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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放一時間想不起,但他記得是在二樓,于是所有人都往樓下走。 昏站在暗幽長的走廊上,苗放指著左手第三間門說:“就是這間?!?/br> 周雪榮上前用鑰匙打開了鎖,走了進去。 這是間分外狹窄的兩人間,房間里有濃重的霉味,墻體斑駁,地面則是水泥鋪澆的。兩邊各擺著一張單薄的小鐵床,疊成豆腐塊狀的被子讓它看上去和水泥地是同種質地。 靠近門處,則擺著兩張小課桌,眾人配合默契,開始了各自的搜取。 徐明朗和周雪榮各負責一個桌子,苗放和葉嘉雯一人找一張床,于浩懷打開了共用衣柜翻找起來。 徐明朗在桌膛里找到伍常德的字帖,和一些學校發的書籍,例如《千字文》《古文觀止》之類的古籍,他翻撥書頁,不錯過任何夾帶的紙片之類。 周雪榮在苗放的桌子里找了一通,同樣沒找到日記殘頁,卻在桌膛緊里頭掏出一小袋蟹黃蠶豆。 他把蠶豆收進兜里,轉頭靠近徐明朗,下巴越過對方肩頭說:“找到什么了?” 徐明朗正全神貫注,翻完一本就接著從桌膛里摸索,把自己忙得像個流水線女工,只用一聲鼻音表示自己有聽到。 周雪榮卻從這聲鼻音里聽出一絲繾綣,讓他恍惚間回憶起從前的日子。 臥室里窗明幾凈,他從被窩里鉆出來,一抬眼看到的便是愛人的背影。 他向來不喜歡對方醒的太早,他享受清晨醒來后能和對方片刻溫存,但這樣的日子并不多。 他愛的人總是那么努力,因為對方的世界很大,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很多熱愛的人和事。 許多個深夜與清晨,他看著對方專注于音律,和靈感繆斯爭分奪秒,感到自己像被遺棄般孤獨時,就會從后面擁過去,即便不能夠占據愛人的腦海,也要讓對方感受自己的身體。 對方總會一臉無奈,卻騰不開手推開他,只能任由他抱著。 對周雪榮來說,每每想要形容這一刻的滿足,就覺得言語枯竭。但對他來說來說,能感受到自己和音樂一樣重要,這就足夠了。 周雪榮想著想著,下意識伸出手,將徐明朗圈在了懷里??粗渌嗣β档纳碛?,他突然頓悟何為偷情的快感。 徐明朗心里一驚,但不知為何,身體卻并不排斥這樣的親密,甚至有種......熟悉的眷戀..... 他的思緒從手里的古籍書卷跑到了那些夢上頭,他甚至覺得他們就是這樣,渾然天成。 徐明朗覺得不妙,他覺得自己像個嗑大的癮君子,竟然會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他不是都問過周雪榮了,周雪榮明明告訴自己了,他的愛人不是自己。 他無意識轉動戒指,想到戒指的內圈還刻了薛瑩瑩名字的縮寫,內心的矛盾讓他想要掙脫。他想都是因為那些古怪的夢,才會讓他也變得不正常。 于是他真的掙脫懷抱,起身對其他人說:“找到什么了嗎?” 于浩懷邊翻邊答:“衣柜里都是些舊衣服,其余什么都沒有?!?/br> 葉嘉雯從在床墊夾縫里掏來掏去,突然面上一喜,抽出一團皺巴巴的紙:“我找到了!” 把紙團展開,發現是好幾頁連在一起的。 所有人放下手里東西圍上來。 “第94天。廁所裝修聲太大,影響睡眠。今天隔壁班那個假小子強出頭,被教官扇得臉都腫了,連我一個男的看著都疼,她愣是一聲不吭,算有骨氣,這種人放在這兒算稀有物種了?!?/br> “第95天。室友太礙事,這兩天總被我發現偷偷觀察我寫日記?!?/br> “第96天。發現室友翻我書桌,幸好我把日記藏起來了。畢竟在這里,私藏零食和聯絡設備都是大過,檢舉者卻有利可圖,我原本以為自己永遠無法認同這種行為,現在居然能理解了,哎?!?/br> “第97天。一個人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我突然想到,如果要找人幫忙,那個假小子可能是個不錯的人選?!?/br> 讀完所有內容,眾人卻仍一知半解。 徐明朗問苗放能否從其中找到有用線索,苗放卻說自己當時還沒入校,里面提到的人都不認識。 周雪榮問:“你倆做室友的時候,他還有寫日記的習慣嗎?” “有,但我沒過多關注這個事?!?/br> 周雪榮掏出小袋蟹黃蠶豆,遞給苗放說:“這是在你書桌里發現的,既然私藏零食是大過,這個是從哪來的?” 苗放接過零食,盯著看了會兒:“當時走得太急了,落在書桌里的吧......” “誰給你的?” 苗放幾乎快把充氣包裝捏炸了,于是周雪榮又問了一遍:“是伍常德給你嗎?” 苗放點點頭,他想起在培英書院最后那幾天的日子,雖然身在囚籠,卻知道自己很快就能重獲自由時,哪怕再多困苦也能夠心懷希望。 那時距離他們逃離書院不到一周,他們出cao剛結束,坐在床上剛喘口氣,伍常德從兜里摸出一包什么扔給了他。 他接過一看:“蟹黃蠶豆?你哪兒搞來的?” 要知道,在這種地方,零食就和錢一樣是硬通貨,不是誰都能拿到的。 伍常德坐在床上邊吃邊說:“下午抓到一個抽煙的?!?/br> 苗放心下了然,自從伍常德開始做班長,有了別人沒有的權利,自然就能有各種途經拿到這些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