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黃忠本就是年老成名,年輕時又不遇明主,這才在此時還籍籍無名,但實力絕對是在的。 于是劉表在被曹初敲詐了一大筆之后,還樂顛顛地覺得自己只是被小坑了一把。 官職升遷,曹初又被賦予了開府的特權,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最重要的是她有實權,而且還是實打實的兵權! 曹初的這個征南將軍跟同地位的四征將軍根本不能比,像馬騰那種只有一個空架子的自不必提。 盡管如此,曹初也只花了一小段時間就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令人高興的是,她終于不用忍受夏侯充了。 夏侯充不算蠢,但在很多時候他會冷不丁蹦出一句令人懷疑他智商的話。 比如他經常好奇呂布頭頂上那兩根鮮紅的雉雞尾是從哪只雞屁股上拔下來的,結果被暴怒的呂布追著打了兩條街。 夏侯充還問過曹丕吃葡萄到底吐不吐葡萄皮,成功收獲了曹丕嫌棄的眼神。 他甚至疑惑關羽的須須是不是黏上去的,不然為什么這么好看。 對于夏侯充,曹初已經從一開始的“敢作死就打一頓”變成了現在的視而不見。 如果她跟夏侯充糾結這個,絕對會被拉低智商! 很快,曹初就接到了調令——駐軍南陽郡的淯陽。 整個南陽郡被分割成了兩半,北邊那半歸曹cao,南邊那半歸劉表。這兩邊各自都有個南陽太守。 曹初帶兵駐扎在南陽郡,自然要與當地太守打個招呼。 高座之上,推杯換盞。 曹初面無表情地飲下一壇酒,朱唇微抿,神情似是煩悶。 ——見不到奉孝的第十二天。 久居上位,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帶出了一股氣勢,不怒自威,給人的感覺倒有幾分像曹cao。 南陽太守有點慌:“將軍,這……可是酒菜不合口味?” 曹初繼續冷著臉,說著與臉色大相徑庭的話:“不,很好?!?/br> ——等宴散了寫封信去鄴城罷,算算日子,奉孝和大兄以及那群弟弟們寄來的信也該到了。 南陽太守更慌了:“這,可是歌舞太過粗陋?” 曹初搖頭:“不,你這些歌伎應當是臨時找的罷,平日里想來是個不鋪張的,我自會去稟報父親,嘉獎于你?!?/br> 南陽太守連忙擺手:“這不過是個人作風,當不起甚么贊揚?!?/br> 曹初點點頭,繼續認真喝酒。 南陽太守還是禁不住發問了:“那……為何將軍面上不見喜色?” 曹初嘆了口氣:“我很高興啊?!?/br> 南陽太守眼皮一跳——這像是高興的樣子嗎! 待宴散去,他都沒能從曹初那里問出個所以然來。 對宴無甚不滿之處,難道……是對他這個太守不滿? 思及至此,南陽太守驚出了一身冷汗,心下不禁有些惶然。 邊上的僚屬似是看出了他的不安,低聲問道:“您在憂心什么?” 南陽太守長嘆一聲:“不知將軍對我有何處不滿?!?/br> 僚屬眨巴眨巴眼睛:“我與鄴城那兒的夏侯充有些交情,聽他上回說,這曹將軍似是頗好美色?!?/br> 南陽太守怒道:“混鬧!這也是你能編排的?” 僚屬脖子一縮:“我也不信啊,誰人不知征南將軍素來潔身自好,與郭祭酒感情甚好??上暮钭诱婺羌一镎f曹將軍與郭祭酒成親就是因為貪圖美色,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也只是私底下跟您說說,不會傳出去的?!?/br> 南陽太守一個爆栗敲在他腦殼上:“你快閉嘴吧!” 僚屬眼珠滴溜一轉,給他出了個主意:“夏侯子真與曹將軍共事過一段時日,想必對曹將軍十分熟悉,反正這事兒也摸不準,不如我們試試投其所好?” 南陽太守一愣:“怎么個投其所好法?” 僚屬拼命使眼色:“送美人??!” 第93章 行賄之事 南陽太守擺手:“這不是行賄嘛你這!” “這哪能叫行賄啊?!?/br> 僚屬搖頭:“行賄通常都有目的, 而您只不過是想讓將軍高興而已, 并不是有求于她呀?!?/br> 南陽太守一想也對,而且他當了那么多年的官, 耳濡目染, 深諳其中門道。 見太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僚屬瞇眼一笑:“如何?” 南陽太守點了點頭,復又猶豫道:“那……是送男子嗎?” 僚屬眨眼:“當然是男子啊?!?/br> 這有啥好問的! 南陽太守捻了捻保養得當的小須須, 眉心緊蹙:“不行,曹將軍當御史的時候公正清廉, 必然見不得這種投機取巧之事?!?/br> 僚屬思索:“不若……以普通侍人的名義遣過去?” 他想的很簡單,如果夏侯充說的是假的, 他們這么做不至于惹怒曹初。如果夏侯充說的是真的, 他們就達到了一開始的目的。 至于其中真意, 反正你懂我懂曹將軍應該也懂的嘛。 …… 屋內, 燈火通明。 曹初把之前南陽的戰報翻了一遍,發現劉表主動進攻的次數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就算是進攻, 頂天了就一萬人,再沒有多的了, 反倒是益州那邊還有些大大小小的摩擦。 曹初整理完一邊戰報,搬過另一邊的竹簡繼續翻看。 隔著一道屏風,外頭立著的是堅持要守夜的黃忠。 本來曹初體諒他年紀大了,讓他早些歇息, 可黃忠卻始終覺得曹將軍對他有知遇之恩, 守個夜不算什么, 還叨叨了曹初一堆話——論人身安全的重要性。 因為曹初以前從不讓人守夜。 她無奈,強制黃忠去歇息又不行,想必睡不安穩。在不涉及原則性問題的時候,曹初就任由他去了。 鄴城。 郭嘉展開一幅畫卷,對郭奕笑道:“這是你阿母?!?/br> 郭奕鼓著小臉,好奇地望著畫中的女子,艱難開口:“阿——母?!?/br> 郭嘉的指端劃過畫卷:“第二百零三天?!?/br> 郭奕不太理解他說的話,也不追問,只是托著腮端詳了畫卷半晌,這才磕磕絆絆地說著話:“畫上,阿……母,她在……做什么?” “她呀?!?/br> 郭嘉望著畫卷,眉眼含笑:“那年,劉使君趕赴許都,她好奇劉使君的模樣,便扒著門邊悄悄往里看,那模樣瞧上去好玩得緊?!?/br> 郭奕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郭嘉把他交給乳娘:“阿翁去議事,你跟著乳娘,不許亂跑?!?/br> 郭奕乖巧仰頭:“好!” 郭嘉心下滿意,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方才還在裝乖的郭奕立即恢復了本性,趁著乳娘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他走路還走不穩當,偶爾跌一跤,半點不慌,爬起來繼續走。 然后郭奕就撞到了一個人。 曹丕默默把郭奕拎起來,大眼瞪小眼:“這是……奕兒?” 郭奕抓著他的胳膊,慢慢地爬到他的右胳膊上,把睡著的曹叡一腳踢開,自己躺進去。 曹叡:“……” 他瞇眼,一拳捶了過去。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打架都沒什么力道,郭奕就這么跟曹叡在曹丕的懷里打了起來。 嗯,在打架的時候曹叡還不小心把曹丕腰間懸著的香囊給扯了下來。 曹丕氣鼓鼓地把這倆人從身上拽下來,一手拎一個領子,面色不善。 ——好過分哦。 …… 鄴城。 此時,被送過來的“美人”忐忑地立在門檻外,有些不敢進去。 這個曹將軍想必不太好相與,可南陽太守又命令他去討好曹初,他在門外做了好幾次心理準備,這才敢悄悄探出半個腦袋。 但他卻看不清里屋的情況,因為視線被屏風擋住了。 屏風外立著須發皆白的黃忠,身上自帶一股從戰場拼殺出來的鋒利之氣。 南陽太守平日里也不是養伎子的人,更何況還得是男的,只得在自己的侍從中千挑萬選了一個長得最好看的,又叮囑了一番,這才誠惶誠恐地送了過去。 黃忠突然喝道:“什么人在外頭?” 侍人嚇得一哆嗦,強作鎮定:“是太守遣小人過來……” 黃忠掃了他一眼,見他所言屬實,方才肯點頭道:“進來說話?!?/br> 侍人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愈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