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助
窗外的落雪一直都飄著,就好似那顆不斷浮動的人心,始終難以落定。 就在昭華聽到玉樞話音時,額間的眉頭緊皺就好似被人抵住了命門一般,卻唯獨那雙似星海般的雙眸始終看著遠方,好似那落雪之中有一抹倩影,正是他默默觀望已久的人。 我踉踉蹌蹌走在殿宇中,不知間眼前的世界已被一層積雪掩蓋,正如夢中相反,這里的孤寂和冷清,都讓心口處的空蕩更為明顯,耳畔處還回響著昭化之前許下的種種承諾,可如今回望著無盡的皇城宮羽,卻是多么的刺眼。 嘴角激起一抹自嘲苦笑,我終究不是個過。 無論是五百年前的九重天還是現在的金陵皇城,他和我終究不同。 一陣冷風拂來,這幅殘破的身子終是頂不住了,搖搖欲墜,身后卻突來一只溫暖的大手,攙住了身子,只是那滿身的藥香,讓我鼻尖一紅,眼眶便落出落淚珠。 我費力掙脫開落冥帝司,說:“你從一開始便知道我所求的是什么,可如今卻幫著他來處處騙我,是不是看著我被你們耍的團團轉,特別有成就感?!”那探出去的指尖,卻帶動來懷中收集著散落的玉珠,被這一蕩墜在雪地上。 也不知是這一處宮羽的風極大,還是被這接二連三的荒唐事傷了心,看著冥帝司一臉錯愕無措站在當中,就好似看到來當初我與昭華十里長情許下的諾言,多么刺眼。 匆忙底下頭去拾起玉珠,腦中卻又不自覺想起從前剛入宮時,因不曉得凡界的處處規矩,一不小心便得罪了皇帝老,被罰跪在地時,一抹瑩綠色紗裙映在日光中,伸出手來,我將將抬起頭一雙眸子里只有無盡的驚喜和驚愕。 冥帝司自知理虧卻又想不出什么話來安撫,只要彎下身子陪著撿玉珠,當拾起最后一顆時,他才嘆息了一聲說:“其實你并不該如此怨恨天君,若非有天君相助,你此番下落凡界又豈能這般順利,說到底這就說宿緣,任誰也不能更改?!?/br> 我緊握玉珠,如果一切都是兩個宿緣二字可以解釋,那五百年前天宮一顆心,便早就應該還清了,又何苦牽扯到什么后來到往生地散神,這一切原本地債數,又與欒溪有什么干系。 再也顧不上體內的什么修為真元,我反手摸向腰間系的云稠帶,喉嚨間一陣血氣翻涌,眼前昏花,手中的綢帶已然幻成了利劍,尖峰劃破落雪直直抵在冥帝司的頸間,可卻紅了的眼眶,掩藏不住我內心的慌亂和憤恨,憤恨他對欒溪置之不理,對那份相識百年的情分,卻不抵對昭華的攀附和忠心。 冥帝司的臉色微白,不知是被我這云稠劍嚇到了,還是心存愧疚,他緩緩上前了兩步,說道:“我知你此時心中定恨極了我同天君,可人死不能復生,地府生死冊早已有了策定,見你如此護著這些玉珠,我便特此違背天君囑托,趕來助你!只是仲靈你要清楚,欒溪命該如此,卻不是因你而為……” 許是許久不曾提過云稠劍,冥帝司這一番話說得委實不是時候,一個酸澀,他那額間垂下的兩縷青發,便隨著那陣陣寒風而落。 既然欒溪還有救,那姑且先繞過冥帝司也不遲,我一手運足氣力將盡數劍氣斂去,利劍也化作飄帶落入掌心。 我將云稠帶重新系回了腰間,才問道:“既然欒溪的事情還有救,為何你要拖到今日還與我說,可是其中又有昭華相阻,他與我的百年情分,原以為會是在九重天的扶搖臺上結下,一樁偏殿散了,卻沒想到還會有如今凡界的一遭,你千年方才修了個東海歸墟的閑職,從東海被你救起時,我便沒想過要你如何如何,可是眼下已然不是我隱忍退讓了,往生地的種種,你應比我更清楚,繆若是個什么樣的人,一招瞞天過海騙過昭華,那焰冰地獄就是我歸宿,這世間唯有欒溪真心待我,可如今你讓我棄她不顧,這份情和命如何償還?” 寒風夾雜著落雪,將冥帝司原本十分規整的束發沾染,方顯肅穆。 他看著我在雪中自嘲苦笑,道盡這段時間的苦楚,不自覺仰頭嘆息時,卻看到宮羽屋頂上的那一方假身,也不知站在寒風中有多久,只曉得那肩上的積雪很厚,遠遠瞧上一眼,還有些十分滑稽可笑。 額間滲出了一層薄汗,卻在那抹假身散開時,松開了一直緊握的雙手。 反手攏了攏身上的外衫,方才轉了眼色將我拽進了一側的小亭,接著暖亭當中的炭盆,睫毛上沾染的落雪也融化,好似未能干涸的眼淚,十分悲情。 只是冥帝司的一句話,將這悲情一幕打了個粉碎。 隨手施了道術法,將這暖亭周圍的沙帳收緊,只留我二人所在。 他緩緩靠了過來,與我耳語道:“你可知我守了東海歸墟近萬年,可卻從不見這一處有個什么厲害般的法器在,卻有一日在古籍中,看到了篇關于歸墟的傳聞,卻是十分與你有用的!” 冥帝司這人向來喜好賣弄,不似玉樞真人那般面冷心善,卻是個十分接地氣的仙人,奈何我此時本就因欒溪之事,心頭煩悶,加之這么一套啰嗦話聽來,登時便拍了桌子,怒道:“你我相識并非一天兩天,倘若真的有什么辦法能夠復了欒溪,你直說便是,若是沒有,也莫要怪我不念往日情分?!?/br> 他見我真的生了惱氣,也不敢再繼續賣弄著來。 原是這東海歸墟只是一片神王的封土罷了,論東周大地之上,除卻九重天便有許多這樣的封地,只是東海這一塊后來便得了神器,遠超三姐之外。 這一處神器便是少數人才知曉的法器,名叫“欒華子?!?/br> 這名字我仔仔細細在腦中過了兩邊,卻曉得是真真沒聽說過的新詞兒。 見我一臉茫然,冥帝司不僅嘖嘖兩聲,又繼續敲了敲桌面,解釋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