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master不愿接受現實地抱住了路邊的電線桿,還想沖回去再續前緣。 可是,艾爾利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多余的動作。 坂田銀時已然用眼角的余光瞥見了英靈的鞋尖。 他的深色長靴不知為何浮起了淡淡的光點,那些光點還在增加,就像是——凝結起的身形即將潰散。 坂田銀時一愣,隨后,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 “這么快?” “是的?!卑瑺柪p聲回道。 從英靈出現在萬事屋的那一日到現在,已過去了將近一周的時間。 他的魔力本來就不算充裕,能夠靠自己待上這么幾天,已經算是極限了。 “切,好吧好吧,實在是太虧了?!?/br> 話雖如此,坂田銀時還是站了起來,拍拍衣擺上的灰。 “趕緊把最后一個愿望許了是吧,我先想想……” 剛好附近有一座公園,雖然面積不大,但勝在這個時間沒有幾個流著鼻涕的小鬼頭滿場亂跑,能夠讓他們找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 “話說,在許愿之前,我必須得認認真真地吐槽一下——你!” “隨便逮著一個人就求婚也太沒節cao了,要不是我是個直男還是個好人,你小子肯定會被騙財騙色騙感情……咳咳。認真的說,這個世界上比我厲害的家伙多著呢?!?/br> 不正經的天然卷大叔用力拍著英靈的肩膀,語重心長:“把眼光放長遠點,結婚這種重要的事情,好歹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啊年輕人?!?/br> 艾爾利被他拍得晃悠了一下,面具之下的雙眼閃過了一絲迷茫,隨即,又有了一絲恍然大悟。 “這個,其實并不是這樣……” “好了不啰嗦了!現在實現我最后一個愿望吧,caster!” “請說?” 坂田銀時(秒回):“女裝?!?/br> 艾爾利:“?” “愣什么愣,在我后悔之前趕緊換上女裝給你的master一個膚淺的心理安慰??!可惡!” 艾爾利:“…………” “好的?!?/br> 隨著話音落定,先前尚能為他增添些許英氣的盔甲瞬時間變幻成了另一種形態。 白銀化為朦朧的輕紗,像是由云朵為布,編織成世上最精美的裙擺。 其實裝束的改變對英靈幾乎沒有影響,因為,當他的面容重新展露而出時,旁觀者的眼中就再也不會有別的事物——起到的最多是心理安慰的作用。 艾爾利只邁出了一步,就來到了他的master的身前。 他比男人要矮上一些,只有微微仰頭,才能將男人的身影映入湛藍如海的眼眸。 這個距離對同性而言確實有些太近了,但在這時,在艾爾利的面前,誰能說出拒絕的話呢? 至少現在的坂田銀時說不出話來。 “master,與你的相處只有短短七天?!?/br> “雖然,你不接受我的求婚,讓我感受到了挫敗?!?/br> “雖然,你不想看到我的臉,讓我更加感到挫敗?!?/br> “但是——” 他輕輕地擁抱了馬上就不再是御主的男人一下。 “我很高興,同時也覺得,以前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過?!?/br> 許久之后。 一陣涼風吹過,將坂田銀時吹得一個激靈,頓時回過神了。 這時視線范圍內哪里還有英靈的影子?就只有他呆在了原地。 英靈最后離開時,似乎還留下了一句話,說的是,有禮物要留給他。 坂田銀時更不清楚自己心里現在是什么滋味,放到別的地方妥妥的后宮漫的設定,就這么被銀魂這個不正經的片場給浪費了。 他嘖了一聲,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手里多出了什么東西。 ——英靈送的禮物嗎! 懷揣著激動與期盼,坂田銀時睜大眼睛低頭一看。 “……” 靠靠靠,是滿當當的菜籃子和一捆大蔥! …… …… 【……坂田銀時拎著菜籃回家,這才發現除了嶄新的冰箱以外,所有的家具都換成了新的。英靈的出現只是短暫的插曲,在那之后,新的故事終于拉開了序幕?!?/br> 到這里,這本書也就翻到了最后一頁。 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最后時刻,艾爾利站在這座城市的最高處,頭頂正好有飛船駛過。 他的寶具就是這一本“書”,能選中任何一個人為主角,以那人為中心,將過去與未來發生的一切凝結成一個故事。 很bug的能力,但也不奇怪,畢竟艾爾利本人就是一個無法消除的bug。 坂田銀時的“故事”看完了,他合上了書,讓它在指尖點點地化為虛無。 這一次意外的召喚初看起來,并沒有多大的意義,可就像艾爾利所說的那樣,他很高興,也很輕松。 像是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什么,但想要捕捉到一閃而逝的流星,還需要時間。 “我自己喜歡的……人,唔,有這個必要嗎?” 看來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以及—— “來了?!?/br> 有人在遙遠的世界呼喚他。 痛苦至扭曲的聲音,來自于一個得不到救贖的囚犯心中的吶喊。 ——神啊,無所不知的圣主。如果您真的存在,為什么……仍不響應我的祈禱! “順應召喚而來?!?/br> “master,我會努力為你實現所有的愿望?!?/br> 第5章 下雨了。 霉味攪帶了海水咸濕的氣息,噴涌到由三根銹跡斑斑的鐵柵欄組成的窗前,就像是尋找到了可以一擁而入的空間,爭先恐后地鉆入。 本就陰暗潮濕的牢房頓時充滿了濕氣,墻面蒙上一層白霧,轉瞬又浸入水泥的縫隙之中。 暴雨拼命地敲擊不遠處的海面,自懸崖邊緣傳來的碰擊聲也那么地清晰。 可是,無論外界再如何吵鬧,就算傾盆大雨正是雷神所傾斜的憤怒,要將整座山崖連同這人間煉獄一同震碎,住在這間牢房的囚犯也不會動容。 他就像死了,蜷縮在牢房中唯一的破爛且散發著酸臭味的床的角落,胸膛只有些微的起伏。 囚犯早在雷聲穿越遙遠的距離來到監獄的外墻之前失去了意識,如果他這時還是清醒的,便會感受著刺骨的寒冷,在狂風的呼嘯中掙扎著撲到窗邊。 他會用僅剩的力氣拽住將要刺破掌心的鐵柵,竭力透過狹窄的縫隙向外望。 他會尋覓昔日恐懼、而如今只存在于記憶中的暴風雨的遺跡,然后大聲咒罵—— 然而,這只是假設,畢竟真正的囚犯已與尸體無異。 他被饑餓、疾病、虛弱、痛苦以及精神上的絕望所包圍,懷著不知算是報復誰的扭曲心理,恨不得就這樣痛快地死去。 囚犯在漫長得要將人泯滅的沉眠中忽然察覺到了死亡。 外面的雨很大,有不少水花激蕩著穿過柵欄,拍打在布滿污跡的地板上。 還有一些僥幸地觸碰到了囚犯那宛如僵硬石塊的身體,他無法動彈,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能挪動,只能感受到寒意慢慢地蔓延至全身,血液——以及他的心臟,都在停止活動。 ……啊。 他就要死了。 遭受陷害、背負莫須有罪名鋃鐺入獄的水手唐太斯,在這充滿哀嚎的地獄備受煎熬的囚徒唐太斯,被人與神明一同拋棄的,可憐的埃德蒙·唐太斯…… ——咔噔。 ——咔噔。 ——咔噔…… 什么聲音? 同樣是很久之后,囚犯遲鈍的知覺才模糊地恢復,勉強地分辨出除雨聲之外另外的聲響。 那聲音幾乎要被雨聲遮蓋完,但奇跡隨即出現,他居然真的聽到了。 好像是從窗邊傳來的……有什么東西,正扒動著面目全非的石墻。 ‘也許那是一只被風浪吹得站不住腳的海鳥,慌不擇路地飛到這里來,想要尋求抵擋狂風的依靠?!?/br> 奄奄一息的囚犯唐太斯還有閑情這般想著。 ‘真是可憐,它來錯地方了,飛到隔壁——或者獄卒的窗臺前都比這兒好。猛烈的風會將它的翅膀折斷,我也自顧不暇,根本無法伸出援手,只能旁觀它的死去。對,這就像我即將迎來的結局?!?/br> 他莫名地對一只假設中的海鳥產生了一絲憐憫,但并不想努力撐起身子,挪到窗戶邊一探究竟。 咔噔咔噔咔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