永寧侯府本就屬于我們,該搬走的事二房三房,宜惠那邊也讓我們再等幾日?!?/br> “她不好好養著,cao心這些做什么?”沈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輕罵著。生十一皇子的時候多么兇險,險些就血崩去了,現在正是將養的時候。府里這些糟心事,她怎么還管? “家里的事如何瞞得過她呢?”成振清對成宜惠深感愧疚,現在他能幫她的太少了?!八f,我們不用搬?!?/br> 沈老夫人沉默許久,嘆著氣讓忙碌的下人停下,靜候消息。 臘月二十五閨學就休了學,師傅們都紛紛請辭,找借口回自己老家。福樂郡主的嫡親孫女被當眾打了,她顏面盡失,加之快被趕出侯府,正是憂心忡忡的時候。聽過女師傅們請辭的借口之后,又是一番大發雷霆,抄著雞毛撣子把這些墻頭草轟走。到沈老夫人那里拜別時,沈老夫人欣然同意,本是要分府的,閨學便沒有存在的必要,加之她們教得不錯,所以給了每位師傅包了大紅包。 經歷一場鬧劇之后,整個侯府陷入詭異的寧靜之中。原本熱鬧的新年,因皇后難產和分家的事弄得沒有半點喜慶。成啟銘幾次三番的在瓊華院外徘徊,終究鼓不起勇氣敲門,最后只好不了了之。這個年,過得尤其冷清,除夕團圓宴上的兩房人,個個面色猶如上墳般的凝重。 荀太夫人帶著病出席,瞧著這死寂的樣子,登時痛心不已。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新年洋洋灑灑的下了幾場雪,熱鬧還沒過,皇室貴胄圈子里出現好幾件大事。先是方家準備嫁給蕭云旌的嫡女方攸然突然暴病身亡,二人的婚姻解除,而方家也沒繼續打算和蕭云旌結親。 一般豪門大戶里的健朗的嫡女突然死亡,理由無外乎是女方私奔、所愛另有其人或者已經珠胎暗結。但現在情勢復雜,難免有了其他猜想,有人說蕭云旌間接救了皇后一命,方家大怒,寧愿犧牲一個嫡女,也不愿繼續拉攏蕭云旌。也有人說,蕭云旌其實是四皇子黨,被當作探子安插進大皇子黨中,無奈陰謀暴露,蕭云旌先下手為強,派人暗殺了方家嫡女。 還有人說,其實方小姐喜歡上了自己的奶兄弟,已珠胎暗結私奔遠走異鄉,消息來源于某位茶客的遠房表親的表弟的meimei,她在方府里做丫頭。原本這件事可以瞞過去,加上胎兒日子尚淺,但不巧就被到廟里為女兒點長明燈的王老夫人看到了,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沒人知道,但這兩家的婚事徹底黃了。如果此事是真,那方家和蕭家可是結仇了。 兩家解除婚約的各種真實原因被傳的有鼻子有眼睛,尤其和奶兄弟私奔這小道消息,一時間,方家體會到站在流言蜚語頂端浪打浪的滋味。這件事的熱度未消,宮里傳出消息,方淑妃被降位為婕妤,其子被封為蜀王,即刻到蜀地就番,沒有今上的旨意,不得回京!具體緣由,則是方淑妃勾結逆王留在宮中的叛逆之徒謀害皇后和皇嗣。原本就不尷不尬的方家,猶如遭受滅頂之災一般,男人們倉皇失措的進宮請罪,女眷則到方太后宮前脫簪求情。 由于證據確鑿,方太后也無可奈何,經過一番哀求之后,今上終歸沒重罰方淑妃和大皇子,方淑妃只降位為婕妤,大皇子也不必去偏遠的蜀地,但今上治了個方家治家不嚴和勾結叛逆之罪,擼去方家族長方搏的尚書之職,讓他告老還鄉,其余人等閉門思過一年,罰俸三年,如此一來方家元氣大傷。 新年的茶館內生意興隆,茶客們高談闊論幾位皇子未來的前途,街頭巷尾議論著方家的權勢和地位,一時間好不熱鬧。永寧侯府也很熱鬧,除了大房,二房三房亂作一團,上下驚慌失措。 圣上下旨廢除福樂郡主李馥盈郡主的爵位,另賜鴆酒一杯。 并明旨讓二房和三房搬出永寧侯府,老侯爺成啟銘年事已高,許其辭官休養,侯位交由世子成振清繼承。整個侯府上下大驚!皇后難產,與侯府何干?誰都知道永寧侯府得以保全,多虧了宮里的皇后,侯府上下著實沒有理由害她。 聽到荀太夫人和成啟銘的質疑,宣旨太監康大海冷笑一聲,道:“兩位不妨問問李氏,她干了什么好事!從前逆王和李庶人的族人在京城只手遮天,哪怕被連根拔起也有漏網之魚,李庶人在被賜死之前,把留在宮里的人交給其妹李馥瑩,李馥瑩則和方婕妤勾結,將逆王余孽交給方婕妤,兩人合謀謀害皇后!這是方婕妤為保住大皇子時供出來的,如若太夫人和老侯爺不信,好好看看這個,這是審方婕妤和逆王余孽的供詞!” 康大海是皇帝的親信,當今的內宮大總管。面對李馥盈和成啟銘,他沒有半分好臉色,把帶來的供詞仍在永寧侯府華美的地磚上。成啟銘忙不迭的撿起來,越看越心驚,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會做出這種事來。但證據確鑿,他無法辯駁,如被雷劈一般暈倒在地。 李馥盈的陰謀敗露,這時候倒不狡辯,只感嘆自己運氣不好,不甘的埋怨命運不恭:“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禍害遺千年,上天為何眷顧那對母女!沈文茵運氣好,成宜惠也是,她們為什么死不了?為什么!”癲狂的仰頭大笑,癲狂的埋怨著命運的不公,全然忘記當初她當時如何搶人丈夫,忘記自己風光得意之時如何欺壓暗害大房人的。 “憑什么沈文茵那賤人能風光得意,她生小賤人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憑什么大房現在出盡風頭,我的兒孫卻要夾緊尾巴做人?”曾經,那些仰視她的人,被她踩在腳下的人,現在翻身狠踩了她一腳,李馥盈如何受得了?與方婕妤聯手,不過是心存報復。既然已經完蛋,那就大家一起死,憑什么大房能獨善其身?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不知被何人查出,現在一切都落空了,而她必須承擔陰謀敗露帶來的惡果。 “沈文茵,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們母子三個!我會在地獄里等著你,等著看你最后的下場,你一定一定會比我慘上十倍哈哈哈哈哈哈!”李馥盈已經發狂,瘋癲的詛咒大房,她沒有喝今上賜下的鴆酒,拔出藏在廣袖里的淬毒的匕首,抵在依舊白皙細膩的脖子上。 暈倒的成啟銘早就被身邊伺候的人掐人中掐醒,此時見到愛妻欲自盡,想要伸手阻止,無奈李馥盈瘋狂的叫著不讓任何人靠近,她的丈夫兒女還有兒孫,只得站在離她十步之外,不停的勸阻。 “左右不過是個死字,何懼之有?我堂堂的福樂郡主,輔國公之女,大祁明帝的嫡親外孫女,豈能喝毒酒了結?”李馥盈拼命想保存這一生僅剩的一絲傲氣,她驕傲了一輩子,不愿屈辱的死去,自盡保存名節,是她最好的選擇。 荀太夫人嚎哭著制止,拄著龍頭拐杖痛心疾首的道:“馥盈啊,別做傻事!都是一家人,她們不會那么絕!我這就進宮求皇后,一定會有轉機的!” 成啟銘霎時間忘記李馥盈對大房做過的那些齷齪事,跟著荀太夫人應和道:“是啊是啊,馥兒別做傻事,我去找文茵,她一定會幫我們的!” “不許去!”李馥盈果斷呵止道,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才不要讓給沈老夫人。她和沈老夫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時候沈老夫人怎會好心幫她?沒踩兩腳已算仁慈。 “啟銘,從我見你第一眼起我就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你,哪怕你已有妻兒,我仍然義無反顧嫁給你。從我嫁給你之后,你完完全全屬于我!如若你曾真心待我,我只求你,我死之后,不要再見沈文茵!不許再提她再想她!啟銘,你答應我!”對成啟銘,李馥盈執著了一輩子,她霸道的搶了別人的丈夫,霸道的占有他的全部,哪怕死到臨頭,她關心的依舊只有成啟銘,想要霸占他的后半生。 成啟銘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神色無比堅決:“我答應你,我什么都答應你,快把刀放下!” 李馥盈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微笑,放心的走了。匕首刺進脖頸上的血脈,噴涌的鮮血濺了一地,在場的女眷和小孩嚇得不輕,忙著回避。荀太夫人也因年事已高,當場暈厥,被下人抬走,方才耐鬧哄哄的褚玉院,轉瞬之間只剩成啟銘和幾個年富力強的男仆。 “你們都下去吧?!背蓡懥藷o生氣的對成青等人說道。他如沒有魂魄的木偶,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到尚存余溫的李馥盈身邊。李馥盈身上的衣裳沾滿鮮血,成啟銘視而不見,將尸體攬入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成青等人退出之后關上大門,留成啟銘和已經死去的李馥盈說話?!拔抑?,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你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最開始,我的確討厭你,討厭你的蠻橫無禮,討厭你的霸道嬌縱,討厭你的心狠手辣??墒呛髞?,我卻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你,喜歡你的率真魯直,喜歡你的嬌蠻霸道,你才是我這一世的唯一?!背蓡懢o緊擁著愛妻,臉貼著她逐漸冰冷的額頭,霎時間痛哭流涕,生離死別,別樣凄涼。 三十多年前,京城最驕傲的福樂郡主,不顧一切的嫁給他,她固然有很多毛病,但她總是舍棄一切尊嚴討好他,做他喜歡的一切,只為博他一笑。他固然不喜,但終究敵不過福樂郡主的堅持和時間對另一份感情的消磨,他是一個心軟的男人,不能無視這位鮮活的嬌妻,更不能忽視她為她所做的一切。 在福州的六年,他們恩愛非常,那時他忘記一切,全心全意的愛著這個妻子。甚至認為這樣的女子才鮮亮有活氣,而不是那些千篇一律、只知相夫教子、毫無興趣可言的大家閨秀。福州的六年,是他一生中最愜意的時候。 那時候他身邊有嬌艷可人的妻子,活潑可愛的兒子,每日下衙回家,見到的都是其樂融融的場景,歡聲笑語充斥著福州知府府的每一個角落。 再次回到京城,是他噩夢的開始,原本嬌俏的妻子,變得猶如母老虎般的可怕,使盡各種手段去害他的另一個妻子和兒子。他一直在包容她,寬恕她,袒護她,六年的時間,讓他所有的愛都轉移到后娶的這位妻子身上,對原配妻子沈文茵的那分愛意,早已轉化為nongnong的愧疚。 對李馥盈無條件的愛和對沈文茵深深的愧意,讓他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讓他頭疼不已,后來沈文茵提出和離,帶走長子和次女,他無法做到完全放手,最后不了了之。最終,沈文茵比他想象中的更果決,直接封閉了瓊華院,和他決裂,從此悲喜榮辱,與他再無瓜葛。后來又是怎么扯到一起的?他記不清了,似乎是他去求沈文茵,求她進宮求皇后,對他的兩個兒子網開一面。為了家族,為了兒女,他開始試著和沈文茵緩和關系…… 二房三房的混亂與大房無關,瓊華院與侯府聯通的大門始終緊閉。沈老夫人教訓成康寧之后,再也沒有出現在景斕堂,出現在成啟銘的視野之中。 李馥盈是被今上賜死的,所以喪事不敢大辦,但成啟銘為了讓妻子熱熱鬧鬧的走,所以準備關起門來隆重的半一場,不請親戚朋友,不請同僚官宦,只有李馥盈的子女和兒孫參加。 不過沈老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許李馥盈的喪事在侯府辦,她被今上賜死,是殘害皇后皇子,勾結逆王余孽禍亂后宮的罪人,能一口薄棺下葬已是恩賜,還想風光大葬,門都沒有。幾番糾纏下來,成啟銘只得讓步,在福順街的宅子給李馥盈辦了喪事。 成啟銘一身素縞跪在李馥盈靈前,哭得比誰都傷心,讓他的兩子兩女動容不已。成安寧對李馥盈沒有好感,上一世和這一世,她沒少被李馥盈嫌棄和辱罵,她恨不得李馥盈被挫骨揚灰。 但現在好像真的和上一世不一樣了。 上一世里,皇后被暗害難產,沒有治好,所以皇后的身體十分虛弱,一直在鳳儀宮里養病,后宮無人掌管,因此方淑妃升為貴妃,代掌鳳印,管理后宮。而害皇后的兇手一直沒查到,她到死之時,也不知兇手是誰。想不到這一世,竟然查到了害皇后難產的幕后真兇! 上一世李馥盈也沒有死,她很長壽,成安寧到死之時,李馥盈還十分健朗。這一世,想不到李馥盈這么快就死了。并且,她們二房和三房,竟然被今上勒令搬出永寧侯府,這些,都是上一世沒有的事……真的要搬走了嗎?她始料未及,若真如此的話,她后面的路會更加難走,她們母女幾個該何去何從? 七日后,李馥盈下葬。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及其族人放言,若成啟銘執意將李馥盈葬入成家祖墳,日后成家后人另擇陰宅,不再葬入那片祖地,更不會供奉他和李馥盈的牌位。但成啟銘我行我素,不止將李馥盈葬入成家祖墳之地,并在她的身邊,給自己留了個位置。 消息傳到瓊華院,沈老夫人的臉上并未露出凄苦或是不甘的神色來,只冷冷譏笑一聲:“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而成振清和顧子衿臉上的色彩則豐富許多,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無奈和凄涼,替沈老夫人不值?!皵[出這幅鬼樣子做什么?振清該走了,馬車已經備好。子衿,你領靖寧去通州的青苗莊,給佃戶送衣和新年紅包,告訴他們今年不種莊家,地都留著種番椒。第一年每戶給五百斤糧食,若番椒盈利,每家再分十兩銀子。今年試種,先看成效,成了大家一起發財,敗了老婆子我負責?!鄙蚶戏蛉嗣嫔绯5姆愿乐?,心里盤算著開年之后的生意,為那負心漢傷心,不值得。 剛開朝,到處都熱熱鬧鬧的,節后上朝第一天,就有言官參成振清不忠不孝。成振清現在是工部侍郎,今上為了不讓他在京城繼續看這些糟心事,所以派他去修黃河堤壩以及周邊的水渠,而顧子衿則被沈老夫人派到京郊的莊子巡視,公布新年計劃。 沈老夫人早已看穿成啟銘對她的變化,她和成啟銘的那點子情誼早就消磨光了,從前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憎惡!青梅竹馬算什么?山盟海誓算什么?最艱難時期的不離不棄算什么?終究敵不過時間流逝,人心變換。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下成宜惠難產的時間,由臘月二十七改成臘月十九。 另外,輕拍…… 老夫人不會和渣渣和好的┭┮﹏┭┮ 感謝訂閱、澆灌營養液和扔地雷的小伙伴兒們,無以為報,唯有努力碼字! 第38章 開始 馬車搖搖晃晃的駛出京城,成靖寧坐在車內, 憋了一肚子話。沈老夫人作為她這一世的祖母, 經歷了這么多,很為她叫屈, 但她又不知如何安慰沈老夫人,只喃喃著問顧子衿:“祖母一定很委屈吧?” “委屈嗎?”顧子衿對自己的婆婆比較了解,她看不出沈老夫人有任何委屈的表現,從他們回來那時起, 沈老夫人從沒正眼看過成啟銘一眼,更沒多說一句話,沒有半點情感流露,有的只是無視和漠然。 “她是一個很堅強、果決、看得清的人,她從來不會委屈自己,這點皇后和她很像?!碧崞鹌拍?,顧子衿面帶崇敬。老永寧侯成鴻和老令國公沈曜是好友,只是成鴻早逝, 留下弱妻幼子,身為好友, 沈曜自是對成啟銘和荀太夫人多有照顧,官場上更是親手提拔成啟銘,還將自己的嫡女嫁給勢單力孤的成啟銘。 成啟銘自幼出入令國公府,和沈老夫人是青梅竹馬, 那時他們十分要好,是人人艷羨的恩愛夫妻, 只是沒想到后來福樂郡主橫插一腳。蠻橫的利用家族勢力逼婚,最終嫁給成啟銘為平妻。 那時老令國公已經去世,守孝中的新任國公沈傲自是無法為meimei出頭,加上輔國公府的勢力,只好接受這一結果。沈老夫人生下成振清還未出月子,輔國公府的大長公主利用皇室身份,疏通關系,將成啟銘調往東南福州任知府,這一走就是六年。成啟銘和福樂郡主在福州你儂我儂,生下兩子一女,而沈老夫人則在京城,獨自撫養長子,照顧婆母,管理侯府,打理永寧侯的產業。 這一切換來的是丈夫的變心和他另一個妻子的欺壓。沈老夫人原本打算和離,但成啟銘猶豫不決,福樂郡主在母族的勸說下,故作大度勸阻沈老夫人不要離開,那時的荀太夫人,也是站在沈老夫人這邊的。 兩位身份高貴的妻子,讓成啟銘頭疼不已,面對她們之間的矛盾和競爭,成啟銘選擇逃避,經常躲在荀太夫人的景斕堂里抱怨。抱怨沈老夫人變了,抱怨她太強勢,太不溫柔,太不懂得退讓,絲毫不提福樂郡主的過錯。荀太夫人在這樣的念叨下,加上福樂郡主的胞姐寶貴妃極其兒子前程不可限量,一顆心就偏到福樂郡主這邊。 沈老夫人和成啟銘的決裂,源于福樂郡主下毒暗害成振清未遂,證據確鑿之下,成啟銘只顧維護福樂郡主,只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且處死了知情的幾個下人。那時,沈老夫人心如死灰,搬到瓊華院,封閉大門,不再與侯府往來,除了兒女的姓氏,不再與永寧侯府有任何牽扯。那時她便放下狠話,永不和離,她要留在侯府,看著他們最后的下場。 沈老夫人當年受的委屈,半個大祁朝都知道,福樂郡主的蠻橫和狠毒,同樣半個大祁朝都知道。所以大房翻身之后,沈老夫人和皇后的所作所為,沒有受到半分指摘。相反,很多人說沈老夫人厚道,否則以成振功和成振聲的罪名,殺頭抄家都不為過?,F在福樂郡主還不安分,聯合逆王余孽謀害皇后,實在罪無可恕。 “我在侯府待的時間不算長,但這些年里,我從沒見她抱怨過,她總是那么開朗堅強,永遠斗志昂揚,積極向前,好像沒有什么能打到她?!笨撮_之后,沈老夫人徹底放下,帶著一雙兒女過得肆意瀟灑,雖有福樂郡主的打壓,她從沒氣餒過,經營手下產業,積累數年,已然是京城口袋最充裕的夫人。 這樣的人,是成靖寧最欽佩的那一類,經過一年多的相處,她更加敬重沈老夫人?!白婺负芰瞬黄??!?/br> “是呀,跟在她老人家身邊,總會學到很多東西?!鳖欁玉茝墓亲永锱宸牌?,對她敬重萬分。 前途未卜,兩房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的憂愁,成芙寧靠在窗前,輕撫著蕉葉古琴,一弦一聲,無不凌亂。早春積雪殘存,尚有些冷,映秋拿了件兔毛領的湘妃色斗篷給她披上:“姑娘,小心別著涼了,這時候的天氣最是變幻無常?!?/br> “姨娘呢?”心亂琴聲也亂,固然她冷靜自若,但這時也無法心如止水。 映雪嘆氣:“好像去瓊華院找沈老夫人了?!边@種時候,沈老夫人和世子夫人怎會見她?作為大房的叛徒,怎會被從新接納? 竹姨娘在瓊華院外焦急的踱步,她不想離開侯府,不想過苦日子,眼下,只有放手一搏了。不過沈老夫人并不給她機會,白mama開了門,對她道:“竹姨娘回去吧,老夫人不想見你?!?/br> “白mama求求你了,讓我見一見老夫人吧!”她掏出懷里的一袋銀子往白mama手里送,“行行好吧mama?!?/br> 白mama把銀子一扔,并不稀罕,傳了話后,砰的一聲關上門。竹姨娘有勁無處使,大敗而歸,回到院子喪氣的坐在炕床上,一聲長一聲短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