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剛揮滅燭火,他身子頓了頓,輕聲道:“宋公子既然來了,就請進罷?!?/br> 憑他鬼族圣君的修為,進出杜家莊不就跟飯后遛彎兒一般簡單么。 門無聲無息地開了,那人披著月光,筆直挺拔地站在門外,依稀可見面上暖暖的笑意。 杜言疏不動聲色:“不是約好在觀月津見面?” 宋離笑:“我說過要來接前輩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引之:小叔你其實也是吃魚的嘛~小叔:……并不吃 引之:騙紙,我明明看過你吃的 小叔:……誤會 引之:昨晚,有人偷偷舔了舔魚嘴什么的…… 小叔:風太大聽不清 …… 撩叔狂魔又上線啦~ 小叔:每次都要被這咸魚撩,心累 小叔:好多大天使夸我魚可愛,都不夸我,心累作者:魚是你養的啊,他可愛說明你更可愛嘛~小叔(美滋滋):是這個道理 日常被你萌暖到的作者菌伸了個懶腰~ ☆、倒v結束 杜言疏微微挑眉:“有勞了?!?/br> 宋離笑出了小虎牙:“晚輩近日得了一只新坐騎, 想邀前輩玩玩~” 怔了怔, 杜言疏眨了眨眼, 坐騎?他曉得鬼族人一向對各種會飛的有毛的神獸感興趣,可,與鬼族圣君一道兒騎獸同游未免太拉風了些…… “御劍就可以,動靜太大恐怕……” 杜言疏話音未落, 宋離打了個響指,一陣疾風便從敞開的門外卷了進來,桌案上的書頁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越過宋離的肩膀, 杜言疏看到一只羽毛血紅的大鳥停在院子里, 撲哧撲哧煽動著半丈來寬的翅膀…… “不用擔心,在前輩結界的基礎上我又加固了一層屏障, 全莊上下不會感知到一絲一毫動靜的?!?/br> 宋離笑吟吟地說著,杜言疏自然相信,鬼族圣君設下的結界, 就算把他的歸荑園炸了, 兄長裴勻怕是都覺察不到…… “嗯,那走罷……” “前輩請?!?/br> “……” 還未看清對方如何動作, 杜言疏身子一輕,就被宋離輕輕巧巧攔腰抱起, 一眨眼已然坐在大紅鳥上,宋離則穩穩當當地坐在他身后,雖然彼此身體沒接觸卻有種被他抱著護著的錯覺…… “前輩,怕的話我就扶著你的腰?!彼坞x俏皮道, 尾音微揚十分歡喜。 “……不用……”杜言疏扶額。 宋離笑而不語,還向前挪了挪身子,彼此挨得極近,他微微俯身,濕熱的氣息直纏繞上杜言疏的耳垂,下意識地身子一顫,忙將腰板挺直,稍稍向前傾了傾。 “別亂動,仔細掉下去?!?/br> “……” 說話間兩人一鳥已升上了半空中,月明星稀,長風獵獵,杜言疏衣袂揚起,半束的頭發隨風而動直撲到宋離面上,撓得他脖子臉蛋一陣癢癢,心也跟被貓爪子撓了似的。 宋離將唇貼在杜言疏耳邊低聲道:“前輩,冷不冷?” 杜言疏耳根一陣灼熱:“……還行?!?/br> 宋離但笑不語,揮了揮袖子,周遭立刻支起了一道屏障,嚴嚴實實的,將寒風隔絕在外。 “……”杜言疏心中郁悶,自己看上去就這般嬌貴經不起風吹雨打么? “這只血明鳥是晚輩前兩日去炎昆山碰巧遇到的,看著挺討喜,就捉了來當坐騎,前輩若是也喜歡,晚輩就將它送與前輩了?!?/br> 杜言疏無語,血明鳥乃西域炎昆山神鳥,赤如丹火,形狀如鶴,日行萬里,鳴叫聲如雷,以野性殘暴聞名,只有靈力修為極強者才能將其打敗馴服,滴血喂食確認主仆關系,被馴服后能懂人語通萬物之情,忠心耿耿甘愿為主人鞠躬盡瘁。 如此珍貴的血明鳥,宋離卻說得輕巧,說送人便送人…… “宋公子的心意我心領了,這血明鳥太大,歸荑園養不了……”這是實話,血明鳥往他的院子一站,人怕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要是它再撲扇一下翅膀,歸荑園的屋頂瓦片都要掀飛了。 “沒事,這只血明鳥便送前輩了,我替前輩養著?!?/br> “……”杜言疏無語。 “前輩若是想騎著它溜達溜達,我就將他牽來給前輩玩兒?!?/br> “你們鬼族的圣君,就是這般閑的么?”杜言疏這話說得漫不經心,卻十分耐人尋味。 宋離嗤地一聲笑出來:“柏旭果然將我的身份告知前輩啦?!?/br> “宋公子也不擔心我知曉罷?!倍叛允璧坏?。 宋離笑笑不說話,杜言疏又道:“所以,宋公子三翻四次救我又是為何?!?/br> “如今狂骨教為禍天下,明面上的因由,自然是想通過杜前輩,讓修真界與鬼族連手對付狂骨教,各大世家肅清族中反叛勢力,鬼族也拔除異教隱患,一舉兩得?!?/br> 杜言疏凝眉思索片刻:“為何選我?”他清楚自己在修真界的風評十分微妙,人人提起杜三公子,語氣間總有種不可言說的心知肚明,所以,自己并非是個好的切入口。 而且什么叫明面上的因由……難道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因由么…… 宋離莞爾:“前輩別急,等到了觀月津,晚輩自會細說?!?/br> 杜言疏不再多言,越過血明鳥赤紅的羽毛向下望去,只見街市上燈明如晝,一簇簇花燈化作流動的光斑,與清朗明凈的月色融在一起,竟是一副熱鬧又清雅的景致,美得不真切。 宋離覺察到杜言疏正看燈市出神,吹了聲口哨,血明鳥緩緩向下傾斜了身子,速度也放慢了,街市上的景致變清晰分明了許多,甚至能看清小攤兒上賣的是綠豆餅還是梅花糕。 “前輩,這兒離觀月津也就兩條街的路程,要不我們在這兒下,順道逛逛燈市罷?” 杜言疏瞧街市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處處言笑晏晏的繁華,憶起兩年前與引之提燈同游的熱鬧,物是人非之感漫上心頭,頓時沒了興致:“不必了,燈市有什么好看的?!?/br> 宋離瞧他面有異色,笑道:“那前輩就當陪我逛逛好了?!闭f著又一手環住杜言疏的背,一手勾住他的腳彎,將他打橫抱起縱身一躍,穩穩當當地落在一家酒肆門前。因為他用了障眼的幻術,周遭眾人對憑空多了兩個男子無知無覺。 血明鳥圍著月亮盤旋幾圈,知情識趣地展翅朝天際飛去。 “……你是要這般抱著我逛燈會么?”杜言疏瞧對方仍沒有將自己放下來的意思,微微挑眉道。 宋離歪了歪腦袋,一雙眼睛含著笑意:“前輩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br> “我——介——意——”杜言疏一字一頓道,若非對方多次救了自己的命,他早就一記靈力劈過去了。 宋離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他放了下來,笑吟吟道:“前輩別生氣,我說笑的?!?/br> 杜言疏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衫,不置可否快步走在前方。 宋離笑著追了上去:“前輩急什么,人多仔細走散了?!甭曇羰羌映至遂`力的,越過人群清晰分明地傳到杜言疏耳里。 “前輩這般,我可以理解為是在撒嬌么?” “……” “前輩若是不想理我,我可走了啊?!?/br> “……” “當真這般討厭我么?” “……”杜言疏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輕輕巧巧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將對方的話語當做耳旁風。 他不知這鬼族圣君吃錯了什么藥,前些日子還收斂些,今兒跟著了魔似的竟有些……死纏爛打起來了…… 行了半條街,漸漸聽不到宋離的聲音,杜言疏心下疑惑,難不成真走了?走便走罷……這般想著,心情有些微妙的復雜,腳下的步子也慢了下來,又走了不到十步—— “前輩,挑一個?!?/br> 宋離將兩盞雕了形兒的石燈推到杜言疏面前,咧嘴道:“放心,我不會真走?!?/br> “……我受宋公子恩惠太多,不能再拿了?!?/br> 宋離笑瞇了眼:“石燈里熔了我的神識,前輩若是想喚我出來溜鳥,只需點燃石燈便可?!毖韵轮?,這石燈和血明鳥是一道兒送的…… 杜言疏徹底無語,他可不承認那只碩大蠢笨的紅毛鳥已經是他的所有物。 宋離看對方一臉清冷的嫌棄,便厚著臉笑吟吟地將其中一只石燈硬塞在他手上,杜言疏覺著直接推回去太失禮儀,嘴角抽了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終猶猶豫豫地還是將石燈拽在手里,湊近了一瞧,居然還雕成了貓兒的形狀…… “再說,晚輩是有求于杜前輩的,前輩受之無愧?!?/br> 杜言疏哭笑不得:“敢情是強買強賣了?!?/br> 他堂堂一個杜家莊三公子,被鬼族圣君強買強賣,可以說也是相當傳奇的了。 “對了,宋公子,此物太過貴重,我實在不能拿?!倍叛允鑼⒀g的憐蘇香囊解下,遞與宋離。 血明鳥也就罷了,他不會無聊到真點燃石燈將鬼族圣君召喚出來遛鳥,可這憐蘇香乃鬼族圣物,多少人為了得到它爭得頭破血流,如若安然收下,就太不要臉了。 宋離遲疑片刻,接過香囊揣進衣襟里:“前輩不愿要也好,這樣我就有機會時時刻刻守在前輩身邊了?!?/br> “宋公子莫說笑……” 宋離神色莫測地看著杜言疏:“不是說笑,杜前輩總是這般無知無覺毫不防備,又被許多人惦記著,若不仔細些,被旁人占了便宜怎么辦?” 聞言,杜言疏面色陡然一青,柏旭也說過同樣的話,原來在旁人眼里,自己真是如此的么…… “前輩的侍見,那日離開后,可再回來過?” 杜言疏抬起細長的眼眸:“圣君怕是比我更清楚罷?” 宋離笑:“前輩誤會了,我可沒興趣一直盯著區區狂骨教暗使瞧,只不過,前輩讓他就這般跑了,不怕他為非作歹興風作浪么?” “我自己的侍見,我心里有數?!倍叛允枥渲暤?,他與柏旭間的事還輪不到鬼族圣君置喙。 頓了頓,抬眼望向宋離:“若宋公子要取柏旭性命,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br> 四目相對,宋離面色微沉,片刻別過臉道:“好,我明白了?!?/br> 聲音沉冷之極,讓人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