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趙寧垂眼睨著兩個緊緊抱在一起的小小的孩子,彼此依靠、互相關心……··鼻子一酸,眼眶突然濕潤了,她下意識的喊了聲‘哥哥’,聲音中帶著哽咽,旋即,小聲的抽泣起來。 黑暗中,負手而立站在床前的男子聞聲,身子徒然一僵,他深淵一樣望不見底的瞳孔猛的一縮,連心跳的速度的都慢了下來。 深陷于夢魘中的人仍舊不知危險的又細細的喚了一聲‘哥哥’,粘稠的聲音里是道不盡的心疼。 趙峴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在此刻之前,他曾下定決心,斬斷與趙寧所有的情絲。他是個男人,有父母、有家國、有死心跟隨他的兄弟,這些都比兒女情長重要的多。 他甚至有一些殘忍的念頭已盤旋在腦子里。 可是所有的一切,隨著這樣淺淺的一聲呼喚,被擊的支離破碎。 他靜靜的佇立了一會兒,想讓一顆冷漠的心可以堅定、再堅定一些。 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爹娘的仇、國家的仇、還有趙寧在他身上一次次捅刀子的仇,這些加起來,足以讓他決絕狠厲到對于她跪地求饒都無動于衷的地步。 可是此刻,他冷漠的心在一點點的被趙寧瓦解,小聲的嚶嚀,細細的哭泣,忽而的一聲‘哥哥’,纏繞在耳邊,毒液一樣慢慢侵蝕著他的五臟六腑,直至碎成渣,捧不成型。 趙峴終于屈服于自己的內心。 他想這一生,他唯一一次活的像個有靈魂的人的時候,便是愛上趙寧的時候。 關于那些齷蹉的陰謀,兩代人、兩朝人的生死糾葛,她無需知道,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 趙峴脫下自己帶著寒氣的外套扔到了床腳,脫鞋,跨步邁上了床,他躺下,裸露著胸膛,單手攬過趙寧的肩膀,將人往自己的懷里帶了帶,頭一偏,細細的吻著她的發頂,啞著聲音道:“不怕,哥哥在?!?/br> 趙寧屬于體寒的體質,一到了冬天,手腳冰涼,哪怕被子里暖呼呼的,仍舊暖不了她的體溫。 而男人屬陽,身體總是像一個會移動的大暖爐,更何況他又故意脫了上衣。 趙寧找到了熱源,不用趙峴刻意做什么都會自動的纏上來。她單手環上趙峴的腰身,冰涼的小手貼在他的腰眼上,小腦袋又往他懷里拱了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的睡著了。 趙峴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勾唇笑了笑,“傻丫頭,哪一日被人賣了都不知?!?/br> 說完,空余的那一只手又慢慢的撫摸上她的肚子,他感受著她體內小小的生命跳動的痕跡,那一刻,突然熱淚盈眶,心里的滿足無以言表。 “嘴犟的丫頭,咱兒子不還好生的待在你的肚子里,自己明明也舍不得……” * 北方的冬日,夜晚總是格外的長,眼瞧著寅時了,天色還是一片黑暗。 往常這個時辰,秋櫻與花枝都會提前的準備好熱水,到了寅時三刻,便來伺候趙寧起床,可是今兒,未等人來,趙寧便已自己醒了過來。 確切的說,她是被人硬生生親醒的。 她只以為自己在做夢,夢里有一只暖融融的大狗,親吻她的額頭、鼻尖,順著一路向下再到鎖骨,更過分的是,他居然,居然…… 胸前一片濕漉漉的,惡心極了。 饒是趙寧喜歡賴床,貪睡了些,此刻也不得不醒來。 她迷瞪瞪的抬手推了推懸浮于她身上正滿頭‘苦干’的人,不開心的小聲嚶嚀著,撒嬌道:走開啦,再睡一會兒?!?/br> 趙峴捉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親了親,軟嫩嫩的,蔥白一樣細長,貌似比以前胖了些。 他愛不釋手的又放在嘴邊親了親,將手指頭一個個的含進嘴里,濕漉漉的,又癢又麻。 迷糊間,趙寧往出拽了拽,可力道與她背道而馳,終是吵醒了熟睡的人。 當她睜開睡眼惺忪的杏眼,朦朧的視線里,趙峴的臉被無限放大時,趙寧一個激靈,猛然坐起了身,剎那間,瞌睡蟲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驚慌的抱著被子往后縮了縮,警惕的看著他,問:“你何時來的?” 趙峴雙眸猩紅,雙頰上帶著一絲紅暈,嘴唇濕潤紅艷,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的確,晨·、勃,加上最愛的女人在懷,露出半個香肩,軟綿綿的小手不自知的摸著他背脊上最為敏感的那個部位,饒是定力再大也受不住她這么撩撥。 趙峴如同餓狼一樣緊緊的盯著趙寧飽滿的唇角,嗓音低沉暗啞,緩緩道:“昨夜” 第67章 趙峴那一句大言不慚的‘昨夜’聽的趙寧眼皮子一番,直想假死過去。 世上怎會有這種人存在? “你你你……你半夜爬我床,你不要臉?!壁w寧氣的眼眶子都紅了,整個人止不住的抖。 若不是此刻她衣裳半解,春光乍泄,只得抓緊被子擋住自己,說不準真會撲上去一口咬死他。 她食指指著他的腦門,特想上前用力的戳個窟窿,看看他腦瓜子里到底是什么構造??捎窒訔壟龅剿?,只得隔空用力的點了點。 一遍遍的譴責咒罵:“不要臉,你不要臉,王八蛋,你去死吧?!?/br> 趙峴瞧著她氣哄哄的像只炸毛的貓,眼眶子里還包著淚,急需人順毛的委屈模樣,打心眼里想笑。 怎么可以這么可愛? 他隱忍著笑意,敞著衣襟,露出肌理勃發的胸膛,大刺刺的坐在她跟前,一本正經的道:“我不去死?!?/br> 趙寧:“……你……·你去?!?/br> “我不去,我說過,我得照顧你與兒子,不能死?!?/br> 趙寧眨眼的瞬間,眼淚已簌簌落下,她嘴一扁,委屈的當即小聲的哭了起來。 “不是兒子,是兒子我就掐死他。我不要兒子……··” 趙峴向前挪了挪,想要抱住趙寧哄哄她,卻被她閃身躲過。 “你滾開,別碰我?!?/br> 趙峴雙手頓在半空,他臉色不算好看,陰沉著,帶著幾分戾氣,反問道:“為什么不能是兒子?” “兒子像你一樣氣人,禍害精,愛誰要誰要,我不要?!?/br> 明明不算好聽的話,可聽到趙峴耳里,莫名的欣喜,臉上的陰云也一掃而光,嘴角帶著淡淡笑意,道:“小子長的都像娘,興許像你也說不定呢?!?/br> 趙寧想了想,止住哭聲,眨了眨帶著水珠的睫毛,不確信的問:“真的?” “嗯。如果不像,咱就再生一個,直到生出女兒為止?!闭f著,又往前挪了挪,想要去抱趙寧,不想又被她躲了過去,還不忘抬起白嫩嫩的腳丫子沖著他的胸膛狠狠的踹了一腳。 “你滾,你不要臉,你還想對我做壞事?!?/br> “這不是壞事?!壁w峴一本正經的不要臉的解釋道:“互相融合成一體,是一件利于身心且很快樂的事?!?/br> “你快閉嘴,臭流氓?!?/br> 趙峴彎唇一笑,不置可否。 經他這么一笑,趙寧更是氣。 “你個死流氓,你滾?!?/br> 趙峴眼疾手快的抓住她踢過來的腳丫子,用力一扯,直接將人拉進懷里,他雙臂如鐵箍一樣緊緊的捆住她,任憑趙寧如何大力掙脫也逃不出他的桎梏。 趙寧氣不過,仰頭,一口要在了他的下巴上,嘴上囫圇著道:“你放開我我就放開你?!闭f話時,小巧的舌尖刮著他的皮膚,濕漉漉的,像是被電擊了一樣,渾身都酥麻麻的。 趙峴也沒料到她會來這么一招,疼是疼了些,可轉念一想,這也算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反而抱的更緊了。 他將趙寧往上提了提,讓她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這樣高了些,她也不必費力的仰頭,免得太累。 趙寧見他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頓時xiele氣,想了想,還是放過了他的下巴。 她朝地上呸了一口,吐掉口水,又開始推搡他。 “趙峴,我們之間還沒完呢,你怎么進來的?難道把守門的侍衛都收買了么?你個小賊,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你滾開?!?/br> 趙峴被她無理取鬧的模樣逗樂,實在沒忍住,勾著唇角笑了起來,一雙深沉的丹鳳眼,此刻星光璀璨,亮如白晝,自趙寧離他而去后,這是趙峴第一次實打實的開心。 他寵溺的用自己的額頭頂了頂她睡的毛茸茸的小腦袋,笑著道:“我來見自己的王妃,怎么就偷偷摸摸了?”見著趙寧瞪眼睛,又笑著道:“我是想名正言順的爬上你的床,可顧及你的臉面,只得當個小偷?!?/br> 許是房內的聲音過大,驚擾到了門外守夜的花枝。 她敲了敲門,試探了喚了一聲。 “陛下,可是起了?” 趙寧回應的話已到了嗓子眼,被趙峴的一句輕飄飄的話又堵了回去。 他笑瞇瞇的貼近她的耳廓,舌尖抵著她的耳垂,輕聲道:“你可以讓別人知道,我不怕,我早就想讓我兒子見光了?!?/br> 趙寧一聽,立刻閉了嘴,她咬住下唇,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轉,思考再三后,決定閉緊嘴巴。 太史淑蘭知她肚子里懷的是駱言的孩子,若是被人撞見趙峴不僅爬了她的床,倆人還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自己定會被扣上一頂水·性·楊花的帽子,這還不算最壞,關鍵是,孩子的親爹是趙峴那個王八蛋,天下人知道后,別說是她,整個皇室都要蒙羞,載入史冊,被罵千萬年。 趙寧急的臉都憋紅了,她發現,她給自己挖了個坑,那種一輩子都別想爬出去的大坑。 怎么就鬼迷心竅的非要他進宮謝恩,謝個頭啊謝,明明是招惹了個催命的小鬼??! 趙峴也就是打著趙寧不敢聲張的心思,才敢堂而皇之的爬上床。 他瞧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挑著眼角微微一笑,他湊近,又得寸進尺的親了親她的唇角,小聲道:“你再不回應,外面的人可是要進來咯!” 趙寧歪頭躲過他的親近,委屈巴巴的沖著門外道:“朕沒事,不過是做了噩夢被狗咬,不礙事?!?/br> 花枝聽著趙寧聲音不太對、不放心的又問:“可是要奴婢進去陪您?” “不用,你且去睡吧?!?/br> 花枝走后,趙寧吸了吸鼻翼,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瞪著趙峴,問:“天都快亮了,你何時走?” 趙峴又把她抱進懷里,腹黑一笑,輕佻著道:“再給我親親?!?/br> “我不?!壁w寧雙手環胸抱緊自己,鼻音里帶著哭腔,狠狠的道:“要不你干脆殺了我,不然,我早晚有一天會弄死你?!?/br> 趙峴根本不在意,只當她是孩子氣。 他抱著她親親臉頰,又吮著唇角,待趙寧抬手擋住臉不讓他親時,顧此失彼,他又去吮她的鎖骨,順著一路向下…… 他像只餓了幾個世紀的狼一樣,哪兒都想嘗一嘗。 趙寧委屈的已經哭啞了嗓子,哼唧唧的像只小狗,最后主動親了親趙峴的唇角,這才逃過他的‘毒嘴’。 在天亮之前,趙峴借著夜色做掩護,出了宮。 早朝時,趙寧頂著一雙紅腫的雙眼,見誰都是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嚇的幾個有事啟奏的大臣也都閉緊了嘴巴。 趙寧喜怒無常這件事,登基二十余日以來,大臣們差不多已摸出了頭緒,除非有駱言在她身側,否則,沒人可以勸得住她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