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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杜氏有巧女在線閱讀 - 第154節

第154節

    見十二皇子又有些惱羞成怒,已經達到目的的杜文很有眼色的告辭。

    十二皇子瞪著他離去的背影發了半晌的呆,良久才憤憤的朝地上的殘骸中踢了一腳,罵道:“混賬,都是混賬!”

    轉眼就是元月十五,開封內外處處彩燈高掛、鑼鼓齊鳴,這座沉寂許久的古城終于再一次活過來,深深沉浸在歡快的氣氛中。

    時下流行賽燈,就是但凡有條件的人家都會懸掛許多花燈,且比起掛在自家孤芳自賞,眾人反而愿意掛在墻外。若是多了,只管在街上兩道墻頭之間扯上繩索,密密麻麻的掛滿了,不等天黑就點起,那才叫日月同光呢!

    杜家女婿剛被封了爵,自然也要隨大流慶賀一番的,也叫人采買了許多花燈。

    有十二生肖的,有四時花卉的,有歲寒三友的,皆精巧無比,剔透絕倫,叫人挪不開眼睛。

    王氏親自帶人掛了,又在上頭墜了許多燈謎,幾乎照亮了一整條街,映紅了半邊天,引了許多百姓扶老攜幼的出來看,便是大家同樂的意思。

    杜瑕與杜文心里揣著事兒,只是勉強出去應付了一回,然后便借著為邊關將士祈福的由頭縮回去了,任誰相請也不出門。

    正月十六,杜文同十二皇子結成聯盟的次日,宮中突然傳出消息,說皇后突然被檢舉,說多年來打壓嬪妃、殘害皇嗣,又勾結前朝大臣干涉朝政等等,不管有的沒的,罪狀竟多達二十二條!

    圣人同皇后乃是發妻,饒是當初結合有些政治因素,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么多年過下來,著實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這會兒乍一聽到這個,自然是不大信的。

    可緊接著,竟有宮女冒死指證,嬪妃附和,又給出了許多看似叫人完全無法辯駁的鐵證!

    剛因為邊關打了勝仗而身子好些的圣人見狀,險些氣昏過去,剛要再細細盤問一番,那宮女竟重重叩頭,求他庇佑她的家人,然后就在那大殿之上一頭碰死了!

    這還不算,又有唐芽深夜冒死求見,直接言明三皇子意圖勾結黨羽篡位,結果拉攏不成,便要陷害,如今苦主命懸一線,親屬已經求到門上來……

    圣人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然后手腳發抖,竟是又厥過去了!

    原本圣人底子不錯,這段時日調養的也好,恢復的可以,眼見著還準備試著重新掌政來著……這下可好,倒是絕了念頭了!

    圣人一昏,民間也跟著大亂,剛掛上去沒幾日的彩燈便都呼啦啦撤下,好容易聚起的一點歡喜氣息便又迅速消散了。

    還有人傳言,說圣人不好了,看了幾位太醫都不中用,宮中已經在準備后事,他們也該多備些白布之流。再有誰家要預備婚嫁的,還需趁早云云。

    太后年紀本就大了,今年已經七十有三,民間常有“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的話,且“熬得過冬,熬不過春”,近日本就病體纏綿,結果先是兒子中風,兒子倒了之后孫子們徹底亂了,緊接著就壞的壞、抓的抓,這會兒竟連兒媳婦也被牽扯進去!一時受不住打擊,竟然歿了!

    太后歿了,各家命婦需得進宮哭喪、守靈,杜瑕與何葭同在此列。好歹何葭腿傷未愈,報了休養,可憐杜瑕家中事情未完,又要頂風冒雪的進宮經歷喪事。

    好在她男人如今風頭正勁,又在前線拼殺,兄弟也出息,宮中諸人都十分看重她,就連幾位皇子妃亦不敢輕視,并不曾遭人冷待。還有人特地為她準備了避風的好位置,便是那跪著的墊子也是事先烘烤過的,十分柔軟舒適,又暖暖的,除了腰酸背痛外,倒是不曾受罪。

    只是可憐朱元老妻李夫人到底年紀大了,年輕時候跟著朱元駐守邊關,也傷了根骨,跪了幾日也病倒了。到底是功臣家眷,報給了皇太子妃與肅貴妃知曉,兩位貴主還親自問了兩回,然后就打發回家將養了。

    這還沒完,又過了兩日,肖云竟然在哭靈時昏倒了。

    她男人官階不顯,連帶著她跪的位置也不好,是個風口上。她身子也不大好,幾天下來就隱約有些發熱,今日終究支撐不住,嚇壞了周圍一群命婦。

    好在杜瑕知道她的情況,也時時關注,這會兒見情況不對,連忙喊了太醫。

    宮中諸人也知肖云雖然嫁的不大好,可不管是父親還是師公都怠慢不得,也忙叫了太醫上前把脈,結果這一把脈不要緊,肖云竟已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眾人不禁又驚又喜,杜瑕忍不住道:“你也是,怎的還一點兒不知道呢?”

    肖云這會兒是歡喜的瘋了,也是燒的有些糊涂,瞧著人都迷瞪了,只說自己身子素來不好,竟未留心。

    因是三個多月,還是當初圣人沒倒下時有的,并不犯忌諱,太子妃來問了一回,也允她家去了。

    于是接連數日,杜瑕不僅要起早貪黑進宮哭靈,又要隔三差五便抽空去各處探望,今兒是李夫人,明兒又是肖云,后兒還得關心下何葭的胳膊腿兒恢復的如何了,當真忙的腳不沾地,一個頭倆大,恨不得將自己劈成三瓣兒來使喚。

    她忙活,九公主也是火燒眉毛。

    因非但沒能成功將三皇子撈出,反而又迎來皇后給人“陷害”,這會兒也被奪了鳳印的消息。雖然皇后眼下還身居后位,可到底大不如前,宮權也給分出去了,若不能成功洗刷翻身,只怕來日便會有大臣跳出來要廢后了!

    九公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她本想脅迫杜瑕找人幫忙奪位,可誰能想到他們這樣大膽,竟主動向圣人交代,也不管圣人信多少!

    她又想與皇后一同發力,前朝后宮左右兼顧,哪知皇后又給人陰了!

    這可如何是好!

    九公主管頭不顧腚的折騰了幾日,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好一個美人兒眼睜睜風干成了一朵冬日的枯花。許是實在走投無路了,九公主終究放下身段去找了蘇平……

    次日,蘇平帶頭上書,公開參牧清寒利用職權之便,欺上瞞下,為其兄提供便捷,大肆搜刮錢財,竟還涉嫌販賣私鹽,其罪當誅!

    第一百零七章

    蘇平上表彈劾牧清輝的事情在朝堂之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且不說他素來不出挑, 得蔭庇上朝這些年只跟著走過場, 何曾上過幾個本子?

    如今倒是出息了,不僅學人家上表,且開天辟地頭一個參的竟然還是圣人剛剛封賞了的有功之臣!

    但凡有資格上朝的都是萬中挑一的人精,自然知道許多事情往往事不能只看表面的。就好比這一次,表面上是彈劾牧清輝,實際上卻是在對付牧清寒。而牧清寒又是肖易生的學生, 唐芽的徒孫,近幾年風頭正盛的新秀, 未來的唐黨中堅力量。

    眾所周知, 只要這一次牧清寒能夠全須全尾的回來, 未來仕途絕對不可限量。若能在此之前斬斷他的生機,就相當于提前掐斷了唐黨發展的一大命脈,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可想要扳倒牧清寒又談何容易!他本人雖然年紀尚輕,根基不深, 然關系復雜, 靠山強硬, 輕易動搖不得。

    此番蘇平敢行此舉,若非有了鐵一般證據, 篤定一擊必殺,便是給人當傻子使了。

    杜文頭一個出言反擊。

    “簡直荒謬,無稽之談。牧將軍早在讀書時就勤奮刻苦,又素愛抱打不平,為民伸張正義, 便是路見不平還會拔刀相助,頭一個見不得不平事,又如何會為虎作倀?”

    蘇平不甘示弱,梗著脖子道:“你與牧清寒是姻親,又是同門,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自然要包庇于他?!?/br>
    他是武將世家出身,沒正經考過科舉,書讀的也不好,說起話來自然不如杜文等人頭頭是道的好聽。

    可話糙理不糙,他這幾句話到算是說到點子上,許多朝臣暗自點頭。

    “簡直胡言亂語?!倍盼睦湫Φ溃骸拔仪也煌愫鷶囆U纏,你既要污蔑旁人,偽證可捏造好了?倒是亮開來,讓咱們瞧瞧?!?/br>
    人人都有自己的戰場,對杜文而言便是任何能夠通過辯論達成目的的場所,自然也包括這朝堂!

    即便開始不占優勢又如何?他自然能引得這廝自亂陣腳!

    “自然是有的?!碧K平既然敢踏出這一步,自然不會無備而來,當即從袖中掏出幾張紙,得意洋洋的說道:“這是濟南商界幾位證人的證詞,說自從牧清寒出人頭地之后,牧家商號便急劇擴張,且牧清輝利用濟南商會會長的職務便利,大肆兼并,強行買賣以謀取暴利,眾人雖然頗有怨言,可因懼怕他朝中有人,只得忍氣吞聲?!?/br>
    說完蘇平就迫不及待地將這所謂的證據傳與眾人觀看。

    因圣人病體未愈,皇太子監國,上首龍椅便一直懸空,以皇太子為首的幾位皇子和四位閣老站在下首,這會兒便是他們先看,然后依次傳閱眾人。

    杜文嗤之以鼻,看都不看那張紙,只不急不緩道:“蘇大人,你可知我朝現在正立于空前危機時刻,內有圣人病危,外有虎狼環伺,你卻非要挑在這個時候攻擊在前線殊死拼,不惜犧牲性命,也要保衛邊疆安定的功臣,是何居心?偏你要做這樣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卻還手段老套,不知進取,只用那些鬼都哄不了的爛把戲,胡亂找幾個人來捏造些所謂的證據,擾亂視聽,誰會信?你可知曉,于此危難之際動搖國本,可處謀逆罪!屆時不只你一個人,還有你那同樣在前線廝殺的父親,你曾經顯赫一時,至今威名不墮的祖父,都將因你一時糊涂,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br>
    “你蘇家毀了事小,不過咎由自取??蔀閲鵀槊駷榧已窘畧龇粗粨Q來千古奇冤,萬夫所指……屆時忠臣蒙冤,良將寒心,軍心動搖,民心何在?也不必強敵壓境,我大祿從內而外,自己就先散了。蘇大人,你果然打得好算盤,不知炤戎與你開了什么價碼,值得你這般與賊人作狗,不惜叫整個家族幾世經營毀于一旦,看我泱泱大國傾滅!”

    “蘇大人呀蘇大人,豈不聞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我雖不知你是否算得良弓,可好歹你也聽說過唇寒齒亡的道理吧?即便這會兒你通敵叛國,協助旁人將我大祿挖空擊潰,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場呢?”

    朝堂之上,許多人都知道杜文口才了得,可因他年紀尚輕,上頭還師公師伯等人壓著,不大出頭,故而不曾有幾人見識過,更別提親身經歷。

    今日有人打主意打到他親妹夫頭上,可算是捅了馬蜂窩,眾人就見他兩片薄唇輕輕巧巧上下開合,嘰里呱啦說出一大通話,中間竟無一絲滯澀,行云流水般的順暢?;钕袼恢倍即е@么幾篇稿子,什么時候用到了就什么時候順手拿出來念一般。

    當場就有許多人暗自贊嘆他才思敏捷,反駁刁鉆,辯解的同時還不忘踩對手一腳,真叫人既好氣又好笑,單看蘇平如何反擊。

    然而蘇平早在杜文扯到他們家頭上去的時候就已經不大鎮定了,后來又聽到什么謀逆叛國,更是大驚失色,杜文話音剛落,他便大聲喊道:“你胡說八道,休要污蔑旁人!我蘇家世代忠良……”

    他喋喋不休的喊著,可已經沒有多少人去聽了,因為打從他一張嘴喊出來的這句話開始,就注定了輸的結局。

    剛才多少人贊嘆杜文矯捷機敏,這會兒就有多少人哀嘆蘇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蘇平簡直是個草包。

    就杜文方才說的那一系列話,表面反擊,實則禍水東引轉移重點,技巧已然爐火純青。要做他的對手,非但要有同樣敏捷的思維之外,還要有堅定的信念,不然必然會像此刻的蘇平一樣被他牽著鼻子走。

    此刻的蘇平儼然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只在那里著急忙慌的辯解他們蘇家如何如何忠義無雙,然而卻又屢次被度文舉重若輕地撥了開去。

    如此這般幾個回合下來,蘇平非但沒能成功的扳倒牧清寒,反而入了杜文的套,讓不少人覺得蘇家也許真的有那么點兒不忠不仁不義不孝的心思,不然怎么可能突然跳出來當這個出頭鳥……

    唐芽、何厲、肖易生等人根本不必出手,想來如這般對手,便是再多來三五個也不敵杜文一擊。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出言幫道:“杜大人,何須這樣混淆視聽,轉移話題呢。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若牧大人與其胞兄真無辜,你又何必這般著急?”

    杜文聞聲轉頭,看見對方的兩撇小胡子之后先就笑了,十分敷衍的略一拱手道:“哦,我當是誰?原來是無事三分忙的周大人!周大人所言有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想來您是最知道胡亂攀扯,污蔑旁人,借機排除異己是天下頭一號無恥行徑的吧!我是知道牧大人與其胞兄無辜的,清者嘛,自然是自清的,我便是順勢多說幾句也無妨,無法顛倒黑白的?!?/br>
    這位周大人雖然不是魏黨,可向來自詡清流,不僅十分瞧不起牧清寒這種商戶出生的武官,也很對于唐芽這種權臣極其嗤之以鼻。這會兒好容易得了機會,瞧著有削弱唐芽羽翼的可能,自然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搖旗吶喊。

    他有意見,殊不知杜文更瞧不上他這樣口是心非的偽君子――一把年紀啦,還裝個什么勁?自然更是嘴下不留情。

    周大人被他這樣軟中帶硬,話里有刺兒的說法堵的無話可說,一張老臉都漲紅了,隨即不甘示弱道:“旁人我不知道,可杜大人這張嘴,在下可是領教過,即便旁人無法混淆黑白,杜大人卻也有顛倒乾坤之能,叫人不得不防?!?/br>
    “哦?周大人領教過,卻是什么時候的事?在下竟然忘記了?!倍盼暮呛?,一笑不以為意道:“在下這張嘴確實有人恨,有人愛,恨的嘛,自然是被在下公然抨擊制裁過的無恥小人……”

    話音未落,何厲先就放肆大笑起來,顯然是在以實際行動力挺自己這個女婿。

    滿堂嘩然。

    杜文,當真不愧有杜氏狂生的稱號,這也實在太過狂妄了些吧!

    各著照他這么說,只要是討厭他,不喜歡他的,就都是無恥小人了?

    兩邊的大佬們都未輕舉妄動,下場眾人全都不是杜文的對手,被他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場面頓時出現一邊倒。

    文人打仗全靠一張嘴,雖然不比武人血性上來當場見血,可也時時有擦槍走火的危險。

    就好比現在,'因杜文風頭太盛,朝堂之上已經有些蠢蠢欲動,儼然有隨時擴大戰局,全員加入的趨勢。

    皇太子雖然不愿意滿朝文武統一戰線,對自己聒噪,可更不愿意在自己監國期間看他們當場打起來,到時候這筆帳豈不是要算在自己頭上,說自己統領無力?

    于是就在一觸即發的時候,皇太子干咳一聲,跳出來打圓場道:“諸位都且聽孤一言?!?/br>
    待諸位大臣都先后看過來,皇太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緩緩道:“此事關系重大,不可偏聽偏信,還需得靠事實與證據說話?!?/br>
    眾人就都點頭。

    這幾年審理疑難雜案最出名的無非兩人,一是宋平,二一個就是薛崇。然而此兩人都與唐黨有著或明或暗千絲萬縷的聯系,皇太子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撥著兩人去。況且眼下他們還要繼續追查十二皇子遇刺一案,爭取早日還二皇子與三皇子清白――假如當真有清白可言的話,也是沒空。

    皇太子想了一回,就點了一名中立的官員負責主審此案,叫雙方不管有什么證據,都通通上交,且不得參與。

    末了,他竟又說道:“販賣私鹽罪責重大,為防止節外生枝,夜長夢多,孤建議叫牧清輝暫停手中一切事務,即刻進京,牧家商號一應買賣暫停運行,其名下財產盡數封存?!?/br>
    話音未落,方才那位周大人就率先跳出來,大呼英明。

    杜文深深地看了皇太子一眼,從他眼底深處發現了貪婪二字。

    果然是富貴迷人眼,才色亂人心,饒是天皇貴胄也難逃此劫。

    且不說牧家商號這存續七十余年的老號,當真價值無法估量,恐怕就是牧清輝個人名下所有財產也能有數百萬之巨,怕不是恁大的金山都堆得幾座,璀璨的金光都要晃瞎人的眼。

    面對這滔天巨富,誰能不動心?

    皇太子的想法很容易猜:這么大一筆錢,哪怕不如不了他自己的私庫,入到國庫里也能大方幾回。到時隨便面幾個地方的賦稅,軍費物資也從這里頭出,找幾個人略撈一回油水就夠了,且還能得一個大方的好名聲。

    就在此時,一直未曾說話的唐芽突然出列道:“臣以為不妥?!?/br>
    眾人臉色一變,就聽他繼續說道:“我朝立法完善,凡事講求人證物證俱全,此案疑點頗多,既無人證,且物證也未證實,尚未定罪,就將其買賣停頓,傳出去有損國威不說,據老臣所知,牧家上下卻關乎成千上萬口的生計,如此停了簡單,百姓們卻如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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