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偏愛酸食?”趙寧喜甜,不過自打懷了身子后就變了口味。 小于子:“可不是,估計您這酸棗糕用不了多時就得見底?!?/br> 趙峴聞言,雙眼微覷,他想了想,又問:“本王也有些時日沒見到皇上了,那會兒離開小葉城時,瘦的跟木棍似的,也不知胖了些沒有?” 小于子笑著道:“王爺還真問對了,皇上這幾日成天念叨著胖啊胖的,不過,比起回來時,確實圓潤了不少?!?/br> “不會有了小肚腩吧?” “王爺真會說笑,不過……”小于子默了一瞬,又笑了笑,“皇上也不讓奴才伺候,奴才可不知道?!?/br> 趙峴不再多言,他抬頭,再一次望向緊緊閉合的紅漆木門,勾唇,無聲一笑。 離開前,他又道:“告訴皇上,照顧好身子,本王明兒再來看她?!?/br> * 建章宮內 趙稷剛剛用過藥,正靠著迎春大枕閉目養神。 “俞朝德,現在什么時辰了?” “回太上皇的話,已經過了未時了?!?/br> “皇上在作何?今兒怎么還不來?” 俞朝德耐心的解釋道:“皇上與駱大人已經來過了?!?/br> “來過了?何時來的?” 這是又犯糊涂了。 正纏著俞朝德去叫趙寧來看他時,門外有小太監來傳,道是康平王趙峴求見。 “峴兒?”趙稷倏地直起了身子,招手急急道:“朕有兩日沒見到他了吧,快把他叫進來?!?/br> “……太上皇,王爺都已離京半年了?!?/br> “明明上午才來過,竟瞎說?!?/br> “……” 俞朝德也懶得再解釋,他應下后,旋即轉身走了出去。 “王爺?!?/br> 趙峴對著前太監總管俞朝德微微頷首,道:“父皇身子骨可還好?” 俞朝德搖了搖頭,“不太好,皇上最近總是不記事,也不記人,時常把駱大人當成王爺,一會兒您進去后,若是太上皇說了什么糊涂話,王爺別在意就好?!?/br> 對于趙稷的癡病,趙峴已有所耳聞,所以并未表現的太過驚訝。 進去后,他將房內伺候的幾個婢女全都遣了出來,臨關門前,俞朝德在他臉上看到了一抹詭異的笑。 趙峴慢慢的踱步走進了里室,立于床前,靜靜的打量著病態的趙稷。 “父皇?”他試探的叫了一聲。 趙稷對著他嘿嘿一笑,憨態可掬。他伸手,招他坐下來。 “峴兒,你回來了?” 趙峴沒動。 “你難不成還盼著我回來?” 趙稷突然蹙起了眉頭,不高興的道:“你是朕的兒子,朕自然盼著你回來?!?/br> “兒子?”他反問了一句,冷冷一笑,陰測測的反問:“你有生兒子那命么?” “朕……朕沒有兒子么?” 趙峴面無表情的道:“因為你壞事做盡,老天為了懲罰你,所以讓你斷子絕孫,你……沒兒子?!?/br> 趙稷當即嚷了起來。 “有的,有的,寧兒是,寧兒她是朕的兒子?!?/br> “那我呢?我是誰?”趙峴試著引導著去問。 “你?”趙稷又糊涂了,“你是駱言?言兒啊,朕很滿意,把寧兒交給你,朕很滿意?!?/br> 趙峴回身扯了把椅子過來,不疾不徐的坐下,面對面的與他繼續周旋著,誘惑著,又道:“趙寧懷了我趙峴的孩子,等孩子出生了,我就把他送上皇位,你趙氏的江山,最后還會落到我唐家,開意外么?” 其實趙峴不是一個一口氣能說出這些廢話的人,他完全可以一刀弄死趙稷,可此刻,他更樂中這種用話刺激他、逼瘋他,讓他淪陷在自己的陰謀中。 趙稷迷茫的看著趙峴,不解的問:“寧兒懷了你的孩子?這不可能?!?/br> “為什么不可能?” “她是你弟弟?!壁w稷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對,她是你meimei,怎么可以懷上你的孩子?” “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是朕么?”趙稷津著鼻子,想了想,又道:“是哦,朕是想讓你愛上寧兒,又愛而不得,像朕一樣,一輩子郁郁寡歡,不得善終?!?/br> 趙稷好像清醒了過來,又接著道:“你是唐慕的兒子,婉瑜為了你爹,非要把你的名字改成趙峴,朕不許,她便以死威脅,好啊,好,為了那個反賊,竟敢背叛朕,最后,她還不是死在了朕的床上?!?/br> 趙稷仰頭哈哈大笑,接著又道:“那一天,你娘哭的好慘,她有什么可委屈的?朕都不嫌棄她的身子臟,她都松了啊,被你爹玩兒松了……朕不嫌棄……” 話音未落,一記拳頭猛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趙稷身子骨本就不算硬朗,這一拳挨下來,喉嚨間一緊,頓時噴出一大口血。 趙峴陰森著盯著他,冷冷的道:“趙稷,我不僅不會殺了你,還會讓人治好你的病,我要讓你親眼看著,我是如何奪走你的江山,如果娶了你的女兒,如何……讓她愛上我,那時……呵……我娘受的所有苦難,我都會在趙寧的身上找回來?!?/br> 他說著,慢慢俯下身子,湊近趙稷的耳根,輕聲道:“我今夜便會去爬了她的床!” 第66章 駱言自打年前被封了御前統領大臣后,便從駱府搬進了宮里居住,就在東宮后頭的一個單獨批出來的院子,地方不大,勝在離趙寧近。 一來,方便照顧她,可以隨傳隨到。畢竟她懷著身子,有些事,旁人做不了。二來,也可以幫她多分擔一些政事。 每逢五、十五、二十五是休沐日,便可回駱府與家人見上一面,吃上一頓團圓飯。 趙峴回來這一日,恰逢二十四,照往常,在宮門落鎖前,駱言便會出宮,在家里住上兩晚,直至二十六日早朝時,才會與太子太傅……不對,現在已經是帝師的駱輕風,一同入宮。 可是今日……他沒打算走。 “寧兒,今夜我留在宮內,守著你?!?/br> 趙寧怏怏的縮在搖椅上,雙腿躬起,側臉壓著胳膊,像蜷縮在子·宮內緊緊擁抱自己的嬰兒。 她悶悶不樂的道:“你娘肯定盼著你回去呢,我沒事,你走吧?!?/br> “不行,趙峴此人太過危險,只要他在京城一日,我們便不能松懈半刻?!彼麛Q著眉頭想了想,斬釘截鐵的道:“今日你拒絕見他,以他的個性,興許今夜就會找過來。就算我回家了也不會放心,還是留下來替你守夜吧?!?/br> “沒事的,他說明日再來看我,今日就肯定不會來。再說,趙峴就算再膽大包天,還敢夜闖我東宮不成?守衛這么多,他不要命了?你在這我反而有壓力,所以啊,你還是回去吧?!?/br> 駱言開口欲再勸說些什么時,趙寧已率先一步打斷。 “你離家這么多年,你娘好容易把你盼了回來,因為我,一月也只能見三次,連上個月的生辰壽宴都沒能回去。我若因為這點事再把你扣在宮中,你娘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定會埋怨我。宮里頭幾百的侍衛守著我,都是你親自調教的,還有什么不放心?” “我只是怕趙峴犯起混來不管不顧,萬一傷著你怎么辦?” 趙寧笑笑,她坐起身來,面上一片平靜,肯定的道:“不會,我不會再給他任何傷害到我的機會了?!?/br>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駱言如若再堅持,反而是他杞人憂天了。他想了想,覺得趙峴剛到京城,就算有動作也不會急于這一時,定會計劃周全了再有所行動。所以當夜便先回了駱府,打算明日就回來。 * 天色暮晚,月掛天邊,蕭瑟的寒風呼嘯著,將廊下的琉璃燈吹的忽明忽暗。 趙寧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肚子里的小家伙現在時不時的就會動一下,她起先還覺得新奇,后來,倒也習以為常了。 這會兒,小家伙可能是預感到了爹爹今夜會爬床,興奮的不肯睡,老是一動一動的,趙寧本就心里裝著事,現在被他鬧騰的,更是睡不著了。 她右手在顯懷的小腹上瞬時針的打著圈圈,小聲嘀咕著:“臭小子……”她想了想,又覺得,興許肚子里懷的是女孩兒,又改口,軟了語氣,道:“寶寶,你得保佑娘,保護娘可以將你爹成功的趕回小葉城一輩子也別回京?!?/br> 明明是自言自語,可好像還有個形式一樣。 “???你問娘為什么怕你爹又把他弄回來呀?” “娘不是怕他,娘把他弄回來,不過是為了羞辱他?!?/br> “你問娘為什么你爹回來了又害怕見到他???娘都說了,娘不是怕見到他,而是……而是,哎,你還小,不懂大人們復雜的內心世界?!?/br> 小家伙如果會說話,肯定會不屑的‘嘁’她一聲,附送一個大大的白眼。 什么復雜的內心世界,屁,冠冕堂皇的理由,當初想要讓他跪在自己腳下高呼萬歲是真,畢竟那么恨,可是除去恨之外,這其中還摻雜的其它的情緒,趙寧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神叨叨了叨逼了一通,困意也漸漸的襲了上來。 貌似躺下翻個身的功夫便睡熟了,連花枝何時進屋給她香爐里添安神香都不曉得。 趙寧經常做夢,卻很少夢到小時候。 這一次,夢里的一切真實的讓她誤以為此刻正在上演著。 夢里,是她六歲那一年,好像就在趙峴生重病的這一天。也是從這一天開始,趙峴便不再與她親近,這么多年過去了,到底是為什么,趙寧始終不知道。 她像置身于別人的夢中一樣,看著小趙峴拉著小趙寧在空曠的大殿內狂奔,身后是窮追不舍的兩個老嬤嬤。 “哎呦喂,殿下啊,慢著點跑,您這是想要老奴的命呀?!?/br> 小趙寧回身沖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也就是這個空擋,她速度慢了半拍,被小趙峴帶著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寧兒……” 小趙峴驚慌一聲,他速度極快,在小趙寧摔倒之前,率先一步抱住了他,只聽‘砰’的一聲響,小趙寧壓著小趙峴摔在了地上。 “哥哥,哥哥你疼不疼?”小趙寧爬起身,眼淚婆娑的去拉小趙峴…… 許是因為手肘先著地,撞到了麻筋,明明已經疼的冷汗直流,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可小趙峴還是笑著安慰小趙寧,“寧兒不哭,哥哥不疼?!?/br> 小趙寧一頭撞進小趙峴的懷里,委屈的像個丟了洋娃娃的孩子。 “哥哥疼,哥哥都流汗了,哥哥很疼……”