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接著,他整個人就栽進了遲騁的懷抱,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又把他刺激了一下,哆嗦著埋首在遲騁的胸前,不敢再去瞧一眼躺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的那個人。 順著遲騁投去狐疑的目光,有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他言簡意賅的講了一遍。 用過早飯之后,水草跟任真倆人結伴出去溜達玩去了,說是要去探險,瘋著鬧著就跑到了島上的斷崖上。 據事后被救下的任真回憶,當時不知怎么水草腳下一滑直接失足向崖下墜去,他情急之下整個撲上去抱住了水草的一條腿,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也沒能力挽狂瀾,反倒隨著水草下墜的身體一并大頭沖下的栽下去。 他們跑的太偏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以為就這么完蛋了,那斷崖下面是礁石群,若是大海也許還能有生還的機會,任真與水草在龍師的調教下都不懼水。 不料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黑林向他們沖了過來,男人特別鎮定,一邊兒安撫著半個身子跟著掉下去的任真“不要怕堅持住”一邊兒開始營救。 水草掉下去的時候磕到了頭,基本失去了主意識,全都是任真死死地抱著他,他自己一點也不知道用力,黑林運足一口氣兒,猛地扯著任真的雙腳想把這孩子拉上來。 結果上來一個掉下去一個,任真畢竟是個孩子,他倒立著抱著水草一只腳的腳腕子抱了那么久,那手早就麻了。 當他手滑脫的那一刻,他驚恐地失聲喊了出來,而他則被黑林整個甩到了斷崖上,在向下看時黑林接替他力挽狂瀾扯住了水草的腳腕兒。 最后的結局是不幸的,黑林為了把水草單手推上斷崖選擇犧牲了自己,他從斷崖墜落直接摔在了礁石群,血rou模糊。 最離譜的是當時他并沒有直接斷氣,他接受過非凡的訓練,自然比普通人技高一籌,他摔斷了腿骨以及數根胸肋骨,無法呼吸,往出噴的全是血水。 黑林其實最后是自行了斷,他用自己帶在身上的一把匕首直接刺入喉管結束了自己這短暫的一生。 聽聞此處,遲騁懷中的廖響云無法鎮定的發出質疑:“他為什么會自殺?明明沒有死為什么要自殺???” 眾人默不作聲,大伙是一塊發現孩子不見了的,但第一個尋到事發地點的是曹海跟江潮。 聞此言,不知真相的曹海解釋說:“這一點我也很納悶,當時我跟你江uncle尋過去的時候,黑林不知怎么在瞧見你江uncle的那一霎就掙扎起來,因為他在動,所以我跟你江uncle才知道他還有氣兒過去救他,不成想他動竟然是抽刀自我了斷,并且很奇怪的偏要轉過臉背對著我跟你們的江uncle?!?/br> 一室的靜謐,無人吱聲,半晌,廖響云喃喃地說:“因為我也是長頭發……” 眾人皆是一愣,除了遲騁。 “哪把刀?是不是琥珀刀柄的一把水果刀?……拿給我看看…”那把刀的刀柄紋路是祥云,內側有個云字,這是一個秘密,廖響云對遲騁隱瞞了下來。 那日他趕黑林走的時候,這個男人拿出這把刀送給他,他沒要。故意無視黑林眼中的期盼,毅然決然的將他趕走。 但是他知道那把刀的來歷,因為就在前一天,他不小心在門外聽見了臥室里的黑林在那練習對白“哈哈云少爺,這個是我自己先來沒事兒做著玩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收著,可以防身還可以削水果……”反反復復,黑林換了好幾種說辭,只可惜,一種也沒有用上就被他全部扼殺掉。 面對這具涼透了的尸體,廖響云欲哭無淚,別人不知道原因,但是他自己知道,知道為何黑林會突然出現在這座島上,也明白為何黑林在瞧見與他同樣梳著長發的江uncle時的慌張,恍惚中,他一定把江uncle瞧成了他。 我就這么可怕嗎黑林? 你為什么會這么傻的選擇自裁呢…… “遲騁,給他厚葬,找到黑濤將骨灰給他?!睂⒛前褞а呢笆讖暮诹值氖种袚赋鰜?,丟下這句話,廖響云奪門而出。 遲騁沒有追上廖響云出去,而是叫上江小魚與全三單獨進了小客廳商討。 這件事情表面上看似全都合情合理,孩子玩鬧失足落崖,黑林秘密登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他的小云,不管是暗中保護小云也好還是來這兒偷偷見上最后一面也罷都完全符合邏輯。 倆者之間聯系在一起也容易解釋,就是黑林為了廖響云秘密登島,一直藏匿于斷崖之上,這才碰上了水草跟任真失足落崖而舍身相救。 但——問題的關鍵是,這座私人小島把守嚴密,到底是黑林受過特殊訓練而手眼通天,還是這島上本身就存在疏忽、漏洞? 即便黑林以他的特殊技能瞞天過海的突破重重關卡而登島,他又在這島上藏匿了多久?一天?倆天?還是………? 所以,沒有道理黑林破解登島密碼進入小島后還能藏匿的如此完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這座小島的安全系統實在是最致命的漏洞! “這周、誰、負責?”對于遲騁的擔憂,全三與江小魚不約而同的想到,于是全三率先開口詢問。 遲騁瞅瞅江小魚沒有言喻,接茬的自然是江小魚:“綠茶?!彼谋砬橛行┠?。 完全是因為綠茶是他手底下的親信外加最得力的助手,所以這件事兒有些辣手,按道理江小魚是十分相信綠茶的做事風格,這種低級的錯誤不該在他身上出現。 但事實也的確是黑林私自登島成功,并且在島上藏匿天數未知! 第159章 九月七八九 畢竟是江小魚的親信,遲騁不疑有他,三個男人當下就遣人叫來綠茶,簡單的詢問了幾個問題之后,遲騁直接將這件事情交給綠茶去處理。 出了這檔子事兒,小島原本歡快的氣氛多少變得有些沉悶,最后是遲騁的意思,等周三的時候要水色也跟著回去,這座小島現在看起來不是很安全,留下來的人越少越好。 既然是不安全,遲嵐的意思更為果斷,他當機立斷,也甭等到周三周幾的了,全三與江小魚留守,其他人立即乘坐直升飛機離島,自然也包括行動不便的遲騁。 當然,遲騁的回國是秘密進行的,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有關他身體不適的一絲一毫消息都不可泄露。 就這樣,當天晚上送走了第一批人,次日又送走一波,廖響云跟遲騁是最后一波離開的。因為廖蹄子執意要親自捧著黑林的骨灰回故土,黑濤還在找尋中。 遲嵐由小全先生護著回了本家,廖響云與遲騁回了他們的半山別墅,修整了倆天,按照當地風俗,廖響云要為黑林下葬,人生的時候他沒有為他做過什么,死之后再做什么又有什么用。 就在他們以為找不到黑濤要給黑林下葬的時候,黑濤來了,他沒有要遲騁給予的一分一毫的恩惠,唯獨捧走了親弟弟的骨灰,陰雨蒙蒙的天氣,男人黯然離去。 事情到此就基本告一段落,但黑林突然的離去還是令廖響云在某種層面上受到了創傷,他又開始每周做一次心理輔導,去看王子的事兒被推了下來。 就這么,日子又過了一個月,轉眼就到了全三九月九號的生日,這些日子氣氛一直有些壓抑,正好借這個機會緩解緩解各自的壓力。 九月七號,遲騁給廖響云帶回消息,已經查到黑濤將黑林的骨灰葬在臥龍崗的清華光陵園。 當晚,廖響云決定第二天去祭拜黑林。 九月八號,廖響云執意一個人獨自駕車去臥龍崗看黑林,遲騁并未跟隨,卻還是暗中派人保護。 上山的小路蜿蜒曲折,陵園空曠,空氣清冷,灰蒙蒙的天,黑壓壓的烏云成片成片地壓下來。 手捧著一束白菊花,廖響云裹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一個人走在這片墳地中,不覺得驚悚與畏懼。 “好,”面對冰冷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片,廖響云將手中的花束放下,第一句話他說,“我收下,謝謝你的禮物?!比缓笏鲃輳暮诹帜敲鎸⒇笆鬃约航o了自己。 刀柄與刀身已經被擦洗得锃亮,完全不見當初凝固的暗黑色血跡,廖響云貼著邊坐下來,從袋子里掏出一顆蘋果慢慢削起來:“……黑林……我用你送我的水果刀削第一個蘋果給你吃…謝謝你的刀…真心謝謝你…” 一陣陰風襲來,廖響云有些瑟縮,他抬起頭四下望望,入目的是一座座孤零零的墳墓,整個陵園除了他空無一人。 他沒有任何動搖,繼續在那削著蘋果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對長眠地下的黑林絮絮叨叨。 “黑林,你在下面還好嗎?” “有沒有碰見什么熟人?” “缺什么了少什么了就托夢給我……” “你說你怎么就偏偏喜歡上了我呢?” “……你說你怎么就這么傻呢?!?/br> “為什么要死???……為什么要死呢黑林?…………” 打開一瓶白酒,去年除夕夜喝過的白酒,廖響云給自己用瓶蓋倒了一瓶蓋,仰脖全干了,剩下的酒全都灑在了土地里。 聽著風聲,望著頭頂滾動的烏云,廖響云靜靜地在黑林的墓碑前坐了一個鐘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臨了他起身,畢恭畢敬地彎身在睡著黑林的冰冷墓碑上落下最真摯的一吻,他喃喃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下山的路走得異常輕快,明明已經到了九月夏天,今兒的天氣卻異常的冷嗖,這天始終陰著,不知道這雨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真正落下來。 走過一排又一排的陵墓,廖響云突然駐足,他發現了一個人,一個跟他一樣穿著黑風衣、捧著白菊花來此哀悼故人的男人。 他們離著的距離有些遠,廖響云看得不太真切,隱隱的只能看清那個男人個頭高大,穿著風衣戴著墨鏡,此刻正捧著手中的菊花低頭審視著墓碑上的故人吧……… 九月八日下午,廖響云臨時接到仁莫灣打來的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如果不忙就直接替他到小任真的課外補習班替他把孩子接回來。 這種事情仁莫灣從來沒有親自叨擾過廖響云,其實他自己也清楚,大家是怕他還沒走出那個彎兒,這都借故給他找事情做。 廖響云應了仁莫灣的要求,又主動給水色打去電話,說他要去替仁莫灣接小任真,所以就一遭替他把小水草也接回去,讓他們都安生的在家給三弟張羅明兒的生日,孩子的事兒就交給他來辦。 九月八日傍晚廖響云接走了任真和水草,之后大雨傾盆而下,廖響云失蹤。 當晚二十一時零八分,大雨持續在下,有人在清華光陵園發現暗中保護廖響云的那名保鏢尸體,判斷氣絕身亡已經有幾個小時。 九月九日凌晨,秉柒凜在自家公寓被人襲擊后腦導致昏迷,當時江小魚并不在家,而是親自出動去尋找在雨夜失蹤的廖響云以及小任真和小水草。 秉柒凜在昏迷了一個多小時后自己醒來,接著,他驚魂未定的沖到了臥室,孩子沒了。 他沒有自亂陣腳,秉柒凜極其鎮定地撥通了江小魚的手機,沒有說緣由,問他在哪兒,他現在就過去找他。 仁莫灣跟水色那里大家起先全都瞞著,直至秉柒凜將他與江小魚的一雙兒女也失蹤的消息透露之后,大家知道紙包不住火了。 清晨,以遲騁為首的幾個男人圍坐在客廳的沙發前一籌莫展,現在是一塊失蹤三家的孩子,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黑龍、 木、綠茶、班尼跟滕子封的特助仍舊繼續在外面尋人,整整一天一宿也沒有半點消息帶回。 下午,不明真相的陳勝借全門三少生辰之日登門拜訪,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愿意交出船長與面具作為頭籌與『男人幫』強強聯手,為的就是一擊即中『新東安』背后浮出水面的那條大魚,而他好取而代之坐上第一把交椅。 全三沒有心情與陳勝多做糾纏,簡單的議事之后暫時達成協議,大有下逐客令之勢。 “三少,您看…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初步的一致,那么…接下來是不是?……” “你這話的言外之意是不是已經有了‘那個人’的確切蹤跡?”全部人的心思都煩亂,唯獨全二還算鎮定,畢竟他家的妄想沒有任何閃失。 “這是自然,”陳勝雖是一方大哥,但在旁人的地界上還是表現得比較中規中矩,“我底下的四大天王之一的大圈仔一直跟著呢,昨兒那人下午的時候去了清華光陵園?!?/br> “什么?——”聞此言,眾人不約而同地露出震驚之色,遲騁首當其沖。 “啊——”對于這幾位略有出格的反應陳勝有些吃驚,但他還是捕捉到眾人面露詫異之色的重點,“的確如此,跟著的人不敢靠太近,昨兒的天又不太好,所以他去祭拜誰大圈仔沒有瞧清楚,只記了個大概,總之不把人跟丟了才是首要任務?!?/br> 聽完陳勝有意為之的解釋后,幾個人不動聲色的相互遞了一個眼神,這件事的解釋只有倆個,一個真是偶然,一個并非偶然。 眾人快速恢復平靜,還是全二作為代表開始與陳勝交談:“那么,現在那條大魚在哪里?有確切的方位嗎?” “他太狡猾了,不過他魔高一尺我道高一丈,具體位置不定,但方位絕不會錯,在正南方?!标悇僖а狼旋X的樣子令在座的每一位都心知肚明,他是多么的想要『新東安』背后的正主兒去見閻羅王。 那位不說能手眼通天卻也把陳勝騙得團團轉,放出來的消息是『新東安』真正的莊家躲在監獄,幾年間,陳勝不知派了多少人手進去想直接作了他,結果屢屢以失敗告終。 直至今日,陳勝才恍然大悟,那個混蛋根本就沒有躲在二監獄,始終隱于市藏頭去尾。 “剩下的事情不用你的人再出面,”揚眉,全二露出鮮少在他臉面上能瞧見的厲色,旋即把話題直接轉到了另外一面,“那么,現在把船長跟面具的行蹤告訴我?!?/br> “二少真是快人快語,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二少您繞彎子,今晚貨柜碼頭出一批貨,我讓船長跟面具倆人里應外合著押這批貨,嘿嘿,二少要活要剮我這兒悉聽尊便?!?/br> “好,你這份大禮我收下了,咱們來日方長,私下里我們兄弟還有事情要商議,陳老大請回——”全二的聲音抑揚頓挫,說話間已然起身畢恭畢敬的為陳勝引路。 后者會意,放聲而笑,那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能落回肚子里半顆,有『男人幫』與他聯手合作,『新東安』第一把交椅他穩坐泰山。 為了整個“江山”,卸掉兩個左膀右臂又如何! 第160章 幕后黑手 “不要怕,有‘云大娘’在,一定不會要壞人欺負你們幾個小豆丁的?!绷雾懺菩堰^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確定小任真跟小水草是否還在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