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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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俏第一個反應過來:“梁老板, 言兒,你們認識?” 許輕言不響, 梁見空道:“算是吧?!?/br> 他身形頎長,穿著長款大衣, 越發襯得人英俊不凡,他剛走進輸液室的時候,整個房間里萎靡的氛圍都仿佛為之一振。 他面色如常, 臉上掛著淺笑,目光在錢白身上沒做停留,直接定在許輕言身上。 凌俏還是很疑惑, 但眼下不是追問的好時候。 另一邊, 許輕言心里猶如三級地震,她腦中一熱, 閃過無數個念頭,但她很快冷靜下來,凌俏還在旁邊。 這幾個人已經把注意力放到了真正的病人身上,錢白強打精神跟他們招呼, 但提到他和許輕言的關系,他也不好多說, 打算把主動權交給許輕言。 “剛從外國回來的朋友?!?/br> 凌俏門兒清, 立馬猜到這就是一對相親男女,讓她驚訝的是,許輕言竟然答應去相親,要不是身邊有外人, 她恨不得抓住許輕言狠狠搖一搖,以示慶賀。 錢白也順著許輕言的話說:“上個月回來的,正好找了……許輕言一起吃個飯,沒想到飯沒吃上,直接到醫院里來了?!?/br> “你還沒吃飯?”凌俏立馬心疼,“我去給你買點?!?/br> 許輕言忙拉住她:“不用了,你演出完也累了,別折騰了,反正也快好了?!?/br> 趙前朝一邊的梁見空看了眼:“要不,我們去買點?正好我也餓了?!?/br> 許輕言怎么好意思勞煩大師跑腿,她向來尊師重道,立即說:“趙老師,真的不用了,我也不是很餓?!?/br> “消化科醫生對自己的胃好像不太關心啊?!绷阂娍臻e閑地調侃一句,“你們都呆著吧,我去買?!?/br> 一個好朋友不能去,一個老師不能去,剩下的就是他這個閑人了。 許輕言沒料到梁見空會這么說,這回她沒出聲。 “讓梁老板去買,不太好吧……”凌俏不安道。 趙前在找了個空座坐下:“沒事,難得讓他跑跑腿,鍛煉?!?/br> “你們剛才說演出?”錢白雖然是病人,但一直沒什么存在感,這一提問,倒是讓許輕言反應過來。 許輕言把凌俏拉過來:“我來介紹下,這位是我朋友凌俏,是演奏家?!?/br> 凌俏輕拍她一下,笑道:“磕磣我呢,什么演奏家,就一彈琴的?!?/br> “那位……” 許輕言組織了下措辭,可沒等她正兒八經開始介紹,趙前先揚了揚手:“也是個彈琴的?!?/br> 錢白不是文藝青年,對音樂一竅不通,也沒細究,笑了笑說:“你的朋友都是學音樂的,剛才出去的那位呢?” 趙前看了許輕言一眼,這位醫生每次在面對梁見空時,都是一臉漠然,今天尤為冷漠。 她應該是知道梁見空的真實身份,也跟梁見空有過什么事,但梁見空沒跟他提,他也就不問。 不過,能對著梁見空,一不犯花癡,二冷眼相待,不論是第一點還是第二點,趙前都敬她是條女漢子。 “那個是我朋友?!?/br> 趙前打了圓場。 “你也會彈琴?” 錢白突然開竅,能舉一反三了。 許輕言不太愛提這件事,疏離地回道:“以前學過?!?/br> “她不是學過,是天才,拿過的獎杯在房里都堆不下,要不是改學醫,早就是聞名世界的演奏家了?!?/br> 凌俏沒想那么多,只是單純地想為許輕言說句好話,給錢白留個好印象。 許輕言眼皮抖了抖。 錢白很是意外,很自然地接了句:“那怎么不彈了?” 凌俏卡殼,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錢白很快察覺到氣氛不對,忙笑著想打馬虎眼過去,恰巧,一個聲音竄了進來。 “學醫不是挺好,不彈就不彈了吧,哪那么多為什么?!?/br> 梁見空提著兩個袋子進來。 錢白尷尬地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乖乖閉上。 從第一次進門到現在,梁見空就沒拿正眼瞧過他。這個男人天然氣場強大,卻給人種亦正亦邪的感覺,尤其是左眼下的傷疤,錢白有些怵他。 因為是急癥室,不好買有氣味過重的食物,梁見空挑了三明治,一個個遞過去:“湊合著吃?!?/br> 趙前笑道:“你都不介意,我們哪敢有什么意見?!?/br> 給到許輕言的時候,許輕言眼皮都沒掀一下,假裝起身看輸液瓶。 凌俏默默咬了一口,覺察到許輕言對梁見空的態度不同尋常。 梁見空也不惱,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也拆開一個三明治吃上了。 三個人一人一份三明治,安靜地吃著,反倒是最餓的許輕言空坐著。 “味道不錯誒,哪里買的?”凌俏實在受不了這氣氛,打破冷場。 “醫院邊上的便利店?!绷阂娍找呀鉀Q完一個,這時正在喝咖啡。 “言兒,吃一個吧,味道真不錯,你最近不是睡眠不好嗎,別搞得胃也出問題,到時在自己科室看病,那才搞笑?!?/br> “我想吃點熱的,三明治太冷太硬了?!?/br> “不會啊,加熱過了?!?/br> “……” 梁見空真想為凌俏鼓個掌。 “哦,我看差不多了,掛完了?!?/br> 錢白也快受不了這氣氛了,趕忙喚來護士,拔了針頭。 一行人默默然走出醫院大門,錢白轉過身,鄭重地跟許輕言道謝:“麻煩你了,今天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了你一個晚上,下次請你吃飯道謝?!?/br> “一頓飯怎么夠,得請個幾頓吧?!绷枨文酶觳仓忭斄隧斣S輕言,眨了眨眼。 錢白連忙應下:“對對對,該請?!?/br> 許輕言目視前方,好像他們說的都和她無關。 趙前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了:“接下來,你們怎么回去?” 梁見空說:“我讓他們把車開過來了?!?/br> 凌俏數了數人頭:“我們有五個人,兩輛車?!?/br> 許輕言自動站到錢白一邊:“你們一起吧,我和錢白打車走?!?/br> 凌俏打趣道:“你這個做醫生的太敬業了,還要護送人回家?!?/br> 許輕言笑了笑:“早點回去吧,今天讓你瞎擔心了。還有趙老師,連累你了,抱歉?!?/br> “沒什么,我也是看了記者煩,能溜就溜?!壁w前瞥了眼梁見空,“反正有車接送,我不累?!?/br> 梁見空淡定地站在那:“你們一輛吧,許醫生跟我一輛,我們一個方向,正好我也有點健康上的問題討教一下?!?/br> 凌俏:“……” 錢白:“……” 趙前看月亮。 凌俏狐疑地盯著他們兩人,許輕言她了解,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對著陌生人的態度,可她和梁見空接觸下來,這人也不像是主動搭訕的個性,要不是趙前拖著他,他也不會跟她吃這頓飯。 錢白有點猶豫,照理說他是想送許輕言回家的??闪阂娍諝鈭鎏珡?,他往許輕言身邊一站,莫名的就劃出了一道無形的結界,旁人勿近。 許輕言不著痕跡地退開兩步,盡可能冷淡道:“我的號每周都有,我應該和梁先生不同方向,就不勞煩了?!?/br> 凌俏驚出一個o形嘴,看起來自家言兒跟這位梁老板不對付啊。 “我家離得近,我自己打車就行了?!痹S輕言干脆兀自走到路口去打車了。 錢白忙跟上去:“我送你吧?!?/br> 許輕言婉拒:“不用。你身體不好,早點回去?!?/br> 他看得出她的態度,猶豫了下,還是問道:“下次,還能請你吃飯嗎?” 剛才說請吃飯,實際上有點客套的意味,他看得出,許輕言對他興趣不大,雖然陪了他一晚上,但更多的應該是出于醫生的職業素養,不好放著病人不管。 許輕言沒料到他忽然這么認真來一句,她的內心是拒絕的,所以,她遵從內心。 “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br> 錢白的身體僵硬了瞬間,點了點頭,又道了聲謝。 梁見空的車很壕,錢白眼神有些復雜地看向梁見空,這位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三人一輛車,先走了。 許輕言也很快打到車,可還沒上車,車門就被人從后面按住,一下子關上了。 頭頂上傳來聲音:“師傅,不用了,多謝?!?/br> 許輕言回過頭,梁見空就站在她身后,高出她一個頭,也正低頭看她,離得這么近,她本能地往邊上走了兩步。 天再黑,梁見空也分辨得出許輕言的情緒很低,一張臉結了冰似的。 她給人的感覺一直很淡,但不至于冰冷,今天倒是反常。他也逐漸收了聲,似笑非笑地跟她對視。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墓地里一句句對話,梁見空涼薄,置身事外的聲音如同鈍刀,一下,一下,連敲帶扯地折磨她的神經。 她甚至厭惡起當初向他求繞過的自己。 然而,小不忍則亂大謀。 許輕言一點,一點,將身上的寒意往回收,收到差不多了,也就只是臉色冷淡點后,她才平靜地開口:“有事嗎?” 梁見空睨著她:“脾氣不小啊,我沒惹你吧?!?/br> 呵,許輕言冷笑,你是沒惹我,不過是有段未洗清的血海深仇。 理智還是占了上風,許輕言別開視線:“我以為我們不用再見面?!?/br> 梁見空自然看到她的冷笑,好些日子不見,她對他直接從冷淡抗拒變成冷漠厭惡,還真是好大一個轉變,拜誰所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