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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杜氏有巧女在線閱讀 - 第88節

第88節

    再者何厲此人雖行為有些瘋癲,時常有出人意料之舉,可著實是一塊奇才歪才,便是屢屢胡鬧也從沒觸過自己的底線,難得一位聰明人。又從來不爭搶什么,在一個從五品的小位置上一待六七年亦毫無怨言……圣人自己還真就挺稀罕他,也不大舍得重罰。

    至于那個書生,乍一看似乎沒什么,可終究代表了天下讀書人的臉面,如今他被個年輕姑娘當眾用鞭子抽打了,若不給個說法似乎也不大好。

    大鼓都給這倆人輪流敲過十幾遍了,如果繼續裝聾作啞,只怕剩下的幾天也沒個安穩。

    無奈之下,圣人只好同皇后抱怨幾句,又叫人伺候著換了衣裳,這才不大情愿地往前頭來了。

    真要說起來,何厲自己就整天惹禍作妖的,收拾爛攤子都收拾出經驗來了。很清楚夜長夢多,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因此剛才一聽女兒說了前因后果,他當即二話不說就先跑來告御狀,來的路上還不忘打發幾個心腹去給當時也在場的幾個姑娘的父親送信兒。

    都是同在朝為官這么多年了,誰不知道誰呀!何厲打從一開始就不奢求他們能同自己一塊在這撒潑耍賴,因此只有一個條件:自己替他們的女兒洗脫干系,擺平此事,可回頭圣人問起來,必然要支持自己。

    何歷要結果,其他人要臉,雙方一拍即合,簡直各取所需合作無間。

    這會兒見了圣人,何厲二話不說就開始大倒苦水,說自己的女兒如何如何頑劣,大青天白日的竟然就敢陪著幾個好友出去玩耍,結果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酸書生一通大罵,真是活該一頭碰死了云云。

    圣人聽的好笑,心中暗罵他滑頭,面上卻不動聲色。

    何厲這哪里是自責呀,不過是以退為進罷了。

    今天他都說的什么話: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又是大過年,正熱鬧的時候,誰家的姑娘不能出去玩耍?便是公主郡主等人,也時常相約出去看花游玩踏青什么的呢!若真是因為這個就被無端責罵折辱,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那書生也回過味兒來,一聽這個就不干了,當場給氣的臉紅脖子粗,也據理力爭起來。

    只是他終究不是官面上的人物,不知圣人脾氣不說,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以為是,滿口之乎者也,張嘴閉嘴圣人道德,聽的圣人一股膩味,眉頭也不自覺的微微蹙起。

    大過年的扎堆兒來告御狀,圣人還以為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呢,沒成想竟然全是些雞毛蒜皮!

    原來這書生竟然是個傻子,人家一群姑娘小姐興致勃勃在梅林里起詩會,他誤打誤撞闖了進去,既不賠禮道歉立即走開,也不跟其他書生一般以才服人加入其中,反而直接開始破口大罵,說了一群未婚青年男女靠在一起說說笑笑,簡直不成體統,有辱斯文。

    這還不算,他竟然也是這兩年新晉興起的纏足惡俗的簇擁者,當即對著這一群官家小姐斥責起來,說她們就不該讀書識字,也不該出門,更不該對人陌生男子說笑,就應該老老實實呆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然,一定要纏足。

    你想,這些京官家里養出來得千金小姐是什么脾氣?哪個不是一家人如珍似寶般呵護著長大的。當真一腳出八腳邁,只要不違背了律法倫理,她們想做什么做不得?

    素日里便是爹媽都沒彈過她們一個指甲,今日原本在這里興高采烈地玩耍,如今卻忽然轉進來一個瘋子對她們大加指責,誰受的??!

    有幾個姑娘直接氣得渾身發抖,眼圈微紅,但要與他爭辯又覺得失了身份,不屑為之;可若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又覺得白受冤枉氣。

    正在這時,聽到動靜的杜瑕與何葭去而復返,叫一個伶俐的丫頭說明前因后果后,兩人勃然大怒。

    什么阿物!

    我們自玩兒我們的,與你何干?

    至于什么纏足,本就與狗屁不通,但凡大戶人家的夫人姑娘誰愿意聽這個。你又算是什么東西,竟然跑來我們面前說叫。

    杜瑕正欲上前罵他一頓,卻見何葭已然粉面帶煞,冷笑一聲,取下腰間馬鞭揚手就是一鞭子!

    眾人都被這一茬兒驚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之后,除了少數幾個覺得有些不妥。其余眾人都紛紛叫好,大感暢快……

    說到最后,那書生竟然隱隱透出一個意思來:若今日圣人不給他主持公道,那就是對滿天下讀書人的巨大蔑視,日后這江山也岌岌可危。

    莫說圣人了,就是何厲聽了也是怒極反笑:你是什么東西,哪里有你威脅別人的份兒!

    就算圣人名聲再好,脾氣再好,究竟也是圣人。想他高高在上幾十年,便是堂堂正正一國之主,就是御史進諫言還需得講究個方式方法,拐彎抹角的說呢!你不過去區區秀才,無功無德,在這開封城內一抓一大把,哪里來的底氣。

    圣人不高興了,后果顯然可想而知。

    尤其在聽何厲委婉的點明當時在場的還有朝中許多大臣的女兒,尤其某位還跟太后娘家拐彎抹角沾親帶故后,他老人家干脆利落的將何厲疾聲厲色的斥責一番后轟走。

    然而熟悉何厲的人都知道,這完全是個沒什么包袱和不怎么把臉面這種東西放在心里的人。對一般文臣而言幾乎是晴天霹靂的斥責,于他……也許是大風吧。

    那秀才就更倒霉了。

    無故驚擾辱罵朝臣之女,又御前失儀……不過念在他是初犯,只是打幾板子后攆出去。

    于是今年春節前后幾天,開封居民的談話內容基本上就離不開這件事,另有因為這事被帶起來的纏足。

    纏足惡習出現已經有幾年了,最先出現在妓館之中,原本是某些心理扭曲的嫖客和老鴇想出來的變態玩兒法。后來因纏足之后的妓女越發弱不禁風,竟意外流傳開來,又有諸多貧戶人家想借助這個法子將女兒嫁出去……

    可這種事情畢竟及其殘忍,多有女孩兒挺不過去,或是手段粗暴導致發炎化膿進而導致女孩兒殞命的,故而由此行事的多為門戶人家和貧戶,日子好過的普通家庭做的真是少之又少。

    然有厭惡的就有喜歡的,許多男人覺得這么一來女人越發無法自立,便是正常的行走都難以維持,就只能依靠男人,這無疑大大的滿足了他們的心理,因此不遺余力的鼓吹、推廣。

    結果這次更絕了,竟直接捅到圣人跟前去了!

    原本圣人都五十多歲了,又勤于政事,對美色喜愛不過平平,并無任何特殊癖好,除了家世背景之外,頭一個看臉,次一個看身段兒,至于腳什么的,還真不大在意。

    也就是這個秀才鬧的,他才頭一次聽說了外頭還有這么一個興頭,不免略有好奇,叫人打聽了之后說與自己聽。

    結果說的那日,圣人正拉著皇后同幾個高位嬪妃宴引,眾人聽后紛紛蹙眉,待看了下頭的人叫來的一位纏足女子后,胃中更是一通翻江倒海,當真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這樣殘害肢體的爛事兒,竟也能得了外頭某些人的大力推崇?

    二皇子生母肅妃是將門虎女,早些年曾看過戰場上下來的老兵肢體殘缺后無限痛苦的情景,這會兒頭一個忍不住起身道:“真是胡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好生保養才是正道,怎有人鬼迷心竅,竟自己作踐了!”

    頓了下,她又對圣人道:“皇上,此風氣萬萬不可長??!”

    皇后也面色不虞道:“是啊,若是掰斷腳骨,豈不等同于廢人一個?女子雖不能出將入相,可到底也要主持后宅,若身子廢了,還能做什么?”

    她是有兩位親生的公主的,分別行三、行九,過兩年也都要嫁人了,日后說不得要生兒育女,萬一生個孫女,難不成也要先把雙足掰斷?到時候莫說騎馬打獵,便是尋常行走恐怕都不成了!

    她拼了命才生下來的公主,雖然比不得皇子管用,可也是身上掉下來的rou,只恨不得愛護一輩子,如何反要糟踐!

    在場妃嬪雖非人人都有公主,可好歹人人都是女人,自然更能引發共鳴。

    本來女人活在這世上就夠艱難的了,若再加上這一條,還不如一下生就碰死了,便是重新托生成一條富貴人家的貓兒狗兒不也比這個強?

    因此一看這個,就都有些齒寒,仿佛自己的雙足也都疼痛難忍起來。

    說句老實話,后宮組建這么些年了,一眾妃嬪如此統一口徑,恐怕不是空前,也是絕后。

    主要是圣人自覺這么大年紀了,很是欣賞不來這般另類的美感,看后連著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剛過初五,他就在朝堂之上正式發布了《纏足禁令》。

    ********

    轉眼三年過去,期間開封發生了無數大小變化,而杜瑕自己和相熟的人之間也變動不少。

    先是被外人傳說可能要在從五品上老死的何厲終于得機會升了官,且一躍就是一品三級,如今是正四品督察院右僉督御史,跨度不可謂不大。原本也有不少人有異議,可又一想到他年紀也不小了,竟在從五品的位置上一憋足足九年,且每每考核上等,若是三年兩頭一點點往上爬,如今也該到這里了,也就釋然。

    肖易生中間一次回京述職,圣人對他在陳安縣的治理政績十分欣賞,另派去做了江西九江府的知府,師兄弟兩個雖一個京官一個地方,可官階上算是齊平了。

    沉寂三年之后,杜文終于中了舉,又在次年中進士,被欽點為榜眼,狀元則是比自己還小的金仲,探花卻已經四十多歲了,長得也不大好,故而大家印象都不深刻。

    事后何厲說起來,以他的文章來說,榜眼著實屈就了,便是狀元也使得。

    “你的文章我看過了,言之有物,十分可行,不似其他學子一樣只是空蕩蕩的做些錦繡言語在上頭,看著好看,實則無用?!?/br>
    他頓了下,才說出實情,道:“只是金仲那字體是圣人所鐘愛,偏偏他又寫的極好……你那一筆字雖頗有自成一家的氣派,可畢竟不是圣人心頭好,可惜了?!?/br>
    郭游、洪清和唐洌也都下場了,不過原因各異,卻都在中了舉人之后沒有繼續參加考試,而是說要再精進三年。

    何厲就笑道:“你與金仲早就聲名在外,他們也是擔憂若狹路相逢,沒個好結果反而不美……小唐么,卻是老師硬給壓下來的?!?/br>
    金仲是江南詩書世家,歷代皆有大賢,又是出了名的云淡風輕,不愛參與斗爭,眼下朝廷內專管編書、圖文館之類職位上就有金仲的幾位叔伯,圣人十分欣賞他家族的性情,少不得要給他面子。

    再一個杜文也放出話去要下場,他就更絕了,幾年前正經為朝廷立過大功的,自己也著實有才華,更寫的一筆好書法,難道圣人會不給他一個好出身?打臉也不帶這般的!

    每三年一次的秋闈中最受矚目的便是三鼎甲,眼下這眼見著就鐵板釘釘的去了兩個名額,其余諸多士子得是多么想不開才非要同他們擠一批?

    若是那些本來就一甲無望的也就罷了,反正不管誰上都不可能輪到我,那還猶豫什么,該繼續干嘛干嘛,該考就考唄。

    可若是那些不是特別十拿九穩,只想拼命爭一爭的,自然要猶豫……

    次年,牧清寒與盧昭一同參與武舉,結果竟有些出人意料。

    原本牧清寒自認武藝不如盧昭,雖然熟讀兵法,可在實際cao作演練上也未必能強過大小軍營長大的他,哪知最后牧清寒竟被圣人點為武狀元,盧昭被踢出三鼎甲之列,屈居二甲第一名進士。

    努力了這些年,能有這樣的結果,牧清寒說不高興是哄人的,可如此壓了關系親密的異性兄弟一頭,也叫他有些受之有愧。

    盧昭自己卻還想得開,大家一同參加御宴時還反過來安慰牧清寒,苦笑道:“我早有預料,能有這個結果也算好的了,要知道我父親還在兩廣那頭掛著,聽說圣人一直都想找心腹替換,卻一直沒能成行,若不拿我殺性子卻要如何?”

    牧清寒聽后,不由得一陣唏噓,終究還是歉然道:“到底委屈你了?!?/br>
    “卻又與你何干?”盧昭朗笑道:“需知我前頭除了一個你之外,可還有兩個人,那兩個夯貨我也認得,不如你遠亦!你瞧他們都大咧咧自顧自受著,你卻又煩惱甚么!”

    這兩年愿意來考武舉的世家子弟越發少了,外頭的往往兵法、武藝不能兼得,選上來的人也更加參差不齊,不乏魚目混珠者。又因為這些人十分堪憂,叫武將系統更加不堪,進而導致世人對武人印象更差,如此循環往復,若不能盼來一個重視軍事的上位者,當真要壞菜了。

    真要讓盧昭說的話,他倒是寧肯叫與自己投緣的牧清寒等人一發占了前面的名次,好歹有真才實學,人品也正直端方,豈不比那些渾水摸魚的更好?

    說起來,都是正經科舉出身,可一個文舉,一個武舉,不僅民間影響力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便是中舉之后的御宴規格與熱鬧程度亦是天壤之別。

    好歹圣人還記著牧清寒幾年前曾豁出命去,倒罕見的親自與他說了幾句話,末了卻還是不免感慨道:“說來你也是正經文舉出身,怎的半路卻又來考武舉?這一身才學抱負豈不是荒廢了?”

    牧清寒聽得有些無奈,心道不怪民間這樣重文輕武,上到圣人和滿朝文武都覺得一旦一個人投身武行便成了無用之人,下面的人還能有什么指望?

    只是這些話他這會兒卻不好說,便恭敬道:“不怕圣人說臣狂妄,日后臣卻也還是想繼續考文舉的?!?/br>
    不同于文舉三鼎甲分別授予翰林院修撰、編修這樣的六七品官職,武舉出身的三鼎甲直接能夠授予正五品守備和從五品都守備,所以他們直接稱臣也是可以的。

    然而可惜的是,雖然武舉出身的人初期授予官職便比文舉的整整高出一品兩、三級,可不管是實際待遇還是朝廷地位,都幾乎在同一個水平線。

    牧清寒之所以這樣回答,一來他也確實本就打算走文武并重的路線,正如圣人所言,好歹他也是正經文舉出身來著,若是就此放棄,豈不可惜?二來叫圣人知道自己的志向之后,且能加深印象,若日后文舉當真能中,說不得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和話語權也能隨之提升,兩邊都能說得上話,日后再想做點什么也更容易些。

    圣人聽后果然歡喜非常,對他贊不絕口,得了旁邊人提醒后竟也后知后覺的恍然道:“是了,前頭你父親新喪,去年文舉之時你還沒正經出孝呢,故而考不得?!?/br>
    說罷,他越發覺得是這么回事兒,自顧自的點頭嘆道:“當真孝子,倒是委屈你了。朕記得你老師肖易生尤甚,當年幾位老人接二連三遭了厄運,這位孝期正要結束,那邊又正好開始,當時朕還大呼惋惜??涩F如今他也官居知府,口碑極好,不愧是國之棟梁,可見往往是好事多磨?!?/br>
    等他說完,牧清寒才謙虛道:“人子本分而已,并不算什么,只老師確實是好的?!?/br>
    得了他說不會放棄文舉的話后,圣人顯然心情極佳,甚至非常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勉勵道:“不錯,你是個好的,日后也不可怠慢,莫因小失大?!?/br>
    話里話外大有叫牧清寒干脆放棄武職,繼續回家埋頭苦讀,爭取下一科干脆考個文狀元出來的意思。

    世人都講究好事成雙,于是何葭和杜瑕在杜文和牧清寒分別高中之后,就先后嫁了,如今已是正經姑嫂。

    何葭跟杜文夫婦跟杜河、王氏住在一處,雖是同個屋檐下,可到底是獨立的院子,杜河與王氏也都不是那等愛立規矩的刁鉆公婆,十分尊重這位媳婦,故而何葭過得很是愜意。

    杜瑕和牧清寒卻是用這幾年賣輕襖賺的錢,又一人額外添了些許,買了一座宅子,就落在她名下。原先的牧家別院倒是時??罩?,留給一個季度來一回的牧清輝一家三口居住,也很便宜。

    且因如今牧清寒身上有了正五品守備的虛銜,不僅每月都有俸祿銀米,且宅子也能住三進的,兩人著意挑選一番,也花了大力氣整治,大半年才住進去。

    那第一進便接待外客,也有一應正廳并客房;第二進設了演武場等,專做休閑娛樂之所;第三進才是他們住的大院,另有單獨的一個小院兒,后頭更起了花園子,十分好看。

    拿到房契那日牧清寒還兀自感慨,說這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正經八百的用自己掙的錢置辦家業。

    “我當真不如你,”他看著杜瑕,正色道:“倒叫你受委屈了?!?/br>
    他們誰不知道誰呢?杜瑕那樣能干,如今《陰陽巡游錄》幾乎賣到了全國去,每卷差不多都能穩定在三千本上下,平均到每個省府,竟也不剩什么。每本作價五百文,她手里的純利潤就有將近兩百文,且她因托兄長的福,名下一應買賣產業都不必交稅,便是純掙。

    算來《陰陽迅游錄》一年都能出六本,光是這一樣,一年就將近三千兩的銀子呢!便是一般生意紅火的中等鋪子也未必有這樣大的產出!杜家遠在陳安縣的五座山一年的產出竟不及她一人之力的三成,當真駭人聽聞。

    說句不好聽的,她肯跟自己一同買房置地也不過是情分罷了,不然就她這般摟錢的能耐,若不是等級限制著,略攢幾年,便是座莊園也買得了!

    說起來當初杜瑕剛從書海掌柜的手里接過第一個月的利潤時就嚇了一跳,想她原先只在陳安縣小打小鬧,林家書鋪終究輻射能力有限,一年撐死一二百銀子頂了天??涩F如今以書海遍布大半個大祿朝的分店為依托,銷售量幾何倍數猛增,她所能得到的利潤自然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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