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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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嫣道:“知道了,奴婢再不會了?!?/br> 她壓抑住自己想要練琴的欲望,一直忍耐到第二天天亮。 秦嫣匆忙吃了早膳,就獨自在屋里用功練琴?!段魅鼻分皇遣糠旨记缮晕㈦y一些,跟《歸海濤》的難度還差了一截,她漸漸就練熟練了。 在一次終于彈得十分滿意的情況下,她推開門想去找管娘子將自己學會《西缺曲》的事兒,去稟報翟家主。 門一開,陽光點點下,她看到翟家主站在樹蔭下。 …… …… 敦煌城外六百里地,有一個車隊正在原地休息。 幾名柘枝舞女在金鼓聲中,翩翩起舞,紫色紗衣在初升的日頭下,銀帶閃爍。一名闊嘴卷須的中年人,身著彩條垂襟服,頭巾上金珠盤繞,耳畔帶著碩大的黃金圓月耳環,手指上是粗獷的瑪瑙指環。盤坐在朝陽中,由奴人們服侍著喝從高昌帶過來的葡萄酒。 車隊內外站著三十名扈衛,皆是石/國打扮。 石/國西臨葉河,役屬圖桑,與中原唐國并無交往,那里是西去大秦,南去天竺的必經之路。胡商來往,無數財物在此處流經。 一百多年前,圖桑帝國擊敗柔然、受降鐵勒之后,對周邊小國步步緊逼。對于石國這樣交通樞紐上的國家,抽取苛捐雜稅。 石/國國王聽說,在雪山之東,有一個如旭日東升、光輝燦爛的農耕帝國與圖桑帝國接壤。他們希望通過與這個帝國建立起外交關系,能夠避免圖桑王國對自己國家財富的貪婪覬覦。 國王第三個兄弟,昭武阡臨危受命,帶著金銀珠寶、美酒織物等禮物,翻過高聳的雪山、走過干旱的大漠,漫漫千里長路,即將進入了鄯善地界,孔雀河一帶。 據向導說,再有十幾日的路程,便能進入敦煌,從而走入中原,打通石國與唐王朝的交流。 第25章 西缺 秦嫣忙低頭行禮:“家主好?!?/br> “彈得很好?!钡杂鹧劭粑⒓t,轉看杏香園外的池塘,以前,青蓮很喜歡在荷葉清香四溢的夜晚,彈這首曲子給他聽。青蓮不在之后,琴娘雖然也學會了,也愛在月下彈琴,可是琴娘始終不是青蓮。 這個姑娘的手指功夫很有可能跟玉青蓮一樣,同出自星芒圣教扎合谷的訓練,而且確實她本人音律上的天賦很是不俗,這一首《西缺曲》彈得他很是動容。 秦嫣說:“方才只是練習而已,家主要不要奴婢正式彈一遍?” 翟羽什么也沒說,一個人離開了杏香園,秦嫣跟到杏香園的圓洞門前,目送著他的背影。 她看到軼兒遠遠奔來,看到父親,高興地撲過去。秦嫣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覺得翟家主很是眼熟了,因為,他有一種父親的感覺…… 第二日午后,秦嫣被準許出翟府,翟家的人都不會來送一個小小的樂伎。她自己坐了車,成叔將她送出翟府。車上放了許多翟府送的禮物,其中一個食盒是各色點心,最下面滿滿一層梅子餃子。 秦嫣一看便知道是二郎主給她的禮物。拈了個餃子在嘴里,酸酸涼涼的,也沒覺得多好吃。不過,他還能記得她這個小小的要求,她心里有些甜甜的。 秦嫣回到“蔡玉班”,仿佛得勝的將軍榮歸故里,得到了樂班上下熱烈的歡迎。那些禮物一一分發出去,費了不少功夫。待到傍晚時分,才有機會問蔡班主,絲蕊墜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蔡班主說:“是那跳劍器舞的林大娘子心術不正,害人害己?!?/br> “絲蕊有沒有被關入大牢?” 蔡班主看著她,如見白癡:“絲蕊娘子是受害者,怎么會入大牢?” “?!”秦嫣一臉茫然,說好的絲蕊行刺呢?某人一本正經端著一根淬了毒的長針,痛訴翟家家史,感悟各種人生,憤恨絲蕊行刺……秦嫣的茫然化作憤怒——難道說,翟容全部是騙她的?很快,憤怒又化為一團悶氣,她自己目前也尚且瞞著他的身份。 算了算了,彼此半斤對八兩,她這事兒就輕輕放過了。問了蔡班主,絲蕊目前在何處? 蔡班主說目前絲蕊去了“玉鸞”班,在里面繼續跳舞,因在翟家那次獻舞表現出色,翟家主親自修了一封書,那里的宋班主待她不錯。 此刻已經天晚了,馬上宵禁,秦嫣不能出門去找絲蕊,只能呆在蔡玉班。 如此便聽樂班中各種人,說起了絲蕊墜臺之事,說是負責做高臺的工匠水頭兒,很久之前就對跳劍器舞的林娘子心存仰慕。自絲蕊進入“蔡玉班”之后,因容貌身材出眾,又肯痛下功夫勤練舞姿,加之年輕,隱隱有了搶奪“劍器舞”地位的傾向。林娘子便串通水頭兒,在絲蕊上臺之前,將高臺上的榫頭擰松一些,讓她舞蹈姿勢不雅,不能出風頭。水頭兒為了討好佳人臨時起意,將護身絲繩割斷,釀成慘禍。 林娘子已經被逐出“蔡玉班”了。班主則在另外尋覓舞伎,準備替代她。絲蕊被翟家主照顧去了一個小一些樂班。水頭兒謀殺未遂,被敦煌刺史捉入大牢,發配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嫣帶著點蔡班主給她準備好的小禮物,去找絲蕊。她打聽問詢著穿過大半個敦煌城,來到了玉鸞班。此處屋宇門楣也是氣派過人,里面各色樂師、舞姬人數也不少。 絲蕊乃是翟府親自寫書推薦的,所以獨自有一間不小的堂室,顯然她在此地位還不錯。聽說是“花蕊”前來拜訪她,她派了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出來,將秦嫣迎接進去。 兩個姑娘都是心思甚重之人,絲蕊將她客客氣氣讓入自己的屋子,讓小丫頭給她上了兩盅酪漿。秦嫣一看,她此處的屋子顯然比在“蔡玉班”兩人合住的屋子要華麗許多,先恭喜了絲蕊的因禍得福。 絲蕊淡淡看了她帶的禮物,說道:“翟家主待你很不錯?!?/br> 秦嫣說:“待你也挺不錯?!?/br> 她一點兒不覺得是工匠水頭兒割斷了護身繩索。當日她在臺下看絲蕊跳舞看得很清楚,她的動作與平時不相同。應該是發現了高臺的松弛,為了保持平衡,拼命以越發舒張的舞姿來克服。秦嫣佩服她的臨危不懼和應變能力。但是,也認為,水頭兒擰松高臺的做法其實已經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不認為他還需要斷繩殺人。 絲蕊喝著酪漿,垂目看碗,似乎并不想跟秦嫣多說什么。 秦嫣說:“那繩子是你自己割斷的吧?” “自然不是,水頭兒已經認了罪?!苯z蕊冷冷道。 秦嫣點頭:“他是認了罪,是翟家主讓他認下來的吧?” 絲蕊道:“你我也算姐妹一場,你要我逐客嗎?” 秦嫣大約知道了,那繩索的確是絲蕊所斷,替她捏把汗:“你也真是膽子大。當日你上臺發現那臺子不穩,便知道著了小人暗算。跳完舞一定是想到我們在大澤邊,你見到翟二郎主那些人武功高強,所以冒險跳下來,栽贓給水頭兒,是嗎?” “你說什么是什么?!苯z蕊瞇起的眼睛,淺色的瞳仁在陽光下有著明亮的色彩。 秦嫣替她說道:“若是跳完舞毫發無傷地下來,林娘子會越發嫉恨你。她在敦煌擁蹇無數,要想欺負你有的是機會?,F在你將她名聲都弄壞了,你再也不用擔心她暗算你了?!?/br> 秦嫣說:“萬一翟家二郎主是個不會武功的,你這一跳,沒了性命怎么辦?這始終太冒險?!?/br> 絲蕊將裙子慢慢撩起,只見她玉白的右腿上,一個巴掌大的胎記。絲蕊道:“我沒有多少機會,等到班主發現我身上有這種東西,是不會讓我主舞的。對我而言,每一次機會都是最后一次機會?!?/br> 秦嫣悶住,沒想到,看似姿容艷麗的絲蕊,竟然是個身上有瑕疵的女子。難怪她如此決絕,寧愿冒險。 “我從小就喜歡跳舞,想做河西最好的舞伎,可是身上有這個瑕疵,可能很難達成了。這一次來敦煌,就是想試一試?!苯z蕊道,“其實我跳下佛臺之時,沒想那么多。我就是想著,如果還沒起步,便會被如此種種算計,待他們發現我身有瑕疵,就更不會容我了。我還不如跳過這場之后,就死去?!?/br> 秦嫣說:“活著也不是光為了跳舞啊?!?/br> “對我而言,就是為了跳舞?!苯z蕊道。 秦嫣說:“這個敦煌有這么多好吃的東西,好玩的東西,都沒見過,沒嘗過,真的太可惜了?!?/br> “嗯,是有點可惜?!苯z蕊微笑一下,“你才去翟府三日,怎么吃得胖了一圈?翟府的飯菜很好吃?” 秦嫣臉紅了。 絲蕊看著她:“那個翟家二郎如何?大澤邊我看他就挺喜歡你?!?/br> “沒有……哪有?”秦嫣臉越發紅了。 “你已經攀上高枝了,如今也不會毀我飯碗吧?” 秦嫣看著她,半晌道:“我不會說出去的?!?/br> “你說出去,如今我也不怕了?!苯z蕊淡淡道,“翟家主會為我做主的?!?/br> “翟家主是好人?!鼻劓藤澩恼f法,如今的絲蕊的確不用再擔心什么了。兩個人喝著酪漿,方才那點劍拔弩張的味道就淡去了。 絲蕊微微一笑:“也許你說得對,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沒見過,沒嘗過?!彼f,“我們玉鸞班的廚娘,腌的小菜也很不錯,你要不要帶些回去?” “謝謝絲蕊jiejie?!?/br> 秦嫣告別了絲蕊,抱著一罐醬菜,走在敦煌的土路上。天上黃云沉重,地上黃沙漫漫。 “怎么?剛從絲蕊娘子那邊出來?”一個最近幾天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秦嫣抬頭看去,翟容笑瞇瞇看著她。按照唐國的地位身份,她應該在他面前很卑微才對。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往往很玄妙,她現在面對他,一點卑微的感覺都尋不到,還隱約覺得,他很樂意承受自己受騙以后,在他身上發泄怒氣。 而且,為了裝得更像一些那個會不顧一切,將慧徹僧囚禁半年的暴躁女響馬“幽若云”,她該做出的反應,就是假裝兇悍,去裝模作樣打他一頓,出口惡氣。 她很為難,完全不知道如何把握分寸了。只能低著頭,抱著褐罐,猛勁趕路。 翟容見她咬牙切齒,小短腿走得飛快。稍加緊兩步,走在她身邊:“聽說,你在我家公然承認自己是個壞人?”他取笑秦嫣在他府中,跟軼兒說自己是“壞人”那件事兒。 秦嫣陡然停步。 翟容也隨著停步,免得她追不上自己。秦嫣騎虎難下,將手中的腌菜罐子朝黃土墻邊一放。硬起頭皮握著拳照他后背狠狠打下去??谥信溃骸澳悴攀菈娜?!你個騙子!” 第26章 燒餅 秦嫣一拳打在翟容的后背上,翟容邊笑邊抱著頭讓她打。雖然她用足了力氣,翟容也就跟瘙癢沒多大區別,假裝被打疼了,蹲在地上。秦嫣抬起腳又踹了幾腳,正要收手,低頭看到他笑得滿身亂搖,反而勾起了點怒意,又在他后背重重捶了幾下。 “你住手住手!”一只有力的大手將秦嫣的胳膊逮住,從翟容身上拉開來,秦嫣巴不得有人給她收場,假裝氣鼓鼓掙扎了幾下,未果,回頭看到抓住她的是楊召。 聶司河、崔瀾生、崔瑾之均嘴張開,成正圓形,目瞪口呆地看著蹲在地上的翟容。按照他們本來的性情,看到翟容挨揍應當是豎起小拇指道:“你也有今天!” 可是,如今他們被震驚得外焦里嫩,連借機挖苦的能耐都沒了。先忙著確認一下,有沒有認錯人。 翟容面不改色地站起來,動作灑然地拂去身上的灰土:“大太陽底下,你們瞎逛什么?” “呃……”四人繼續沉浸在震驚中。 半晌,確定沒認錯人的崔瑾之開口了:“頭兒,你中邪了嗎?” 聶司河和楊召互相遞個眼色:肯定是中邪了。平日誰彈他一個灰粒都會發飆的活惡鬼,此刻被個小姑娘揍得蹲在地上。 翟容見楊召發怔,猶自捏著秦嫣胳膊,走過去道:“手,松開?!睏钫龠B忙哆嗦著一松手,翟容對秦嫣道:“走罷?!彼皇謴牡厣鲜捌鹉请绮斯拮?,一手拉著秦嫣揚長而去。 “???!”崔瑾之看他走遠了,方跳起來怒罵道,“如此重色輕友?!?/br> 看到翟容走了,楊召甩著被那瘦丫頭“玷污”的手:“問題是,那死丫頭有色嗎?胸大腰細哥我也就忍了,這么個坑貨!” 聶司河也嚴肅思考這個嚴峻的問題:“得跟羽大哥去說說,他家二郎被那小東西拐了?!?/br> 崔瀾生有點世家子弟悠游的風度,雙手負在身后。 楊召說:“上回就跟你們說過了,不要住在官驛,直接住到敦煌來。好好帶著我家表弟玩。你們看看,好端端一個武癡,弄成了花癡,還癡的是一朵狗尾巴花?!?/br> 崔瑾之道:“我寧愿宜郎是個武癡……” 其余三人齊齊朝他一看,目光里惡狠狠寫著:你確定?!練歸海一濤的時候,難道你不是挨揍最多的? 崔瑾之想起翟容踢在自己屁股上的沉重,打個哆嗦:“還是花癡吧?” 其余三人再度齊齊朝他撇一眼:你確定???! 崔瑾之一拍腦門:“你們誰去把小紀換回來?趕快收了那個妖孽!”小紀是翟容的同門師弟,他在,翟容會比較好說話一些。 三人再度定定地看著他:回長安去復命,入大理寺跟那些迂腐刻板的老頭打各種交道,接受各種繁冗盤問,你確定你愿意跟小紀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